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默罕默德（五）
「老大，看樣子是沒戲了。」格林·漢姆嘆了口氣。「我本來還想著有新獄卒，我也能帶帶新人裝裝威風。可沒想到這傢伙有主人了。
還是把他宰了當魚乾吧。正好熔爐生火，掛旁邊晾乾，磨碎了摻到蛇人的飼料裡頭給他們加餐。」
「哈哈，你放棄得這麼快。」李查德被逗笑了。
「那能怎麼辦？光是默罕默德不老實的話，我們還可以調教一下。
可他有主了。他背叛了他主人加入我們。那他能背叛原來的主人，將來就可能背叛我們，不能重用。
他要是不背叛主人，那他就不可能真心實意地加入我們，更不能重用。
索性還是把它當成一隻普通的魚人宰了痛快。」
「得了，還好默罕默德不是落在你手上，真要是落到你手上，都給你宰兩回了。」李查德搖頭笑了起來。
呼……
望著緩緩消失在空氣中的魚人之神虛影，李查德的眼睛逐漸發亮。
格林·漢姆看到的是默罕默德有了主人，只能廢棄。李查德卻在想著怎麼把默罕默德和他的主人一起收下。
眾所周知，如果女朋友被黃毛牛了，報復黃毛的最好辦法，並不是牛黃毛的其他女朋友，而是牛黃毛本身。
「像！太像了！怎能如此相似？
這氣息，這威勢，這不就是另外一個奧德賽嗎？
同樣是高級虛空種，或者說，同樣是外神。沼澤中央的大水潭裡，竟然還有這樣的存在！
嗨呀！聖羅蘭監獄臥榻之側，豈能容外神酣睡。這沼澤地里的潭水如此冰冷，把外神凍感冒了怎麼辦？
必須給祂準備好上好的牢房，溫暖祂的身心。」
專業對口，李查德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更加仔細地觀察起默罕默德的反應。
在得到了魚人外神贈送的項鍊和矛槍之後，默罕默德的體型一下子擴大了一截，整個人的身體也從灰綠色進化到了墨綠色。連他皮膚上一些稀稀點點的白斑都消失不見了，我就好像做了一場精妙絕倫的整形手術。
此時此刻默罕默德絕對是所有魚人當中最靚的崽，那些身形巨大的紅魚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默罕默德。
只有默罕默德這種帥魚人，才知道紅魚人究竟會有多主動。他都還沒靠近呢，紅魚人們便表情激動地在腹部裂開了一個大口子，她們渴望著默罕默德把他的水草全都塞進來，填滿她們的躁動。
但是，默罕默德並不受這種誘惑，他掃了一眼紅魚人的身體，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絲毫沒有逗留的意思。
李查德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他就喜歡這種不為美色所動的男人。
雖然在李查德他們眼裡，那些紅魚人相貌醜陋，形同怪物，可在魚人眼中，這些紅魚人無疑是最符合他們審美的大美女。
恐怕也只有默罕默德這種半人類半魚人的怪胎，才能完全無視紅魚人的影響。
在默罕默德離開後，紅魚人們紛紛失落了下來看。但她們肚皮上打開的口子卻沒有這麼消失。
她們的傷口開始散發出令魚人神魂顛倒的氣味，以此吸引更多的綠魚人攀爬到紅魚人身上，然後變成紅魚人的食物。
啪嗒啪嗒啪嗒。
看著紅魚人不斷咀嚼綠魚人那汁水滿天的樣子，李察德皺了皺眉，深感不適應。
他可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與綠魚人們在進行交配之前要進行那麼多煩瑣複雜的儀式。如果沒有那個儀式，綠魚人在繁衍的時候一定會極其困難，最終會導致願意參加繁衍儀式的綠魚人的數量越來越少。
螻蟻尚且偷生。只有讓綠魚人陷入毫無理智的狂暴狀態，他們才會義無反顧地為了族群獻出他們的生命，成為母魚人的糧食。
話分兩頭，李查德讓格林·漢姆盯著水潭這邊查看紅魚人們最後的結局，而他則是跟著默罕默德回到了默罕默德自製的山洞之中。
哧啦！
默罕默德打開了用棕櫚葉製作的淋浴器嘩啦啦的泥水一下子從淋浴器的出口處涌了出來，落在默罕默德的身體上。
在李查德驚訝的目光中，默罕默德從沼澤里拔了一串鮮紅乾薑，他將鮮紅乾薑磨碎加水混合成粉末，然後均勻地塗在自己的皮膚上。
