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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孫子,你挺會玩啊

2024-11-16 00:18:32 作者: 皮卡丘夢蝶
  第39章 孫子,你挺會玩啊

  北宮,咸陽宮。

  嬴政站在咸陽宮斑駁的城牆下,抬頭仰望,有了一種剛剛來到秦國的感覺。

  章台宮顏色以青黑為主,鋪遍黛瓦。

  咸陽宮同樣如此。

  同樣建築風格,兩者給嬴政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兩相對比。

  章台宮透著光鮮,年輕,像是八九點鐘的太陽,活力四射的年輕人。

  而咸陽宮老舊,遲暮,像是西山上的夕陽,坐臥在一個地就不願起的老人。

  「商君為了推行新法,建議孝公遷都,孝公允之,敲定咸陽。

  「剛剛遷都,就開始修建了咸陽宮,咸陽宮是和秦國一起強大起來的。」

  嬴成蟜陪著兄長下車,耐心講解,他要為兄長補全那九年空白。

  他要讓兄長了解秦國,從內心認可秦國,對秦國有強烈的歸屬感。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想要復仇趙國而被迫選擇秦國。

  嬴政「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認真聽。

  城樓上,守城士卒確定了二人身份,緩緩打開城門。

  灰黑色的兩扇大門向外推開,咸陽宮這個老人緩緩睜開雙眼。

  兄弟二人不乘車,信步走進去,踏入涼爽而暗沉的甬道。

  嬴成蟜指著四周值守士卒。

  「咸陽宮建成時,我秦國在外國眼中是個垂死掙扎的蠻夷之國。孝公當時心裡也沒底,所以在這裡每五步就要安排一個銳士看守。」

  他要兄長向前看。

  嬴政視線掃過去,於黑暗中,見到一洞光。

  「甬道也修的很長,做好魏國一旦攻打過來,可以在此延緩住他們的腳步,為撤離爭取時間。」嬴成蟜笑了一下,道:「實際就是逃跑。」

  嬴政也陪著笑了一下,當下以秦國公子自居的他其實不覺得這笑話好笑。

  「這條甬道還沒用上,孝公就薨了,惠文王繼位。

  「沒多久,商君也薨了。

  「隨他們一道而去的,還有那個被魏國打到差點滅國的秦國。

  「還有這座咸陽宮。」

  

  嬴成蟜話說的很慢,兄弟倆步走的很快。

  甬道到了盡頭,黑暗融化在光明里,二人正式進入咸陽宮。

  「彼時,惠文王在羋八子的幫助下,仿照楚國章華宮建造了章台宮。

  「章台宮的甬道極短,不設銳士。

  「惠文王明明白白告訴天下人,秦國不再是那個時刻提防外國打進來,國君準備逃跑的羸弱之國。

  「中央王宮章台宮的建成,標誌著秦國轉守為攻,東出。」

  嬴政不自覺地呼吸加快,似乎隨著那個古老的國度甩開包袱,重獲新生。

  向著山東六國宣布,要追逐中原這隻鹿。

  二人上車,駟馬高車顛顛簸簸,乘車體驗遠沒有在章台宮時好。

  屁股還沒好,嬴成蟜趴在軟墊上。

  「咸陽宮已經停用許多年了,只剩下一些隱官修繕,道路不好走。」

  他解釋了一句。

  嬴政又是輕輕「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撩起簾,望著外面宮室,繼續聽弟弟講述。

  「中宮政治,章台街官府,東宮帝陵,西宮苑囿,南宮待建。

  「沒經歷過那個時代,進不來咸陽宮的人,都好奇北宮裡面有什麼。

  「這裡面有全部。

  「那時的秦國遠沒有現在這麼強大,君主的宮室,和官員辦公的官府,都建在咸陽宮。

  「帝陵沒有,苑囿也是未建。

  「秦國當時要耗盡所有力量才能活下來,孝公和商君強行在咸陽宮裡給秦國續了命。

  「那一代老秦人篳路藍縷,才有了我們的今天,而兄長!」

  嬴成蟜加重語氣,一臉嚴肅。

  嬴政聽出弟弟言語中的激動之情,手掀著簾,轉回頭看過來,略顯疑惑。


  「嗯?」

  兩人一個趴一個臥,挨得極近。

  嬴成蟜兩隻小手抓住嬴政擱在腿上的那隻手,稍微用力攥住。

  「我們,也要和孝公、商君一樣。

  「不!我們要超越他們!

  「我們要滅掉六國,一統中原,讓這個天下都只有一個名字!

  「秦!

  「我們要讓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和看不到的地方,都成為我大秦的疆土!

  「孝公存國,我們開國!

