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許久, 溫藝摸了摸黎岩的腦袋。
手的溫度染到耳朵上，激起一片癢意。
黎岩彎著眼睛歪頭，將她的手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
「你再誇我一句。」黎岩軟著嗓音說。
絲絲縷縷的癢感逗得她止不住笑, 半邊身子都酥麻了。
溫藝和她對視，眉眼溫柔，「你很漂亮。」
「嗯！」黎岩眼睛裡映著光，「我知道我很漂亮。」
外面實在太冷，必須套上厚厚的褲子才能出去。
溫藝跟她一起去會場, 外套里包裹著溫熱的奶茶。
膨脹的麵包服穿在身上，黎岩仗著有厚重隔層蹭了蹭她的胳膊。
被溫藝頭也不回地一把抓住手腕。
黎岩盯著兩人接觸的地方，勾起唇淺笑了好久。
他們的節目順序比較靠後, 先到自己班級區域找位置坐下。
整個場地的座椅都是紅色的, 原本用來開大會的地方被裝飾成演出舞台，還挺神奇的。
黎岩接過奶茶捧在手心，舒服地喟嘆一句：「暖暖的，很安心。」
溫藝將她的書包放在自己腿上，右手平放在兩人之間的把手上。
晚會還沒開始, 溫藝扭頭看她。
現場一片嘈雜，黎岩以為她有什麼話要說，偏頭湊近問：「怎麼啦？」
溫藝欲言又止。
此時的燈光並不算亮, 睫毛處的陰影讓黎岩看不清她的眼神。
「幹嘛？」她疑惑。
溫藝視線朝下看了一眼, 吞咽喉嚨, 「……我想親你。」
黎岩：「？！」
黎岩：「……」
她猛地後退，一臉驚恐，吸管還貼在嘴唇上, 「你說什麼？？？」
一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被溫藝這突然的一句弄得氣血上涌。
黎岩下意識往她嘴唇上飛速掃了一眼, 有點口乾舌燥，但她不想承認。
溫藝神情不變，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只是說說而已。」
說罷，轉身看向舞台，晚會主持人已經上場。
黎岩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開始抬手摩擦自己的嘴唇。
黎岩：「……」
隨著主持人的致辭，周圍逐漸安靜下來。
黎岩坐正，臉頰發熱，像沒事人似的低頭喝奶茶。
莫名覺得比剛才甜好多，黎岩只嘬一口便鬆開了吸管。
口腔里回味甜膩的味道。
座椅兩旁設置了能折迭的小桌子，黎岩把它挪到面前，放上奶茶。
一旁的溫藝很自然地拿過去。
張嘴，停頓。
溫藝失笑，伸到旁邊給黎岩看，「怎麼把吸管咬成這樣？」
吸管入口處被咬癟了，坑坑窪窪的。
從她伸手拿奶茶的時候視線就緊隨著的黎岩：「……」
面上發熱，理直氣壯，「我就咬。」
溫藝不回話，就盯著吸管笑，笑得意味深長。
黎岩羞憤：「你笑什麼！」
場內比較安靜，說點什麼話還要壓著嗓音。
溫藝搖了搖頭，笑意不減。
黎岩張了張嘴想要搶過來並說「不許喝」，還沒伸出手，猛地想起來這是溫藝買的。
「……」更羞了。
她經常無意識地咬吸管，每次都想改，但每次都改不過來。
正懊惱著，眼看溫藝直接含住吸管，神色毫無變化。
黎岩：「……！」
「你——！」黎岩被噎得說不出話，瞪大了眼睛。
她從來沒和別人同用一根吸管過，一時間無比震驚，「我——」
指著奶茶語塞，「你你你……」
溫藝表情自若，「你嫌棄我嗎？」
居然還倒打一耙！黎岩憤憤。
嫌棄倒是不至於，但就是有點彆扭，頭皮發麻。
「沒有……」黎岩生無可戀地說。
吸管上方似乎還沾著些許口紅印，「你難道不覺得嫌棄嗎？」
「等下你去後台的時候我再給你買一杯。」溫藝本就沒打算把這杯還給她。
「不是……」黎岩重複，「你難道就不嫌棄嗎？」
被問到人正把自己座椅上配備的桌板抽出來，瞟她一眼，輕聲道：「你覺得呢？」
黎岩心底尖叫。
沒想到間接接吻這種事會這麼刻意地發生在她身上。
她抿唇，抬手遮住了嘴巴。
傳出來的聲音有些發悶，「你該不會蓄謀已久吧？」
溫藝挑眉，很意外她會這樣直接地問出來。
坦然點頭，「是的。」
怪不得只買一杯奶茶！
黎岩慶幸自己臉上帶著妝，看不出來臉頰的緋紅。
她眨了眨眼，另一隻手撫上胸口按住了心臟的位置。
噗咚噗咚——震得她手掌似乎都在動。
「你……」溫藝頓了頓，「會覺得我噁心嗎？」
黎岩下意識搖頭，「不會啊。」
且不說有些關係好的朋友之間都互不嫌棄，更何況她和溫藝早已互通心意。
就是她剛說過想親黎岩，轉頭就搞了一出間接接吻……給黎岩戳得臉紅心跳的。
「我剛開始還在想，怕你覺得我噁心。」溫藝說。
