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試探與 交鋒
喬麥麗……
李查德一下子就想起了。
在銀十字勳章是否頒發給自己的爭論上，媒體分成兩派吵成一團。
其中支持頒發的那一派人數明顯較少，但發聲熱情極高，他們動不動就發文章，動不動就發文章，一天能搞上五、六、七、八篇，甚至一度讓民眾們產生了一種支持頒發的人的數量比另一方更多的錯覺。
事實並非如此。其實大部分人都覺得，連李查德自己本人都表示不配拿到銀十字勳章，順坡下驢，取消掉他的銀十字勳章，給他換一個其他的榮譽才是正常選項。
可媒體上那幫贊同頒發勳章的人聲音實在太大了，這才硬生生把爭論延續到了漢克院長遇刺，並藉此一舉翻盤，讓銀十字勳章繼續頒發了下來。
李查德之前一直很奇怪，這些人跟自己非親非故的，為什麼非要將銀十字勳章頒發給自己。
後來漢克院長在聊天的時候給他點撥了一下，他才明白過來。
那些站在自己這邊人的本質上都是崇尚個人主義的新自由派。
這是一幫強調「思想解放、個人利益高於集體、偉力歸一、精英至上」的新興群體，成員以天賦較強的年輕人為主，代表著銀色城邦的新生派力量。
他們都是近百年崛起的五環以上法師，擁有了足夠的武力，卻沒有得到與武力相對應的權力，對權力的共同訴求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抱團在一起。包括星歌在內的大部分年輕人，都是這個派系的成員。所以她們幫的其實不是李查德，而是星歌。
幫李查德，只是他們抱團取暖的一種表現。
但是，這種基於利益上的幫助照理來說應當是有限度的，可喬麥麗並非如此。
前陣子關於他是否有資格拿到銀十字勳章的爭論中，喬麥麗旗幟鮮明地站在了李查德這一邊，在報紙上舌戰群儒，大肆抨擊那些不想給李查德頒發銀十字勳章的人。
他高強度活躍於《玫瑰文摘》《銀色時代周刊》《彩虹日報》等八卦媒體，毫不留情地與一眾大師傳奇辯論，言辭犀利，不留情面，絲毫不在乎自己得罪的那些人是否會遭到報復，就好像一把出鞘的利劍一般。
喬麥麗的活躍程度，甚至讓許多民眾懷疑他是不是收了李查德的錢才這麼幫李查德講話。
若是李查德真的想要銀十字勳章，那自然不用多說，喬麥麗就該是他的大恩人，李查德給他磕一個都不過分。
問題是，李查德他其實不想要銀十字勳章啊！
這玩意對李查德來說就是個燙手的山芋，雖然好吃，但風險巨大。
卡帕老師對他的掩蓋目前還沒有什麼破綻，可只要有一點自己叛國的證據被找到，銀十字勳章就會變成炸彈將他炸死。
作為銀色城邦的最高榮譽之一，銀十字勳章神聖而重要。
明星可以塌房，銀十字勳章的獲得者不行。李查德塌房的消息如果曝光，那就是往整個九環魔法師參議院的臉上扇嘴巴子。
九環魔法師參議院的所有人都不會允許銀十字勳章的獲獎者有任何污點，如果有，他們一定會在獲獎者的污點曝光之前，將獲獎者自身和他的過去完全毀滅，來確保獲獎者的完美無瑕。
可無論如何這銀十字勳章都已經到了李查德的手上，既定事實無法改變。李查德就是裝都得裝成很開心，很感謝喬麥麗的樣子。
於是，李查德一下子就熱情了起來。
「原來你就是喬麥麗老師！我的天吶。喬麥麗老師，我是你的粉絲。你在媒體報刊上的那些文章和評論我都看過。
你簡直，你簡直說到我心坎里去了。
說實話，我本來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銀十字勳章。可你的那些社論和那些文章讓我明白，我並不代表我李查德個人，我只是千千萬萬照顧女性，肯為女性捨生忘死的好男人的一個符號。獲得銀十字勳章的不是我，而是最純潔的愛。
感謝你在媒體上為了我，為了純愛而發聲。想不到我們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見面了。
請原諒我剛剛對你的無理。像您這樣有著高尚靈魂的男人，怎麼可能對幼小的女孩子下手了。
您那麼支持我，說明您一定也是那種可以為了純愛而死的純愛戰士，我們天然就是盟友啊。」
