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大章)開河道時
「這豬肉已經夠臭了,這豬大腸能吃嗎?」
「嗯,嗯?嗯~!!」
「哎,你他娘的怎麼一筷子全夾了,狗東西,快放下!」
「他奶奶的,這合餐制不太好啊,要不還是分桌坐吧!!」
雖然說炒菜還有滷菜什麼的在長安已經流行開來了,但實際上不少人還沒吃過。
有的人是最近很忙日夜辦公,沒工夫去長安縣新發展起來的地方逛,只聽別人說過長安的繁華。
一些人是從外地剛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深入感受。
但今天這一桌宴席倒是讓他們明白了為什麼如今長安這麼流行炒菜!
這吃一口下去,大部分菜色都是滑、嫩、燙、香、滋味豐富。
而且每道菜各有各的特色,不像烤肉都是一個味兒,煮肉又都是一個味兒。
其實人天生就喜歡熱量,熱量越多的東西,越是能刺激人的感官,讓大腦產生歡愉。
而以前吃的烤肉,自然是油量不錯的,但也僅僅是不錯,有時候這東西吃多了,人就燥火了,就不想吃了。
但是炒菜就沒有這個問題。
就算今天在場的都是達官貴人,都是天天烤肉天天吃羊肉的主兒,也沒有誰吃一口炒菜感覺燥火的。
因為,太滋潤了!
這種感覺,是他們以前沒有感受過的。
「霍家的廚子,了不起啊!」
「那是廚子的事兒嗎?」
「嘿,我就不想夸霍老二而已,但炒菜是真香啊,這滷菜的配方一定要搞到!」
如何簡單的把肉類做的好吃,是一門學問,誰掌握了這門學問,就掌握了財富。
當然了,如何把素菜做的好吃,是一門藝術,誰掌握了這門藝術,那就成大師了。
炒菜一出,藝術開始批發了。
本來霍海每隔幾天要給太子上一次學的,因為最近幾天霍海要準備過年和及冠,所以沒有去太子府。
太子今天看到霍海,就非要纏著。
飯雖然好吃,但他一個孩子能吃多少?一塊燒雞腿下去,就吃飽了。
霍海準備和衛長公主在府里逛一逛的,結果劉據非要跟著。
劉據這還是請示過劉徹的。
劉徹聽劉據說要跟著衛長公主和霍海一起去逛逛,忍不住誇讚:「做得好,跟緊了。」
不愧是我的親兒子!
走在院子裡,衛長公主:「棉花種子都分離出來了,這第一季度確定從二月開始嗎?」
霍海點頭:「差不多這個時間,不過第一次種植不怕晚,留一點二月下旬,甚至三月上旬種植。」
霍海大概記得棉花應該是陽曆三四月種植。
差不多是今年農曆的三月。
但是,霍海感覺,現在的氣候比後世熱一點,所以提早個十來天半個月,應該差不多。
衛長公主看向田野:「對了,你們研究院的院長來問我求了一批棉花,說是修河道時要用。」
霍海愣了一下反應了過來。
「應該是做引線。」
霍海專門給研究院的人說過棉花『一點就著,你還沒撲它就滅了,因為已經燒光了』的特性,讓他們注意一點棉花的保存問題。
免得研究的時候,把研究院給燒了。
很明顯,他們聽進去了。
霍海剛剛布置了開山裂石的任務,他們就想到用棉花做引線了。
在田間地頭走了一會兒,霍海看到項緒遠遠地等著,很焦急的樣子,於是招手讓項緒過來,自己往前迎過去。
「公子猜得沒錯,孔安國來回多次找他人攀談,卻都是當面攀談。」
「但是之後藉故上茅房,出來後卻和御史大夫張歐,在旁人聽不到的地方攀談了好一會兒。」
「雖然能看到他們在聊天,卻聽不到他們說的是什麼。」
霍海:「你會跟一個剛剛上完茅房的人閒聊很久嗎?」
項緒想了一下然後擺頭:「這誰受得了啊,剛上了茅房的人身上太臭,最多禮貌性的打個招呼,多留一秒都是不可能的……除非這個人是公子。」
霍海:「你放屁,小爺上茅房才不臭……說正事兒,很明顯已經確定了,幕後黑手就是御史大夫張歐。」
「他為什麼要整宣平侯張歐,就因為對方和他用的同一個名字?」
「還是說……看樣子不逼他們一把,這事兒越來越不好弄了。」
不過其實這事兒,說不好弄也好弄,按法律嚴判就對了。
關鍵是至今為止,廷尉張湯那兒還沒有任何動靜。
霍海不相信張湯不想用這個事兒做文章。
思索了一下:「你去請孔延年一會兒宴席後留一步,就說我有一場富貴與他。」
項緒:「是,公子!」
等項緒走了,衛長公主帶著劉據回來:「我先走咯。」
霍海:「哎!別啊,再逛會兒。」
衛長公主:「父皇好像在等你。」
霍海看過去,這才看到劉徹叉著腰站在科學院那邊的路上。
這個不用電的電燈泡。
霍海只能走向了劉徹。
「陛下!」
劉徹:「最近比較忙,好久沒見到你了,治水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霍海:「最近莊熊羆已經順利的學會了畫圖紙看圖紙,有研究院的人幫忙考察高差,很容易就把河道細節完善了,如今已經動工了。」
「本來可能要五個月左右才能完成的,不過……科學院有新的技術出來,能夠加快山石掘進,估計……一個半月左右能嘗試收工。」
劉徹疑惑:「加快山石掘進?」
自古以來山石就兩個辦法掘進。
一是硬敲。
二是用熱脹冷縮的原理,燒石頭燒完潑水,用冷熱差的物理破壞來掘進。
還真別說,有的地方比較窮,沒有太多人力,又被圍在山中,沒有出路。就會選擇這種方法,在石山中穿鑿。
難道說研究院研究出了更高效的燃燒方式?或者燃料?
