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硫磺陰雲
咕嚕嚕……
旅行之城中央，一輛漂亮而低調的魔動車停留在了府邸的門口。
旅行之城的商業部長緩緩從魔動車上走了下來。他渾濁的目光看到，在他的府邸前面，聚集了一大群衣冠整齊非富即貴的達官貴人。
他們都帶著討好的笑容，等著得到自己的接見。
旅行之城前陣子沸沸揚揚地出過很多事，看起來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在商業部長這種經歷過無數鬥爭的人眼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本質上都是星歌城主和非星歌城主的政治勢力的交鋒。
政治鬥爭，就是有人上位有人死。商業部長就是該上位的那個。
從旅行之城有所變動開始，他就一直站在星歌身邊，全力支持星歌，現在一切塵埃落定，他也到了收穫的時刻。按照政治鬥爭的慣例，政治鬥爭的勝利者會從自己支持的恩主那裡獲得豐厚的回報。
旅行之城的副城主已經被星歌城主拿下，副城主的派系被連根拔起。
整個旅行之城出現了大量的權力真空，就連旅行之城的第二交椅都虛位以待。毋庸置疑，站位正確的商業部長就是第二交椅的最有力競爭者，眾望所歸。
大家都想著趁這個機會攀附到商業部長身邊，跟著商業部長雞犬升天。
商業部長經歷過無數的風風雨雨，這些上趕著錦上添花的人，他早就已經司空見慣了。
「咳咳咳。」他咳嗽了兩聲，對管家說道：「來者是客，不要讓他們在門外站著，都請進來，先準備好熱茶和點心，請他們品嘗，等我去做一點準備，再逐個接見。」
「是，老爺。」
在管家和護衛的保護下，商業部長穿過眾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脫下自己的帽子，猛地咳嗽了兩聲，坐在了椅子上，就在他坐下來的一瞬間，兩名身穿漆黑法師袍的法師便出現在了房間中。
聽著他們細碎的腳步一左一右站到了自己身後，商業大臣的呼吸微微波動了一陣。
「你們是誰？」商業大臣並不驚慌，而是皺眉問道：「老夫沒有聽到護衛的警告或者慘叫，難道說我的護衛都被你們殺光了？那你們的實力倒是不錯。
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銀色城邦。只要你們點頭，不管你們以前幹過什麼，老夫都能保證不會有人追究。」
「多謝你的好意，大臣。您現在自身難保，還是不用管我們的前途了。
大臣，我們有一個問題，希望您能如實回答。」
「哦？你們本來就是我們銀色城邦的人？有意思。請問吧。」
「大臣。您有一名侄女，名為伊特，她曾是皮特羅港資源市場監督管理局的黃金出納，像她這樣的小人物，就算牽扯進硫磺案中，也不會被判處什麼太重的刑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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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在硫磺案開始後不久就莫名病逝了，並被帶回了你的家族墓地安葬。
昨天，我們的人潛入了你家族的墓地，挖出了伊特的墳墓，裡面是空的。
伊特沒有死，她只是被人為隱藏了起來了，為了幫助您和您背後的家族跟硫磺案撇清關係，對嗎？大臣。」
「呵，呵呵呵。一派胡言。」商業大臣笑著搖頭。「什麼侄女，我壓根就不知道。
硫磺案已經結案了。結案就意味著所有跟硫磺案有牽連的人都被抓住審判。沒有任何漏網之魚。
退一萬步，就算我真有什麼侄女，我也該是無辜的。更別說，我壓根沒有。」
黑袍法師不為所動，冷酷地說道：
「大臣，你清楚我們的作風，我們既然來找你，就不可能是空手來的，我們是帶著答案來問問題，你明白我的意思。」