隨著他小心翼翼地塗抹，他身上暴露出來的墨綠色部分都迅速消散。
很快，默罕默德就將自己重新打扮成了一個普通的漁人小伙子。
李查德坐在默罕默德的桌椅對面略微感到有些奇怪。
他是問心術這個魔法的發明者自然知道問心術的原理，按照正常的流程，默罕默德這輩子遇見的強大的存在，會在他心中以從弱到強的方式排列。
越早出現的強大存在實力在默罕默德看來越弱。越往後出現的強大存在實力在他看來越強。
這就意味著在默罕默德的心中，魚人偽神的實力是明顯強於嵐劍水晶龍的。
但是，此刻幻境還沒有結束，就代表著在默罕默德的認知中，還有比魚人偽神更加強大的存在。
「會是誰呢？這可真讓我好奇。」
不知不覺間，默罕默德已經在幻境中在時間線不斷躍進的情況下，堅持兩年了。
這兩年間，每到紅魚人繁殖的季節，默罕默德就會遠離沼澤冒著.跑到濕地附近，以此躲避。魚人偽神對他的號召。
李查德親眼看到，每次紅魚人的繁殖儀式結束，沒有參與儀式的紅魚人身上就會多出一道鮮紅色的魚人手印！
這手印就仿佛是在催促他去完成什麼任務，每天晚上都會讓默罕默德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第3年當一個新的烙印出現在默罕默德的手背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他帶著部落的魚人們，抓住了放置已久的長矛，背上口袋和食物。朝著外面出發。
但他們並沒有走太遠，而是停留在角逐附近，一邊安家，一邊觀察沼澤當中的情況。
皇天不負有心人，機緣巧合之下，莫德海默終於等到了他最想要的暴雨。
暴雨之中，默罕默德像是個瘋子一樣，不斷朝著自己部落的漁人大喊大叫，並從身上散發出古怪的味道。
在他味道的指引下，越來越多的魚人聚集了過來，形成了一支看起來便戰無不勝的超級大軍。
然後，從天而降一道龐大的黑影，毀了這一切。
強大的石像鬼黑純如同戰神一般割麥子的機器一樣划過，魚人便一樣一排接著一排倒下。
黑純兩三次攻擊，便打到魚人們他們士氣崩潰，丟盔卸甲，迅速逃跑。只有默罕默德憑藉著他的身法沒有被黑純打倒。
啪嗒一聲可就在這時，一雙帥氣的大腳忽然從天而降一腳踩在隔。默罕默德的腦袋上，將他的腦袋壓在泥地上摩擦。
「哎喲，我看到了什麼，一條古怪的魚人。
嘖嘖，小魚人，你就是一切的幕後黑手吧，是你老實交代，還是我現在就是殺了你？」
幻象之中，李查德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一瞬間狂風撕碎亂雲，萬千雷霆如暴雨落下，大地轟鳴震動，岩漿地火從地底噴出！
雷霆暴雨，山崩地裂之間，默罕默德手下的所有魚人就都被李查德殺得乾乾淨淨。
那恐怖的威力，可怕的壓迫感，別說是默罕默德了，就連在旁邊觀戰的李查德，都嚇得一激靈。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在李查德驚訝的目光中，因為他搞出來的動靜太大，水潭中的幻影和沼澤外的嵐劍水晶龍都被驚動了。
它們齊齊朝著李查德涌過來。
可李查德甚至正眼都不看他們一眼，只是隨後扔了兩個魔法，便將他們蒸發在空氣中。
「素？」李查德人都看傻了。這是我嗎？這就不是我！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厲害。
好傢夥。
李查德，一下子就猜出來了。可能是默罕默德小時候他父母給他灌輸的法師非常厲害的觀念，也可能是他們關於魔法的童話故事講太多了，讓默罕默德形成了一個錯誤的認知。
默罕默德肯定認為只要是個法師就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所以他才會對「李查德」那麼畏懼。
這讓李查德屬實有些哭笑不得。
默罕默德將李查德在幻境中塑造得如此強大。這導致他完全不敢反抗李查德，只敢趴在李查德的腳下顫抖。
可幻境中的李查德似乎並不願意放過默罕默德，他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整條大腿便重如千鈞，將默罕默德深深地壓進了泥地。
