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芷也接過下人手裡遞來的韁繩和球桿。
這馬是臨時從別莊的馬場牽過來的,品種雖然比不上李承稷的汗血寶馬,好在也是膘肥體壯。
就是對陌生人的氣息敏感了些,顯得有些煩躁。
姜令芷伸手摸著馬頭和脖子,安撫馬兒,熟悉後,又貼著它的耳朵咕噥了幾句。
姜潯看不懂:「你在幹什麼?」
姜令芷耐心解釋:「我在跟它說話,讓它一會兒聽我指揮。」
姜潯伸手扶額,完了,這丫頭莫不是被嚇傻了,開始說胡話了,馬兒怎麼能聽懂人說話?
姜令芷笑了笑:「它是聽不懂人話,但馬兒很聰明的,它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姜潯搖了搖頭,完全當她是在自娛自樂,只抓緊時間向她介紹打馬球的規則。
「看那兩個球門......」
只要能順利將球打進對方的球門,就視為贏下一局。
一般雙人對打,則是三局兩勝。
姜潯邊說邊忍不住嘆氣。
打馬球的是勤學苦練,練出來的技術,像她這樣趕鴨子上架現學的,可真是天底下頭一個了。
姜令芷點點頭。
她一手抓著韁繩和馬鬃,抬起一隻腳踩著馬鐙,一個借力,翻身上了馬背,坐穩在馬鞍上。
見她上馬的動作行雲流水,姜潯總算是勉強放心一點,別的不說,會騎馬就行。
那邊李承稷和阿福也都利落地翻身上馬,隨即調轉馬頭,與姜令芷和姜潯相對。
李承稷的馬術極好,自小就是宮裡的師傅耐心教導,而且身邊從不缺少陪練,這幾年的秋獵,他回回都是拔得頭籌。
至於打馬球的技術,那就更不必說了,大雍始皇帝喜歡打馬球,皇室中人更是人人都擅長。
阿福也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她仔細觀察過了,那個姜二公子倒像是個會的!
但那個蕭四夫人,連馬球桿都不怎麼熟悉,根本就不會打!
待會兒她只要利落的解決了蕭四夫人,再去和三皇子一起,解決姜二公子,直接就穩贏!
正想著,一聲鑼鼓敲響,震得人頭皮發麻!
比賽開始了!
四人當即追著馬球就動了起來。
涼棚下看熱鬧的眾人瞪大了眼睛。
景曦看著姜令芷策馬疾馳,不由激動起來:「沒想到四嫂馬術這麼好!」
蕭玥也是看得激動不已。
但是打馬球到底不只是比拼馬術。
場上,阿福已經搶先搶到了球。
她掄圓了球杖把球傳給李承稷,隨後李承稷策馬追著球,一記精準的擊打後,馬球便朝著球門飛了過去。
台上頓時一片讚嘆聲:「三皇子殿下的馬球打得真好!旗開得勝,這就要贏下一分了!」
姜潯和姜令芷立刻策馬狂奔,追著那馬球要去截斷它。
李承稷給了阿福一個眼神,阿福立刻揮著馬球桿追了上去,想要趁機從背後下手。
姜令芷察覺有人靠近,立刻抽出馬鞭朝姜潯的馬屁股上抽了一下,後腦勺一陣冷風逼近,她來不及多思考,順勢就俯身趴在了馬背上。
阿福手中的馬球桿撲了空,還差點穩不住重心摔下馬。
她一擊不中,當即便要調整姿勢再來。
但姜令芷哪會給她這個機會,猝不及防地又扯著馬韁繩往邊上跑開,與她拉開了距離。
阿福啐罵了一聲「奸詐」,又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而另一邊姜潯的馬匹忽然加速,他絲毫不慌,調整姿勢,抓住機會掄起馬球桿,生生搶斷了馬上就要進洞的球,反手又朝著另一邊的球洞掄了回去。
「好球!」
如此精彩的進攻與反擊,看得眾人一片讚揚。
周淵更是在那激動地上躥下跳:「姜二,真有你的!」
而場外的歡呼聲,在李承稷聽來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
他調轉馬頭,黑著一張臉,去阻攔那個被姜潯打回來的球。
他沒想到,方才那種混亂的情況,姜令芷那個賤人竟然能躲開悶棍。
更沒想到,姜潯這狗東西竟敢截斷他的球!
......還真是,一對難纏的賤種兄妹呢。
姜潯追著馬球要把它打進洞,而李承稷也幾乎是與他並行著狂奔。
而那邊阿福策馬追著姜令芷,卻不知怎麼的,始終就差著距離,她掄起馬球桿試了幾次始終也夠不著。
姜令芷甚至還時不時地回頭,衝著阿福招手:「快來啊,小姑娘。」
阿福越發氣怒,總覺得她的手勢和表情好像在叫狗。
而這個場面在眾人看來,越發興奮,許久沒有看到配合這般默契的比賽了!
原本,台上有不少人以為,對上三皇子,姜氏兄妹會很識相地有所保留呢。
卻沒想到,這二人一個比一個耿直,就是要贏!
而此時,姜潯已經追上了馬球,他當即伸出球杖,利落一擊。
李承稷到底晚了一步,球杖落地之時,馬球已經被擊飛,只鏟到了一塊泥。
他頗有些氣急敗壞,直起身子瞪了姜潯一眼,卻見姜潯緩緩露出一個巨大的笑容。
球進了。
「咚!」
有專門計分的下人,拎著銅鑼沿著場邊開始邊敲邊喊:「第一局,姜二公子、蕭四夫人勝!」
姜令芷驅著馬,走到姜潯身邊,給他比了個大拇指:「真有你的!」
「小菜一碟!」
姜潯笑著回她一句。
他這會兒心裡當真是放鬆不少。
只要接下來兩場,也能像方才那般,她騎著馬躲人,他來和三皇子周旋,定然能在這馬球場上全身而退。
但姜令芷卻沒有他這般樂觀,她雖然不了解三皇子。
但跟瑞王打交道這麼久,瑞王行事有多畜生不如,她是知道的。
而這三皇子嘛......
李承稷此時徹底黑著一張臉,從姜氏兄妹身上收回視線,目光陰狠地盯著回到他身邊的阿福。
阿福又是惶恐又是挫敗。
她雖然是奴婢,可自小就接受訓練,自認無論是馬術,還是打馬球技術,都是頂尖的水平。
但方才一整場,她完全就是被姜令芷當狗一樣遛著玩,連人家的頭髮絲都沒碰著一根。
沒追上姜令芷也就算了,還沒能幫著三皇子攔住馬球,一件事都沒幹成。
一上來就輸得這般難看。
她心裡清楚得很,今日贏下比賽那是萬事大吉,可若是輸了,她絲毫不懷疑會被身邊這位三皇子五馬分屍。
她咬了咬唇,趕緊向三皇子保證:「殿下放心,奴婢保證,剩下兩場絕不會再輸球。」
李承稷眯了眯眼。
他已經敏銳地意識到,若是正兒八經打馬球,姜潯此人完全不好對付。
而姜令芷從頭到尾都沒有注意過馬球的位置,一直在繞著場子策馬狂奔,說明她極大可能擅長騎馬,但並不會打馬球。
方才那一局,定然是那對兄妹早就想好了策略。
李承稷笑了,怎麼,還真當這場馬球賽,是為了和他們爭輸贏出風頭的?
哪一年打馬球的不出點事,死幾個人。
今年就不巧,輪到姜家了。
他勾了勾唇角,既然姜令芷滑不丟手地不好追,那就:「贏不贏的不打緊,下一場,先殺姜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