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飲過這杯酒,你再不是我大佬
「五萬塊錢就能買你蹲八年苦窯,大佬B還真不是個東西。
要不這樣,我拿十萬出來給你,算作請你去缽蘭街跟我開工。
你好好考慮一下,是繼續在這裡賣一輩子的報紙,還是跟我重出江湖,討回一個公道,你自己看著辦。」
蘇漢澤說著看了眼手上的那隻勞力士,繼續對楊添提醒道。
「我不著急的,現在七點五十分。
八點半之前,你給我答覆就好了!」
屋子裡忽然近地出奇。
楊添把兩隻手掌合攏,撐在下巴下面。
半晌之後,他猛地抬起頭來。
篤定地朝蘇漢澤點了點頭:「希望這一次,我沒有跟錯大佬!!」
蘇漢澤笑著從兜里摸出煙盒,丟給了大頭一支好彩。
笑道:「放寬心,這一次,你一定不會跟錯!」
晚上九點二十八分,銅鑼灣告士打道的宵夜市場。
大佬B正坐在一處大排檔,帶著幾個馬仔,埋頭吃著一份打邊爐。
片好的牛肉在沸騰的湯鍋里劃拉一下,便忙不迭往嘴裡送去。
正吃得滿頭冒汗,大佬B又放落筷子,用牙咬開一瓶凍啤酒,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嘴裡直呼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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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馬仔把大佬B的電話送了過來。
「B哥,十三妹打給你的。」
「十三妹?」
大佬B扯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順手接過了電話。
「十三妹,這麼晚了打我電話,是不是怕我因為山雞的事情去找你麻煩啊?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山雞的事情沒完,我一定會給他找回場子的!」
「B哥,我想你誤會了,我壓根沒打算和你談山雞的事情。」
「呵呵,沒得談那還說個屌!」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這邊新收了一個馬仔,準備讓他去水岸南國那邊睇場。
所以特地來和B哥打聲招呼,希望B哥能夠關照一下。」
大佬B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抓起電話,直接對準了自己的大嘴。
大聲朝話筒喊道:「你鍾意找什麼人去睇場呢,和我沒有什麼卵關係!
我只警告你一句,你的人要是還敢在水岸南國搞事,就不要怪我翻臉!」
說完大佬B直接摁下了掛斷鍵,把電話往守在身後馬仔手中一丟,繼續抄起筷子,往打邊爐里添菜。
一邊添菜,嘴裡還不忘對身後的馬仔招呼道。
「真是痴線!你打個電話告訴浩南,如果十三妹的人再敢搞事,叫兄弟們也不要守什麼規矩了。
直接抄傢伙,先把搞事的撲街廢了再說!」
「了解,B哥!」
水岸南國夜總會這邊,由於場子裡開工的陪酒女,都被撤走了,現在依舊處於一種代營業的狀態。
陳浩南從醫院返回場子之後,開始根據大佬B的安排,按部就班的準備開工。
先是從銅鑼灣那邊的夜場裡調集馬子過來,然後準備連夜請之前在缽蘭街這邊做過的媽媽桑,對這些陪酒女,舞女進行培訓。
這些事情,對於社團而言,並沒有什麼難辦的。
大家做起來都得心應手,無非就是花費時間長短的問題。
讓陳浩南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十三妹那邊晚上居然有帶著人過來了。
場子裡的馬仔找到陳浩南,告訴他十三妹又安排人過來開工的時候,陳浩南不禁問了句是不是蘇漢澤又帶著人折返回來了。
打又打不過,還不能在蔣天生的場子裡曬馬開打。
他現在是真的不想招惹這個煞星。
在得到馬仔否認的答覆之後,陳浩南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他旋即跟隨馬仔下樓,倒是想搞清楚,十三妹那邊又安排誰過來做事了。
二樓的迎賓歇息區,沙發上坐著一個寸頭男子。
身穿一件青色的牛仔夾克,此刻正在那夾著支煙,埋低腦袋,不斷吞吐煙霧。
馬仔帶著陳浩南來到這處休息區,指著坐在椅子上的楊添。
「南哥,這就是缽蘭街這邊新派來睇場的傢伙。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問他也回答,只是和我說,他要見見南哥你。」
陳浩南甩了下半長的頭髮,開始細細打量起面前的楊添來。
不知道緣何,剛才從走廊那邊走過來,他就覺得面前的來人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卻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浩南,是我,大頭!」
沒等陳浩南開口,楊添便起身朝陳浩南笑了笑,做起來自我介紹。
「你……你是大頭!」
經過楊添的提醒,陳浩南總算是認出了他,驚喜之餘,他好像意識到了哪裡有些不對勁。
陳浩南瞬間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楊添身邊。
他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楊添,寒暄一番之後,他鬆開了楊添。
開口道:「大頭,這麼多年沒見,你終於出來了!
