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默罕默德
咕咕！咕咕！
一隻只沼澤魚人排成隊列，大步地走在沼澤地上。
他們如同青蛙一樣寬大的腳蹼踩在沼澤地的爛泥上絲毫不會陷下去，走遍沼澤，如履平地。巨大而突出的眼珠子可以270度轉動。就連身後的東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此時大雨滂沱黑雲籠罩伸手不見五指，可對魚人來說，大雨才是他們的光！他們的眼珠子並不依靠接收光線來呈現影像，而是依靠接收水元素的信號來在腦內造影。
這是因為魚人本身就是從海里上岸的水生物種，他們還保留著許多海洋生物的習性。對於長期待在海水下的深海生物來說，水元素比光元素重要得多。
在大雨之中，周圍的一切都被魚人感知得清清楚楚，在雨水的保護下，魚人的戰鬥力翻倍不止。他們肆虐沼澤，沒有任何對手，就連平時以魚人為食的巨型濕地蠕蟲都慘死在魚人的圍攻之下。
馬上就要到繁殖季節了，趁著這一次大雨，魚人們要收集足夠的食物用來哺育他們的後代。
這本來是一種沼澤地中非常正常的狩獵行為，可惜，魚人們選錯了進軍的方向。
當他們威脅到聖羅蘭監獄時，他們正常的狩獵行為便成了一種罪。
李查德不允許魚人侵犯他的領地。
呼！！
正在魚人們行軍的時候，一陣狂風忽然從天上刮來，連那如牛毛一般粗大的雨點都被狂風吹得改變了方向。
對水元素極其敏感的魚人們立刻抬起頭，疑惑地注視著天空。
這些魚人驚訝地發現，天空突然多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所有的水元素在靠近這個黑洞之後就會消失不見，沒有絲毫反饋能傳給他們，就好像天上有一隻古怪的巨獸將所有水元素全部吞噬了一樣。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恐怖就是未知。
面對這種前所未有的情況，魚人們產生了畏懼心。他們開始釋放信號，通知同伴，想要讓隊列從天空那巨大黑洞繞的周圍繞過去。
可是忽然之間，只聽啪嗒一聲，一道無形的風刃從天而降，頃刻間便將三個魚人切成了兩段！
濃郁的血腥味立刻傳來，死去的魚人身體中的體液開始工作，那些體液釋放信息素，向著其他活著的漁人傳達死者生前感知到的一切。
短短几秒鐘。周圍的魚人便明白了自己族人的死因。
「有怪物！快警惕。」魚人們紛紛用他們特殊的語言驚叫起來，身體扭動，拼命釋放信號通知周圍的同伴。
可他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什麼用處，反而導致了隊列的行徑中斷，越來越多的語言聚集在這附近，原地團團轉，驚慌不已不知所措。
轟隆!
忽然一聲巨響，平靜的沼澤地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黑漆漆的石像鬼從雲層中探出腦袋，張口吐出了一發氣壓彈！
天空中，占地十幾個足球場那麼多的氣元素和水元素被石像鬼黑純壓縮成了一顆籃球大小的圓球，硬生生砸了下來！
氣壓彈接觸到沼澤的一瞬間，便在沼澤地上爆開，在比火藥爆炸還要可怕的氣壓衝擊下，每一顆飛濺的水滴都有遠超狙擊子彈的衝擊力！
靠近氣鴨蛋中心的魚人立刻被氣壓炸死，遠處的漁人也在水滴的穿刺之下千瘡百孔！
那些可怕的水元素在進入魚人體內後有兩種結局，一種是穿透過去，另一種是留在魚人體內。
如果水元素一穿而過，那倒還好，不過是留下一個碗口大的穿刺傷而已，可要是水元素留在了魚人體內，那樂子可就大了。
高壓縮的水元素會在魚人體內炸開，將魚人的身體轟得四分五裂！
此時此刻沼澤地中，魚人們噼里啪啦的爆炸聲不絕於耳，甚至連大雨的聲音都被蓋了下來。
氣壓起手，以表尊重，僅僅一發開幕的氣壓彈，黑純就消滅了六十多隻魚人。
但也因為扔出了氣壓彈的緣故，大雨將黑純的清晰地展示給了魚人們。
面對這隻巨大、危險、前所未見的石像鬼，魚人們展現出了相當值得讚賞的英勇。
有300隻左右魚人自動留了下來，對著天空中的黑純投射茅槍，剩下的魚人紛紛調轉前進方向，完全繞開了黑純的所在地。
這300隻魚人與其說是用來斷後的戰士，不如說是魚人們自我獻給黑純的祭品。
