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情意正綿長

2024-11-16 11:59:59 作者: 蕭半雪
  她推門而入, 見兩個小的惶惶如驚弓之鳥,下意識地又心軟了。

  斥責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只是她終究還記著身畔之人的感受, 盡力拉下臉來:「你們兩個,真是不像話。」

  可在裴琳瓏看來,這是阿姐胳膊肘往外拐的徵兆!她委屈地紅了眼睛,雙手叉腰,轉過身去:「哼!」

  裴安的目光在兩位姐姐身上來回打量, 慢了好半拍地意識到自己應該與二姐站在同一陣營,也有樣學樣地叉腰轉身:「哼!」

  裴琳琅又好氣又好笑,緩步上前, 一手摟著一個, 輕聲道:「阿姐很高興你們能捨不得我。只是這門婚事,乃陛下御賜,是無論如何也要履行的。」

  裴琳瓏也有十歲了,即使沒有正式接觸朝政,也明白聖諭的重量, 聞言便落下淚來:「真的沒辦法了嗎?」

  或許,妹妹也到了知事的時候。

  裴琳琅看著目光清澈如小鹿的弟妹,在心裡默默反省。

  一味地嬌縱與欺哄, 於長遠來看, 對他們毫無益處。

  畢竟當年, 她也是這麼大的時候,開始學著管家,隨父親熟悉朝政的。

  她能做到的事, 她的妹妹沒道理不行。

  裴琳琅打定主意要與她細說前因後果, 也要在出嫁前的這段時間裡, 幫助弟妹今早成熟起來。

  至少,要為將來裴家即將經歷的風浪,做好準備。

  這般想著,裴琳琅正要說話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道冷肅的聲音。

  「便是有辦法又如何,你們能給你阿姐找到的夫婿,指定都不如我。」

  裴琳瓏怒目而視:「大言不慚!你真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嗎?你的事,我早就打聽過了,你是當今聖上的三皇子,那個最不受寵的!」

  裴琳琅暗道不好,連忙伸手捂住妹妹嘴巴的同時,忍不住白了男人一眼:你就不能不說話!

  李穆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頂著姐妹倆一摸一樣的眼睛和不滿的目光,他老神在在地坐了下來,好整以暇地說道:「是嗎?那你可知,這門婚事,是你阿姐先點的頭,你阿爹親自尋聖上求的婚?難道你覺得,你一個十歲大的娃娃,想得比他們周全?看得比他們透徹?」

  裴琳瓏一臉倔強,不吭聲了。

  

  李穆又道:「你說的那個封與,是住得近,是與你阿姐不對頭。但你可知,他空懸正妻之位,卻納了三房侍妾,個個都長得與你阿姐有幾分相似?」

  裴琳琅臉色一沉:「李穆!」

  饒是她也準備讓弟弟和妹妹知曉一些大人世界裡現實又冰冷的事,那也要循序漸進,他這樣一上來就說最難聽的,還連她都牽涉進去,孩子們怎麼接受得了!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妹妹裴琳瓏聽了這話,只是眼神閃了閃,便露出一絲憎惡之色,還問李穆:「當真?」

  李穆說:「我騙你做什麼,改日你去封府的時候,可以找個由頭闖進他院裡看看,那三房侍妾整日在後宅里斗得烏煙瘴氣,因為封與對她們寵愛有加,個個都心高氣傲,見到你時,一定會忍不住對你出言諷刺。」

  「你與他們說這些做什麼。」裴琳琅忍無可忍,也順道看了眼妹妹:「還有你,誰教的你這些東西?什麼當真不當真,這些是你該知道的嗎?」

  「她也十歲了,你這些年習慣性地護犢子,總是將他們當成不懂事的孩子怎麼行?有些話你不妨開門見山,他們還能容易聽進心裡去。一天天的將他們當孩子哄,也不怕真把人哄傻了。」李穆毫不留情地說。

  裴琳瓏看了他一眼,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突然覺得這個男人順眼了起來。

  「阿姐,他說得對,你不要總拿我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有些話,你也就能騙騙安兒這樣的小傻子。」裴琳瓏奶聲奶氣地說。

  裴琳琅有些傻眼,怎麼三言兩語,這一大一小就站到同一陣線去了?

