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難道我是白王轉世?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你。」
滿是灰塵的破舊小屋裡,紳士的老人緩緩開口:「我還以為你不敢來見我。」
沒有人回答他,但身後的動靜卻越來越清晰,似乎那人正在靠近。
昂熱低下頭,他好像在笑,可蒼老渾濁的眼裡卻沒有絲毫笑意,冷的就像鋼鐵。
透明的氣幕在屋中張開,氣幕籠罩到的地方,時間的流動慢了下來,連陽光中的塵埃都暫緩了飄動,一切就像一部漫放的電影。
被調慢的流速里,只有老人自己沒有受到影響,他轉身從旁邊的牆上拿過了一隻唐三彩,隨手敲碎,片刻後那鋒利的碎片就已經架在了身後那人的脖子上。
沒有人能看清他的動作,因為在他的領域裡,他就是時間的寵兒。
可就在昂熱準備用陶瓷碎片割破這位他朝思暮想的老朋友的頸動脈時,看清了來者的臉,他直接就愣住了。
這是個太過英俊的男人,金色的長髮,海藍色的雙瞳,高挺的鼻樑和很有男人氣的微須,戴著一副無框眼鏡,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大開的領口處暴露出形狀完美的胸肌
大概很難有什么女人不會為他的美色所動,因此儘管他的感情觀很渣,渣到副校長都自愧不如,還是有很多名媛已得到他的青睞為榮。
雖然不是想見到的人,但這位也算得上是昂熱的老朋友。
龐貝·加圖索。
愷撒的親爹,加圖索家真正的家主,他的名字源於古羅馬事業家格涅烏斯·龐貝,根據加圖索家的家規,唯有家族認定的繼承人才能使用古羅馬共和國英雄的名字。
家主們繼承的是英雄血統,同宗兄弟即使再優秀也只是庶民,所以無論弗羅斯特怎麼權勢熏天,他吃飯的時候只要龐貝走進餐廳,他都必須立刻起身讓出長桌盡頭的首位給這個二百五哥哥。
不過現在好了,弗羅斯特已經死了,倒是不用再讓位了,不過這兩天不是弗羅斯特的葬禮麼?作為弗羅斯特的哥哥,加圖索家名義上的家主,這個二百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無形的氣幕消散,空氣中的灰塵再度飄飛旋轉起來,英俊的男人被忽然靠近的昂熱以及抵在脖子上的陶瓷碎片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同時大喊:「冷靜!」
昂熱皺起眉,收回碎片:「怎麼是你?」
「什麼,你不知道是我嗎?」龐貝瞪大眼睛:「那你喊什麼老朋友,我以為你知道是我呢!」
他看上去有些憤然:「虧我得知這邊的消息後第一時間趕過來找你,連兒子都沒顧上去看!」
「別廢話了。」昂熱冷冷道:「說,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都說了我是來找你的啊,我們都有快十年沒見面了吧。」龐貝撓頭:「聽說中國現在很熱鬧,而且我兒子和你也在這裡,我就來了。」
「你從羅馬來?」
「不不,曼谷,我從曼谷飛過來的,家族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參加弗羅斯特的葬禮的時候,我正在跟泰國公主騎大象玩呢。」
「說起來,弗羅斯特好像死的很慘,這可真是個令人悲傷的消息。」龐貝一點也不悲傷的說著。
加圖索家的名聲素來不是很好,他們從中世紀以來就奉行霸道,對於擋路的人想也不想就從人家身上碾過去,如果某位家主很有教養的在碾壓別人之前還知道打個招呼,那麼家史中就會寫明他奉行仁道。
可龐貝居然是個脾氣和性格都蠻好的傢伙,他絲毫不在意昂熱的冷臉,以他的作派,大概會被加圖索家的史官寫作「爛泥道」之類的……又軟又黏扶不上牆。
「說起來,你這個堅定的屠龍者現在居然沒有出現在屠龍的第一線?」龐貝圍繞著昂熱轉圈圈,滿是稀奇的打量著:「說實話,我很驚訝。」
昂熱淡淡地抬起眼皮,沒說話,龐貝看著他,忽然神經兮兮的笑了:「老朋友我知道你不可能放棄屠龍的,放心,我不是我那個狂躁的弟弟,不會懷疑你的立場。」
「所以我猜,你沒有去屠龍的第一線,是因為你知道那條龍一定會死,你看上去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但你一直是有計劃的,我相信你的立場絕對堅定!你的能力絕對一流!」