苦窯里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看起來滄桑了很多!」
「每天被管教呼來喝去,動不動就要被關水飯房。
整整八年,能不滄桑嗎?」
跟在陳浩南身後的那群馬仔,並不認得楊添。
不過從二人的對話中不難看出,陳浩南和楊添之前是認識的。
陳浩南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妥,當即拉住了楊添的手腕。
對其說道:「好兄弟,既然你出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一聲?
今天我一定要為你接風洗塵,走,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不用了浩南,大家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清楚好了!」
楊添一把甩開了陳浩南拉著自己的手,身子跟著後退了幾步。
在和陳浩南保持好一定的距離後,楊添開口說道。
「浩南,這八年來,我在苦窯中日盼夜盼,都沒能盼到B哥來看我一次。
現在大家各為其主,我跟喪澤哥做事了。
麻煩你見到B哥,替我轉告一聲,他已經不是我的大佬。」
「大頭!B哥也不知道你已經出獄了!
如果我們知道你出來了,一定……」
「不用多說了,看在大家這麼多年兄弟的份上,我也不想讓你難堪。
今晚我只是過來和你打聲招呼的,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了!」
望著大頭步入電梯的背影,陳浩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實在想不通,蘇漢澤是怎麼知道大頭和大佬B的這些破事的。
讓大頭過來睇場,這部擺明了就是在將自己大佬的軍嗎?
這種主意,虧他想的出來!
鈴鈴鈴鈴鈴——
就在陳浩南心煩意亂,不知道怎麼給大佬B交代的時候,掛在腰間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
陳浩南沒有多想,摁下了接聽鍵。
「哪個?」
「南哥,我是黑狗。
B哥讓我轉告你,不管十三妹那邊派誰來水岸南國睇場,只要她的人敢搞事,你招呼兄弟們抄傢伙開打就行了!
B哥還說了,哪怕是蘇漢澤出頭,一樣照砍不誤,他在蔣先生那邊,自有交代!」
「黑狗,B哥現在在你旁邊沒有?」
「B哥在食宵夜,怎麼了南哥?」
「把電話給B哥,事情沒有B哥想的那麼簡單!」
片刻之後,電話交到了大佬B的手中。
聽筒里很快傳來了大佬B的聲音。
「怎麼了浩南,十三妹又在耍什麼花招?」
「B哥,事情麻煩了。
今晚缽蘭街派來睇場的,是大頭仔楊添!」
「什麼?楊添他什麼時候出來的?又怎麼會跑到缽蘭街那邊去,幫十三妹睇場!」
大佬B那邊瞬間不淡定了。
陳浩南只得如實答道:「B哥,我也不是很清楚大頭什麼時候出來的。
但是他讓我轉告你,他現在跟喪澤在缽蘭街開工了。
以後水岸南國這邊的場子,就由他代蘇漢澤來睇。」
「大頭人呢?現在還在不在你那邊?
在的話讓他接電話!」
「他已經走了!」
「你去把他找過來,告訴他我一個小時內,會趕到缽蘭街這邊。
讓他無論如何,都出來見我一面!」
大佬B火急火燎的掛斷了電話,面前的宵夜再也沒有心思再吃下去。
匆匆抹了下嘴,便招呼馬仔去泊車坪揸車,送自己去缽蘭街。
大頭並沒有離開夜總會,他就在夜總會門口的石獅雕塑旁邊坐著抽菸。
他本就是被派來和大佬B講數的。
大佬B還未出現,自己又怎麼可能走遠?