  裴安不同意了,不敢相信前一刻還在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二姐,轉臉就將自己給嫌棄了。扭著身子道:「二姐,我也懂什麼是侍妾的,才不是小傻子。」

  裴琳琅徹底黑了臉:「什麼侍妾不侍妾,你們到底是從誰那裡聽說的。」

  見她真的動了氣,兩個小的便知道再也矇混不過去了,你推我,我推你的,都想讓對方頂到前面去。


  李穆看得好笑,早知道這兩個小傢伙心眼多,畢竟長大後的他們,都有裴家人一脈相承的多謀與狠絕,只會對待血親時,有情有義。

  卻原來小時候在長姐面前,犯了錯時,也會想要對方做自己替死鬼的?

  「沒事,咱們這樣人家的孩子,哪有長到十歲還懵懂無知的呢?」就在裴琳琅耐心盡失,想要點名讓其中一個小的回話時,李穆慢悠悠地開腔了:

  「你們府中乾淨,不代表別人家裡也乾淨。他們雖小,卻也長了眼睛,生了耳朵,只要你帶他們出門,他們自然會聽會看。嫡庶有別得如此明顯,他們又不是傻子,怎會注意不到。」

  裴琳瓏和裴安點頭如搗蒜。

  李穆在他們眼裡,又順眼了許多。

  裴琳琅怎會看不出來,登時明白,這男人又在耍手段了。

  卻不得不承認,他這一回也做得極好。

  托他的福,她竟然重新認識了自己一手帶大的弟妹。

  送男人出門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道了聲謝。

  「謝我什麼?」李穆挑眉,一副她不說明白,他就不罷休的無賴樣。

  看得裴琳琅既牙癢,又想笑,可最終,還是乖乖回答:「謝你捅破這層窗戶紙,讓我正視了我那雙弟弟妹妹的本事。」

  母親走得太早了,當時的琳瓏還不滿三歲,安兒更是瘦弱,她雖扛起了許多責任,也自詡能耐十足地將他們帶大了,還總對父親說,放心去忙政務便是,家裡的弟弟妹妹,她一定能教得好。

  「是我狂妄了,雖說長姐如母,可我總歸不是母親。有些事情,我壓根不知道如何開口,也從未想過要與他們細說。可我忘記了,他們生在這鐘鳴鼎食之家,有些事,反倒是他們最先該學會的。」

  人心險惡,各有所求。

  明白了這些,他們才算有了立足於世之能。

  不論將來他們成就如何,總要成家,自立的。

  李穆聽了很高興,輕柔地拂過她的鬢髮,低聲道:「你我之間,不必說如此生分的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高興,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裴琳琅呆呆地看著他,心裡頭明明是感動的,卻也有一絲困惑與荒誕感。

  這個男人到底看上自己什麼了,不過幾面之緣,怎就能情深至此?

  【哇宿主,他真的好會啊!情話buff點滿了吧,積分+1!】

  不甘寂寞的戀愛腦系統又跳了出來,將曖昧的氣氛破壞殆盡的同時,也打斷了裴琳琅的思緒。

  她點點頭,看著李穆道:「我知道了,你早些回去罷。」

  沒有得到理想中的回應,李穆有些失望,卻不氣餒。「我明日再來,我在城西的一處莊子上,有個梅園,這些天開了一半,我帶你去看看?」

  裴琳琅本想拒絕,他又加上了一句:「帶上琳瓏和安兒,我這個未來姐夫還沒討得他們兩人的歡心呢。」

  她心想也是,婚事已成定局,她與李穆婚後去西北也是定數,弟弟妹妹早些認同李穆這個姐夫,等將來分別時,才不會過於難受。

  「那好,明日,我等你來接我。」她柔聲說。

  二人依依惜別的場景,落入一人眼中,異常刺痛。

  又說了會兒話,李穆才依依不捨地走了。

  等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裴琳琅才轉身回府。

  正要踏入大門之際,身後響起一道熟悉非常的陰陽怪氣:

