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病重的爸,無助的她
看著南儷滿懷期待的目光,此刻的南建龍是有苦難說。
人情世故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有些關係一輩子或許也就只能用上一次。
自己和李副區長的關係並非女兒們想像的那般良好,甚至自己還曾經將李悅得罪地很深。
他之前為了顏子悠的事情第二次去找李悅時,明顯就能感受得出她對自己的冷漠和疏離。
李悅沒有計較當年的事情,反而願意幫助夏歡歡得到一個入學的名額,已經算是他們家的幸運了。
如果自己再去為了夏君山的事情求情,未免讓人覺得太得寸進尺了一些。
想到這裡,他眉心蹙起的皺紋仿佛又加深了幾分。
可是,看著南儷殷切的目光,他嘴唇微微顫動,卻又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夏歡歡也走了過來,小手緊緊地南建龍的衣擺,輕輕地搖晃著,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說道:「外公,我不想爸爸坐牢。」
田雨嵐也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道:「南叔!您還猶豫什麼吶?」
田雨嵐這個女人,有時候爭吵起來,讓人恨不得用什麼東西把她的嘴堵住才好。
可現在好起來的時候,她又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遺餘力地替南儷出著主意。
南建龍微微仰頭,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苦意,輕輕嘆了口氣:「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找李副區長商量商量。」
現在已經是九點多了,此時撥去電話未免也太不禮貌。
而且這種事情,還是當面交流更正式一些。
「還等什麼明天啊?」田雨嵐著急地說道,「趁今天這事情還沒定性,趕緊解決掉才是關鍵,要是等到明天簽了字畫了押,那可就更麻煩了。」
田雨嵐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件事情確實十分緊急。
南建龍咬著嘴唇,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我現在去打個電話。」
南建龍剛剛準備轉身向書房走去時,田雨嵐又補充道:「對了,南叔,您記得和那位說,當初歡歡可是託了她的關係進的強化班。」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精明,語速稍微放慢了一些,似乎在思考著如何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事情要是鬧得太難看,總歸會對她造成一些不好影響的嘛,您也是為了她考慮。」
南建龍無聲地點了點頭,繼續朝書房走去。
南建龍離開後,客廳里頓時瀰漫著一種壓抑的寂靜。
田雨嵐率先打破沉默,拉著南儷在沙發處坐下,臉上擠出一絲輕聲的嬌笑:「坐下來歇會吧,我跟你說,這樣的大人物,最在意的就是影響了,這事肯定沒問題的。」
「謝謝你。」南儷抬起頭,看著田雨嵐的眼睛,鄭重地向她道了聲謝。
田雨嵐剛剛說的那番話,其實也是她心中所想表達的。
她心裡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利用這層關係去和副區長溝通,確實是一個最為有效的辦法。
只是自己礙於面子和自尊,沒有及時地說出來。
而田雨嵐能夠毫不猶豫地說出這些話,她還真得感謝田雨嵐的直率和熱心。
「南叔打的電話,跟我有什麼關係。」田雨嵐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咧起一抹笑容,故作輕鬆地說道:
「你有時候啊,就是太要面子,不懂得利用身邊的關係,不用白不用。我們家顏鵬要是和鍾益是師兄弟,子悠分分鐘都上了金牌班了。」
她的臉上帶著既無奈又有些羨慕的神情。
「鍾益他哪有那麼好心?」南儷皺著眉頭說道,臉上露出一絲懷疑和不滿。
想起剛剛林淵在自己耳邊說的話,她就渾身發涼。
林淵那低沉而邪意的話語仿佛還在耳邊迴響,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雨滴,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本來自己就因為夏君山的事情手足無措了,被林淵這麼一嚇,她變得更加六神無主了。
「你呀,還真別這麼說,你以為剛剛鍾益把我叫走,真是為了和我談子悠的學習嗎?錯了,他是想藉由我來告訴你,來找南叔幫忙。」
南儷有些好奇:「那他為什麼不直接當著我的面說?」
田雨嵐笑著說道:「這就要問你了呀,或許是你的傲慢與偏見,讓你先入為主了唄。」
田雨嵐如此一說,倒真讓南儷想起,前不久歡歡還沒進擇數的日子。
那時,夏君山因為夏歡歡想要進強化班的事情來找過林淵幫忙。
可林淵卻建議,讓夏歡歡先從提高班讀起,等到基礎牢固了再上強化班也不遲。
當時自己還覺得是林淵故意找藉口推脫,她心裡想著,是不是因為沒有給林淵足夠的好處,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才導致他不願意幫忙讓歡歡直接進強化班。