「我也聽說了我那傻逼弟弟在校董會彈劾你的事情,但他就是個神經病而且死的那麼慘,你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死者為大嘛!」
「你到底想說什麼?」昂熱冷笑:「你專門趕過來就是跟我說廢話?」
「沒有沒有,我就是不想回去聽那些老東西嘮叨,弗羅斯特死了他們估計又要抓人當家主幹活了……而且我早就聽說那個S級學生是個絕美少女來著……」
昂熱默默舉起陶瓷碎片:「你廢話再這麼多我就讓你再也說不了話,要不要試試?」
「哦哦,別急別急,兄弟間有什麼話不好聊呢。」龐貝趕緊伸手把陶瓷碎片接下來:「我這次來還是想了解情況,龍王殺到什麼地步了?」
昂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剛準備說話,手機卻忽然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他愣了一下,隨即接起:「明非?怎麼了?」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昂熱的臉色凝重起來,片刻後回答:「好,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他轉身就走,龐貝「唉」了好幾聲他連頭都沒回,龐貝只好連忙跟了上去。
他們是在醫院外看到路明非的,男孩正蹲在醫院大門外的角落裡畫著圈圈,背影看上去就是那種很孤單的衰小孩。
聽到動靜男孩抬起頭,回頭看到昂熱頓時眼睛亮了,立刻迎了上來。
「校長可算等到你了。」路明非幾乎要熱淚盈眶:「我差點以為我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怎麼,發生什麼事了,慢慢說。」
「龍,龍王,我們看到了龍王!」
昂熱和龐貝對視一眼,昂熱壓低聲音問:「究竟怎麼回事?龍王呢?」
「死了,被風間琉璃師姐殺了!」
「誰殺的?」昂熱皺眉重複問了一句,似乎有些意外。
「風間琉璃啊!」路明非激動的說:「當時有好多人來圍剿龍王啊,琉璃師姐和楚師兄還都受了傷!最後尼伯龍根塌了,我們差點沒逃出來!」
路明非的激動全然不似偽裝,好吧,也確實不是偽裝,任誰死裡逃生還親眼目睹了那些震碎三觀的場面都會像他這樣激動,不過說出來的話就很有水平了。
聽上去就好像他們不小心誤入尼伯龍根,然後和那些前來圍剿的人一起辛苦血戰,甚至還受了嚴重的傷,才勉強殺掉了龍王。
不過事實也差不多吧,別管龍王是怎麼死的,是風間琉璃殺的沒錯吧?他們也確實辛苦血戰還受傷了啊,雖然對手是那些前來圍剿的人吧……
但這些都不重要,正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昂熱聞言十分動容,問:「他們傷的怎麼樣?」
「師兄的傷比較嚴重,現在都還在搶救,師姐好一點,她有點事先回酒店了。」路明非說:「當時情況太危急了,師姐都急白了頭急紅了眼!」
「這……這是什麼意思?」
路明非一臉真誠:「字面意思。」
……
源稚女站在酒店套房裡巨大的落地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原本滿頭烏黑的長髮此時銀白一片,在陽光下閃著冷冽的光澤,她抬起眼,鏡子裡精緻的女孩立刻也跟著抬起了眼,露出了一雙血紅的雙瞳。
不同於諾諾或者繪梨衣那種淺淡的暗紅色,是一抹濃烈的紅,仿佛一汪深邃的血池。
血統突破後她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並且沒有要再變回去的意思。
看著鏡中陌生的自己,源稚女皺起眉,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五官並沒有變化,只是頭髮和眼睛變了個顏色,她卻覺得自己有些不像自己了。透著鏡子,她在自己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張臉,白髮紅瞳,美的驚心動魄,而且心中隱隱有個感覺告訴她,那才是她原本的樣貌。
原本……的樣貌麼?