霍海要是知道劉徹這麼想的話,肯定會忍不住擦汗。
這可太看得起科學院了,化石燃料之後,要再進一步的話,那且得等它幾百年咯。
「陛下,等不了多久,到時候陛下最好帶領文武百官還有長安城看熱鬧的人都去看看。」霍海:「能增強民眾信心,減少反對的聲音。」
劉徹挑眉:「誰敢反對?」
霍海:「陛下,不要老是想著發飆,能用其他手段來引導輿論是最好的,要是每次都要陛下發威,那以後太子怎麼辦?」
劉徹沉默了片刻,點頭:「也是。」
拋開這件事情,劉徹:「張歐的事情搞清楚沒有。」
霍海點頭又搖頭:「做這件事情的人是誰,我已經搞清楚了,要證據的話,沒有。」
劉徹這輩子,要過什麼證據?但這件事情還真不好說什麼。
劉徹這一脈,祖傳的心黑手辣薄情寡恩,把張家的事兒做絕了,做的沒給劉徹留餘地,現在劉徹除了當張家人不存在之外,沒辦法再在他們家的事情上做什麼了。
不過霍海哪兒怕這個:「臣是在想,御史大夫張歐做這個事情是無非就是代表舊貴族和文武百官出力對抗新富人新貴族。」
霍海剛說完,劉徹:「御使大夫張歐?!是他?難怪你要找他兒子張品解局,原來是故意的。早知道是他,這麼有趣,朕早就讓人去查去了。」
能在劉徹眼皮子底下,裝了一輩子老好人,那還真不容易。
話說回來,如果一個人裝了一輩子老好人,那他其實就是真正的老好人了。
臨了臨了,張歐現在給壞局了,最後時刻晚節不保?
霍海擺頭:「陛下,如果舉孝廉的事情真的定下來,恐怕張歐就退下去了。但是舉孝廉的事情沒定下來……可就不好說了。」
其實,武帝一朝的人的任免,都是有跡可循的。
以前不明白,現在霍海已經搞清楚了。
比如公孫弘,其實就是劉徹剝奪相權的一次嘗試,為的就是讓封侯拜相變成拜相封侯。
讓相權從貴族手中解放出來。
因為貴族當了丞相,有點難對付,普通人當了丞相,更好拿捏。
但是為了推行鹽鐵一事,又讓李蔡當了丞相。
李蔡又是標準的封侯拜相,先封侯後拜相,等於又開倒車走了老路。
而張歐,卻是一個預備役。
張歐,是貴族的後裔,但是卻不是貴族,但他在朝中威信又高。
任何時候只要劉徹用得著,隨時可以把張歐頂上去當丞相,那就又繼續走了先拜相後封侯的路子。
繼續剝奪相權。
此時,劉徹仔細的回想,才恍然大悟。
自己差點鬥敗一局而不自知!
張歐就是為了為子孫後代謀福利才為官的,才拼到了今天。
如果當初舉孝廉的制度確定下來,那張歐絕對不會再繼續給自己效力了,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到時候,只要自己想要他為丞相,他隨時都可能請辭官!!!