晚十一點整,夜總會三樓的一處音樂包廂里,大佬B急匆匆推開房門,見到了這個八年前,替自己整整蹲了八年苦窯的大頭仔。
大頭此刻正坐在包廂中央的卡座上面。
看到大佬B出現在自己面前,心中翻騰起了滔天的恨意。
就是這個該冚家富貴的大佬,害自己在苦窯中白白浪費了八年的光陰!
八年來,對自己不聞不問,不管自己死活。
如果不是今天自己不是被人推倒台前,估計大佬B也不會這麼火急火燎趕來見自己吧?
「大頭!你出來了為什麼不來銅鑼灣找我?!」
在確認坐在包間裡頭的人就是楊添之後,大佬B依舊擺出一副大佬姿態,對自己昔日這個馬仔詢問道。
儘管大佬B已經把戲做的夠足,他此刻的表情中寫滿了關切與責怪。
似乎是對楊添出獄之後,沒有去找自己表達不滿。
但是八年的苦窯時間,已經足夠讓大頭把一個人看透。
他要是再信大佬B一次,那這八年的苦窯,算是自己活該受的!
面對大佬B的盤問,大頭只是不咸不淡答道。
「B哥,八年時間裡,我沒有看到你委託人來看過我一次。
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這個小弟,所以出獄之後,我沒有選擇去麻煩你。」
「糊塗,你是不是蹲苦窯把腦子蹲傻了?
我一天是你大佬,那就一輩子是你大佬!」
大佬B坐到楊添身邊,他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看得楊添心中只想發笑。
自己在監倉里受苦受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時候,他不是自己大佬。
一旦需要人出來扛的時候,他就又成了你的大佬了。
八年來,大佬B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臉!
「B哥,先不說你是不是我大佬的事情。
我想問你一句,八年前,你答應我的事情,現在還做不做數?!」
大頭輕飄飄的一句話出口,瞬間叫大佬B的臉色比死了老母還要難看。
大佬B難以掩飾臉上的尷尬之意,他抓起桌上的一瓶VSOP,又讓陳浩南取來兩個矮腳杯。
殷紅的酒液注入杯內,大佬B把滿滿一杯酒朝楊添示意了一下,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擦了擦嘴上的酒漬,大佬B側過身子,面向楊添。
表現的一臉『誠懇』,道:「大頭,八年前的事情,是大佬對不起你!
大家同為江湖兒女,過去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提了。
既然你已經出來了,之前我答應你的事情自然作數。
我現在只問你一句,你肯不肯繼續跟我?!」
大頭搖了搖頭。
「我從十一歲開始,就出來混,跟B哥你的時間,比浩南還早。
我知道就算現在再跟B哥你,也絕不可能比浩南混的巴閉,堂口的這些兄弟,也沒有幾個還認得我!
人活一世,要拜兩個大佬已經是非常迷幻的事情了,我不想做那出爾反爾的小人!」
大頭的話略顯嘲諷,哪怕是酒勁上頭的大佬B,聽到他這番話,也不由得感覺自己被人打了一巴掌。
大頭深吸口氣,端起大佬B倒給自己的那杯酒,同樣對著大佬B示意了一下。
隨後抓起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飲過這杯酒,你再也不是我大佬!
今天我來找你,只為了給我八年的苦窯生涯一個交代!」
「你要什麼交代?」
大佬B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楊添此刻坐直身子,看著大佬B的眼睛。
一字一句開口說道:「我要這家場子,全部的睇場權!」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蘇漢澤找來楊添睇場,就是迫使自己撤出缽蘭街的。
大佬B心有不甘。
面對替自己扛過命案,許諾等他出來捧他出頭的楊添,他實在是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拒絕楊添的要求。
說好的只要蹲三年苦窯的誤殺,最後官司被打成蹲八年苦窯的謀殺不談,楊添甚至不再去追究那個虛頭巴腦的承諾,只是要一家場子小小的睇場權。
大佬B如果不答應,以後堂口出了什麼事,還有哪個做小的肯去替他扛?
但是大佬B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
他長嘆口氣,把左手搭在楊添的肩膀上,試圖繼續打出感情牌。
「大頭,你真的不認我這個大佬了嗎?
