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肉串》是講個體戶和稽查執法的故事。
陳奇很確定放在這個時間段沒什麼問題,因為龔雪《大橋下面》演的就是個體戶,裡面也出現了「營業執照」市場稽查」這些元素。
而《大橋下面》是導演在上海實地調查,才創作出來的。
他是個很有良心的文抄公,沒把《胡椒麵》《主角與配角》《警察與小偷》弄出來,還是留給陳佩斯和朱時茂去搞。
二人知道陳老師的創作能力一絕,歡喜道:「不瞞您說,我們正擔心這事呢,《拍電影》已經給黃導演排了,再拿過來不太好。既然您有劇本,那最好不過了。」
「你們都是成熟的演員,拿回去琢磨,把自己的風格融入其中,我就不管你們了。《拍電影》先放一放吧,主要做《羊肉串》。」
「您放心吧!」 「不能讓您失望!」
「那你們先回去吧,下周在小禮堂排演!」二人先走了。
陳奇給大家分配任務,能做的先去做了。龔雪繼續留著,她還有主持人的任務,給這幾個節目報幕、串場串起來,所以也得熟悉。
約莫中午時分,外面腳步聲響,門吱呀被推開,一個有點上歲數的聲音道:「請問陳奇同志在麼?」
「我是!」
「哎呀,見到您太好了!我我叫趙麗蓉,說是上春晚,叫我來演小品?」
老太太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棉襖,腦袋上包著大頭巾,邊說邊把頭巾解下來,露出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如果有啥區別,就是現在才50多歲,頭髮還挺烏黑呢。
「這大雪下的,路上沒事兒吧?」
「好著呢!您說您還派車來接我,我自己坐公交就成啊。」「您是老人家,應該的,喝點熱水。」
龔雪倒了一杯水遞給她,趙麗蓉屁股剛坐下又站起來:「我身子骨硬朗著呢,您說那麼大一輛車,能坐好鞋人吶,拉我一個揍是糟踐了,我這心裡都不踏實。」
她是著名的評劇演員,在舊社會就登台唱戲,沒怎麼演過主角,以配角著稱,論名氣和作品傳播性,跟眼前這二位比不了。
「坐好鞋人,眼下也沒人呢,拉你一個咋兒糟踐嘞?」陳奇樂道。
「您說您還學我說話,我這口音改不了了,睡覺說夢話都這味兒。」
「不用改,要的就是唐山味兒。」
陳奇瞧見老太太就開心,東拉西扯聊了半天,龔雪看的納悶,他找妹妹也就算了,怎麼對老太太也格外熱情?
「咱們說說小品吧,這個節目叫《英雄母親的一天》..」聊夠了才談正事,他巴拉巴拉講解一遍,問:「您覺得怎麼樣?」
「好!」
趙麗蓉不假思索的點讚,道:「您叫我來我非常感謝,我願意演!」
「那行,你的搭檔叫牛群,戰友文工團的,下午才能過來。」
原本《英雄母親的一天》,是趙麗蓉和侯耀文演的。陳奇邀請侯耀文了,人家沒答應。小品去年才亮相電視,以前誰知道小品啊?都是聽相聲,這年頭相聲和小品分的很開,不像後面都混淆了。而且侯耀文正在事業上升期,大家都知道他是侯寶林的兒子,他急需在相聲界證明自己,不可能扔下相聲來演小品。
牛群答應來,原因很簡單,他還沒出名呢。
「附近有招待所,房間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住。我們時間很緊,下周進行第一次彩排,您有什麼困難麼?」
「沒有,保證完成任務!」
趙麗蓉腰板一挺,就差敬禮了。
「那好,還有個小段落需要您練習一下,裡面會唱一首粵語歌《萬里長城永不倒》,《大俠霍元甲》您知道吧?」
「知道,小孫子喜歡著呢,打的那個叫迷蹤拳吧?」「對對,就是那個!」
「粵語我沒說過,但組織既然交待,我肯定學好!」
「您學兩句歌就行,不用全學。您這個節目之後,真正的演唱者會登台表演,算是在小品里埋了個包袱。」
聊完了,趙麗蓉想先回一趟家,照例車接車送。也虧得這邊的人少,兩輛麵包車足夠。
龔雪一直陪著,能幫忙就幫忙,幫不上就給他倒倒水,打打飯。
這間屋子變成了一個臨時指輝部,沒有半點外部人馬,全是陳奇的人。在他的統籌調度下,以最大的效率開干,大家對他有信心。
眨眼到了下班時間。
梁左在教育部摸了一天魚,興沖沖的跑過來了。
他幾個月前偶遇陳奇,回家就開始搞創作,比歷史上提前了幾年。
原本在1986年,姜坤沒有新段子,去看梁左的母親諶容,想取取經。結果梁左拿出一短篇《虎口餘生》,姜坤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妙的相聲,遂要了過來,加工成了《虎口遐想》。
如今呢,梁左更加稚嫩,遠不成熟,寫了個故事:說有個接父母班的國企青年,好吃懶做,不求上進,別人給他介紹對象,他打腫臉充胖子,鬧出了不少笑話,還隱隱諷刺了大鍋飯的弊端,言辭比較辛辣。
以陳奇的眼光看,寫的還行,主要是剛好能改成一個不錯的小品。
「你這個亮點都在男方身上,大部分笑料圍繞他展開,女角色沒有記憶點,放在舞台上就會造成一面倒,女角色變成花瓶了。」
他毫不臉紅的給梁左指點,梁左還頻頻點頭,虛心受教的樣子。
「女方增加包袱,再加入一個中間人的角色做調和,三角形是最穩固的舞台狀態,也比較好寫。另外國企青年的背景有點敏感,你諷刺大鍋飯,體制僵化臃腫,以後我不清楚,現階段肯定不太行。
去掉單位背景吧,就是一個懶漢,名字就叫《懶漢相親》好了!」
「好,按您說的改!」梁左覺得很有道理。
搞春晚要考慮時代因素,80—90年代尺度大,但這會還沒放開呢,這會可以諷刺社會現象,但別諷刺體制和領導,像馬季的《宇宙牌香菸》,諷刺的只是不法商家而已。
但幾年後就可以了,那尺度大的能嚇死人,連天安門都能拿來當包袱。
同理,費祥可以唱《故鄉的雲》《365里路》,不能唱《冬天裡的一把火》。
今年剛嚴打,跳交際舞都被抓,怎麼可能在春晚上跳一把火,還搞那種風騷的扭胯動作?統戰來的都不行啊!他87年能跳一把火,那是因為跳舞已經解禁了,風氣漸開。
費祥不會只上這一屆春晚,後面再跳也不遲..
至此,語言類節目增加到了三個:《羊肉串》《英雄母親的一天》《懶漢相親》。
《懶漢相親》自然找宋丹丹演。
於是乎,陳奇已經湊齊了陳佩斯、趙麗蓉、宋丹丹,他甚至考慮過本山大叔,讓三代小品王齊聚一堂。但本山叔才20多歲,太年輕了,以後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