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的聲音語氣平淡, 在平淡中又無端透露出一股漫不經心的寒意,讓人在瞬間悚然。
已經追到面前的人急急的停住了腳步,互相看了看。
魏子云勉強鎮定神色, 喝問,「你是何人?」
丹蚩負手而立,根本沒有看他,只輕描淡寫道,「觀戰, 站在這裡便可以了。」
被無視,丁敖忍不住怒喝,「放肆, 朝廷捉拿要犯, 閒雜人等閃開。」
「朝廷」丹蚩斂眉輕聲重複,淡淡的語氣,裡面含著漫不經心的不屑。
旁邊的人立刻聽出來了,變得更加惱怒,「阻礙緝拿, 視若同罪。」
丹蚩看向他,笑了,「給我定罪?」
他笑得詭異, 丁敖有一瞬間想要後退, 反應過來後卻更加惱怒, 直接便要動手。
「等等」
陸小鳳突然搶上前,擠在他們中間阻止。
「咳」他咳了一聲,轉向丹蚩求情道, 「他們只是職責在身, 不是有意冒犯你。」
丹蚩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移開視線。
滅頂的壓力撤回,陸小鳳鬆了口氣,又轉頭去看魏子云。
「我是你們的話,此時就絕不會過去。」他開口道。
魏子云臉色無比難看,「陸小鳳,你也說了,我們職責所在,身不由己。」
他們只要還披著這官服一天,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過去闖。
這既是無奈,又是職責。
葉孤城謀朝篡位,他們即使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也要硬著頭皮上。
陸小鳳語氣輕鬆道,「如果我是你們,我會等。」
魏子云:「等什麼?」
陸小鳳:「利」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魏子云眼中變幻,不得不承認,這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但是他還是問,「你能保證,決戰之後,他便不再管此事。」
陸小鳳扶額,「我能保證他只管西門吹雪的事。」
「好」魏子云眼神閃了閃,點頭,「我們就等他們比劍結束。」
兩人比劍,生死較量,結束後必有一人倒下,如果葉孤城敗了,他自然直接伏法,即便僥倖勝了也會實力大減。
但是看著攔路的人,還是有人忍不住小聲問陸小鳳,「陸小鳳,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陸小鳳也看著那邊,咧嘴,「其實很簡單,你喜歡被人當猴看嘛?」
問的人當即像被打了一拳,不說話了。
當然不喜歡。
陸小鳳翻了個白眼,走過去。
丹蚩突然對他道,「我與人比丹時,便從不予人觀看。」
「你知道為什麼嘛?」
陸小鳳一頓,認真想了想,給出一個答案,「怕人偷學?」
「錯了」丹蚩搖頭。
陸小鳳眼帶徵詢。
那是為什麼?
丹蚩:「那些算什麼人,我做事為什麼要讓他們看。」
陸小鳳嘴角頓時抽了抽,這話可真狂妄。
不過…
陸小鳳看著說話的人,眼神閃了閃。
丹蚩說話時語氣隨意,根本不是刻意的宣告,只是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傲氣。
這樣的人,這樣的傲氣,只說明,他有說這種話的底氣,同樣也代表他有這種狂妄的實力。
甚至,這才是他一直以來行事的方式。
狂傲恣意
陸小鳳第一次真的認真好奇起他的來歷。
能養出這種氣質,必然是久居上位,無人敢違抗,只有這樣才能養出這種傲氣。
不過現在陸小鳳也只是嘆氣,「雖然我也不喜歡這種事,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身在江湖中,有時有些事情便不可避免。
身不由己不外如是。
丹蚩不以為意,「妥協只是因為實力不足。」
陸小鳳沉默,有點不想跟他說話了!
因為他不得不承認,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卻沒有幾個人能說得起。
他想去角落裡靜靜。
丹蚩卻又問他,「你知道吹雪為什麼會進行這場比試嘛?」
聽到這話陸小鳳眼神閃了閃,看著他正色道,「為了名利」
丹蚩點頭,又搖頭,「是人均有爭強好勝之心,遇到實力相近的人想要論個輸贏,這並沒有什麼不好。」
「有鬥志,才有進步。」
陸小鳳亦點頭贊同,「兩人均負盛名,這一戰無可避免。」
就像是既生瑜何生亮
有的人註定會遇到,也註定會為敵。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便是這樣的人。
丹蚩抬頭看向頭頂,從這裡,只能看到高高的飛檐,看不到上面的人。
他突然道,「我說他是為了劍」
陸小鳳疑惑的重複,「劍?」
丹蚩點頭,「劍道」
「為了印證他的劍道」
陸小鳳臉上若有所思,「所以?」
丹蚩冷哼一聲,「讓這些人過去,他們可以給吹雪練劍嘛?」
陸小鳳這回真的抽了,他心裡無語之極。
但是看著圍在周圍的那些人,他突然笑道,「其實我也不喜歡兩個朋友被人當耍猴的一樣圍觀。」
「我不得不承認,你這件事情,做得很好。」
他心情輕鬆道。
丹蚩同樣看著那群人,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問陸小鳳,「你見過丹修打架嘛?」
陸小鳳不明所以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暴喝。
「滾開」
有人終於按耐不住了,跳起來便想闖過去。
見此丹蚩唇邊快速划過一絲淺笑。
他抬手夾住刺過來的劍尖,隨後抖手一震,便將劍奪在手中,然後他突然反手一划,劍柄在那人身上按著奇妙的紋路划過。
沒有什麼傷勢,那人卻突然慘叫一聲,跪倒在地。
他的額頭冒汗,驚懼的大喊,「這是什麼邪功?」
他雖然表面沒有異常,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旦運氣,他渾身的經脈立刻會刺痛無比。
經脈逆轉!
