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顛倒
飛越高牆,寧哲來到監獄外面,環視四周,在一棵樹下停下了腳步。
趁著鬼還沒追上來,寧哲從懷中抽出一把匕首,半跪在樹下迅速挖掘了起來,很快便挖出了一個籃球大小的坑洞。
挖完坑後,寧哲麻利地從懷裡掏出之前從獄警身上扒下來的肩徽放在坑底,填上泥土後,把一頂警帽蓋在上面。
「還需要一塊碑……」寧哲環視四周。
森林裡不缺木頭,但就地片木板時間肯定是不夠了。但是管他呢,有棗沒棗打三桿子。寧哲從樹上薅下來一根相對直溜的樹枝,用匕首削去多餘的枝葉後往地上猛地一插,把帶著這名獄警證件照的工牌掛了上去。
算算時間,鬼差不多要追上來了。
「溜。」
寧哲縱身一躍,化作一隻輕靈的飛鳥消失在林間,留下一座衣冠冢。
寧哲還記得自己飛上高空時看見的那片無垠大地,看上去無邊無際望不到盡頭,但實際上組成這片無垠世界的,就只有這一處沉玉谷而已。
將同一座山谷複製粘貼,無數片一模一樣的拼圖連接在一起,便組成了此方無垠的詭異世界。
這種世界結構有些類似遊戲中的場景復用,當遊戲人物移動到地圖的西邊盡頭,便會被自動無縫傳送到地圖的最東邊起點,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已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造成這片地圖似乎很大的假象,然而實際上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這一小塊地方不停地兜圈子。
「此處詭異世界由無數片複製粘貼的拼圖構成,無論逃到哪裡,我都無法逃出這座沉玉谷的範圍。」寧哲在天空中滑翔,心中思索著接下來的對策。
「但是好在單個拼圖的大小並不狹隘,這裡有整座沉玉谷的空間供我躲藏和周旋,慢慢摸清楚忿蕪的規則……」
這個想法產生的不久之後,寧哲剛有些放鬆的心情再次緊繃了起來。
一片灰白的鋼筋混凝土建築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不是監獄又是什麼?
「我才剛飛出幾百米而已,根本就沒離開沉玉谷的範圍……」
瞬間想通其中關竅,寧哲的神情凝重起來:「世界在縮小。」
組成這片詭異世界的『拼圖』正在縮小,之前還是整個沉玉谷,現在已經變成了以監獄為中心的一小塊區域。
而且還在繼續縮小,籠罩監獄的無形穹頂不停地收縮,想要困死他這隻瓮中之鱉。
這便是忿蕪用來制衡太易『變化』規則帶來的高機動性的針對策略。
「好,夠狠。」寧哲散去羽翼,落在一座混凝土大樓的二樓窗台上。
這棟樓是沉玉谷監獄的食堂兼水房,與囚犯就寢的監牢距離不遠,寧哲站在窗邊,從包里摸出一台連外包裝都沒拆的望遠鏡,遠遠地透過鏡頭觀察著夜色下的牢房。
夜裡的監獄靜悄悄,許是因為獄警都被忿蕪解決了的緣故,一到晚上就會轉個不停的探照燈都熄滅了,只有少數幾個路口的路燈還亮著,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漆黑。
好在今天晚上沒下雨,天空晴朗無雲,能見度還行。
鏡頭中的監獄大樓矗立著,鏡頭裡一片寂靜,一片死氣沉沉。
寧哲將鏡頭往左下移了移,看見了倒在監牢門口的幾名獄警和醫護人員,被自己翻過的擔架還躺在原地,沒有被人動過。
往台階上看去,原本站在那兒的屍體已經不見了,不知道又遊蕩到了什麼地方,只剩下一圈麻繩堆在門口,血淋淋的。
「等等,麻繩?」
寧哲凝神一看,果然是之前綁在老李腿上的麻繩:「忿蕪幫老李解開了麻繩?他不怕那隻附身在屍體上的鬼麼?還是說這隻鬼的殺人規則其實和距離無關,即使近身不會被觸發?」
世界在縮小,不應該在這種難解的問題上繼續浪費寶貴的時間。
寧哲將鏡頭從監牢門口移開,望向對面樓頂不停旋轉的無動力風球,這是用來的給室內通風換氣的設備,一般用在工廠廠房或是倉庫。
再往下便是囚犯工作的廠房和籃球場,以及位於籃球場另一邊的獄警休息室,寧哲還記得在那件休息的衛生間裡聽到的嗚嗚哭聲,男人的聲音低沉無比,現在想來依舊瘮人。
冥冥中有一種直覺告訴寧哲,自己應該去那裡看看。
找到那個藏在衛生間裡哭泣的獄警,或許就能解開那隻鬼的殺人規則。
要去嗎?回到休息室去?
但是屍體上捆著的麻繩已經解開了,鬼已經失去了束縛,現在冒著危險回到休息室離去,萬一再次遇到那頭不知疲倦的怪物,自己還能幸運地逃離麼?
鏡頭停留在籃球場上,寧哲有些猶豫。
下一刻,一個緩緩移動的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寧哲迅速將鏡頭移動過去,只見監獄大樓灰白的外牆上,攀附著一個黑色的人形事物,仿佛黏在牆上的壁虎一般,張開的四肢又像是蜘蛛。
那是一個人,一個渾身血跡斑斑的人,身上的衣物被水泥檐角磨破了,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皮肉,血淋淋的手指不知疼痛地攀在大樓的外牆上,像一隻蜘蛛一般緩緩爬行著,從三樓爬到二樓,又從二樓爬到樓頂。
調節好望遠鏡的焦距,寧哲看清了那如同蜘蛛般爬行的詭異人體,那是被鬼上身的老李。
鏡頭中的他並不是面朝牆壁在攀爬,而是背對著牆壁,雙手雙腳以一種非人類的姿態反關節折到身後,雙手摳住粗糙的邊沿,將鮮血淋漓的身體掛在上面,過大的力道使得指甲都翻了過來,露出下面鮮紅的肉來。
鏡頭緩緩移動,寧哲注視著鬼緩緩從樓頂又緩緩爬到了二樓的通風口,那是一個直徑不到35厘米的小口,只有發育未完全的孩童才能通過。
但在寧哲的注視下,這隻渾身鮮血淋漓的人體蜘蛛強行折斷了自己的肩胛骨,毫無阻礙地從通風口鑽了進去,只留下乾涸的鮮血烙印在牆面。
「這……」
寧哲放下望遠鏡,忽然心有所感,從懷中摸出了另一名獄警的工牌。
這名獄警叫做曹華彬,工牌上是他的姓名和證件照以及擔任的職務,之前因為情況緊急的緣故,寧哲只是匆匆拿來,沒有怎麼觀察。
但在見過那隻詭異的人體蜘蛛後,再有目的性地端詳這張工牌,寧哲立刻便發現了其詭異之處:
「劉海的方向……反了。」
這張工牌是寧哲之前檢查屍體的時候拿來的,他的記憶力很好,他清晰地記得這名叫做曹華彬的獄警的五官長相,以及他往左邊梳的劉海。
但工牌上的證件照上,他的劉海卻是往右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