黎岩梗著脖子，耳朵尖發燙，「反正是你用我吸管，又不是我用你的。」
溫藝勾唇貼近，「那你想喝嗎？」
黎岩：「……不想！」
臉皮太薄。
溫藝遺憾地回去，「好吧。」
晚會長達兩個小時，日常燈光暗下去之後表演者登台。
絢麗的舞檯燈光隨著背景音樂一齊綻開，娛樂氛圍絲毫不差。
黎岩專注地盯著台上，心想學校的領導雖然摳門，晚會倒是辦得挺認真。
前面幾場幾乎都是差不多的歌舞節目，黎岩難得跟著音樂律動了兩下。
溫藝餘光看到她動起來，扭頭笑著。
眼裡依舊映著多彩的亮光，不同於先前觀看演唱會時的僵硬怔然，明顯多了屬於自己的色彩。
現在台上的是一人獨唱《愛的回歸線》，演唱者身穿白色長裙，藍色的光照亮全場，像是在深海。
「愛凝結了時間……」黎岩忍不住跟著小聲哼唱出來。
周圍有許多人都在捧場跟唱，隨著節奏揮舞手臂。
「在愛的回歸線～又期待會相見～」黎岩唱得越來越大聲，逐漸變成自己正常的音量。
溫藝在旁邊安靜看著，看她眼神中的清澈，在一眾合唱中準確地找到了屬於她的聲音。
「天會晴，心會暖～陽光在手指間～」黎岩終於注意到她的目光，偏頭對上她的眼眸。
「童話劇情上演，在某天再一次遇見～」隨著伴奏輕輕搖晃腦袋，唱完，「我們的臉一如從前沒變～」
黎岩笑了，「你看我幹嘛？」
舞台上的光亮照在她的側臉，整個人染上一股溫柔的色彩。
溫藝沉浸在她的笑容里，想要就這樣一直走下去。
走到她斑斕的內心深處，輕聲告訴她——「我喜歡你」。
黎岩眨眨眼，又問了一遍。
溫藝回過神，睫毛顫動，「你唱歌很好聽。」
黎岩又笑了，挑了挑眉，「喜歡聽嗎？」
尾音化作羽毛，緩緩掃過她的心。
溫藝閉了閉眼，喉嚨滾動，聲音微顫，「……喜歡。」
「嘿，」黎岩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喜歡也不給你唱。」
溫藝：「……」
面前的人總是擁有一種很強大的技能，能將本來充滿曖昧的氛圍鍍上一層冰。
溫藝險些被氣笑，掛上死亡微笑對著她點頭。
黎岩心裡一咯噔，連忙解釋，「我開玩笑的。」
溫藝不答。
「……」黎岩後悔自己為什麼非要嘴欠那一句。
「你要是真喜歡，我以後天天給你唱！」試圖補救。
溫藝依舊嘴巴緊閉。
「真的！不騙你！天天給你唱！」就差對天發誓了。
溫藝終於動了動嘴，「要是有一天忘了呢？」
「……」黎岩腦袋一時空白，「那你提醒我我就不會忘了。」
「我、要、你、主、動。」溫藝一字一頓地，盯著她說。
黎岩倒吸一口涼氣，欲言又止。
最終無奈扶額答應，溫藝這才露出滿意的笑。
黎岩心想，自己這時不時嘴欠的毛病真得改改，沒準哪天一不注意給自己惹下大麻煩。
經過這麼一打岔，台上已經是下一個節目，三人演唱歌曲。
這歌她依舊會唱，轉頭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拋到腦後，伸出手臂跟全場一起晃起來。
「你就是我的風景～」黎岩邊唱邊跟溫藝吐槽，「這怎麼都是情歌啊？」
沒給溫藝搭話的機會，就又轉過頭唱起來。
溫藝看她覺得心裡被可愛得發軟，一舉一動都牽連著她的情緒，舌根泛著甜蜜。
背景音樂仿佛就是她內心旁白的寫照。
「視線里都是你，
全部是你微笑的表情～
愛讓懸崖變平地，
生出森林，
一整片的森林，
你在樹蔭里……」（1）
不過遺憾的是，這首歌還沒欣賞完，陳鋒成就過來喊她去後台候場。
「好吧。」黎岩嘆氣。
「別緊張。」溫藝替她整理髮型，從兜里掏出口紅遞給她。
黎岩邊塗邊說，「放心啦，我不會緊張的。」
短短半個月能做到坦然面對歌舞，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了。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以前，對即將到來的舞台躍躍欲試。
黎岩脫掉外套站起身，抿抿嘴唇，彎腰湊近她。
朝她挑了挑眉，用氣聲說：「我保證，你的視線離不開我。」
說罷起身，順帶用手撩了溫藝的下巴。
還沒等她做出反應就迅速熱著臉轉身逃離。
溫藝心顫，盯著遠去的背影吞咽了一下喉嚨，被她勾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本章完)
作者說:注（1）歌曲《你就是我的風景》
感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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