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生死門
雲嵐宗後山。
一處林木鬱閉的山崖下方佇立著一道石門，不過在蕭炎看來，這更像是一塊厚重石板上裝了兩頁門扇。
稍微靠近些許，就能感受到龐大的鬥氣沉睡在門中隱而不發，門框外側的景象也有些扭曲波動，顯然是套了個空間門在上面。
「嘶……這道門扉看上去像是斗尊手筆，雲嵐宗的創立者怕是不簡單吶。」
藥老飄到門邊，伸手點著細碎空間波紋。
其中固化變形的空間結構不可謂不精巧，一些被丹藥資源硬抬上來的斗尊甚至看都看不明白。
「先祖倒是有本事，就是不知為何後人居然混到了這種地步，現在更是連個斗宗都難以出現。真是可惜這寶貝咯。」
一座空間秘境對於任何勢力來說都是好東西，這扇門要是落在中州，早就被人出手奪走了。
「誰知道…萬一這道門只是被他發現了呢？」
蕭炎聳了聳肩，上前幾步探出鬥氣：「說不定整個雲嵐宗就是圍著這道門建起來的。畢竟這東西又不像是能挪走的樣子。」
倒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整個鬥氣大陸上到處都能找見上古遺存，不差這一座石門了。
藥老抬手擋下鬥氣：「先別急著開。躲一下吧，有人靠近。」
「這宗門禁地怎麼還有人過來啊？」
蕭炎抱怨著，手中燃起一團怪異的白色火焰包裹全身，而後體表逐漸浮現起身後影像，最終跟變色龍一般隱藏在灌木之間。
「尋常人自然是來不了的，但高層無所謂。」
藥老抬手又在蕭炎身上加了一層靈魂屏蔽：「保險起見還是藏緊實點，別被發現了。」
蕭炎眉頭微跳：「納蘭嫣然？」
不太可能吧？她現在也就斗者，哪來的能耐闖生死門。
「是個老頭子。」
藥老怪笑起來：「怎麼，對那個未婚妻仍有舊情？別吧！家裡的人已經夠多了，再塞不下了~」
你稍微正經點行嗎……
蕭炎正嘆著氣，遠處便有一道流光飛掠而至，撲通一聲跪倒在石門前。
「雲棱，拜見宗主！」
哦豁？
蕭炎下意識伸手去摸玄重尺，眼前這個傢伙的反派形象可謂深入人心，碰上他八成沒好事。
「我已將宗主之位傳給韻兒，不必再如此稱呼。」石門表面亮起紋絡，一道平靜蒼老的聲音環聲響起，龐大的鬥氣威壓隨即摁在雲棱身上。
「這…是。」
面對這種窒息般的壓迫感，雲棱雖然眼中難免有些失望，卻也不敢再多說半句話。
「此番前來所為何事，我之前著重提過需要閉關沖境吧？」雲山語氣明顯帶著不悅。
若他現在正好沖關，這麼被雲棱一叨擾說不得就當場歸西了。
「老宗主請息怒！屬下只是憂心雲嵐宗的未來！」
雲棱急忙叩拜：「少宗主依著宗規，將那死纏爛打的未婚夫一腳踢開，本以為兩人從此陌路，可最近又傳來消息，說是那個家族裡出了斗靈，還有一位四品煉藥師暗中幫襯！」
「前幾日莫名還得了加刑天那個老鬼的青眼，將來保不齊會成長為一方霸主啊……屬下的意思還是直接出手，免得夜長夢多。」
蕭炎：？
『冷靜，冷靜！咱先不跟這個老頭計較。』
藥老一把摁住蕭炎，掐滅了那朵飛到半路的火蓮。
石門上的光芒怔怔閃了幾下。
不用看都知道門後的傢伙被這些話鎮得不輕。
「你的意思是我雲嵐宗有了個前途無量的仇敵？」雲山突然覺得有些好笑，「那他們現在有斗王嗎？」
「沒有…」
雲棱著實底氣不足。
但在他看來，前幾日剛被加瑪皇室狠狠壓了一頭，現在正是找回場子的時候，不挑一個軟硬適中的貨色處理一下怎麼行？
「那就給我滾！此事莫要再提，這等事務不在宗主大殿協商跑來這裡？」
「滾！」
石門彭彭一震消去光華，雲山顯然被氣得不輕。
一個斗王都沒有的勢力你在乎它幹嘛？看來還是宗門事務不夠多，給了伱一大把摸魚的閒空子。
