29
夏瑜深深皺起眉頭。
嚴清的言行讓她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嚴清, 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們分——」
「噓,其他同學還在上課呢。」嚴清輕聲打斷她, 溫和道:「寶寶,我知道你不開心,我們下課以後好好談一談,你有什么小情緒都告訴我,好嗎?」
夏瑜咬住下唇。
又是這樣。
以前她們起矛盾, 她也提過分手,嚴清每次都是這樣的態度,仿佛只有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旁邊的同學們見怪不怪, 畢竟在同一個班級上課, 也見過她們鬧矛盾的時候,最後夏瑜還是會被嚴清給哄回來。
就是不知道這次是因為什麼。
嚴清剛剛得了繪畫大賽的冠軍,這個比賽他們專業很多人都參加了,最後只有嚴清脫穎而出,夏瑜卻在這個時候和她吵架, 原因是「不開心」和「小情緒」,不得不說十分耐人尋味。
圍觀同學看向夏瑜的眼神都帶上了某種情緒色彩。
有人大膽猜測,已經小聲議論開了:原來平時再親密的情侶, 碰到跟名利有關的事情也會嫉妒和不平啊。
夏瑜看了眼手機, 這節課只剩幾分鐘了。
她沒有再說話, 沉默著收拾起自己的畫筆和顏料。
下課後,夏瑜拿著包率先走出教室。
嚴清對幾個相熟的同學點點頭,一臉歉意地說道:「抱歉, 夏瑜她最近心情不好, 之後有時間我請你們吃飯。」
然後才匆匆跟上夏瑜的腳步。
「寶寶, 你等等我,」她追上夏瑜,拉住她的手臂笑著說道:「怎麼還生氣呢?」
夏瑜甩開她的手,冷聲道:「你覺得我不該生氣?」
「我……寶寶,你想生氣就生氣,你有生氣的自由,好不好?」嚴清被甩開也不生氣,攔在她的面前,言辭懇切:「但是你也得給我解釋和哄你的機會呀,對不對?你怎麼能趁我出門直接搬走呢,你知不知道我回來看到你不在的時候,我有多擔心啊!」
她們正好走到一片小樹林裡,有幾對情侶在裡面約會,都好奇地看著她們。
夏瑜曾經因為一張抓拍照片在學校論壇上火了一把,被封為「十大女神」,但真正讓她們出名的,卻是嚴清在論壇里發了追求者送她的花,並且點名要求對方不要騷擾自己的女朋友。
現在這幾對情侶都不再說話,用餘光悄悄觀察她們兩個。
夏瑜覺得她不應該在這種地方跟嚴清爭執。
可她心裡憋著一口氣,讓她沒辦法繼續忍耐。
「我已經說過分手了,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也不想和你談。」夏瑜說。
「寶寶,我們這麼長時間的感情,你不能隨隨便便說丟掉就丟掉,我不同意分手。」嚴清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有什麼矛盾我們解決就好了,你怎麼能一有分歧就不要我呢?你這樣既不尊重我,也不尊重這段感情。」
圍觀的情侶們小幅度地點頭,看向夏瑜的目光裡帶著不加掩飾的譴責。
聽起來,夏瑜就是那個任性不懂事的人,仗著戀人的忍讓肆意妄為、作天作地。
如同過去每次她們爭執一樣,嚴清總能把問題轉化成夏瑜情緒上頭無理取鬧,不珍惜她們兩個的感情。
夏瑜良好的修養終於在嚴清不斷的言語刺激之下崩潰。
「好啊,那我想聽聽你打算怎麼解決,你盜用我的畫參加比賽,還有跟投資方老闆住一個房間,這些矛盾你打算怎麼解決?!」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說到後面眼淚已經不自覺地掉了下來。
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她明明沒有做錯什麼事情,為什麼每一次兩人有矛盾,最後在嚴清的嘴裡都變成了她的「小情緒」、「小任性」?
她一開始並沒有十分喜歡嚴清,但自問和她在一起之後也在努力做到一個戀人應該做的事情,為什麼,最後卻要面對這樣的結果?
嚴清沒想到夏瑜竟然真的會在公共場合大聲說出真相,她本來不會做這樣的事!
她慌亂地看了一眼圍觀的群眾,壓低聲音斥道:「你冷靜點,我知道你生氣,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不要亂說!」
「我有沒有亂說你心裡最清楚,發生這樣的事情,在你眼裡也只是分歧,我們還能在一起?」夏瑜哽咽著說:「我做不到。」
嚴清徹底慌了,旁邊還有別人,夏瑜怎麼能直接說出來,還這麼大聲!如果被傳揚出去,她的名聲怎麼辦!夏瑜真的太不懂事了,完全不為她著想!