但是怎麼可能如此輕易便做到。
「孤陋寡聞」
丹蚩將奪過來的劍隨手扔回地上。
陸小鳳驚訝的看著這一切,「我一直不知道你還有這種功夫。」
丹蚩口氣隨意,「不過一些基礎罷了。」
陸小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什麼反應,乾巴巴道,「您太謙虛了!」
丹蚩搖頭,「萬物相通」
「丹師煉丹梳理藥性,自然要對藥材的脈絡瞭然於心。」
這是每個丹師都會的,確實是基礎。
「所以你…」陸小鳳問。
丹蚩:「替他重新梳理了經脈。」
不過是將這人的經脈改變了一下。
陸小鳳聞言有些頭疼。
他真的搞不清煉丹是怎麼回事。
只能提醒道,「這是人。」
「一樣」丹蚩表情未變,「草木靈獸均可煉丹,人自然也可成丹。」
陸小鳳聽了心裡有一瞬間發毛,吶吶的保持沉默。
這時丹蚩已經再次看向對面那群人,問,「誰還想過去?」
眨眼間便將人廢了武功,其他人眼中划過忌憚。
但是還是有人不甘。
「我們一起上,他只有一個人。」
有人在人群中喊。
他當然不甘,為了那幾條緞帶,他們爭得頭破血流,臨到近前卻被人阻止,沒有人會甘心。
「別衝動」陸小鳳回神臉色一變,連忙衝上前阻止他們。
「陸小鳳你到底幫哪邊?」有人厲聲質問。
陸小鳳臉色沉下來,「如果真讓我說的話,我是在幫你們。」
「你瞧不起我們!」那人不服氣。
陸小鳳面無表情,「我只知道,他一顆毒藥就可以把你們所有人都放倒。」
聽到他這樣說,丹蚩眼神有些玩味。
「我一般不喜歡下毒。」他道。
但是沒等陸小鳳鬆氣,丹蚩突然又笑了。
他的嘴角淺笑,表情詭異。
人群中突然又跳出五六道人影,直撲過來。
為首兩人,一個太陽穴高高隆起,臉色赤紅,內力剛猛雄渾,遠遠便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
一個全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看不清面容,用出的內力卻是陰寒冷森,其餘四人也拿出全身所學,手持兵器,或詭異,或輕靈,或沉穩,分散著直擊他周身大穴。
丹蚩手中不知何時覆上了一層淡淡的藍色火焰。
在他開始揮手時,攻擊的六人身形猛然一沉,當先攻擊的大漢只覺掌力一空,身上的內力順著雙掌源源不斷的瀉出,似乎與什麼糾纏住,這時裹在斗篷中的瘦削黑衣人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痛叫,飄忽的身形停滯在半空。
另外四人還未反應過來,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猛然侵襲至他們的經脈,噴出一口血倒飛出去。
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丹蚩將屬陽內力引入陰體,又將陰陽互斗的暴戾之氣打入其餘四人體內,將他們的經脈全部攪碎。
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時,剛才圍攻的六人已經全都躺在了地上,甚至有四個人是完全癱在了地上。
丹蚩看著陸小鳳,嘴角輕勾道,「我給你面子,沒有殺他們。」
陸小鳳臉色難看,憤怒喊道,「你這樣子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
內力全失,筋脈盡斷,對於學武之人來說,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給他們個痛快。
「那我現在就殺了他們。」丹蚩臉色未變,淡笑著轉向那些人。
「住手!」
陸小鳳臉色鐵青的看著他,咬牙,重重的喘著粗氣。
他在壓抑,他在憤怒。
但是他下一刻卻豁然轉身,面向人群,憤怒大喊,「還有誰想送死?」
他大吼著,臉色漲得通紅,以此發泄憤怒。
沒出手的人面面相覷。
眨眼便廢了六個人,手段還如此詭異,還有誰敢出手。
現在看著那人臉上的笑,他們都在心裡發冷。
他們只能跟陸小鳳爭辯,「陸小鳳,他也太不講理了,為什麼不讓我們觀戰。」
丹蚩連看都未看那邊一眼,「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之前不是說好了,有緞帶就可以進來觀戰,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拿到的緞帶。」
陸小鳳臉色更加難看「各位手上的緞帶是如何來的,相信不用我再來提醒一遍。」
不服的人一頓,終於沒人在說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