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都是奧丁的錯
「你沒走正好,我們一起回日本。」源稚女說:「我現在就讓老爹準備下潛工作申請禁令清空那一片海域。」
「等我們到日本,就直接下潛,我們一起去的話感覺很快就能解決吧。」她說著,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一天可以吧?」
這樣趕是趕了點,但卻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夜長夢多。
她加上諾頓,面對白王的遺骸和化繭的海洋與水之王,應該問題不大。
畢竟那位曾經不可一世的白色君主,現在也只剩下八岐大蛇這樣愚蠢可笑的軀殼了,完全不足為懼。
而水王被當做培養皿,以胎血養了白王那麼多年,還是繭的狀態,怎麼看都不像是有戰鬥力的樣子。
源稚女已經迫不及待的躍躍欲試了,她很想知道初代種突破之後是什麼,更想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可令她意外的是,諾頓居然搖了搖頭。
「我勸你最好不要去。」諾頓說。
源稚女皺眉:「為什麼?」
「你總是把龍王想的太簡單,白王雖然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但她留下的東西卻並不少。」
「聽說過高天原嗎,你們日本神話中的眾神之鄉,但其實那是龍族居住的地方,是白王的故居,此時就藏在你所說的那個海溝里。」
源稚女並不意外,這些她都知道,雖然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原著中的一些細節已經記不清了,但大致情況還是知道的。
可她明明記得,路明非和愷撒楚子航三個人都成功從海溝深處回來了,以他們的實力都能做到的事,她和諾頓還有什麼可懼的?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諾頓淡淡開口:「那座被深海掩埋的城市整個被一個巨大的鍊金領域包裹,以風鈴做媒,白王是絕對的精神元素掌控者,所有靠近的人都會被控制。」
「而且越強大的人受到的影響就越大,也算是一種保護機制吧。」
源稚女聽懂了,同時她想起了原著中愷撒和楚子航聽到水中風鈴聲被控制的那一段,如果不是路明非,他們當時就應該直接被永遠的留在了海底。
只是這個鍊金領域居然是遇強則強,這種小細節源稚女就完全不知道了。
不過,她有天賦破妄,同樣是精神方面的天賦,介紹更是直言可看破世間一切虛妄,不知道能不能應對這個鍊金領域。
誠然風險有些大,但收益同樣大,要不要搏一搏呢?
源稚女思考著,有些遲疑,但還沒等她想出個結果,諾頓再次開口:「而且我建議你永遠不要靠近那裡。」
直視著女孩那雙猩紅的眸子,諾頓一字一頓:「無論那裡有什麼,你都不要靠近。」
「為什麼?」源稚女眉頭緊蹙,下意識的追問:「什麼意思?」
「你和我說,你不信命也不信神,但是,命運這個東西是早就定好的。」諾頓輕聲說:「無論你我,結局早已註定。」
「我已經看到了你的結局,但很遺憾我不能告訴你,我能給你唯一的忠告就是,不要靠近那片海域,更不要下潛,最後,永遠不要踏進那片神國。」
「雖然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但總歸能讓那個結局來的晚一點。」
看著源稚女疑惑的目光,諾頓眼裡罕見的露出了幾分複雜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憐憫?
但沒等源稚女看清那到底是什麼,男人已經收回了目光,重新變回了那高深莫測的模樣,並且無論源稚女怎麼問,他都不再開口。
看上去他根本不在乎源稚女相不相信他的話,所以懶得解釋半句。
以這位暴君的性格,其實能說這麼多已經很奇怪了,剛剛那幾句多言倒更像是老唐在借諾頓的口和她說話,老唐在給她提示。
源稚女不由得更加遲疑。
她真的很煩這種謎語人說法,甚至有點想直接拔刀架他脖子上逼問,但理智的克制住了,畢竟就算這樣做,以諾頓的傲氣,只會適得其反。
不過這幾句話終究引起了她的警惕,源稚女覺得這事還是得從長計議,起碼得先用模擬器模擬兩遍再說。
反正已經等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差那麼一會了,穩一點也行。
這麼想著,源稚女說:「我知道了,那你回日本吧,我就先不回去了。」
諾頓可有可無的一點頭,隨意開口:「不過你也可以做好準備了,在我的干預下,那胚胎應該快醒了。」
「我和康斯坦丁不會下水,在你也不能去的情況下,你現在就可以物色一下前去送死的人選。」
送死的人選……
源稚女有點想捂臉:「你說話未免也太過直白了,好,我知道了。」
這還用選嗎,直接原著那三人組不就好了,畢竟在原著中他們不但能成功把神逼出來,自己還能活著回來,最最關鍵的是,並不需要源稚女干涉什麼。
她只需要靜觀其變,這三位應該就會被卡塞爾學院派來執行任務,而他們蛇岐八家,只需要順理成章的提供支持就好了。
簡直就是完美的小白鼠。
一念至此,源稚女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諾頓說:「對了,你回日本的時候幫我個忙,幫我帶個人回去唄。」