一旦他辭官,那博奪相權的嘗試就又失敗了。
而張歐自然也就在舊貴族們那兒得到了一份新的政治資源。
因為這點事兒,劉徹迅速就看穿了之前沒看穿的事情,銳利的眼神似乎透過小院的樹木,落在了百官身上。
劉徹很清楚,這種代表了自身利益集團的鬥爭,就是這樣的,談不上誰對誰錯,只有誰手段是否黑暗是否下作。
但,如果拿不出真憑實據,自己真不好說什麼。
更何況!
就算查出張品有什麼問題,劉徹也不想動張歐。
因為,當初幫助劉徹甩脫竇太主團隊影響力的,正是張歐。
當初劉徹其實是沒資格做皇位繼承人的,全靠竇太主在後面跑前跑後各種政治投入,最終幫助劉徹上位。
而劉徹上位太子位置後,他的利益集團中,竇太主的占股就超過百分之五十一的。
就跟當初劉邦被項羽打敗,呂家二次投入後,占股超過百分之五十一是一樣的。
之所以現在竇太主只是有威信而沒有政治影響力,就是因為陳阿嬌巫蠱案。
這件事情,很多人以為是張湯查的,並且甚至司馬遷他爹記錄的時候,都是寫的張湯查的。
實際上不是。
一開始的確是張湯查的,但是一直沒辦法讓各方滿意,沒法給出一個有說服力的結案陳詞。
畢竟當時張湯還年輕。
當初正逢張歐接手了御使大夫的位置,張歐上台後,很短時間內,就結案了。
陳阿嬌被貶長門宮,竇太主的原始股從百分之五十一暴跌到百分之一。
這件事情雖然外面沒人知道,但是後來寫史書時,史料還是留下了痕跡。
當然了,現如今的朝廷,也就有幾個人知道這個案子是張歐去辦的辦的這麼漂亮。
劉徹思索了一下,還是把這個事情講給了霍海聽。
霍海都愣住了。
也就是說,理論上,張歐是占了劉據這隻股票的原始股的。
畢竟,衛子夫上位,到劉據上位,除了皇室的人和衛霍的人之外,出力最多的明面上就一個主父偃。
主父偃那都全族抄家滅族了,股份作廢了。
衛霍上台,操盤運營,站在台前享受榮光,而張歐也是給這個台子立柱子了的。
那麼外姓股份中,張歐居然是第一大股東。
果然,朝堂的事情永遠沒那麼簡單能搞清楚。
一旦利用歪門邪道草率的把張歐處理掉,對衛霍掌權的合理性是有巨大的損害的,只要事情一傳開,大家就會知道,你衛家霍家濃眉大眼的,其實也是不兌現股份的假股票。
那局勢可就不好說了。
劉徹當然不會把這些分析給霍海聽,但霍海大概也能聽懂七七八八。
「陛下,這個張歐年紀一大把了,真的很難纏啊……」
這種在朝堂混了一輩子的人,資源太多太複雜了。
除非有人能出來頂一手,否則事情真的僵住了。
劉徹:「你知道就好。」
「當初是誰跟朕放話說當官沒意思不想當官的,你現在想好好做,不見得做得好。」
霍海笑了笑:「這個事情要在局內破局難得很,在局外破局,呵呵,輕輕鬆鬆。」
劉徹看向霍海:「你想怎麼做?」
霍海:「陛下,你最近是不是缺錢?」
劉徹點頭:「朕,想要再打一次匈奴。」
打匈奴這種事情得趁著春天干。
經歷了一個寒冬,草原上凍死一大堆,餓死一大堆,雪災又會成部落的殺死很多人。
到了開春,馬肥膘耗盡,根本沒法跑。
而大漢的馬呢?一個冬天糧草充足,甚至還有不少馬兒吃的是人吃的糧食,養的一身肥膘。
而熟悉運動學的都知道,肥膘就是生物奔跑時的燃料箱。
當然了,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原理,但知道結果啊。
所以,打匈奴就要趁春天打。
就跟匈奴南下搶劫要趁著秋收是一個道理。
剛過了青黃不接的時候,大家一心只想搞糧食,打劫的來了,只要不太嚴重,都提不起興趣去抵抗。
春天打匈奴也是這個意思。
霍海:「陛下搞到錢可以干很多事兒,打匈奴的事兒最好從長計議,原因嘛……等開河道那天,陛下就知道了。」
劉徹:「那就等到開河道那天再辦,朕把股份拿出去一點售賣了,看看局勢如何再說……這個事情先不說。」
「說說錦衣衛的事兒。」
王賀是繡衣使者,霍海跟他的一切許諾,他既聽在了耳朵里心裡,也報告給了劉徹。
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劉徹:「你想要建立錦衣衛,就是要把情報從地方和學院剝奪上來?換句話說,你不信任張騫和東方朔?」
