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靈魂土壤
一位專業的法師，醫生究竟有多強？李查德之前並沒有這個概念，直到李查德看到了普林斯頓的操作。
他在聖羅蘭監獄的外圍放下了自己的醫療箱，從裡面取出了黑蛇草，用切割術搗碎，然後用冰凌樹製造出最純淨的水，加入黑蛇草中，將其做成黑蛇草汁液。緊接著他用【靜滯術】把黑蛇草汁液保存在空氣中，從醫療箱中取出了下一樣草藥。
他就這麼當著李查德的面，在沒有任何儀器輔助的情況下，調配出了一種五顏六色的藥粉。
「好了，搞定。靈魂疑問藥劑。」普林斯頓嘿嘿一樂，指著藥粉對李查德說道：「這是壓制靈魂向外搜尋元素的藥粉。只要吃一點點，就能讓靈魂不再對外搜尋元素。
這本來是一種類似于禁魔藥劑的毒藥，能壓製法師的施法能力，但用在這個時候卻恰到好處。
稍後我吃一點，剩下的都瓶裝起來給留給你，以後有帶人來可以給他們吃，
但你一定要記住。一名法師的正常服用量不能超過三克，也就是差不多大拇指甲蓋薄薄的一層。這藥粉不能長期服用，也不能服用太多。如果一次性服用太多，就會損傷法師的靈魂，令其在數個月甚至數年時間內產生施法遲鈍。」
普林斯頓說完，便將藥粉瓶裝起來，然後倒出了少少的一點，用自己的舌頭舔乾淨。他緩了一陣，等藥效發作，便跟著李查德再次進入了禁魔區。
這次，他在禁魔區里行動自如，再無任何不良反應。
李查德看著坐在石像鬼背上泰然自若的普林斯頓，驚奇地拍手稱讚：「普林斯頓醫生，你可太厲害了。要是我早些知道你有這能力，我早把你請來了。」
「哼。小意思小意思。連這點本事都沒有，研究聖痕枷鎖的光榮任務也落不到我們家族手裡。」普林斯頓神色中難掩得意。
李查德猶豫片刻，輕聲詢問道：「普林斯頓醫生，你們家族除了聖痕枷鎖以外，在靈魂方面還有什麼解決不了問題嗎？」
「幾乎沒有了。剩下的，都是直達靈魂本質的核心難題。」
普林斯頓搖了搖頭，充滿自豪感地說道：
「對很多人來說，靈魂是神秘的，不可接觸，難以捉摸的，只有亡靈法師能找到靈魂的秘密，但我們家族除外。
我們家族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對靈魂的研究，對靈魂的大部分秘密了如指掌。整個亞沙世界，我們家族也是唯一一個能作為嘉賓出席亡魂島靈魂研究大會的家族。」
李查德左右看了看，湊近普林斯頓問道：「真的嗎？那我有個手下，受到了靈魂之傷，你能不能幫我看下？」
「手下？你還有手下？」普林斯頓十分疑惑。「哪來的手下？」
「這你別管，我有我的秘密。你要是願意幫我，我就把他帶來給你看看。不願意幫我，你就當我沒說。」
「幫！我肯定願意幫。你都幫我那麼多忙了，我得投桃報李。」普林斯頓說道：「你把人帶來吧，我給你看看。」
李查德神秘兮兮地說道：
「好。那你看完之後，請你幫我保守秘密，我這個手下，稍微有一點特殊。」
「保守秘密？需要幫你保守到什麼程度？」
「連星歌城主都不能告訴。」
「哦？」普林斯頓歪了歪頭，大為震驚：
「你幹啥，你想造反啊，連星歌城主都要瞞著，不會是跟你有出入關係的女手下吧？
那我不看了，你另請高明。」
「不是不是。」李查德連忙保證道：「男的。準確地說，連人類都不是，絕對不是你想的那種事。就算是造反，那也是物理意義上的造反。」
普林斯頓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哦。物理儀式上的造反啊。那沒啥事，不是你出軌就行，這個忙我幫了。」
李查德：……
李查德覺得哪裡好像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
過程不重要，結果是好的就行。得到了普林斯頓的承諾後，李查德便帶著普林斯頓徑直前往聖羅蘭監獄。