她想起了芬里厄的話,那個沒什麼腦子的蠢小孩說在記憶中見過她。
以那個蠢小孩的智商應該不至於說謊,那就說明他是真的見過她,他還叫她姐姐,什麼東西配得上四大君主叫一聲姐姐?
答案好像顯而易見。
普天之下,也只有那位由黑王從自身分裂的白色君主了。
日本混血種作為白王的後裔,她,源稚生,包括繪梨衣,都是被人用上杉越基因創造出來的實驗品。
他們從創造到出生到成長,所有軌跡清晰可見,那麼芬里厄上哪見的她?這輩子沒見過,那總不能是上輩子吧。
而且她不是穿越的嗎?雖然穿越前的記憶已經在這世界的二十多年的生死掙扎中淡忘的差不多了,但她可還記得呢,難道說,這也是精神錯亂的一種?
還有不僅僅是芬里厄,諾頓其實也說過類似語焉不詳的話。
諾頓說她吃了參孫,直到現在身體裡還流著參孫的血,可源稚女清晰的記得自己只是殺了參孫,沒做任何奇怪的事情。
她靠殺戮獲得力量,提升血統,要是按照諾頓所說,那她殺的每一條龍豈不都是被她吃掉了?雖然符合龍族提升實力的規則,但想想也真夠噁心的,就像個食屍鬼。
還有那奇怪的模擬器,模擬未來,簡直就像是神在翻看自己的劇本,白王作為精神元素的掌控者,擁有這樣的力量似乎並不稀奇。
只是這個模擬器為什麼會選擇自己?源稚女想不通。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指向了那個共同的線索,那位已經死了數千年的白色君主。
難不成自己其實是白王轉世?故事要不要這麼爛俗啊,而且不是說白王已經被滅的渣都不剩了嗎,還是黑王親自動手的,最後一點遺產大概就是日本海溝里的那點東西了。
想不通,源稚女乾脆不想了,直接打開了系統面板。
【姓名:源稚女】
【性別:女】
【血統:初代種(待突破)】
【言靈:夢貘,蛇,八岐,審判,君焰】
【天賦:破妄,刀類傷害加成,痛覺屏蔽,天賦近戰宗師(已滿階),化繭】
【特殊物品:言靈黑日體驗卡*2,能喚醒龍類的藥劑*1,言靈青銅御座體驗卡*1,言靈燭龍體驗卡*1,言靈熾日體驗卡*1】
源稚女的目光停留在了血統一欄上。
突破次代種成為初代種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後面的經驗條都沒了變成了一個待突破是什麼意思?
是說靠系統提升血統這條路已經走到盡頭了?畢竟沒有經驗條了殺再多龍也得不到提升了,亦或者是說,這條進化之路其實已經走到極限了?
雖然初代種在龍族中也是極為尊崇的血統了,甚至連四大君主都不過如此,但如果這就是極限的話,後面又為什麼還會出現一個「待突破」?
微微皺起眉,源稚女試圖點擊突破,結果系統直接提示缺少關鍵物品,無法突破。
關鍵物品……難道是聖骸?