目前對外情報主要是兩個路子,一個是使臣在經營,一個是新建立的孔子學院在經營。
使臣經營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就是張騫。
十年前在西域的那一次行動,讓他有了為官的政治資本。
只要是他提出的對外計劃,劉徹就沒有不同意的。
但前提是得做出成績來。
對天竺這一次,就沒有任何成績。
張騫成為蜀郡太守兩年時間,分別受阻於羌胡和昆明國。
但霍海提出的新計劃,讓張騫又有了執行的空間。
如今張騫已經執行了有一段時間了,也是有捷報傳回來的。
當然了,長安城的其他人對此一無所知,情報都到了劉徹手中。
霍海擺頭:「我不是不信任張騫和東方朔,就算是我自己去執行,也一樣。」
「因為對外的很多動作,是不光明的不光彩的,很多註定了沒法在太陽下執行。」
「既然如此,那就和繡衣使者在暗中的活兒很類似,自然應該成立一個一樣的機構對外。」
不過對外和對內是完全不同的。
對內的,是主要要看政治。
對外的,主要要看整體利益。
霍海:「陛下,有些髒活兒,某些使者不見得能幹得出來,那麼,明面上和暗中的事情,最好還是分開得比較好。」
劉徹點了點頭也擺了擺頭。
外交如打仗。
外面的事情傳回長安,需要多久?等自己做出決策再送過去,又要多久?
這一來一回,有點耽誤事了。
就算面對各國的使者,對錦衣衛有轄制權利,也會因為體系的不同,導致有信息差。
但霍海很確定:「陛下,未雨綢繆,等開河道那天,一切就都明白了。」
劉徹蘭花指捻了捻鬍鬚:「你還要賣個關子?」
劉徹還不知道火藥麼。
只是劉徹此時還根本不知道火藥真正的威力。
他不知道自己哪怕已經極盡所能的想像火藥的威力,還是遠遠低估了。
劉徹還以為加大藥量後的鞭炮,一顆能頂一個工人掄一錘。
等劉徹走了之後,項緒帶著孔延年過來了。
孔延年是孔夫子的第十二代後裔。
也就是孔夫子的第十一世孫。
比孔安國晚一代。
但,孔延年,年齡和孔安國差不多,甚至孔延年比孔安國還大一歲。
他爹叫做孔武,也就是上一代孔家嫡子。
孔武雖然本事大,但是命是真不長,在景帝時候就已經死了。
孔延年就接手了孔家。
為什麼孔安國當初會搞出『魯王拆遷孔府老宅挖出尚書竹簡』的爛活兒?
還不就是因為他哥孔武死太早了,大侄兒孔延年又對他沒什麼感情,所以他才自己給自己謀出路?
還真就是生物會自己尋找出路。
但現在,輪到孔延年找出路了。
孔安國的事兒,別人不知道,孔延年能不知道?
目前太學還沒開設幾年,曾經在太學當過講經博士的人分別有,孔延年,孔安國,夏侯始昌,呂步舒,司馬相如。
其中,司馬相如是年齡最大的,是最後來的,並不是五經博士,而是新博士,不論。
剩下四個人,呂步舒跟孔安國走得近。
夏侯始昌完全站在孔延年身後。
簡單來說就是夏侯始昌是孔延年抬到這個位置的。
之前石慶在萬年縣的大集會,還有在太學裡面發生的各種事情,夏侯始昌依舊會給孔延年報告。
所以,呂步舒私自脅迫太學學生章添家人被少尉大人抓的事情,以及在那之前呂步舒多次拜訪孔安國的事情,孔延年都一清二楚。
自己這個二叔,孔延年還不知道?
孔安國一翹屁股,孔延年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孔延年上來,就對霍海拱手行大禮:「霍大人!」
霍海:「嗯?使不得。」
你官比我大啊。
孔延年直接一輯到地:「霍大人,我二叔這個人心術不正,霍大人,要是有必要的話,我可以主動讓孔家人去執行家法。」
此話一出,霍海重新打量孔延年。
孔延年這個人並不出名,歷史上也不太出名,霍海還真不認識他。
霍海要是前世稍微看過歷史,就該知道,這位官拜大將軍!
而且,他還是劉據一黨唯一一個脫身成功的,甚至歷史上都沒人研究過他是怎麼脫身的是怎麼置身事外的。
這人可以說是早生了二十年的霍光。
要是他晚生個十五年,輪到他成了顧命大臣,最後霍光不見得能像鬥敗其他幾個人一樣鬥敗他。
霍海看孔延年已經知道自己找他幹嘛了有點驚訝。
孔延年看霍海不信,回頭招了一下手。
一個孔武有力的人走了出來。
這個人霍海還真認識!
