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看著陳望拿出來旳這些T恤，研究了一會兒。
「我在你這裡賣一件，給你十塊的提成。」陳望說。
聽到這個價格，老闆笑了笑：「行，那你賣吧。」
的確，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這是沒有損失的事情。
而且，說不定能賺。
不過賣一件就給自己提十塊錢，他還賺啥？
全都用來給自己交『打點費』了。
現在年輕人做生意，還真是不容易。
「那你打算一件賣多少？」老闆一邊好奇的問，一邊點菸。
「九十八。」
「…咳！」十幾年的老菸民一下子就被他驚的差點嗆死，「多少？九十八，你為啥賣九十八？」
「因為九十八聽起來像是九十多，比一百要少。」
這是一個相當樸素的熱知識：如果做生意，商品的定價一定要比整數少一塊到兩塊。
想賣40就賣39，想賣100就賣99。
而且在女生看來，哪怕是3999，她也會說三千多。
「我的意思是貴了兄弟！哈哈，你這能有人買啊？」老闆被逗笑了，甚至還覺得陳望這小孩有點可愛。
「應該有。」
雖然嘴上是這樣說，但陳望心裡知道——是絕對會有。
因為沒多久之後，一個葫蘆島的主播，就會開始賣英雄聯盟短袖了。
10塊錢的成本，他賣粉絲168，爽掙170。
為什麼是170？
因為運費上他還能掙你12塊錢，你那運費顯示15，他那裡就要3塊。
這就是非常著名的『智力斗篷』事件。
為什麼陳望對這個記憶會這麼深刻？
因為他自己，就買過一件亞索的短袖。
楊豐智，王昌齡媽！
「的確，老闆說的對，這98也太誇張了。」跟在陳望後面的桂嘉豪也擔憂道。
「你看著就行。」
陳望在網吧里觀察，然後找到了一個剛才也因為網管的『臥槽』尖叫圍觀過去的男生，旁邊還有兩個跟他一起來的朋友。
感覺像是在附近中專上學的，而且條件還不錯，因為是在高端區，用的手機也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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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雖然離工業城近，但因為城市小，同樣離市中心也不遠，所以來這裡上網的，主要還是學生，或者一些社會人。
服裝廠上班的人，也沒幾個白天能來上網。
見幾個人正在等開遊戲，陳望相當熟練的介紹道：「哥們，買不買英雄聯盟官方短袖？」
「……」桂嘉豪愣住了。
啥玩意，你是官方的嗎你就自稱官方？
「哦，你是剛才玩瞎子的！」男生認出來，然後又看到了他手裡的短袖，問道，「都有啥英雄的？」
「蠻易信，德邦三兄弟，還有還有提莫。」陳望開始展示。
「搞一個草叢三基友吧？」旁邊的男生跟朋友建議道，「正好我們玩的就是這三個英雄。」
聽到這個，夥伴相當的心動。
誰能夠拒絕穿著本命英雄的短袖玩上一把本命英雄呢？
「多少錢一件啊？」於是剛才那個圍觀陳望遊戲的男生問。
「九十八一件。」陳望說。
「啊？太貴了太貴了。」男生聽到之後，連忙擺手。
「呀，這個哪裡貴了啊？」
陳望把衣服拆開，給他展示道：「這材質的短袖，在外麵店里買一件也得六七十。而且，這是英雄聯盟官方周邊，肯定要貴一點，莪還得給網咖老闆分成，根本賺不了多少。」
「……」桂嘉豪有些心虛的看著陳望，憋了一會兒後，也幫腔道，「是啊，小本生意不容易的。而且，平時也能穿啊。」
聽到這倆人一說，三個人合計之後，覺得也還好，畢竟也才九十幾。
「行的帥哥，我們買你衣服。」
男生相當大方的掏出錢，然後又笑著道：「但是，你得跟我們一起打。」
「哎呀，沒問題的哥們。」陳望相當熱情的打了個OK的手勢，「我們先加個好友，等我賣完，我們一起打。」
「行，我給你掃錢。」
「我要一個蓋倫的。」
「我要皇子的…有沒有大碼。」
拿到衣服後，三個男生也沒有啥包袱，直接就把衣服脫了，接著將短袖穿在了身上。
胸口那大大的英雄圖案，看起來是如此的二逼…啊不，裝逼。
陳望想不到自己以前是怎麼敢穿出去的。
但這幾人相當的高興，還在遊戲沒開，進入等待界面的時候，三個人對著屏幕里的英雄，將自己的短袖自拍了一張。