  「六王畢,四海一,我們將開創一個古今從未有過的大世!」

  嬴成蟜手舞足蹈,臉上激動的通紅。

  他爬起來,站在床上,抓住兄長的雙肩,很是用力的一點頭。

  「阿兄,你有沒有信心!」

  嬴政:「……」

  望著弟弟璀璨的眼眸,他略有些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有。」

  「大點聲!阿兄!你不夠堅定!你要堅信,你是千古第一人,三皇五帝都不及你!」

  「……剛才不是還說我們嗎?」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阿兄!你是最棒的!秦王嬴政!你有沒有信心帶領秦國走向巔峰,一統天下!」

  或許是被「秦王」兩個字觸動,也或許是為了配合弟弟而演出。

  九歲少年握緊拳頭,眼睛睜的老大。

  「有!」

  「彩!非常棒非常棒!」

  嬴成蟜給兄長豎起大拇指,連連誇讚。

  嬴政挺胸抬頭,臉上似乎出現了幾分威嚴。

  車廂外,車前室,馭手好久都沒有揮鞭子了。

  他低著頭,嘴角上翹,強忍著不發出笑聲,很辛苦。

  一個極其簡陋的涼亭。

  四根石柱連面都沒磨齊,也沒上顏色。

  亭頂就像是扣了個蓋子,沒有飛檐,更沒有雕刻。

  亭下有一個石案,案上鋪著一張大黑絲綢,絲綢上凌亂散放著一個個長方形碧玉小塊。

  案邊四個石凳,坐有四人。

  秦王秦柱,車府令韓明,以及嬴政嬴成蟜兩兄弟。

  嬴政臉上還殘留著激動的紅暈,手上抓著一張碧玉小塊,望著旁邊眼巴巴盯著自己的弟弟,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大兄,讓我吃一口吧,你別一張都不給啊。」弟弟表情有些絕望。

  嬴政沉默一下,道:

  「你要什麼?」

  「一餅!就是那個只有一個圓的!」

  嬴政找出一餅,扔到了牌堆里。

  「胡!」

  「胡!」

  「胡!」

  秦王柱,韓明,嬴成蟜幾乎同時大喊一聲,先後推倒面前牌。

  三人喜色上涌。

  嬴政扭頭看了看三人,再低頭看看眼前這個叫麻將的玩意,嘆了口氣。

  一炮三響。

  嬴政第一次聽說這個詞。

  他將身前的美玉分給三人,發現自己的美玉已經所剩無幾了,不足十枚。

  打麻將開始前,四人的美玉數是相當的。

  抬頭看看弟弟身前的美玉,快摞成一座山了,身子略微傾過去。

  「阿弟,你之前說遊戲規則,沒說一個人打,三家能胡啊?」

  嬴成蟜歪著腦袋,一臉疑惑。

  「嗯?我沒說嗎?我說了啊,阿兄你肯定是沒記住,我再跟你說一遍,一個人打,三家都能胡。」

  「阿弟你絕對沒說……你說要吃我才給你打的,結果你胡了。」

  「兵不厭詐,這是孫子說的。」

  嬴政默默點頭,坐直身子,神情明顯認真了不少。

  秦王柱,車府令韓明都有些緊張。

  別看嬴政身前美玉最少,一直在輸,就以為嬴政菜。


  那是因為嬴成蟜壓根就不把規則說清楚,嬴政這些輸的玉都是輸在未知的規則上了。

  而現在,輸了十幾把,規則差不多都出來了……

  嬴成蟜故作鎮靜,其實最緊張。

  他坐在兄長下家,從第四把開始,就基本上吃不到牌了。

  他回想了兄長輸的這十多把牌,驚訝的發現,兄長只點了兩次炮,還得算上剛才詐的這一把。

  壘好牌,四人各自抓牌理牌。

  打了十二三圈,嬴成蟜牌面已經成型,差一張胡牌。

  上位兄長打出一張牌。

  「一條。」

  嬴成蟜胡的就是這張,興奮地道:

  「碰!」

  推牌。

  「十三麼!哈哈哈,還得是我親兄長。」

  他正笑著。

  秦王柱輕輕咳嗽兩聲,道:

  「你低頭看看,政兒打的是什麼。」

  嬴成蟜笑容猶在,低頭一看,僵了,那張「一條」上面竟寫著兩個大字。

  撿起那張「一條」,重重拍在兄長身邊,吼道:

  「你管這叫一條?這是九萬!」

  嬴政慢條斯理,道:

  「兵不厭詐,你是看牌還是聽牌?」

  「……行。」

  半個時辰後,嬴成蟜身前已經沒有美玉,他輸光了,輸給了他的兄長。

  從他騙了兄長的那一局後,他一張牌都沒吃到。

  秦王柱望著嬴政身前堆積起來的美玉,笑的很歡喜。

  「孫子,你挺會玩啊。」

  嬴政不知該如何回應,他有些激動。

  秦王對他的稱呼從直呼其名,到政兒,再到孫子,這是一個極好的趨勢。

  好在秦王也沒執著到要他回應,開心地拍手。

  「來來來,下一把下一把!」

  嬴政將所有美玉推倒到案中間。

  秦王柱不解。

  「這是何意?」

  嬴政也不解。

  「不是要重新來過嗎?」

  他指著自己贏來的美玉。

  「不重新分配嗎?」

  秦王柱哈哈大笑,指著嬴政的臉。

  「你啊你啊,太小氣!你贏的就是你贏的,哪裡還有送回來的道理?

  「來人!給我孫子收起來,回去的時候一併帶著!」

  嬴政張開嘴,有些不相信。

  這些美玉,都給他了?

  就玩了這麼一會這個叫麻將的物件?

  他一直以為這些美玉只是臨時賜予的,是玩麻將的道具。

  當又一批琉璃端上了牌桌,嬴政才有些確定,那些美玉好像真屬於他了。

  他的目光不禁炙熱了。

  一塊美玉,就足夠他和阿母在趙國生活半年之久。

  他現在擁有了近一百塊,就算離開了秦國,他和阿母也可以衣食無憂!

  他精神抖擻,主動性比之前強了不知多少。

  極為積極,連胡七把。

  秦王柱挑挑眉,有些詫異。

  「你在趙國很缺錢嗎?」

  嬴政邊打邊答,兩不耽誤。

  「缺,我和阿母生活,我能活下來,全靠阿母給人跳舞。」

  [那倒也未必,藺相如活著,你就不會死。]

  秦柱心說,嘴上卻道:

  「藺相如就沒給你母子錢?他能容忍自己的孫女去外面跳舞?」

  嬴政臉一下子就暗淡下來。

  「趙王不許。

  「趙王要我和母親獨自生活,不許任何人幫助。

  「除非……」

  秦柱蹙眉。


  「快說!一點也不爽利!」

  嬴政扔出一張白板,低聲道:

  「除非給我治傷。

  「趙國公子以折磨我取樂。

  「趙王每次都會要宮中太醫來給我治傷,否則我活不過三天。」

  最開始他的身體,就如同白板一樣光潔。

  而現在,疤痕遍布每一處。

  秦王柱眼神變了一下,很快低頭,推開了身前兩張白板。

  「碰。」

  一連三日。

  兄弟二人都和秦王宿在咸陽宮。

  嬴成蟜帶著兄長玩撲克、打麻將、鬥雞投壺……帶給了兄長未曾經歷過的生活。

  嬴政適應的極快,尤其麻將撲克這類遊戲,玩幾把就趕得上玩好幾年的人。

  趙姬親自來找過嬴政,要嬴政回去,讀書,習武。

  嬴政不願。

  在秦王柱的視線下,趙姬不敢動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未果。

  她從兒子眼中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歡喜,與沉迷。

  她慌了。

  她想罵醒兒子,打醒兒子。

  但秦王柱就在身邊,她不敢。

  老秦王雖然老邁,垂垂老矣,好像隨時都會故去。

  但只要一日未死,他就還是秦王,這個天下最強大的王!

  姬窈窕只能離去,心中一片絕望。

  沒有母親嘮叨,嬴政餓了吃,渴了喝,沒日沒夜的玩遊戲。

  七日後,秦國地位顯赫者都知道了。

  秦王多了一個孫子,叫做嬴政,很受恩寵。

  這一日,兄弟倆陪著秦王吃燒烤,隨意閒聊,又聊到了趙國生活。

  秦王柱知道了嬴政在趙國受到的苦難,問道:

  「你就不想回去報仇了嗎?」

  嬴政吃著羊肉串,一臉幸福。

  「這羊肉串這麼香,香到讓我只想品嘗美味。」

  秦王柱哈哈大笑。

  「喜歡吃,明天繼續!你就是還太小,體會不了女人妙處,那才是讓你不思過往的美。」

  嬴成蟜吃的滿嘴流油,插話道:

  「明天不能繼續。

  「阿兄,還有一個趙國公子在這裡當人質,我們明天去找他報仇。」

  嬴政大搖其頭。

  「你要不說,我都忘記趙高也在」

  「等等!」嬴成蟜的丹鳳眼眯成一條縫,沉聲道:「你說那個趙國公子叫什麼?趙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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