這些年,我帶人一路從慈雲山打到了銅鑼灣,其實堂口還有很多地盤的。
只要你肯回來跟我,我保證……」
「不用說了B哥,我只這麼一個要求,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楊添不想去聽大佬B這些年有多風光。
他越風光,自己這些年在苦窯里遭的罪,就顯得越發可笑。
大佬B怔怔地看了大頭半晌。
最後把手從大頭的肩膀上收了回來,別過臉去,沉聲應道。
「我答應你!既然你執意不認我這個大佬,那以後大家就各走各路,前塵舊事全部一筆勾銷!」
說著大佬B騰一下站起身來,大步朝外邊走去。
一邊走,一邊大手一揮,頭也不回對陳浩南招呼道。
「浩南,帶兄弟們回銅鑼灣,給大頭騰場子!」
翌日晌午,蘇漢澤剛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之後,套好衣服,拿出了自己的手提電話,撥通了大頭的號碼。
「大頭,今天晌午我在尖沙咀的的珍寶海鮮坊給你定了接風酒。
借著這個機會,我會把妹姐和她的一些心腹請過來。
大家一起吃頓飯,相互認識一下,你以後在缽蘭街做事也方便點。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中午十二點半,珍寶海鮮坊等我。」
掛斷了大頭的電話,蘇漢澤又給公子俊打了過去。
只是電話的傳呼音響起良久之後,並沒有人接聽自己的電話。
「你好,我是方家俊,現在有事,暫時無法接聽電話,請在嘟一聲之後,進行留言。」
蘇漢澤試著再度撥打了一遍,依舊是未接通狀態。
蘇漢澤不禁皺眉,心中泛起一絲不好的念頭。
他撥打的這個號碼,是公子俊的工作電話。
也就是用來專門接聽他自己,韓賓,十三妹這些重要的人物電話的,沒什麼意外,基本不會處於待機狀態。
細細思索了片刻,他撥通了Vivian的電話。
這次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餵華姐,我是喪澤。
你知道公子俊現在在哪嗎?」
「澤哥,我不知道誒。
這個死鬼我昨天晚上帶著他去醫館上藥之後,就一直沒有見到他,怎麼了澤哥?」
「沒什麼,華姐,中午十二點我在尖沙咀珍寶海鮮坊定了午宴,給大頭仔接風洗塵,記得準時過來。」
「OK,我一定準時趕到啦。」
掛斷電話,蘇漢澤摸出支煙點上。
再度把電話打給了公子俊手下的那群馬仔,契女。
結果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公子俊跑到哪裡去了。
「撲街!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蘇漢澤心中不好的念頭愈發濃烈,他剛想下樓去各個場子探查一番,此時握在手裡的電話響了。
來電的是一個陌生號碼,蘇漢澤沒有多想,直接摁下了接聽鍵。
「蘇漢澤?」
電話接通之後,聽筒裡邊傳來了一個壓抑的聲音。
「你是哪位?」
「你不用管我是誰,今天打電話給你,只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公子俊現在在我們手裡,要想救他回去,下午兩點前趕到彩虹屋邨這邊來。
具體到什麼位置,我到時候會電話通知你,記住,不要帶人過來!」
「你說不帶人就不帶人?你還沒和我講清楚,你們綁走了公子俊,到底是為的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為了問你一個問題!
記住,如果你帶人過來,我保證公子俊今天死定了!」
電話那頭沒有留給他過多的解釋時間,說完這句話,啪一下掛斷了電話。
蘇漢澤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
現在是十一點二十五分,距離電話那頭約定的時間,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來不及猶豫,蘇漢澤立馬折返回屋子裡,從抽屜里翻出一個電話本。
找到了韓賓的頭馬刀仔擎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擎哥,我是喪澤,十萬火急,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給大頭的接風酒,只能稍作延遲了,蘇漢澤絕不想看到公子俊出事。
從荷蘭回來之後,十三妹給了自己這幾塊地盤,一直是公子俊鞍前馬後的替他打理。
本來按輩分,按資歷,怎麼也輪不到公子俊這號人物來給他作配。
但公子俊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怨言,替自己辦事,比起自己的馬仔還要忠心。
現在公子俊不清不楚被人綁走了,自己要是坐視他出了什麼問題,那他趁早別出來混算了!