這個人姓孔,在長安非常出名,只是霍海沒想過他居然是孔府的人。
這人叫做孔車。
當初主父偃犯事兒,其實劉徹不想殺主父偃。
但因為公孫弘的勸解,最後劉徹拿主父偃全家平了事兒。
那可能是劉徹最後一次展現自己比較人性的一面,對功臣想要盡力挽留。
但還是失敗了。
那之後,劉徹就再也不對外人展現這種東西了,最多就是對衛青霍去病這樣的有寬容了。
主父偃滅族這個事情中,最出名的人物就是孔車。
孔車不是俠客,但勝似俠客。
當初主父偃死了,他可是得罪了所有公卿王侯的,誰都不敢給他收屍。
但是孔車懷抱一把劍,手提一壺酒,就給主父偃收屍了。
那天長安大雨傾盆,硬是沒人敢找他麻煩。
哪怕主父偃逼死過王族,推行推恩令得罪了那麼多宗親,這些位高權重,養著一大堆門客的人,都沒人敢找他麻煩。
當然了,也許有人暗中派遣門客甚至刺客找過孔車的麻煩。
但很明顯,孔車完整無缺的站在這裡。
霍海:「我記得你是沛縣人。」
在茂陵四義士之前,長安最出名的門客刺客俠客一類的人,除了被殺的郭大俠,就屬孔車了,霍海當然知道他。
孔車拱手:「霍大人,孔車也是孔家人,只是出生在沛縣而已。」
孔延年:「霍大人,只要你一句話,孔車就提著三尺之劍,去提孔安國的人頭來見。」
「我知道這件事情大家都很難做,如果是這樣,那就孔家吃些虧吧。」
好傢夥,這是孔家吃些虧嗎?
這分明是既搞定了內部不安定因素,又從外部得到了巨大的人情和政治資源。
霍海擺頭:「我沒想過要孔安國的命,但他們搞陰謀詭計這一套,最好是由法律來判。」
孔延年急忙:「不可!」
「現如今這個時間比較特殊,霍大人!」
霍海知道孔延年的意思。
孔家人當初為什麼要來長安?
還不是董仲舒提出了素王理論,認為孔夫子就是無冕之王,是沒有封聖人的聖人。
自古有聖君堯舜禹,如今的君繼承了那個君字,而孔夫子繼承了聖道。
這一套東西出來後,孔家人立刻抓住機會或者說直接梭哈,舉家來到長安。
搏了。
如今這些年形勢大好,孔夫子的名聲逐漸爬升,已經壓過諸子百家其他人了,假以時日,就真的成聖人了,到時候追封為王也不過是必然而已。
這個時候,如果孔家內部有人出現了道德問題,那就不好辦了。
霍海看向孔延年:「這件事情本來就準備拖一拖,之後再解決。」
「至於到時候除了明面上的案子之外,其他人怎麼處理,還是陛下的事兒。」
「如果陛下要查,那就沒人擋得住。」
孔延年鬆了一口氣。
以他對劉徹的了解,劉徹根本不在乎這些破事兒,怎麼會關注什麼案子後面的人公不公開這種事情?
反而是最近孔家要拿出一些行動來,證明自己是支持新勢力的,否則以後就難了。
其實這個事情孔延年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霍海的行為代表了軍方的利益,或者說代表的是軍人群體的利益。
而軍方三大將軍,衛青、霍去病、公孫賀,那明明就都是衛家外戚。
而劉據又是劉徹獨子。
也就是說只要霍家投入進來後,事情根本不會有變局,肯定會長期持續。
現在衛霍打匈奴跟打狗一樣,如此下去再打個幾年,到時候全長安有錢有權的全都是新貴族,怎麼可能輸?
此時不搖旗吶喊,更待何時?!
霍海:「我其實不需要你做什麼,我只是想找你做個生意。」
孔延年:「寫書?」
霍海擺頭,寫什麼書:「修橋鋪路。」
孔延年疑惑,這個我也不會啊?
霍海:「不久之後文武百官,還有長安百姓都會去觀禮渭河開新河道,到時候你只需要振臂一呼,也就成了。」
孔延年拱手:「孔家能拿出來六百萬大錢,不求回報。」
霍海:「還是求點回報吧,回報越多,跟著我們一起走的人,才越多。」
之所以拉孔延年入伙,就是主動幫孔家別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到時候噶了孔安國,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避免儒家全部站到對立面去。
這樣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