見到李查德的態度，一下子180度大轉彎，喬麥麗滿意極了。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笑著說道：
「這就對了，這才是我的真命榜樣。李查德先生，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男人，但我在現實中見到太多太多骯髒的男人。
他們粗魯殘暴，自私自利，厚顏無恥，這甚至讓我一度對我自己男人的身份產生了厭惡。
可我聽說了你的事跡以後，我一下就悟了。你才是真男人，是我，也是所有男人應當學習的榜樣。
擋下聖痕枷鎖並不偉大，偉大的是你為了星歌城主自願放棄銀十字勳章的那一刻。那一刻，真愛戰勝了榮譽、財富，成為一道照亮黑暗的耀眼的光。
如您說的那樣，我們都是純愛戰士，是有著相同價值觀的盟友。那您的意思就是您願意跟我回彩虹城接受【玫瑰之友】稱號了？」
「不。我可沒這麼說過。」李查德連忙說道：「如果你真的很介意我剛剛對你的冒犯，那我會換種方式來表達我的歉意，以換取你對我的原諒，但我絕對不會跟你去彩虹城。」
「為什麼！」喬麥麗眉頭緊鎖，看起來非常不高興。「難道說就連李查德你都跟那些骯髒的傢伙一樣，對我們玫瑰聯合會有偏見嗎？
是的，我承認，我們玫瑰聯合會是有一段時間有一些較為極端的個別分子做過一些極端的事情。但我們已經內部自淨過了，那些極端分子死的死逃不逃已經構不成任何威脅。現在的玫瑰聯合會是一個十分和諧的組織，已經不會再出現任何迫害生理男性的情況。」
「不……這倒不是我害不害怕的問題。」李查德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他有1000個理由拒絕玫瑰之友稱號，但這些理由他一個都說不出口。要麼含媽量太高不禮貌，要麼跟自己見不得光的秘密有關。
幸好，李查德早就想好了應對這種情況的藉口。
他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後對著喬麥麗露出了一個極其陽光極其燦爛的笑容。
「我不要玫瑰，只有稱號，單純是因為我不願意去彩虹城。因為星歌在這。
你知道的，我現在已經是一個沒有魔法的廢人了。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太過危險，沒有魔法的保護，我隨時都有可能死在任何不起眼的衝突之下。
所以，我已經決定，要傾盡我的餘生，寸步不離地守護在星歌城主附近。
她在哪裡，愛就在哪裡，愛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喬麥麗：……
「呀！好浪漫啊。」「李查德老師好會說，我太愛了。」女僕們激動地尖叫。只有黛安娜露出了嫌棄的眼神斜著眼睛看著李查德。
喬麥麗誇張地撫摸著額頭，沉聲道：「原來是這個原因。來的路上我想過了很多你拒絕我們玫瑰之友稱號的理由。唯獨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
也對，你都能為了星歌城主放棄銀十字勳章，再放棄一個玫瑰之友稱號再正常不過。是我們欠考慮了。
那這樣。你等我一段時間，我在旅行之城建一個玫瑰聯合會的旅行之城分會，然後我親自給你頒發稱號，這總行了吧。」
李查德：……
「額，據我所知，玫瑰聯合會並沒有在其他城池建造分會所的習慣……」
「是的。我們聯合會樹大招風樹敵很多，貿然擴張，對我們玫瑰聯合會相當不利。因此我們對在其他城市的擴張的行動極其保守。
但為了你，我們可以破例。李查德，你有這個價值。」
「啊？我？」李查德指著自己的鼻子實在有些受寵若驚。「請原諒，我真的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這麼希望給我頒發玫瑰之友稱號。