下午一點五十分,蘇漢澤如約趕到了黃大仙的彩虹屋邨。
在這片港島最早建立的起來的屋邨外頭,放眼望去,滿是由港府興建琳琅滿目的公屋。
蘇漢澤靠在一處球場圍欄上,手握著電話,同時不斷觀察著四周的情況。
一點五十五分,電話再次響起,蘇漢澤馬上摁下了接聽鍵。
「我到了,你們人在哪裡?」
「從現在開始不要掛斷電話,往你現在的方向直走一百米,然後在你右手邊有條巷子。
進入巷子一直直走,兩百米後,我會告訴具體的位置!」
「OK!」
蘇漢澤把電話貼在耳邊,按照電話裡頭提供的方向,開始快步趕去。
直到趕到了約定的地點,蘇漢澤止住腳步。
對著電話講道:「我到了,現在這裡有五棟市政規劃要拆遷的樓房,你們在哪一棟?」
「左起第二棟,三樓,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嘟嘟嘟嘟——
向蘇漢澤傳遞完最後的信息,電話裡頭便響起了忙線音。
蘇漢澤這才開始認真的打量起周邊的環境。
這裡是一套頗有些年月的老舊屋邨。
由於年久失修,已經被荒廢多時。
屋邨已經被滿是鏽蝕的鐵網圍了起來,到處都有『危房禁入』的告示牌。
五棟樓房門口的球場,已經長滿了半人高的雜草,方圓百米之內,鮮有人類活動的軌跡。
這種地方,實在是個殺人滅口的最佳之選!
蘇漢澤冷笑一聲,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之後,他當即對著電話講道。
「擎哥,我現在已經趕到約定地點了,來者不善。
我不想和他們遮遮掩掩,你們過來吧,一起殺上去!」
此時,一棟危房的三樓,有個平頭男子不斷往屋邨外邊張望。
在看到蘇漢澤越過鐵絲網,朝自己這棟樓房走來之後,當即扭頭對著身後的房間喊道。
「亨哥,蘇漢澤過來了。」
「是一個人嗎?」
「是一個人啊!」
其身後一間屋子裡,有個面色陰狠,身穿白色休閒裝的男子走了出來,順著望風的馬仔指過去的方向一看,獰笑一聲,從身後抽出了一把足有半條胳膊長的狗腿刀。
在看到蘇漢澤之後,臉上的笑意顯得愈發殘忍。
他把到舉到齊眉的位置,用左手食指在刀身彈了一下。
叮——
錚亮的刀聲,頓時發出一聲悅耳的金屬音。
阿亨不由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著越走越近的蘇漢澤,自說自話道。
「天虹一直講這個喪澤非常厲害,今天說什麼也要和我搶這單事做!
我倒要看看,這個洪興的打仔,到底是不是他說的那麼犀利!」
不多時,蘇漢澤已經看到了在護欄上望風的馬仔。
馬仔回頭看了阿亨一眼,阿亨站在後面,示意馬仔把蘇漢澤喊道樓上來。
「喂,上樓啊!」
「上樓可以,不過我怎麼知道公子俊是不是在你們手中,把他帶到走廊這邊來,讓我看看先!」
蘇漢澤立在了樓梯前邊,仰頭對傳話的馬仔喊到。
馬仔又回頭看了眼阿亨的眼色,得到阿亨肯定的眼神之後,當即跑進身後的房間。
片刻之後,蘇漢澤便看到了被打得滿頭是血的公子俊,被按在水泥護欄上。
此時公子俊嘴裡被堵著一塊抹布,眼睛腫得睜都睜不開。
但是憑藉意志力,他還是朝著蘇漢澤搖了搖頭,示意蘇漢澤趕緊離開。
蘇漢澤頓感心中升騰起一團無明業火。
他杵在樓梯下面,始終沒有移動半步。
一直守在後面的阿亨等的不耐煩了,他揚起一刀,把手中的狗腿刀砍在門檻上。
隨後一步上前,把摁著公子俊腦袋的馬仔推開,提著公子俊的衣領,將其用力往護欄上一推。
公子俊當即半個身子被推到護欄外邊,以一種懸掛的姿勢,在護欄外邊晃悠。
「喪澤,你不上來,我馬上把他丟下去!」
蘇漢澤還是沒有挪動腳步,他甚至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支煙,不緊不慢點上。
似乎對阿亨的話充耳不聞。
「不對啊亨哥,你看!」
阿亨身後的馬仔忽然一驚,倉促的推搡了下阿亨,指著屋邨鐵絲網外邊。
阿亨冷不丁看了一眼,當即面沉如水。
屋邨外邊,有十幾個魁梧的身影正在快步往這邊趕來。
他看得仔細,這十幾個人中,手裡明顯帶著有噴子!