按照沼澤的慣例，等黑純吃這些魚人吃飽了，它就不會再追擊魚人大部隊了。
但這些魚人並不會送死，他們會向黑純展示自己的實力。留下魚人是認錯討好，留下來的魚人戰鬥是告訴對方自己不是好惹的，你想狩獵我們也得掂量掂量。
這是魚人在沼澤的生存智慧，足以對付大部分比魚人更強大的敵人。
只是很可惜，魚人們搞錯了一點，黑純找上他們並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阻止它們繼續前進！
一次從天而降的身體衝撞，兩次翅膀拍擊、三次掃尾。
黑純6次範圍攻擊打完，三百隻魚人盡數死絕。
又是轟隆一聲，黑純再次攔在了魚人面前，暴雨沖刷著它的身體，清洗了黑曜石身軀上那一根根尖利的石刺。
300隻魚人死臨死前拼命投出來的茅槍，連一道劃痕都沒能在黑純身上留下。
黑純並沒有什麼大動作，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魚人部隊便不敢靠近。
敬酒不吃那就吃，罰酒300不夠那就3000！
一下子，3000隻魚人都做好了戰鬥準備。他們舉起了手上的茅槍，眼珠子打轉，身體接連顫抖。
魚人群中手持法杖的高等魚人，給出征的魚人們增加了能使魚人發狂的嗜血奇術！
在嗜血奇數的加持下，魚人的攻擊力可以翻倍，接下來，他們將會為自己的種族貢獻生命，戰鬥到死！
然後，忽然間，一陣清風吹來，又一隻跟黑唇一樣大的青色石像鬼刺破雲層，降落在了黑純身邊，冷眼看著魚人。
於是，原本還高舉長矛的魚人們一下子老實了下來。他們把自己手上的長矛往地上一扔，什麼都不管了撒開腿就跑。
嘰里呱啦！咕咕呱呱！兩隻還打個雞毛，溜了溜了。
魚人們可不是傻，他們雖然不會講話，可他們聰明著呢。
如果有能保全種族的機會，他們不建議為了種族犧牲自己。可現在儼然已是亡族滅種，貿然抵抗只會死光，只有四散跑開才能保留種族再起的種子。
但是，四散的魚人卻沒能順利逃掉。
在魚人的左側，凜冽的寒風呼嘯，形成了溫度極低的絕對領域，天空中的雨水都還沒來得及落在地上，就會在半空中化為冰霜。
這種極冷之處，魚人們壓根不敢靠近。
在魚人的右側，強大的矮人手持巨盾，往地上一砸便能打起一堵巨大的泥牆，徹底擋住魚人的去路。
魚人們所有的前進之路都被堵死，三面包圍。
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往他們來時的方向逃跑。
可在魚人們逃跑的方向上，最可怕的魔王早已恭候多時。
嘩啦。
李查德的閃電如同鎖鏈一樣從天而降，精確地命中了漁人當中最特殊的一位。
他有著和魚，卻長著如同人類一樣的臉和手腳。
「哎呀！」被閃電擊中之中，他躺在地上瑟瑟發抖。一隻只魚人從他身邊跑開，沒有任何一個魚人看他一眼。
李查德從魚人之中信步走來，一腳踩上了他的胸口，居高臨下問道：
「就是你發起的魚人潮？有點意思。」
「嘰里咕嚕！哇哇！」
「別裝了，我在人群中注意你很久了。你是魚人當中唯一一個有智慧的存在。你肯定會說通用語。
選擇吧，你是要老實交代還是寧死不屈？」
「別殺我，我說我說！」
看到李查德手上的閃電，特殊魚人淚崩如雨，倒豆子一樣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什麼？
旅行之城很美，也很完善。豐富的魔法設施給了旅行之城居民極大的便利，密集而完善的行政體系也讓居民們充滿了安全感。這是一個很多人都嚮往的地方，哪怕只是居住在旅行之城的郊區，都比生活在其他城市好得多。
但想要在旅行之城紮根並不容易，尤其是對那些從其他勢力偷渡過來的難民來說。他們想在旅行之城周邊生存，首先要面對的甚至都不是旅行之城隨處可見的警衛，而是旅行之城高昂的物價。
作為一座商業城市，旅行之城並沒有完善的魔法工業體系，但旅行之城有錢。
整個銀色城邦最先進最時髦的魔法機械，旅行之城總會第一時間入手。這裡有整個銀色城邦最先進的全自動魔動機械工廠就算了，大街上打掃衛生的還全是由魔法煉製而成的魔法生物小精怪。
那些小精怪幹活甚至可以不要工資的，只要給他們一口吃的就好。而且他們毫不挑食，垃圾腐爛物什麼都吃。
因為他們壓根就不是真的生物，所以不會中毒也不會生病，還不會困。就算小精怪幹活干到核心故障原地累死也不會真正死去，只會被法師們回收然後重新煉製，過幾個小時又是一條好漢。