嗚嗚！
默罕默德並沒有進化出漁人那樣完全的心肺能力，沒有辦法在泥水中自由生存，很快就陷入了窒息狀態。
生物的求生本能是很強大的，哪怕到了現在這種地步，默罕默德也沒有徹底死去。他趴在泥水中不斷掙扎，企圖喚醒「李查德」的同情心。
「咕嚕嚕！不要。不要殺我。可是，他好強大……」
令李查德驚訝的是就算在這種本能反應的狀態下，默罕默德都沒有選擇和幻境中的李查德拼了，只是不斷在泥漿中求饒。
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李查德甚至開始懷疑改造默罕默德的那個法師是不是在默罕默德的體內動了什麼手腳，這才導致默罕默德對法師如此畏懼和尊重。
仔細思考了一下，李查德還是決定不接著折磨默罕默德了。
知道了自己在默罕默德心中的形象，他便相信了默罕默德的忠誠。一個認為自己的老師如此厲害的人，是不會在老師將知識全部傳授給自己玩之前對老師下手的。就算那個人是個人渣。
「該救一下了。」幻境中，李查德拍了拍默罕默德被埋在泥漿里的肩膀，對他說道：「起來了，孩子。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一定要堅守住本心。
好好想想你學會魔法之後的樣子，好好想想你成為魔法大師之後究竟會有多麼的強大。
你的想像會成為你力量的源泉，帶你跨越現實的枷鎖，到達你從未達到過的頂峰。
只要你不選擇放棄，你就不會被魔法放棄。」
「放棄？我不想放棄。可是我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默罕默德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悲觀，也非常虛弱。
他的精神狀態瀕臨崩潰，腦袋昏昏沉沉，無法正常思考。
按照正常情況，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沒有效率，但對於學習魔法來說，現在他的狀態卻恰到好處。
「要是你堅持不住的話，那你就幻想吧，幻想在你周圍有大量的草藥存在，海水淹沒沙灘，沙灘上生長著螃蟹貝殼之類的東西。
而你就是整座島嶼的主人，整座島嶼的力量都為你所用，所有的土元素你都可以自由分配，隨意拿捏。
而你也將擁有無所不能的偉大力量，掌握這個世界的所有魔法。」
李查德的聲音在默罕默德的耳邊響起，卻在他的腦海中遊蕩。
李查德描繪的世界太美好，令默罕默德心生嚮往。
哪怕此時默罕默德的狀態很差，即將就要死了可她的四肢卻忽然湧現出了一股神秘的電流。
也因如此，默罕默德整個人都跳了一下，把踩著他的「李查德」給嚇了一跳。
「李查德」皺眉看著默罕默德說道：
「你幹什麼？你還想反抗嗎？可真有意思。跪下，你這個醜陋的魚人！」
「李查德」一腳踢在了默罕默德的胸口，要重新把默罕默德壓入泥漿之中。
「我……」
可就在這時，默罕默德雙手撐著地面，用力地把自己撐起來。
「我不是……」
「我不是魚人！啊啊啊！我是默罕默德！」
啪嗒。咔咔咔！
熾熱的魔法書化為火焰，從默罕默德的體內冒出，瘋狂地灼燒周圍的泥土。
默罕默德從小最畏懼的陽光此刻化成灼熱的烈焰之劍被默罕默德握在手中。
閃耀著魔力輝光的魔晶之盾忽然出現，硬生生將「理察」頂開。
「呵呵呵。」
黑暗之中傳來了一聲輕笑，真正的李查德大步走了出來，並肩站在默罕默德身邊。
他指著被魔法盾砸開的「理察」，對默罕默德說道：「恭喜你挺過了這次試煉。
作為你的老師，我今天教你第1課。
記住我接下來告訴你的這句話。
不要用蠻力對付法師，只有魔法，才能對付魔法！」
啪嗒！李查德打了一個響指，暴雨如注的世界忽然放晴，熾熱的太陽如同火球一般，直線落下！
轟隆！烈焰鳴空，萬里無光，整個幻境世界，都被永恆的光和熱消融。
「啊！這就是，魔法的力量。何等偉大！」默罕默德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中，隨著陽光一同熔化，熱淚盈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