  「我還當你裴琳琅此生只懂舍取,不知情愛呢。有生之年,能親眼看到你這顆頑石開竅,我也算不枉此生吶。」

  裴琳琅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之色,回過身來,只見十尺開外,在大路中央站著的,可不就是被長安城的閨秀追捧,卻與她自小就不對付,每每見面,定要鬧得不歡而散的封與麼。

  想到李穆先前所說,他連納了三房寵妾,都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話,她胃裡便有些翻湧。

  這人也同李澤一般無二。

  竟敢拿她裴琳琅同花娘、侍妾這等女子相提並論。

  她心中不快,面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輕蔑地看了一眼封與,一個字都不想與他多說,轉身就走。


  朱漆大門緩緩合上,魂牽夢縈的那抹倩影就這樣消失不見,封與先是不敢置信,隨後氣急敗壞地衝到門前,大喊:「裴琳琅!你,你好樣的,你給小爺等著!」

  可不管是相府的下人,還是二十丈外封府的下人,都只是無奈地搖搖頭。

  這位爺吶,就是不記打。

  哪回找裴家女麻煩,不是自個兒先氣得跳腳。

  偏偏越戰越勇,第二回見面,嘴上還要更欠一些。

  要是能抱得美人歸才怪呢!

  這下可好了,聖上賜婚,人家姑娘有了歸宿,他便是連捻酸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又能怪誰呢?

  裴琳琅進門後不久封與便嚷開了,她自然也聽到了那句老生常談的狠話。

  都這麼些年了,還是一樣的句式,連個字眼都不帶換的。

  嫌棄地輕哼一聲,她逕自回了交芳苑。

  進院之時,她突然福至心靈,示意下人們噤聲,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想再聽聽兩個小傢伙還有什麼驚人之語。

  「阿姐,你都與那人學壞了!」

  裴琳瓏一臉嫌棄地站在紫藤架下,幽怨地出聲。

  ……偷聽不成還被抓個正著的裴琳琅僵硬地回過身來,尷尬一笑。

  裴安點著肉嘟嘟的臉頰道:「學壞了,羞羞。」

  饒是左丹、言姿等人見多識廣,也忍不住捂嘴,偷笑不已。

  裴琳琅只好將她們都遣了下去,強端著長姐的架子道:「誰叫我先前聽到的,那麼叫人意外呢?」

  「阿姐,非禮勿聽。」裴琳瓏鄭重其事地說。

  「非禮勿聽!」裴安跟著道。

  裴琳琅無奈:「好好好,以後阿姐再也不偷聽了。你們也不可瞞著我和阿爹擅作主張。」

  她順勢落座,對著兩個小傢伙道:「李穆是我自願選的郎君,爹爹也是同意的。其中緣由,我現在仔仔細細說與你們聽,你們若有不懂的,儘管發問。」

  她難得這般認真,還是一副將他們當成大人一般的平等姿態,裴琳瓏受寵若驚地與弟弟裴安相視一眼,連連點頭。

  既然要說,裴琳琅便乾脆從頭開始說。

  裴家與王家的舊怨、與太子的不睦、本來看中李澤,卻得知他真面目;

  李穆如何救她,膽大心細地與李澤交鋒;

  她與父親裴承商議之後,如何決定未來十年,裴家的位置;

  以及眼下,裴家又將以如何姿態去應對一切;

  兩個小傢伙都聽得入神,尤其是裴琳瓏,雙目炯炯有神,不時地發問,甚至迫不及待地順著裴琳琅的話,去猜測父親下一步的行動。

  裴琳琅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初聽父親講論、分析朝中局勢的自己。

  她有些錯愕,也有些驚喜,忽然就明白,為何父親聽完自己的見解以後,總是那般驕傲又自豪的模樣了。

  看到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至親,有著和自己一摸一樣的天性,會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不愧是她裴家的人。