「誰?」
「應該是耶夢加得她老丈人吧。」源稚女想了想說:「她那楚姓小老婆的爹。」
諾頓:「?」
…
楚子航睜開眼,就發現眼前又是熟悉的一片白茫,他再一次躺在醫院的單人加護病房裡,只是這一次沒有天使笑著說「你醒啦」了。
似乎無論哪個國家的醫院,病房裡總是白花花的一片,楚子航睜著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聽著耳邊機器滴滴的規律聲音,大腦緩慢的轉動起來。
記憶的最後,是那個天使般的女孩離開的背影,她是夏彌,也是……龍王耶夢加得。
原來自己的一生始終被觀察著,觀察他的龍類藏在距他很近的地方,卻從不走近,也不曾遠離。
他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夏彌,也有很多的問題想問耶夢加得,可現在她不見了,無論是人類女孩還是龍族君主,他都沒機會再問了,也許以後也沒機會再見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地鐵里,在那個女孩還是夏彌的時候,她笑著說著兩人那些年的那些交際。
楚子航塵封的記憶跟著她的聲音被緩緩開啟,就像是打開了一把生鏽的鎖,漫天灰塵撲面而來,灰塵下掩埋的,是被他遺忘的記憶。
記憶里,古靈精怪的女孩或笑或鬧,始終在他身邊,最後那些女孩全部匯聚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張歪著頭的笑臉,她笑意盈盈的看著他,漂亮的眼睛仿佛含著星子。
笑容真美,容光粲然,臉頰還有點嬰兒肥,嘴角還有小虎牙,髮絲在風中起落,像是蝴蝶的飛翔。
就像是《聊齋異志》里的名篇《畫皮》,如果那些妖怪就是這樣笑,就怪不得那些書生哪怕明知道她是青面厲鬼,也會不自覺的沉迷於其中了。
但楚子航不是被美色迷昏了頭的書生,他在卡塞爾學院一直被稱為和尚來著,可夏彌卻確實是異類。
楚子航忽然覺得很累,也許是傷太重了吧,查房的醫生說他多處骨折還有大量皮外傷,連內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挫傷。
那個禿頂的老醫生當時就不停的感慨,說一般人這樣的傷勢早就死了,而他卻只是昏迷了一天,堪稱醫療奇蹟。
學院已經正式接洽了過來,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接走,去更專業也更具有保密性的醫院接受治療,就像他上一次受傷時那樣。
卡塞爾學院的前身就是個暴力機構,暴力機構在暴力執法的時候就難免產生傷亡,所以醫療條件很好。
楚子航又是個不懂收斂的殺胚,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偶爾也會受些傷,所以對這些流程非常熟悉。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等來的第一位來自學院的人,是她。
病房的門被推開,白髮紅瞳的女孩走了進來,她依舊穿著她那身萬年不變的黑風衣,背上還背著一個長長的棒球袋,頭上戴了個鴨舌帽,帽檐下壓,勉強遮住了臉。這樣看上去就會比較像某些玩cosplay的少女,雖然依舊會引來注視,但好歹有點遮掩。
楚子航看著她,沒說話。
對於這位神秘的學姐,楚子航心底的疑問同樣很多,應該說,從他第一次見她開始,這個女孩就是帶著滿身秘密來的。
不過楚子航知道如果她不想說,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所以乾脆不問,只靜靜的等待著她開口。
源稚女拉開椅子坐下,開門見山道:「學院要派人來接你去美國治療,但我讓他們回去了,我會帶你回去。」
「傷的怎麼樣?」源稚女問:「還能走嗎?」
楚子航想了想,覺得自己主要是內臟挫傷和肋骨骨折,腿沒什麼問題,便點頭:「應該可以。」
他頓了頓,問:「路明非呢?」
「任務結束了,他們和校長一起回去了。」源稚女說:「還有諾諾,愷撒,除了失蹤的夏彌,都回去了。」
失蹤麼……楚子航有些出神,沒說話。
源稚女也不廢話,直接說:「在帶你回卡塞爾學院之前,我想讓你跟我見個人。」
「什麼人?」
「你見了就知道了。」源稚女說著,頓了頓,補充:「可能會比較出乎意料,你不要激動,如果給我添麻煩了,我就不會管你了。」
「我最討厭麻煩,明白?」
見安靜又沉默的男孩點頭,源稚女這才滿意,她站起身來,隨口道:「跟我走。」
楚子航從病床上坐起,混血種的體魄在這一刻幫上了大忙,如此重的傷勢卻只是讓他微皺了皺眉,行走的步伐雖然有些緩慢,但卻很穩。
他跟著源稚女在醫院裡彎彎繞繞,最後來到了同一樓層最角落的一間加護病房前。
源稚女讓出了門上的探視窗,對楚子航說:「你看吧。」
楚子航皺了皺眉,走上前去,卻在看清病房裡的人後愣住了。
那是一個中年男人,此時臉色蒼白,緊閉著眼,渾身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路,那些管路連接著各種精密複雜的儀器,而儀器上平緩跳動的數據證明他還活著。
楚子航還記得那個男人絮絮叨叨的聲音,他總是很囉嗦,還有點窩囊,所以漂亮老婆跟他離婚了,還帶走了唯一的兒子。