看到這一幕，陳望突然有點酸。
踏馬的，要是若干年後，他們有人翻到了這一張跟好兄弟在網吧穿著英雄聯盟短袖打英雄聯盟的照片……
這尼瑪直接回憶上了發條，能夠忍住不找兄弟們打電話開一局的都是神人。
「哥們哥們，劍聖的有大碼嗎？」
這是，後面的一個胖哥把椅子轉過來，戳了戳陳望。
無論是穿英雄聯盟短袖打遊戲，還是自拍發QQ空間，這都是一種相當自然的自我表達，源於潛意識裡，想要在人際關係中被關注，以及引領潮流的渴望。
以現在的眼光看來，這或許有點傻。
但要知道，在那個時期，這絕對是新潮的。
陳望現在都還記得，桂嘉豪因為想學瑞文的光速QA給人叫了一個星期的爸爸。
好吧，是師傅。
但都差不多吧。
「好嘞好嘞，有的。」陳望麻利的給人送上產品。
「帥哥，有沒有提莫的呀？」
有個大概像是中專妹的女孩，對桂嘉豪喊道。
「有有有！」看到稍微漂亮的一點的女生桂嘉豪說話就開始結巴，小學雞氣質尤為明顯。
就這一下子，兩個人就賣出了十來件。
站在旁邊觀望著的老闆，徹底驚呆了。
同時，也嗅到了商機。
這都賣到了九十八，我有個做衣服的表弟，我讓他給我搞，然後一件賣七十八，那也能掙好幾十吧！
況且，這網吧是我開的，每天就有幾百人的流量，只需要搞個架子，把衣服掛在前台，什麼都不用我管，就能賺到錢啊！
這錢來的，可太輕鬆了啊！
他眼紅了。
錢，還是比較難掙的。
在這個網咖從上午一直待到下午六點，快八個小時，中間連飯都沒吃，兩個人一直在賣貨。期間，陳望還當了好一會兒的陪玩，提供了足夠的情緒價值。
「收攤吧，餓了。」陳望實在是扛不住了。
「我覺得還能再抗一陣兒……」
雖然作業還一個字沒動，明天還要上課，但桂嘉豪捨不得這種賺大錢的機會。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算了。」
陳望還是看得很開的，並沒有那麼財迷。畢竟他見過，比這多得多的錢。
兩個人就這樣，去到了前台，找到老闆。
陳望看到了，他的筆記本寫了一堆正字，代表自己賣出去的衣服件數。
這應該是他讓網管記的。
挺雞賊的。
「賣了多少啊？」老闆笑盈盈的。
「52件。」陳望說。
「這真是牛逼啊，我是真的沒想到能賣這麼多。」老闆感嘆道，「現在的人，錢真是大風颳來的。」
陳望笑了笑，然後給老闆曖昧的掃了個520。
一下午的時間，一分錢電費不花，光抽成就賺了五百多，他可美死了。
剩下還剩48件，兩個人的背包也空了不少。
想到這裡，陳望突然對老闆說道：「老闆，我把衣服放這裡寄賣吧。」
聽到這個，老闆笑著搖了搖頭：「我還要開網吧，哪有這精力賣哦。」
「很簡單的，就在冰箱旁邊搞個架子，把衣服都擺在那裡再標個價就OK了，都不用管的。」
「……」老闆被說的錯開視線，看向了冰箱，「啊，是嘛。」
他咋知道自己要幹嘛？
「是這樣的老闆。」陳望觀察著這個不對勁的男人，然後決定道，「我給你一件68，你賣出去一件可以賺30。」
「！」聽到這個，桂嘉豪有點急了。
別啊，明天放學再來賣吧，這一下子虧一千多呢！
而老闆，心也一咯噔，有些動搖了。
如果是自己找表弟，他給自己批發，他至少也得賺上一半。
自己賣一件78，頂多也就賺個30。
那是表弟不是親弟，況且親兄弟也得明算帳，他把這個錢賺了，跟自己又沒啥關係……
還有，當著這個小孩的面剽竊他的創意，哪怕能賺到錢，也算是一種『得罪』。
他英雄聯盟打得挺好，能夠帶帶自己雙排也不錯……
「老闆。」
正當他陷入思考的時候，陳望提醒的說道：「不要壓價，九十八，是賣得出去的。絕對，不要壓價。」
「……」
他這麼一說，老闆恍然大悟。
如果自己也搞這個，那就跟這個男生形成了競爭。
競爭的結果就會變成，要麼兩個銷量平分，要麼兩個人開始打價格戰。
但自己如果只做分銷商的話，那這30的收益是穩拿的……
與其兩敗俱傷，不如互利共贏。
「來，我給你掃錢，全都要了。」
最終，老闆做出了選擇，一口氣收購了陳望剩下的全部短袖。
而陳望，哪怕對方沒有提起，也主動的小抹了64塊的零頭。
HTC的手機，響起了溫暖的聲音：支付寶到帳32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