沒有任何理由的,源稚女腦海里就冒出了「聖骸」這兩個字,就像之前那股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渴望一樣。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源稚女心底最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不停的說日本海溝里有個東西,只要她得到了就完整了。
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而且非常的耳熟,源稚女想了很久也沒想起來是誰,最後才發現那是自己的聲音。
說起來很詭異,心底深處自己的聲音一直在跟她說讓她去日本海溝,去那最深處的高天原,去拿到那塊骨頭,就好像那本來就是她的東西,急切的想要重新奪回。
源稚女從未跟任何人說過這件事,但偶爾也會思考一下,有時候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精分了,不然為什麼總是能聽到自己對自己說話,現在甚至直接看到了另外一張臉。
不過她也沒多在意,因為她知道自己早就是個瘋子了,一個精神病的精神出怎樣的問題都不奇怪,不就是精神分裂麼,又不是什麼大事。
而她之前一直沒有殺進那所謂的高天原,主要原因是那龍王孵化時該死的磁場無法定位。
次要原因就是因為還有經驗條,可以從別的地方獲取經驗提升血統,自家地盤裡的東西就顯得沒那麼急,反正又不怕他長腿跑了。
但現在,經驗條消失了,源稚女覺得可以自己「急一急」了,也許是時候好好考慮一下怎麼把自家地盤裡的那些寶藏挖一挖了。
只是初代種之上是什麼呢?零代種?有這種東西嗎?還是直接就是白王?難道她進化的終點,是那位白色的君主?
算了不管了,先把那隻八岐大蛇殺了把骨頭拿回來再說,如今她的血統已經達到了初代種,同樣是初代種的龍王造成的磁場應該影響不到她了吧?
反正卡塞爾學院也沒什麼用了,要不還是直接回日本吧,直接殺下海溝得了,什麼八岐大蛇,血統不全的殘次品罷了,露頭就秒好吧。
正思索著,耳邊忽然傳來了細微的聲音,源稚女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以她目前的血統可以悄無聲息接近她的人幾乎不存在,這就說明這個人一開始就是在這裡等著她的。
源稚女一回頭,就看到穿著白袍的男人靜靜的站在酒店那巨大的落地窗前,落地窗的窗戶微開著,剛剛細微的聲音是有風吹過,帶起了男人的白袍。
看到是他,源稚女有些意外:「你不是回日本去了嗎。」
諾頓沒有回頭,淡淡開口:「總要看到一個結果。」
「那這結果你滿意嗎?」源稚女隨口問道。
「你說呢?」
「好吧好吧,這事是我做的不對。」源稚女攤了攤手:「但拋開事實不談,我覺得這事也不能全怪我,難道奧丁就沒有錯嗎。」
她拼盡全力獲得力量就是希望能夠隨心所欲,如果得到了力量還是瞻前顧後受制於人,那她要這力量幹什麼?
所以都怪那該死的奧丁。
只是她確實違背了和諾頓的契約,所以她道歉,並保證會給出補償,若是諾頓不願意原諒,她也不會多說什麼,但如果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麼做。
諾頓依舊沒有回頭,源稚女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不過他看上去似乎並不準備計較這件事了,直接問:「你接下來想幹什麼?」
「我之前拜託你幫我找的東西找到了嗎?」源稚女說:「就日本海溝里的東西。」
「嗯,你不在日本的時候我下潛過幾次,差不多能確定方位了。」諾頓淡淡開口:「不過那裡很奇怪,有些事情我還不能確定,還需要一點時間。」
「什麼事情不能確定?」
「那裡似乎不只有白王的遺骸。」諾頓皺起眉,聲音里多了幾分不確定:「我還感受到了別的東西。」
「哦,對,那裡還有一個海洋與水之王的繭,我上次好像忘記說了。」迎著諾頓望過來的目光,源稚女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
「而這東西,就是我準備給你的補償,都是龍骨,水王也不比山王差吧。」
「更何況芬里厄智商那麼低,感覺吃了他的骨頭會拉低智商的樣子,所以就給耶夢加得算了,反正她也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說到這,源稚女頓了頓:「說起來我也是為了你好啊。」
諾頓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一言難盡:「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
源稚女點頭:「不用謝。」
諾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