我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個沒有魔法的廢人。硬要說起來的話，也就我胸口的銀十字勳章還有那麼一點價值。」
「因為你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徵著男性為女性犧牲的符號。」喬麥麗說道：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一直待在旅行之城的你，並不知道你現在在銀色城邦有多高的人氣。你已經成為極好的社會榜樣，是愛情和好男人的代表。銀色城邦第一深情、夢幻王子、星光守衛……無數的榮耀伴隨於你。
我們的玫瑰只有稱號，只會頒發給為廣大女性做出過重大貢獻的好男人。
你並不需要玫瑰之友稱號，你已經有了更加珍貴的銀十字勳章。但我們的玫瑰之友稱號需要你來證明我們的含金量。」
「哦！」李查德懂了。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那這樣吧，我是絕對不會離開旅行之城的，但如果你真的在旅行之城建了一個分部，那我就來你們分部領獎。這樣可以了吧。」
喬麥麗笑逐顏開。「沒問題，那我去找星歌城主打申請。不過在這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要徵求你的允許。」
喬麥麗看向了黛安娜和女僕們，對李查德說道：「已經從她們口中聽到了你的事跡，了解了你幫助她們的全過程。
這些女僕是女性還是從其他地方來銀色城邦的難民，膚色人種各不相同。
這實在是太正確了！
不論是從保護女性的角度，還是從保護少數群體的角度來說，都應該大力宣傳才對。
李查德先生，我想要將你幫助他們的事跡寫成報導，可以嗎？」
「這……大可不必。」李查德連忙擺手拒絕。「我幫助這些小姑娘只是我個人的愛好，不需要大肆宣揚。
如果你把我們的事情寫成報導，一定會給小姑娘們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響。
她們好不容易才過上正常的生活，我不希望她們又被媒體的力量推到風口浪尖。」
「這……這太可惜了。
現在李查德這三個字就是銀色城邦的頂流，任何新聞報導，只要帶上這三個字，就能得到巨大的社會影響。
李查德先生，你知不知道像你這麼好的事跡，如果報導出去能幫助到多少像她們一樣受到迫害的女性和難民？
我剛剛已經得到了女僕們的同意，她們都希望讓更多人知道你的偉大和無私。只差你了。」
喬麥麗眨了眨眼睛，暗示道：「我本可以不用經過你同意，但是我不希望我的行為讓你感到厭惡。
如果你擔心會影響到女僕們，我會在報導的時候儘可能地隱瞞女僕們的現狀和名字，減少報導對她們生活的影響。」
「不要。絕對不行。」李查德更加堅定地拒絕。「若是你報導出去，那玫瑰之友稱號的事情也免談。
你說你們要保護女性，保護少數群體，可你眼前的她們就是女性和少數群體的一部分。
用可能對她們不利的方式，去保護和她們一樣的其他人，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好吧。我很遺憾。」喬麥麗聳了聳肩。他走到了李查德身邊，輕笑一聲，說道：「雖然剛見面的時候有點小誤會，但總體相處下來還算很快。李查德先生，果然像我們這樣的純愛之人是天然的盟友啊。
我今晚是否有榮幸邀請你共進晚餐？這裡還是太公開了，我想找一個更加私密的場合跟你，跟你一起探討一下關於純愛的真諦。」
「不……請容我拒絕。我們兩個單獨在一起的話，不太方便。」李查德說道。「如果讓別人看到。會傳到星歌耳朵里，容易造成誤會。」
「為什麼？我們都是男人，有什麼不方便的。」喬麥麗很生氣。
「是的，我們都是男人，但我是個取向正常的男人，而你是個喜歡男人的男人。
我是個保守黨，我覺得取向不同的人不能靠得太近。這無關男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