在默罕默德身上極其複雜的獄卒加入儀式，到了普林斯頓身上變得特別簡單。
李查德不過是心念一動，便幫普林斯頓完成了獄卒認證。也因如此，普林斯頓的忠誠低得可憐，僅有13點。
李查德眉頭動了動。忠誠代表著普林斯頓對聖羅蘭監獄和李查德的服從度。
13點意味著他完全沒有把李查德放在眼裡，李查德只能請求不能命令。李查德對此早有準備，這個就對了。普林斯頓忠誠很高才奇怪呢。
在安排普林斯頓在聖羅蘭監獄的獄卒休息室稍事休息後，李查德將正在沼澤上收服魚人的默罕默德喊了過來，並吩咐道：
「稍後你就裝成啞巴，不管發生什麼事，有人問你什麼話你都不要開口。」
「明白了。」被突然喊過來的默罕默德有些緊張，但對李查德命令，他沒有任何懷疑，立刻選擇執行。為了能確保自己不會開口說話，默罕默德甚至打開了自己魚鰓，用魚鰓呼吸，這樣他就不用把嘴巴打開了。
於是，挺著死魚眼看起來有些呆呆傻傻的默罕默德便在李查德帶領下來到了普林斯頓面前。
「嗯？嗯！」剛剛見到默罕默德，正在悠閒飲茶的普林斯頓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魚人？不，不對，不是魚人，是魚人與人類的縫合怪。這怎麼可能呢。」
普林斯頓繞著默罕默德整整走了三圈，才不可思議地確定道：
「真是縫合怪，還是最高級的靈魂縫合怪。」
李查德精神一振，立刻問道：「普林斯頓醫生，縫合怪是什麼意思？」
「縫合怪是亡靈法師用非常殘忍的手法，將兩個不同兵種強制結合生產出的，超越了正常兵種範疇的新兵種。
縫合怪的實力有高有低，但通常壽命極短。正常的縫合怪幾天就會死去，還有些縫合怪甚至只能存在幾個小時。
想要讓縫合怪活得更久，就只能用比通常融合更加厲害的靈魂縫合，製作出靈魂縫合怪，也就是你這個古怪的手下。
靈魂縫合怪顧名思義，其縫合的並不是肉體，而是靈魂。
兩個並不相干的靈魂融合在一起，一個靈魂生，一個靈魂死。由生的靈魂主導死的靈魂，從而讓兩個靈魂取得平衡，如同一個，以形成一種並不被世界認可的新兵種。
這種新兵種擁有和正規生命一樣的壽命和成長能力，除了不能繁衍，無法形成族群以外，和正常的生靈完全一致。靈魂縫合怪是極其完美而昂貴的亡靈法師造物，每個靈魂縫合怪都有一生一死兩個靈魂，同時兼顧生靈和死靈的兩種不同屬性。
這麼厲害的東西製造難度和製造成本當然高得嚇人，這隻魚人縫合怪如果拿去彩虹城賣的話，可以賣一百萬金刀樂，相當於你得到了5枚銀十字勳章的獎金！」
一百萬金刀樂。財帛動人心。如此巨款，就連星歌都會側目。
可李查德卻絲毫不在意。他冷靜而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說道：「普林斯頓醫生，這是我的部下，他有名字，叫老默，請不要叫他魚人縫合怪。
我希望你能治好他靈魂上的問題，而不是想要讓您把他賣掉。」
普林斯頓聽出了李查德的不愉快，他驚奇地看了默罕默德一眼，連忙說道：「哦。老默。抱歉，我可能剛剛的態度有點不好。
這可能跟我與亡靈法師接觸得太多有關係，那群傢伙全都不把縫合怪當成生命看待。搞得我都有點隨意了。
就是老默的靈魂出現了的問題是吧？
正常正常，靈魂縫合怪這個種族的靈魂太過特殊了，一不小心就會出點小問題，但絕大多數情況下這些問題都是不影響靈魂整體工作的。
讓我看看……」
「嗯？」
普林斯頓本來話語還十分隨意，可當他凝神細看之後，忽然就從鼻腔中發出了一聲極其明顯的驚奇聲。
「怪事！老默的靈魂融合狀態也太完美了吧。魚人和人的部分如同水和乳一樣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分不清彼此。
可這樣完美的融合，卻向外散發著巨大的腐爛氣息，仿佛一鍋已經燉煮完畢卻被細菌滋生即將徹底毀壞的鮮美肉湯。