她急得拉住夏瑜就要走:「寶寶,我們回頭慢慢說——」
夏瑜抗拒地甩了一下,竟然沒能甩掉。
嚴清死死地扣著她的手,指甲都嵌進了她的肉裡面,抓得她一陣疼痛。
這時,一隻手伸過來,修長的手指卡住嚴清的手腕輕輕鬆鬆一擰,就讓她脫了力。
宴傾把夏瑜拉到身後,將她和嚴清隔開。
「她說要跟你分手,你聽不懂嗎?像條狗一樣死纏爛打就能彌補你欺騙和出軌的過錯嗎?」宴傾擋在嚴清面前,慵懶的語氣裡面露出不屑。
嚴清驚疑不定地看著忽然出現的美麗女子。
比她高出一個頭,面容極雅而妖,眼角下點著一顆黯紅色的淚痣,完美地連她這個美術生都挑不出任何一點的瑕疵。
「她是誰?」她像是終於抓住了夏瑜的把柄,大聲叱問:「我才出門幾天,你就明目張胆地找到新歡了?」
「既然你也知道你是『舊愛』,就別在這糾纏了。」宴傾不耐煩地擺手。
「宴傾。」夏瑜低聲喊了她一聲:「我們走吧。」
這樣當眾大喊讓她覺得十分失態,她不喜歡被別人看笑話。
嚴清卻不放過她任何一點漏洞,狐疑道:「宴傾?她的名字為什麼和我這麼像,你這是找了個我的替身嗎?」
她恍然大悟,又驚又怒:「夏瑜,你竟然做這樣的事情!」
她早晨上課之前就到了學校,把從海邊帶來的特產分給同學們,同時隱晦地表達夏瑜因為她得獎的事情鬧了一些小脾氣,請他們不要見怪。
場子已經提前布置好了,她就等著夏瑜過來。
誰知道沒等來夏瑜,她卻莫名其妙地被拉進了一個奇怪的學校。
在那裡所有人都要不停地考試,只有考進前1%才能獲得畢業的資格。
嚴清是擦線進的這個專業,雖然每次考試之前都有夏瑜幫助,她依然只能維持個中等的成績。
進了那個學校,她拼命學習也只能保證自己不被淘汰,前1%對她來說簡直是天方夜譚。
過了幾個月,那次考試出現了並列的第二名,據說是一對伴侶,她們還留下了題庫。
嚴清在公告欄看見過她們的名字:夏瑜,宴傾。
她費盡心思終於追到了夏瑜的一個舍友,從她手中套出了題庫,又苦熬了好幾年,才終於碰到學校再次啟用這套試題。
她從那個該死的學校脫離以後,沒想到已經過了一天的時間,現實世界中已經是下午了。
此時此刻看著夏瑜和宴傾,她整個人都被震怒淹沒。
雖然沒有記憶,但她們畢竟在一起好幾年,彼此之間有著熟悉和默契。
她們本來應該在那個學校裡面在一起,然後她可以早早脫離怪談,而不是提心弔膽地在裡面多待了好幾年!
都是因為夏瑜,她竟然選錯了人,跟這個和自己名字相似的人在一起了!
她在裡面多次面臨生死危機,竟然都是因為夏瑜選錯了人!
——不對,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誰知道夏瑜是不是一樣?說不定夏瑜就是故意的!
嚴清的神色十分傷心,眼睛裡閃動的卻全是猙獰扭曲的光:「寶寶,我知道你非常生氣,可你也不能隨隨便便找個人當替身啊,你這樣做對我們的感情太不負責任了!我真的很難過!」
「什麼替身,」宴傾聽不下去了,居高臨下地將她全身上下掃了一遍,「我替你?你配嗎?」
「我叫嚴清,是她的女朋友,她是因為我們兩個名字相似,所以才……」嚴清欲言又止。
夏瑜忍不住說:「嚴清,你不要亂說,你現在在這裡胡亂攀扯,才是對我們感情最大的侮辱。」
她輕輕碰了碰宴傾:「我們走吧?」
宴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頭指了指嚴清:「別跟來,再廢話揍你。」
說完拉著夏瑜便走。
嚴清害怕夏瑜再當眾說出什麼對她不利的話來,只好裝作一副深情的樣子目送她們遠去。
夏瑜沉默地走出校門,又沉默地坐上公交車。
周圍忽然寂靜下來。
她茫然地抬頭,發現車廂裡面瀰漫起黑色的霧氣,乘客和司機都不見了,只有她和宴傾兩個人。
「別哭了,眼睛都腫了。」宴傾伸手碰了碰她的臉頰,用紙巾幫她擦去淚痕:「那個丑東西讓你這麼傷心,你捨不得她?」
「不是,我之前就想明白要跟她分手了,可是今天我還是很難過……」夏瑜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想哭……」
「她叫嚴清,是你的女朋友。」宴傾說:「你們在一起很久了?」
夏瑜點頭,不明白她的意思。
宴傾嘆了口氣。
「所以你從來都沒有喊過我的名字,你叫的是嚴清和清清,對嗎?」
夏瑜茫然地看著她,她心裡有一個模糊的念頭,不願意回答宴傾。
宴傾又嘆了口氣,她真的很少很少嘆氣,怪談生物沒有什麼需要嘆氣的事情。
「知道了,是我搞錯了。」她說,摸了摸夏瑜的頭。
霧氣散去,公交車裡面恢復了擁擠和喧囂。
夏瑜旁邊的座位空了,只有手裡多了一包紙巾。
宴傾不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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