  「既然如此,那好吧。」

  等一切都說開,天色都昏暗了,裴琳瓏伸著懶腰道:「那我就姑且認下李穆這個姐夫好了,不過眼下他只有三分。他要是真有本事,越早一年能帶你送西北回來,我就多承認他一分。」

  不論是裴承還是裴琳琅,雖然沒有明說,但都認為,這天下最快七年、最慢十年,必定易主。

  裴琳瓏也準確無誤地領會到了這個只能被隱晦表達出來的信息。

  只是她這樣給分數的評估方式著實好笑,裴琳琅忍俊不禁,故意問:「若他明日請你們一併到莊子上賞梅,能不能多上一分?」

  裴安最先眼睛一亮:「要是他能教我騎馬射箭,就加一分!」

  裴琳瓏吼他:「這是我想出來的分數,你有什麼好加的!」轉頭就對裴琳琅說:「除非也教我!」

  「你有你的分數,我自也有我的。姐夫在我這,也是三分呢。」裴安說道。

  話雖如此,卻早已改了口,直呼『姐夫』。

  裴琳琅哭笑不得,終於放心了。


  其實弟弟妹妹與她一樣,最是敬重父親了。

  既然父親從前就多次誇讚李穆,他們自然也會對他刮目相看。

  ——

  翌日清晨,李穆依約而來時,兩個小傢伙對他果然沒有了昨日的敵視,而是笑臉相迎,雖有裴琳琅幾番叮囑,沒有亂叫姐夫,依舊圍著李穆『大哥哥』長、『大哥哥』短。

  李穆也很上道。

  哪怕他真正想親近的從始至終就那麼一個人。

  看在裴琳琅的面上,還是愛屋及烏,對他們的要求來者不拒。

  想騎馬的,都給安排了最溫順的小馬,有他在旁親自看著,任憑他們是想慢騎還是快跑,都可以。

  裴琳琅親眼見到一次小馬跑得快了,裴安圓滾滾的小身子沒抓穩,滾落下來的時候,一個黑影從旁閃過,眨眼的功夫,李穆已經穩穩噹噹地抱著裴安立在一旁了。

  那傻孩子自己都沒回過神來,以為自己還在馬背上,正笑著呢。

  後怕不已的裴琳琅拍著胸脯,白了他一眼,卻也放下了心,將兩個小傢伙正式託付給他們未來的姐夫照顧,自己進了梅園的亭子,左丹沏了茶,言姿生了火盆,她躺在鋪了上等獸皮的躺椅上,聞著撲鼻的梅香,悠哉悠哉地看書品茶。

  看得正入迷,忽覺耳上多了一樣異物,她後知後覺地抬頭,撞上男人沉沉的黑眸。

  耳邊取下的,是一支半開的梅花。

  她笑著放在鼻尖聞了聞,看的卻是男人身後:「琳瓏和安兒呢?」

  話音剛落,眼前黑影落下,她的唇已被人狠狠含住,輾轉吸允。

  帶著一絲怒氣。

  傻系統又提醒她有積分到帳,裴琳琅卻覺得莫名其妙,用力地將人推開,不滿地嘟囔:「疼。」

  李穆的臉色這才有所緩和,拇指輕撫著略微腫脹的紅唇,猛地將她抱起,自己坐在躺椅上,而裴琳琅則半躺在了他身上。

  這姿勢過於親密和曖昧了,裴琳琅回過神來就開始掙扎。

  「我費了這麼大力氣討你家那對小祖宗歡心,你倒好,自己跑來躲清閒。」

  語氣里竟還帶了一絲委屈。

  裴琳琅不信地抬頭,見男人說這話時的表情也是無比的認真,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這是討賞來了?」