他就像天底下所有失敗的中年男人一樣一無所有,可楚子航卻見過他真正的模樣,在那永遠下著雨的高架橋上。
楚子航從未想到一個男人會這麼威風,而這個男人是他的父親。
這個男人從未跟他說過心裡話,他所有想說的話都通過那首愛爾蘭民歌告訴了他。
他對自己的人生沒有把握,所以選擇了放手,他希望兒子和妻子能過得好,就把他們送入了豪門,希望他們將來有所依靠。
因為他是個永遠活在雙重身份里的人,只有在很少數的時候才能兇猛凌厲,在多數人眼裡他就是個沒什麼本事的男人,但是那兇狠凌厲的一面他又不敢暴露給兒子,於是只能以司機的面目出現。
而楚子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那個雨夜逃走,他無數次想要回到那個雨夜,他一定會選擇和他並肩作戰。
兒子如果能跟父親一起戰死,那是何等的榮耀,他也就不會始終被困在那個雨夜裡,一晃就是這麼多年。
眼眶慢慢紅了,楚子航死死的睜著眼睛,就好像害怕眼睛一閉,那個男人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就像童話故事裡說的那樣。
可就在他下意識的推門想要進去確定這一切不是自己的幻覺之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開!」男孩發出嘶啞的低吼,他眼底滿是血絲,可那隻纖細的手卻帶著雷霆萬鈞般的力量,讓他沒辦法移動分毫。
「你暫時還不能進去。」源稚女說:「他傷的很重,需要隔離治療。」
楚子航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行逼著自己冷靜,但聲音還是顫抖的厲害:「這是怎麼回事?」
「我很難跟你解釋。」源稚女思索著開口:「簡單來說就是你爹沒打過奧丁,被抓走控制了,這些年一直渾渾噩噩,成為了奧丁的傀儡。」
「而我碰巧發現了他,就順手救下來了,你當初不是問我他的消息麼,我當時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是真的不清楚。」
「我也是才知道,原來這些年他一直在被奧丁控制。」
「那他現在是什麼情況?」楚子航艱難的開口,因為情緒起伏太大渾身肌肉緊繃,傷口崩裂,正在緩緩往外滲著血,可他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死死的盯著病床上的男人。
「傷的很重,能不能救回來還兩說,如果不是他的血統夠強悍,這會兒我就只能給你一捧灰了。」
「這裡的醫院也不夠安全,他的身份有點問題,不能在這裡久留,離開後還要消除痕跡。」
「我準備讓人帶他回日本治療,那裡是我的地盤,無論是醫療條件還是安全我都可以給他最好的,現在直升機就在外面等著,不過在那之前,我覺得需要問問你的意見。」
源稚女說著,聳了聳肩:「如果你有別的想法,你也可以選擇直接帶走他。」
源稚女並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但不可否認的是,楚子航確實是一直堅定的相信她的人,還提供過一些幫助,源稚女更不喜歡欠人情,所以也只好管一管這閒事。
當然,如果楚子航有別的想法,她也不會過多干涉,還是要看他的選擇。
不過……男孩好像也沒得選。
楚子航並沒有思考太久,便對源稚女說:「麻煩你了,這份情我記下了,還有,我想跟著一起去日本。」
「最好不要。」源稚女說:「你父親的身份有些特殊,在他醒過來之前,你最好不要表現的太過異常。」
「以他的傷勢,醒過來應該還要一段時間,等他醒了我會通知你,到時候你再去看他。」
說到這裡,源稚女頓了頓,表情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而且你應該很快就能去日本了,沒必要急於這一時。」
楚子航這一次沉默了很久,他的目光始終看著病床上的男人,仿佛要將那張臉刻到腦子裡。
源稚女也不催促,只安靜的倚在一旁,不知過去了多久,才聽到男孩沙啞的聲音說好。
源稚女並不意外的點頭,拿起手機發了個消息出去,同時對楚子航說:「我們也該回卡塞爾學院了。」
「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他,我也可以讓你先送他去日本再回來,不過你的身體撐得住麼?」
出乎意料的,男孩搖了搖頭。
「不用了。」他輕聲說,聲音依舊沙啞:「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
「誰把他傷成這樣的。」
源稚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大概可能貌似…是我吧?」
楚子航一愣。
源稚女撓了撓頭,把當時的情況簡明扼要的說了一下,隨即一臉真誠的看著沉默的男孩:「大致情況就是這樣,所以我覺得不能怪我,都是奧丁的錯。」
「那老陰比太噁心了,一切都是他的錯,你下次遇見他記得狠狠砍他以報今日之仇啊。」
「知道了。」
唔,國慶節醫院好忙,忙死了忙死了,等假期過去我有時間就加更,這章5k+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