「你到底是誰?我實在是想不起來哪裡得罪過你。
行個方便,把人放下來,大家還有的談!」
儘管蘇漢澤心中憋著怒火,但他還是不想看到公子俊出事,眼下還是先出言安撫住樓上這些來歷不明的人再說。
阿亨眼中寒芒一閃,當即冷笑了一聲。
什麼話沒講,直接鬆手就把手中的公子俊丟了下去!
「我屌你老母的!本來想和你好好玩玩,以為帶隊槍手來我就怕你?」
阿亨的身子快速撤了回去,同時對屋內大喊道。
「抄傢伙!」
蘇漢澤不敢多想,他方才言語刺激樓上的阿亨,目的就是為了激他把公子俊丟下來。
在公子俊自由落地的同時,他一個箭步上前,根據自己駭人的實力,展開雙臂,精準的接住了公子俊。
樓上望風的馬仔直接傻了眼,但很快被阿亨的喊聲驚醒。
「阿鬼,你他媽還愣著幹什麼,接傢伙!」
此時有刀仔擎的槍手在蘇漢澤身後喊道。
「澤哥,快進屋子裡,他們有長傢伙,不好對付!」
蘇漢澤得到提醒,倉促抱著公子俊往危房裡跑去。
就在此時,危房的左側,忽然響起一陣汽車引擎劇烈的轟鳴聲。
一台白色的雪佛蘭撞破了鐵絲網,朝自己這邊的樓梯口極駛而來。
蘇漢澤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揸車的,正是這兩天一直糾纏自己不放的芽子!
當下蘇漢澤臉色一沉,顧不得許多,對著遠處刀仔擎派來的那群槍手大聲喊道。
「不用管我,有O記C組的差人,快撤!!」
幾個槍手微微一怔,剛才看到樓上的人在抄傢伙,本來就在四處尋找掩體。
現在聽到蘇漢澤大喊有差人在這,當下紛紛把掏出來的傢伙收起,快速往鐵絲網外邊跑去。
其實有差人並不嚇人,但是韓賓一向鍾意做軍火生意。
O記C組,剛好專業對口。
要是他們這群人拿著傢伙火併被O記C組的人抓了個正著,那倒霉的就是韓賓!
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此刻不疑有他,只能趕緊撤退再說。
樓上的阿亨等人聽到蘇漢澤在大喊有差佬,一瞬間也不由得慌了神,並未敢第一時間出來和蘇漢澤火拼。
阿亨咬牙切齒,一拳砸在了門框上。
「我屌他老母的洪興仔,帶人過來也就算了,居然還爆料給差人!」
「亨哥,好像只有一台車!」
「管不了那麼多了,差佬來了照干不誤,今天喪澤一定要死!」
咔嚓一聲,阿亨手中的AK-47子彈上膛,帶著一票打仔,就開始玩樓下趕去。
哐當——
芽子的汽車貼著一樓的牆邊堪堪停了下來,她從窗戶探出腦袋,焦急地對蘇漢澤大喊道。
「快上車!」
現在公子俊還處於一種奄奄一息的狀態,蘇漢澤不疑有他,趕緊抱著公子俊,準備把公子俊丟進車后座。
噠噠噠噠噠——
此時轎車的後備箱忽然炸起一陣火花,蘇漢澤趕緊把身子再度縮了回來,原來是樓上有槍手從護欄處探頭出來,直接開槍打破了車尾未被屋檐遮擋的後輪胎。
「撲街!」
蘇漢澤怒罵一聲,現在來不及想太多了,樓梯口,已經響起了淅淅瀝瀝的腳步聲。
蘇漢澤把公子俊放在地上,對芽子招呼道。
「幫我顧好他!」
說罷蘇漢澤調頭就往樓梯上飛奔而去。
直到樓梯拐角處,蘇漢澤才從空間中摸出了兩顆甜瓜手雷。
他不喜打沒把握的仗,早在去葵青那邊,找刀仔擎幫忙的時候,便從刀仔擎那邊要了一堆傢伙,存放在系統的空間裡邊。
在與樓上的槍手在二樓相遇之前,蘇漢澤直接拔掉了兩顆手雷的插銷,延時一秒,便把手雷朝二樓的走廊口丟去。
轟——轟——
兩聲轟天裂地的巨響,直震得樓層的天花板牆灰直往下掉,這棟危房,仿佛隨時要被震垮一般。
兩顆蘇制防守式手雷,電光火石之間,在二樓掀起了密集的殺傷碎片。
蘇漢澤雖然看不到二樓樓梯上的動靜,但是幾聲哀嚎的慘叫已經告訴他,這手雷的效果確實可以!