除了掃地之外，旅行之城大部分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工作，都被這些卷得不知疲倦的小精怪包攬了。
那些難民要是有本事就不會成為難民了。他們很多沒有魔法，也只是肉體凡胎，怎麼可能卷得過這些造物卷王？
再加上旅行之城嚴禁乞討，堵死了難民的最後一條路，大部分難民就只能選擇一些正常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的危險工作。
亞沙世界是不公的，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而有的人一出生就是牛馬。
但亞沙世界也是公平的，再困難的條件，都會有一線生機。
絕大多數難民在偷渡到旅行之城後，都會選擇經濟比較發達，生存相對容易的南郊。就算不選南郊，也會選東郊的農業區和西郊的魔法實驗區。可就是沒有人選北郊。
北郊不是禁魔區就是濕地沼澤，連旅行之城的本地人都沒辦法生活在這裡，更不用說難民了。
再說了，難民們費了那麼大工夫偷渡過來旅行之城，不就是為了有更好的生活嘛。誰會願意待在北郊啊。
難民在北郊生活，就好比潤人花了幾十萬偷渡到老鷹國，然後在一座火山的火山口旁邊找了個洞穴當房子。這不腦子有病嘛。
當然，漫長的歷史中，不是沒有難民嘗試在北郊安家，但他們都死了。沒有魔力的普通人想在北郊生存，只能仰仗奇蹟。
沙琪瑪·默罕默德，就是奇蹟的化身。
默罕默德剛出生不久，就被父母當成賣給了一個法師，那個法師對他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血脈融合實驗。
在實驗之後，默罕默德擁有了一半的魚人血統，這讓他的皮膚對陽光過敏。他必須躲避陽光，他的皮膚被陽光曬上一小會，就會像被火焰灼燒過一樣重度燒傷。
他還必須時刻保持自己的身體濕潤，一旦皮膚乾燥，他的皮膚就開裂，令他痛不欲生。
作為難民的兒子，默罕默德一出生就是地獄難度。可他愣是在地獄中找到了一條出路。
那名法師做實驗的初衷是想要通過血脈融合創造出一種能與小精怪競爭的魔法造物。
很顯然，他失敗了。
作為實驗的失敗品，默罕默德應該是要被處理掉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法師卻沒有選擇殺死穆罕默德，而是將他還給了他的父母。
值得慶幸的是，默罕默德的父母並不是什麼好人，但他們也沒有壞得很徹底。
他們販賣默罕默德是為了得到能夠生存下去的金錢，已經有了錢之後，他們並沒有選擇再次賣掉默罕默德，而是將默罕默德撫養了起來。
因為默罕默德必須時刻保持皮膚濕潤，並且不能曬到陽光，他的父親特地選在了北郊靠近濕地的地方安家。
這裡的空氣足夠濕潤，可以允許默罕默德在家附近活動活動，而不是一直待在水缸之中。
很不幸，或許是因果報應，也或許是因為命中注定，在默罕默德7歲那年，濕地中的魔法生物水晶蜥蜴襲擊了默罕默德的家。
默罕默德的父母都被水晶蜥蜴吃掉，只有年幼的默罕默德通過游泳逃過了劫難。
大難不死，必有補刀。
慌亂之中從濕地逃到禁魔沼澤的默罕默德，一下子就碰到了魚人聚集地。
命運女神垂青，默罕默德竟然因為自己身上擁有一部分魚人血脈的緣故，沒有變成魚人的食物，反而被沼澤地的魚人們接納，成為沼澤魚人之中第一隻擁有人類智慧的魚人！
有了一大群魚人作為夥伴，默罕默德成功活了下來，因為魚人們狩獵的時候總會帶上他，並且會將狩獵到的獵物分他一份的緣故，默罕默德甚至過上了不用努力就能吃喝不愁的生活。
如果就在濕地沼澤生活，默罕默德可能會度過一個很簡單但很幸福的魚人生。可默罕默德不甘於此。
他想為他的父母報仇。
魚人們狩獵沼澤生物的時候只會將沼澤生物的肉吃掉，許多魚人無法消化的部分就會被他們隨意遺棄。
默罕默德會將這些東西收集起來，悄悄拿到法師市場上賣掉。
他將賣貨得到的金錢和資源都留著，幻想著有朝一日能找到一個法師學習魔法，然後去找那隻水晶蜥蜴報仇。
而這，就是他幸運和不幸的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