聽到這個，商業大臣總算有些慌亂。他深深地皺眉問道：
「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像通過誘導的手法，錄我的口供嗎？
我是旅行之城的商業大臣，榮耀加於吾身，在我的身份沒有被剝離下來之前，你們沒有權力審判我。
如果你們是旅行之城的星月會，請你們向星歌城主申請調查令把我帶走。如果你們是王都的星月會，請你們以王都星月會的名義宣布接管旅行之城。」
黑袍人沒有過多地解釋，只是強硬地說道：
「大臣，你放心，我們來找你的程序絕對合法。你只需要配合就行。」
請你不要逃避，正面回答我們的問題。你的遠房侄女伊特到底是不是你們藏匿起來的？她跟硫磺案有沒有關係？是否是皮特羅港向你們家族輸送利益的通道？」
「哼，我拒絕回答。」商業大臣閉目說道：「一切程序不合理的審判，都是迫害。」
「是嗎。原來如此。」黑袍人的聲音漸漸沉了下來。他說著說著，聲音逐漸就變幻成了女聲。
「伊弗萊斯，我知道你的品行。如果你真的跟硫磺案沒有關係，在我詢問你的第一時間，你就已經否認了。」
「這聲音……星歌少主！」商業大臣猛地一驚，嚇得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星歌掀開了頭紗，有些失望地說道：「伊弗萊斯。你知道錯了嗎？」
「少主！」商業大臣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滿臉愧疚：「老爺和夫人對我的家族有大恩。但我的家族背叛了老爺和夫人的信任。
我承認，我家族裡有一些人收了那邊的錢，但我保證這些錢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在我意識到這些錢的來路不正以後，我就立刻斷掉了和那邊的聯繫，並將那些害蟲全都懲處乾淨了。
少主，老僕管理家族不嚴，罪該萬死，請少主責罰！」
星歌失望地搖了搖頭。
「看來，你還是沒有意識到你錯在哪裡。
我不是怪你的家族跟硫磺案有染，我是怪你在發現你的家族跟硫磺案有染以後，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
前者是家族管理問題，後者是忠誠問題。」
「少主！」商業大臣渾身一抖：「少主，老僕從未背叛過少主啊！那硫磺案，我們家族參與不深，甚至不知全貌，只是在幾座城池的市場中為他們購置貨物提供了些許便利。我們提供的類似便利，沒有幾千也有數萬。
就算被硫磺案牽連，我們家族也不會傷筋動骨。
我以為這就是件我能處理的小事，這才沒有如實稟告而是自行處理。若是少主不滿，老奴這就命家族把所有涉及硫磺案的資料都整理出來交給少主。」
「果真如此？包括伊特？」星歌淡漠地問道。
這個問題，像子彈一樣擊穿了商業大臣的心口。他頹然地趴在了地上，聲音顫抖：
「不包括。伊特已經被我送出了銀色城邦，在翡翠群島暫留，她其實不是我的遠房侄女，而是我跟我孫女的私生女。這個秘密，整個家族僅有4個人知道，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老奴這就將她喊回來，作為侍女送入城主府。只求少主原諒她懵懂無知。」
「那倒不必。」星歌閉目說道：「你接回來，放在自己身邊教導吧。明天，我要見到你們家族在硫磺案上的所有經過，事無巨細，不可再有分毫隱瞞。等你什麼時候把我的任務完成，你什麼時候再考慮副城主的事情，明白了嗎？」
「是！少主！老奴遵命。」商業大臣舒了一口氣，總算緩和了一些。星歌搖了搖頭，帶著濃濃的失望之色，從後門離開了商業大臣的府邸。
在星歌離開之後，商業大臣緩緩從地上起身，身上暮氣環繞，精氣神都受挫嚴重。
……
傳奇英雄，喜怒哀樂，若不收斂，都會影響周圍。星歌不高興，星歌周圍的元素就都不高興。
從商業大臣的府邸離開後，星歌身上那可怕的氣壓，令跟在星歌身後的黑袍法師都倍感壓力。
