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賽華佗喚道。
林詩音從恍惚中回神, 茫然的看向他。
賽華佗嘆氣,將醫書收起來,「你今日若是累了, 不如我明天再講給你聽。」
林詩音怔了怔,歉然的起身,「浪費了先生的時間,是詩音的不是。」
賽華佗揮手阻止了她,「無妨」
林詩音坐下, 再次發起呆。
見此賽華佗皺了皺眉,語氣頗有些不贊同,「他拿你做人情, 你何必如此傷心。」
正在出神的林詩音連忙搖頭否認, 「表哥不會的。」
賽華佗捋著頭髮,表情不以為意。
他嫉惡如仇,又生性高傲,對李尋歡這種為了報恩便要放棄未婚妻的做法極為不屑,因此剛才才會毫不留情的出言諷刺。
林詩音微微咬唇, 不想別人誤會表哥,她解釋,「表哥會做這樣的決定, 必然是為我好的。」
賽華佗嘴角勾了勾, 神情有些嘲諷, 「如此時候你還在為他說話,可惜他卻不知道珍惜你。」
他的神情更加諷刺。
「我與表哥自小一起長大」林詩音想起小時候的事,心裡突然變得平靜下來, 「雖然有時候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但是相處這麼久, 總還是有些了解的。」
「這次,其實我也能猜出個大概。」
「哦?」聽此賽華佗微微來了興趣,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被他們這麼多人看著,林詩音有些尷尬,微微低眉,輕聲細語的敘述。
「我聽說龍大哥他…」她說到這裡突然皺了皺眉,「他對我相思成疾,以致病入膏肓。」
柳眉微皺,顯然覺得有些困擾。
而敘述這些女兒心思又讓她感覺不好意思,臉上紅暈更甚,神情也變得更加不自在。
緩了緩,才再次開口,「龍大哥對表哥有救命之恩,現在卻因我有性命之憂,以表哥的為人,定不會看著這種事情發生,便想到了這種解決問題的兩全之法,讓我們都能得到幸福,只用苦了他自己。」
其他人不解,「還不是要犧牲你」
說開後林詩音的臉上倒是有了些釋然,繼續解釋,「想是表哥以為,那人愛極了我,若把我嫁給他,他定然會對我極好,而我若有這麼好的丈夫,也自然會忘了他。」
她說完有些無奈的苦笑。
其他人把話繞了繞才想明白,想明白之後都有些愣住了。
他們確實沒想到還有這一層,但是又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若說李尋歡做的錯了的話,這樣一說好像又很高尚,但是怎麼就是覺得這麼怪呢?
他們還在糾結,林詩音卻突然哭了出來。
「可是我心裡實在是不願。」
她帶著哭腔的喊出來,聲音也仍然輕輕柔柔。
而且她的時候只是默默的落淚,只有神情越發淒婉。
她本來便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憐惜,此時落淚,更是讓人恨不得拿出所有東西來哄她。
「如果不是來到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說得無助。
當時她說要來這裡打工,是衝口而出,根本沒有想別的,只想遠遠的離了那裡,離開那些事。
她不想嫁給龍嘯雲,也不願違背表哥。
「從小到大,都是表哥照顧我,離了他在外面我都不知道該如何生活。」
傅晚晴安慰的輕輕拍著她的背。
林詩音埋在她肩上,緊緊的摟著她,像是要從她身上汲取力量。
「其實我很羨慕你和白姐姐。」她道。
晚晴有深愛她的相公,會為她打算好一切的事情,而白姐姐性格堅韌,無論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她。
只有她,一直軟弱,遇到事情只會逃避,如今表哥還要把她推給一個陌生的男人,她心裡的絕望,彷徨都無人可以訴說。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趴在傅晚晴肩上,哭得傷心,像是要把所有的悲傷,所有的無助都哭出來。
「我甚至不敢見他。」
「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妥協。」
「我怕我以後會後悔。」
後院
雅致的院落中,兩個人圍桌而坐。
茶香氤氳,白霧升騰。
身著白衣的人率先開口。
「多謝」
他習慣了冷漠,說完似乎想扯出一抹笑容,可惜失敗了,但是他看著對面坐著的人,眼中儘是感激。
相較之下,對面的人反應倒是稍嫌冷漠了些。
他的神情不像對面一樣,面無表情的冰冷,相反看起來很是溫和。
但是即使他淺笑著也總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疏離。
聞言只是淡淡的開口,「救了你的人是你自己。」
他說著,突然笑了,「若你最後沒有醒悟,他不會想救你。」
他看著對面的人,表情因想起什麼多了幾分真實。
「而我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他道。
對面的便是死而復生的葉孤城,與他說話的自然是丹蚩。
葉孤城點點頭,「不錯,我確實該要好好謝謝西門莊主。」
提到道侶,丹蚩神情中的疏離淡了些,「吹雪要救的是劍。」
葉孤城回想起之前的那場決戰。
「他,很好」
丹蚩神情自豪,「自然」
葉孤城:「不知他以後會達到什麼成就。」
說著有些感慨。
現在西門吹雪悟到的境界已經與他天差地別,他不知何時才能追上。
丹蚩沒說話。
道侶自然是最厲害的,成就自然也無止境。
葉孤城感慨過後也釋然了。
他正色認真,「救命大恩,當有所報。」
丹蚩抬頭,皺眉微微有些不解,問他,「你也想賣藝?」
聽了這話饒是以葉孤城的定力也險些維持不住。
但是他愣神片刻後,卻抬手,「固所願爾」
經歷過生死,葉孤城似乎也變得更加灑脫了。
以前若是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他定然要取那人性命,現在…
葉孤城恍惚想起決戰前,他還曾以此為藉口推脫陸小鳳,不讓丹師給他解毒,如今沒想到居然又轉了回來。
這世間的因果倒也奇妙。
這回倒是換丹蚩意外了。
他倒是無所謂,但是吹雪知道了肯定會和他生氣的。
嗯…生氣…
丹蚩無意識的敲著桌子,心裡有些心動,他托著下顎沉思,還是擺手,「不用了,你如果真想留下,就留在這當護院吧!」
這樣惹吹雪不高興不太好。
想起顧惜朝之前跟他說,人不夠的事。
「扣扣」
天色漸晚,終於聽到敲門聲,顧惜朝迅速起身打開門,看著門外的人笑道,「我以為你今天不來…抱歉」
他說著聲音突然停住,仔細看了看外面的人,拱手,「我似乎認錯人了。」
敲門的人站在門外,聞言笑著問他,「莫非,你認識的人跟我長得很像。」
顧惜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不,大不相同。」
雖然長相相似,但是氣質南轅北轍。
那人的溫和是平易近人,而眼前的人雖然也是表現溫和,卻透著一種疏離,難以親近。
這人穿著一身紫衣,肩上還圍著紫貂裘衣,看起來一身貴氣。
收回視線,顧惜朝問,「你有何事?」
來人笑了,「來此自然是為了看病。」
顧惜朝也跟著笑了,他靠在門邊,「你不知道,醫館天黑不開門嘛?」
來人聲音溫和,「拜訪人家,自然要將主人家的規矩打探清楚」
「我從長安慕名而來,路途遙遠,一路耽擱了時間,今日剛剛來到此地,在此人生地不熟,也未能找到客棧投宿,不知可否通融一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