現在發生歡歡課程進度跟不上的現象,才她不得不佩服起鍾益的眼光。
也是,林淵作為歡歡的數學老師,肯定早就對歡歡數學知識上的薄弱了如指掌。
只是自己由於偏見,這才將林淵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如果沒有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今天在擇數她願意認真的聽一次林淵的建議,事情也不至於會落到這種地步。
所幸,南建龍會出手。
否則她夜裡睡醒後,都要抽自己幾個巴掌。
南儷壓下心中翻湧的複雜情緒,眼神中帶著一絲狐疑,緩緩問道:「我記得你之前和鍾益不是鬧得很不愉快嗎?怎麼還替他說起好話來了?」
「嗨,都過去了嘛,鍾老師人還是挺負責的,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田雨嵐擺擺手,眼神中透露著真誠。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書房內。
書房內略顯昏暗,書桌上的檯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映照出南建龍略顯焦慮的面容。
「嘟——嘟——嘟——」
「嘟——嘟——嘟——」電話里的嘟嘟聲響了好久,那單調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裡顯得格外清晰和刺耳。
每一聲都仿佛是敲打在南建龍脆弱的心靈上,心跳也隨著嘟嘟聲的節奏而逐漸加快。
終於,電話被接通了。
「餵?」電話那頭響起的是一道威嚴又不失沉穩的聲音。
見李悅的聲音響起,南建龍連忙帶著一絲陪笑說道:「李副區長,這麼晚了沒打擾到您吧。」
他的笑容有些勉強,聲音中帶著些許小心翼翼和討好的意味。
「老領導,你有事就說事吧。」
李悅的語氣平淡如水,聽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是是是,」南建龍忙附和道,「我有個孫女,之前托您的幫助進了擇數,這事您還有印象嗎?」
電話那頭的李悅沉默了一會兒,這短暫的沉默讓南建龍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隨後,李悅也不再繞彎子,聲音中帶著嚴肅:「老領導,你是為你那個在擇數打人的女婿來求情的吧。」
「是是是,原來您都知道了。」南建龍的聲音有些忐忑,他還沒有摸清李悅的態度。
「你那個女婿,還真是好風光啊,居然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地當著自己孩子與其他學生家長的面,毆打培訓班的教師。」李悅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責備。
南建龍一聽李悅的語氣不對,心中一緊,連忙更急切地解釋著:「李區長,這件事是個誤會,我已經了解清楚了,是那個老師先說的歡歡壞話,君山才忍不住動的手。」
李悅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失望,語氣也變得更加的嚴厲:「事情的經過我已經了解過了,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樣,而且真照你這麼說,難不成有人說我的壞話,我也要將那人打一頓嗎?您那個女婿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居然還這麼不知輕重。」
自己幫助他們一家進了擇數,不思感恩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在擇數裡面明目張胆的毆打老師。
李悅想到這裡,心裡就一陣窩火。
自己好心幫忙,卻換來這樣的結果。
在官場混跡多年,如今被憑空潑上這麼一盆髒水可真是晦氣。
南建龍一聽李悅的指責,連忙說道:「是,是,李區長,我那個女婿確實也衝動了一些,但他平時脾氣真的都挺好的。」
「既然脾氣好,那為什麼不願意向被打的那位老師道歉?我可是聽說了,你女兒一家在擇數很是威風啊,甚至還揚言要被打的老師向你們道歉,是誰給的你們這份勇氣?」
南建龍聞言一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他還來不及詳細地了解事情發生的經過。
他只知道女婿打了人,但具體的情況他並不清楚。
聽李區長話里的意思,似乎她比自己了解的更多。
看來李區長也是很關心這件事的。
「孩子們也是一時衝動……」南建龍只能先這樣含糊地說道,先穩住李悅的情緒再說,否則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四十歲不叫孩子,叫巨嬰。」李悅冷聲說道,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滿和嘲諷。
見李悅語氣不善,南建龍只好繼續委婉地說道:「畢竟歡歡這孩子也是托的您的關係進的擇數,現在歡歡爸爸打了老師,萬一事情鬧得太難看,對您也有影響不是?」
李悅冷笑起來。
自己好心幫忙,卻惹來了這麼一堆麻煩,現在南建龍還想用這種方式來威脅她,真是可笑至極。
這件事情若對自己說一點影響沒有,那未免太過於絕對,但也肯定是微乎其微。
「老領導,我給你面子才叫你一聲老領導。
我花了人情讓你們家孩子進了擇數。
可你們家呢?