  「我不值當?」李穆反問。

  裴琳琅環顧四周,只見人都叫他提前趕走了,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她附身對男人道:「值當,自然值當。」

  話落,燦然一笑,俯首送上一枚香吻。

  正合他意。

  李穆覺得滿腔委屈,霎時都被撫平。

  他毫不猶豫地加深了這個吻,放肆地索取著自己應得的報酬。

  梅園中芳香撲鼻,情意正綿長。

  ……

  雖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李穆還是成功地俘虜了裴琳瓏和裴安的心。

  不過一個月,便黏起人來了。

  一月二十三日,梅花開得最盛的時節,裴琳琅盛裝打扮,在父親裴承的陪同下,在弟弟妹妹不舍的祝福下,帶著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地嫁給了李穆。

  新婚之夜,看著熟睡的裴琳琅,李穆饜足地吻上她左肩的那朵梅花胎記。

  「總算是把你娶到手了,裴琳琅。」

  ……

  成婚第二天,他們要循例進宮謝恩,也為請安。

  李穆單手撐著下巴,好心情地看著裴琳琅慢慢描眉梳妝。

  「西北那邊,有異族來的眉筆,畫出來的眉特別好看。等你跟我回去,我讓人給你買上一摞來。」

  裴琳琅從鏡里看他,莞爾:「好啊。」

  夫妻二人親昵地用了早膳,讓裴琳琅驚訝的是,他似乎對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一頓早膳下來,左丹都快成擺設了。

  【滴——對象完美地記住了宿主你的飲食習慣,他也太愛你了吧!積分+1!】

  這也算一等親密行為?

  裴琳琅有些驚訝又無奈。

  「宮裡那些人的嘴臉,你比我熟,我也不用多囑咐什麼。」等她用得差不多了,李穆才拉著她的手,緩緩道:「眼下還要你受些委屈,但是你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


  她輕笑地應了一聲:「我相信你。」

  也相信阿爹和她自己。

  到了宮中,宮人便領著他們到了蘇貴妃殿中。

  「陛下昨夜是在蘇貴妃處歇的呢。」領路人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裴琳琅跟在李穆身旁,低垂著頭,扮演好一個新嫁娘該有的模樣,心中卻對王皇后報以同情之心。

  一國皇后,堂堂原配,不但失了丈夫的寵愛,甚至連該她的體面也掙不到,真是可悲。

  進了殿,二人先後按例行了大禮。

  「都起來吧。」建寧帝冷漠地說道,隨意地看了二人一眼:「以後你們倆就好好過日子,為朕多添幾個皇孫就好。」

  二人應是。

  蘇貴妃笑道:「陛下,瞧瞧這兩個孩子,一個俊俏一個明媚,怪般配的。還是陛下的眼光好,會做媒。」

  建寧帝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卻是對著蘇貴妃的:「愛妃說的是。」

  蘇貴妃巧笑倩兮,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顏色極好。她又問:「聽說,你們回西北的日子定下了?」

  回話的是李穆:「是的,娘娘,就定在十日後。」

  蘇貴妃微微蹙眉:「這般著急做什麼?你們好歹新婚,眾所周知,琳琅又是裴相的心頭肉,這一去千里之外,沒有三年五載怕是難再見了,不如多待些時日?」

  來了!

  裴琳琅暗道。

  她柔柔一笑,正要回話之時,李穆毫不猶豫地回答:「臣不才,怎麼說也是一軍主將。離開軍中太久,終歸不好。大義當前,只能委屈裴相了。不過好在,裴相也是憂國憂民、心懷天下之人,會理解的。」

  裴琳琅悄悄拿餘光看他。

  這番話在她聽來,過於大膽了。

  光是字面上的意思,就順了蘇貴妃的話頭,失了孝道。

  李穆轉頭又拿家國大義出來說事,看似搬回了一城,可若仔細解讀,還多加了一層反擊之意:

  誰敢有異議,誰不能理解,便是心中無家無國之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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