一位黑袍法師一咬牙，頂著壓力快步走到星歌身邊，小聲說道：「城主大人，名單上的所有人員我們都已經拜訪過了。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硫磺案牽扯太廣，硬要查的話，所有人都能跟硫磺案扯上關係，我們的敵人，該處理的都已經處理完了。再查下去，怎麼查都是自己人。
像大臣這樣的……說實話，不會是個例。」
啪嗒。星歌腳步一頓，周圍的氣壓更加厚重。
「若非硫磺案已經結案，這些人，不管是不是自己人，都是罪人。
他們不讓我動他們，我明白。所以我已經克制到了現在。該處理的，必須處理，該懲戒的，也必須懲戒。神聖教廷的流毒，不能殘存在旅行之城。
影，你還記得貞潔聖女的能力嗎？」
「貞潔聖女……貞潔聖女的能力為【初心】。初心可以放大他人負罪感，令心中有愧之人懺悔過錯。凡是有過錯的，都會被她影響，日夜受愧疚折磨。
在這種折磨之下，有罪之人的性格會逐漸變得扭曲，直到其贖罪為止。
如果被初心影響的人無法完成贖罪，那他就只有前往神聖教廷，尋求光明之龍的洗滌。也就是，叛國。」
「只有一生問心無愧，初心不改之人能免疫貞潔聖女的影響。但人無完人，那種人不可能存在。中了初心，就會不可避免地朝神聖教廷靠攏。
我認為硫磺案的最終黑手不是貞潔聖女，但她一定有參與其中。那些從硫磺案中逃過一劫的人，每個人都符合問心有愧。
他們被初心影響後，就算現在沒有叛國。將來也一定會叛國。
與其等待他們背叛，不如提前下手，將他們調離到不那麼重要的位置上。」
「這……城主，可這一調離，就等於自廢雙手。那些可能被貞潔聖女影響的官員，無不是背景深厚，值得信任的我們派系的老人。
把他們都換了，換成新人，恐怕旅行之城自己就會崩潰掉。」
「我明白。所以我並不著急。」星歌淡然說道：「就跟抽積木一樣，一塊積木一塊積木地抽出來，再一塊一塊地替換上去。
旅行之城能人輩出，沒有誰是不可以取代的。慢慢來，總能換乾淨。
就從那些比較不重要的位置開始換起吧。柴耳福家族的人就是這些人里最不懂事的，他們竟然想仗著功勞，用我當擋箭牌，讓我庇護他們的罪行。
全換了。」
「是！城主！但是，撤人容易，選人難。我們該上哪裡去找官員替補他們的位置呢？」
「無須擔心，我早就在星月會中培養了一批優秀的政治人才，他們會取代那些人的位置。」
「是！啊。」黑影剛剛應了一聲，心中忽然一驚。
這……培養了一批人才？哪裡冒出來的小姐心腹，怎麼連我都不知道？小姐要把整座旅行之城的官員都替換成自己的心腹？
這是要幹什麼？小姐要把銀色城邦的旅行之城，變成她的旅行之城？
「嗯？怎麼了？影，你有問題？」
「小姐，我沒有任何問題！」黑衣人立刻應道：「我只是覺得，以我的才華，當個副城主應該不成問題。小姐，你可能對我不是很了解，我雖然一直在家族裡從事地下工作，但我的領導能力絕對不輸給任何人。」
「呵呵。你當副城主，誰幫我幹活？做好你的事。副城主我另有人選。」
星歌冷聲說道：「其他人都處理完了，李查德和漢克那邊怎麼樣？」
「李查德……」黑影頓了一下，有些憋不住笑，良久才說道：「李查德拿了硫磺案的名單，把硫磺案的那些官員名字都找了出來，然後從各家報刊的過往報紙中，找到了那些官員的過去事跡，正在跟《銀色時代周刊》的唐納德記者一起準備搞一個【硬核貪官懺悔錄】，專門講那些貪官的故事。
他打算親自提筆寫這個，用他銀十字勳章的獎金作為啟動資金自費出書，現在已經在聯繫報社了。」
「嗯？」星歌被逗笑了：「他倒還挺有商業頭腦。城主府的女僕呢？那麼多嬌羞的小姑娘，他沒去挨個澆灌？」
「報告小姐。自從那位名叫黛安娜的小姑娘來了以後，他就很少跟女僕接觸了。他肯定是在避嫌，怕你不高興。」
「哼。」星歌冷哼了一聲，沒有接話，看不出喜怒，但周圍的空氣卻鬆弛了許多。
過了片刻，她又問道：「那漢克呢？他有問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