不對勁，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老默的靈魂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普林斯頓噌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繞著老默仔細觀察了好長時間。
良久，他才摘下口罩，急匆匆地說道：」不行，完全不行，沒有魔力只能看個大概。快李查德，你把我和他帶上，去監獄外面能釋放魔法的地方，我用魔力好好給他檢查一下。」
看著普林斯頓把臉貼在默罕默德身上，眼珠子都快粘上去的模樣，李查德才終於確定，普林斯頓在面對靈魂方面的疾病時，有超越一切的狂熱。
有的人研究疾病是為了名氣，有的人研究疾病是為了利益。而普林斯頓不一樣，他研究疾病，就是為了研究這個行為本身。
無關其他任何東西，只要他見到他沒有研究出來過的靈魂疾病，他就會投入極高的熱情在研究中，去搞懂疾病的真相。
比如現在，普林斯頓已經完全忘記了老默的身份，也忘記了是李查德請求他治療老默的。在他眼中，默罕默德已經成為一種新型靈魂疾病的載體，重要的是那個靈魂疾病，默罕默德並不重要。
在李查德將普林斯頓和默罕默德帶出禁魔區後，普林斯頓的狂熱更是達到了巔峰。
「奇特、絕倫、超乎想像！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普林斯頓用魔力掃視了一遍默罕默德後，發出了極為誇張的驚呼。
「怎麼了？怎麼了？」李查德焦急地詢問道:「普林斯頓醫生，你搞清楚情況了嗎？」
「搞清楚了。詳細解釋起來很複雜，我用比喻的方法簡單跟你說說。
老默的靈魂被另外一個存在當成了土壤，用來種植種子。這個種子並不是別的，而是另外一個老默，一個更加偏向於對方的老默。
這是一種潛移默化的謀殺。如果對方成功了，真正的老默就會因為靈魂被人取代而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擁有老默部分記憶的怪物。
他將會占據老默的意識，並以老默剩餘的真正靈魂為食。直到將老默徹底吞噬為止。因為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靈魂深處進行的緣故。外人根本察覺不到這種替換。甚至就連老默自己都無法察覺到。
這應當是一種詛咒，並且是標記類的詛咒，層數可以迭加。隨著詛咒的層數不斷迭加，詛咒的威力將越來越強。」
真厲害。李查德在內心深處給普林斯頓豎起了一根大拇指。他弄清楚獵手烙印的效果，靠的是聖羅蘭監獄的輔助，還只能搞得一知半解。
而普林斯頓完全沒有任何其他幫助，純靠自己的能力，把獵手烙印的效果搞得清清楚楚。
這能力，不服不行。
李查德擔憂地問道：「醫生，那老默這情況，還有救嗎？」
「有救，必須有救！」普林斯頓舔了舔嘴唇。「就算現在沒救，可只要給我一點時間，就一定能有救。你們可真是趕上了好時候，再過一個月，亡魂島的靈魂魔法交流會就要開始了，就算我想不到救下老默的方法，也還有其他高手。
本來我覺得我今年提交的議題不夠勁爆。可你的聖痕枷鎖和老默的特殊詛咒接連出現，這件事太棒了。」
普林斯頓一邊說著，一邊挽起了袖子：
「說實話，要我給老默根治這怪詛咒還有些難度。我需要花很多時間進行實驗。
但要壓制詛咒我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詛咒的核心原理是讓老默的靈魂腐化，只有足夠腐化的靈魂，才能成為培養新靈魂的土壤。
只要逆轉腐化的過程，就能將詛咒壓制於無形。而要逆轉腐化，根本不需要別的，只要我剛剛交給你的藥粉就行了。我給你的藥粉，剛好對老默的狀態有奇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