「這個老頭活不長久。」
藥老看著雲棱狼狽飛回宗門駐地，對其未來抱以悲觀。
哪天真要得罪個天才，只怕雲嵐宗上下都要被拉下水。
「不過看那雲山的氣息，他應該還在斗皇巔峰磨蹭，找不到破境契機。」
藥老取出丹藥：「加瑪帝國這地界還真是邪性，到處都是卡在瓶頸的斗皇，現在倒是便宜了你我。」
說得誇張點，就這麼一枚破宗丹擺上去，對方連底褲都能扒下來送你，只為了抓住這突破機緣。
「這可說不準…萬一外頭這種人更多呢？」
蕭炎褪去隱匿，伸手轟出鬥氣敲在石門上。
「哪有那麼多好事落你頭上啊。」藥老無奈搖頭，召出火幕混著靈魂力量將周遭籠罩。
「我不是說了嗎？滾……你是誰？」
雲山剛一怒聲就發現門外氣息不太對勁，隔著門扉都能傳來濃重的威脅感，顯然不是宗內之人能做到的：「你到底是何人，又為何潛入我宗門禁地！」
「斗宗。」
「…閣下擅闖禁地終究是有些過分了。」
「煉藥師。」
「不知前輩看上了我宗哪樣財寶？我可做主相送。」
「七品。」
石門靜默一瞬，轟然大開。
「先生快快請進！鄙人氣息未穩，難出此處禁地相迎，願以一卷鬥技賠罪！」
這招還真是屢試不爽啊……
蕭炎和藥老對視一眼，不知第幾次感慨這煉藥師身份就是有含金量。
尤其是這種邊遠地帶，高階煉藥師跑得不剩幾個，隨便一個六七品都能當老爺。
「居然是靠人工維持能量？」
生死門之內是一方青色空間，天空大地遍布風刃，清除出的空地邊緣點著一圈墳包，一縷縷風屬性鬥氣從中蒸騰向上，融進那些狂暴能量中。
藥老抓過一道青芒，甚至從中感受到了混雜殘念：「若是煉化不了這些靈魂碎片，只怕是會當場瘋掉，說不得心神都會被肢解。」
生死二字倒是挺適合，在這裡修行的風險高得驚人。
所以雲山前後變化才這麼大嗎？
蕭炎伸手點向一道風刃。
「唉？小炎子你別……」藥老皺眉。只見風刃中躁動的能量和意識衝進蕭炎身體，在經脈中大肆衝殺。
隨後便被體內數十種火焰一擁而上瞬息熔煉，甚至連手掌經脈都沒出，就變成了無屬性純能。
「嗯…最多來自斗宗的殘念，確實擋不住這麼多強力火焰的圍攻。」
藥老有些尷尬地做著解析。
有些事確實不好以常理度之，蕭炎體內塞這麼多火焰還沒原地爆炸就已經是個奇蹟了，誰知道會有什麼附帶增幅。
「你就是那上代宗主雲山？」
蕭炎走到空地中央，才看見縮在青石之下的枯朽身影。
比起原著出場時的描述，眼前人就和骷髏一樣生機盡褪，若不是體內鬥氣還算雄渾，蕭炎直接就略過他了。
「正是！」
「先前試了試精血秘法，不想還未突破斗宗，反倒是將我整成了這般模樣，污了大人眼睛。」
雲山聲音沙啞，表露出些許尷尬，眼神卻是謹慎無比的打量著蕭炎。
面前這可是位斗宗，就算他死守著不開門，雲嵐宗駐地也絕對保不住，反倒不如信了此人的話放他進來。
真要有問題……
「你打算切斷空間門嗎？」
藥老突然有所感應，回頭掃了一眼石門：「放逐空間…魄力倒是不小，可惜動作太過明顯。」
只是抬手一點，骨靈冷火就扯成火線沒入空間，雲山瞬間靈魂劇痛，探出去的意識觸角被輕易斬斷。
這？
狀如枯骨的雲山神色一滯，一骨碌爬起躬身行禮：「在下只是心系宗門安危，這才出此下策。畢竟大人只是口中一說，鄙人不免多想。」
如此精妙的控火術，還能看穿先祖留下的後手，這等強者何必隱藏身份誆騙於他？
『嘶……居然真的是七品大能！此番來我雲嵐宗，莫非是看上了這生死門？』
雲山思來想去，也就能想到這麼一個寶貝了。
「雲老宗主莫要緊張，我來此地不過是想助你一臂之力罷了。」
藥老抬手虛按：「至於報酬…我並不強求，你自己想一個數。」
這是要掏空雲嵐宗的架勢啊。
雲山立時感覺不妙。
到時候給的少了就是雷霆之怒，給的多了就是他們純虧，橫豎都要大出血一遭。