居然在培訓班上公然毆打老師?
你知道這會給全市教育工作者帶來多惡劣的影響嗎?
最可氣的是,居然還拒絕道歉!
我告訴你,特權不是刺向人民的利劍。
我也絕不會當你女婿做惡事的保護傘。
這次的事情,就當買個教訓吧。」
說罷後,李悅那邊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只留下「嘟嘟」的忙音在南建龍的耳邊迴響。
這突然的掛斷聲,仿佛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南建龍的心上。
他呆呆地拿著聽筒,聽著那逐漸消失的聲音,手無力地垂了下來。
整個人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他沒有想到李悅竟然是這般決絕的拒絕,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想到出去要面對女兒的失望,南建龍的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巨石。
仿佛已經看到了女兒那充滿期待的眼神,以及得知結果後的失望和難過。
這種重壓下,他的身體竟然是快速地發熱了起來,他的臉頰變得滾燙,額頭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整個人心跳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像是有中風的前兆。
他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試圖去拿桌上的水杯,卻怎麼也拿不穩。
「啪嗒」一聲,水杯落在地上的聲音響起。
正在客廳中說話的眾人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連忙起身,匆忙地向書房趕去。
進到書房後,只見南建龍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如紙,身體歪斜地靠在椅子上。
「爸!」「南叔!」「老南!」「外公!」
幾人頓時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蔡菊英連忙去找來抽屜下的藥片,南儷也拿出紙巾輕輕擦拭掉南建龍額頭上的汗珠。
吃下幾粒藥片後,南建龍的臉色恢復了些許紅潤。
「我……我好些了。」南建龍喘著粗氣說道。
「南叔,是不是那位大人物不願意幫忙?」田雨嵐很是聰明,看著南建龍的模樣,心中有了猜測。
畢竟如果那位願意幫助夏君山脫困,南建龍也不至於急火攻心成這樣。
蔡菊英一聽,立刻埋怨道:「都怪你,非要催你南叔,你南叔本來心臟就不好的。」
表面上是在埋怨田雨嵐,實際上卻是在指責南儷。
南儷平日裡若非南建龍相邀,幾乎是從來不來這裡的。
難得來一次,還差點把南建龍送走。
南儷此時沒心情理會蔡菊英的話,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關心著南建龍的病情,看著他虛弱的樣子,心中很是難受:「爸,要不我送你去趟醫院吧?」
「不用,我就在家歇著,爸沒用,幫不上你和君山。」南建龍目光黯淡,眼神中露出一絲愧疚和無奈。
南儷眼中含淚地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
丈夫被警察抓走,女兒被老師羞辱,父親身體的每況愈下,這些事情聚集在一起,讓她身心俱疲。
陪著南建龍待了許久後,田雨嵐和南儷帶著孩子告別了南建龍和蔡菊英。
在車上,看著悶悶不樂的南儷,田雨嵐出聲勸道:「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再難還有比子悠進金牌班更難的事情嗎?」
南儷輕輕搖了搖頭,這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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