「在下…願以畢生所藏與此處鬥氣相贈！」
猶豫半晌，雲山取出令牌和一枚納戒：「這生死門內的風刃能助人飛躍斗靈斗王兩境，潛修三年五載就可籌備著衝擊斗皇，大人如有後輩，此物定能派上用場！」
這算是把祖宗墳地都借出去了嗎？
蕭炎看得眼皮直跳。
真不怕土裡爬出來幾架枯骨，教訓一下你這不肖子孫？
「老師，有什麼遠距離靈魂通訊的手段嗎？」接過報酬探查一番，蕭炎又開口問著。
「有倒是有，可你要這個做什麼？」
藥老瞅了眼雲山：「這傢伙的天賦實力還不值得費那麼大勁。」
「看中的不是他的能耐，是他的身份。」
蕭炎目標明確，就是衝著護法去的：「那些人要是想來加瑪搞事，最佳選擇就是扶持雲嵐宗對抗皇室，這雲山稱得上橋頭堡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來一個殺一個，來一對砍一雙。
魂殿護法多是像鐵護法那種純粹炮灰，放出來搞事掀起戰爭收割靈魂，活著回去有功就賞，死在外頭也無人知曉。
頂多時間長了意識到有人死了，再派一個高階點的過去執行任務。
能爭取的時間差至少兩三年，要是操作得當甚至能一直安穩呆到千年大計開幕。
「魂殿……」
提到這個勢力，藥老也是臉色微變。
斗尊滿地跑斗宗不如狗，整個魂殿的強者恐怕占得了整個鬥氣大陸的兩三成，就是面對高高在上的帝族，也是條能叫喚幾聲的好狗。
像是靈族那種衰落至極的勢力，真不一定解決得了它，何況人家身後還站著魂族這麼個龐然大物。
「你這可是刀尖上跳舞啊！」
藥老已經很久沒感受過有這種生死之間徘徊的滋味了：「一著不慎就是斗尊壓境的結局。」
「無妨，魂殿離這裡最近的尊老駐地都在天心帝國，距離加瑪十萬八千里。若是沒有什麼大動靜傳過去，絕不會遠赴此地。」
蕭炎回想著相關細節，貌似在大計開展之前，整個西北大陸都沒出現過幾個護法搞事，都在暗中積蓄實力，等待著魂族號令。
最後一次回歸西北之時，那可是所有帝國都參與其中的大混戰，斗宗斗皇都是成批的隕落……
「這你都知道？！」
藥老著實被嚇到了，這些事可是連帝族都查不清楚：「你到底還知道多少事情，這些情報又是從哪得知的？」
「這個麼…」
蕭炎想了想還是決定坦白：「這些都是生而知之。」
藥老：……
「大人慢走！」
雲山深鞠一躬，握著玉瓶無比慶幸。
本以為對方會順勢索要整座生死之門，誰知反而見好就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還留了個通訊印記給他做後手。
「真是個提攜後輩的善人吶…」
雲山禁不住感慨。
而後等不及對方走遠，他就無比激動地取出丹藥握緊。
斗宗之境，近在咫尺。
苦求幾十年的機緣終於到了。
「老師，你確定那個靈魂烙印能徹底摧毀嗎？」蕭炎忍不住回頭瞅一眼，「萬一留個殘片被人利用，說不定就找到我們的蹤跡了。」
「這種事你大可放心。」
藥老撫著鬍子：「雖然老夫從不做什麼惡人，但這些手段都潛心研究過，行走四方還是要以防萬一嘛~」
「那魂印旁邊我還種了異火種子，如果自毀失敗就能當場爆炸，強制銷毀。」
「呃……那雲山會怎樣？」
蕭炎忍不住碰下額頭，異火燒魂的感覺估計會酸爽到極致。
「這種傷勢…也許能痊癒吧。」
藥老也有些不確定：「不過到了這種地步，他的靈魂絕對會被吞噬，恢復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還真是。
敗給魂殿直接就是個死。
「現在你是要去沙漠找異火嗎？」藥老看了看方向。
「找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