在經過手雷的震懾之後,果然暫時沒人敢衝下來。
五倍強化的體質,蘇漢澤此時把自己的聽力發揮到了極致。
根據樓上混亂的腳步聲,憤怒的謾罵聲,他大致推算出了對方人手其實不多。
不算被手雷放倒的人手,對方應該就只有三個人還有行動能力了!
他此時已經不想這麼不清不楚的走了。
今天他必須要搞清楚,到底是誰處心積慮,要致自己和公子俊於死地!
「喂,你不要命了!」
就在蘇漢澤準備繼續掏出手雷打一波佯攻的時候,芽子的一聲喊叫讓他瞬間收起了掏出手雷的念頭。
看著緊張到冒汗的芽子,蘇漢澤顧不得許多。
一把拉過芽子,把她腰間的配槍一把拔走。
「借我用用!」
說罷,在芽子詫異地目光中,蘇漢澤直接把點三八的子彈上膛,一個箭步踏入二樓。
五倍強化的體質,再怎麼犀利,也不可能快得過子彈。
但是五倍的敏捷,足夠讓他在訊息之間,捕捉到目標一切的行動軌跡。
蘇漢澤在不如二樓樓梯口的時候,果然發現樓梯的轉角處,有個槍手正戰戰兢兢拿槍指著自己。
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間,蘇漢澤眼疾手快,一個翻身打滾,手中的點三八連開三槍。
兩顆子彈精準的命中了槍手的脖頸。
「咯咯——」
槍手的頸動脈被擊穿,汩汩的鮮血不斷從他頸部,口鼻內冒出,一個踉蹌,從樓梯上跌倒下來。
蘇漢澤不敢有半分怠慢,迅速觀察四周的情況。
在確定二樓這裡沒有槍手設伏之後,他迅速撿起這個馬仔的AK-47,將芽子的點三八丟棄在地上。
同時將步槍的保險扣到單發的位置,快步往三樓趕去。
AK-47這種步槍,具有威力強悍,操作簡便等優點,一度成為港島黑市最暢銷的軍火。
但其缺點也很顯著,那就是具備有非常明顯的不穩定性。
像電影中那種抓住槍托就一頓掃射的打法,毫不客氣來講,在這種逼仄複雜的環境下,十米之內前五發子彈沒有打中,可能連目標的毛都碰不到。
蘇漢澤步入三樓的時候,發現樓梯口並沒有人守著。
但他不敢輕舉妄動。
樓梯這邊有兩個方向,他第一時間只能探清楚一個方向的情況。
如果剩下的兩個人,一左一右對自己形成包夾,那即便自己第一時間能夠打死一個。
剩下的一個人,也可以在眨眼間把自己打死。
就在蘇漢澤犯難之際,芽子撿起了槍跟了上來。
對著蘇漢澤比劃了一番手勢。
蘇漢澤雖然沒有學過SDU的行動手勢,但還是看得出來,芽子示意和自己一同行動。
她往右,蘇漢澤往左。
「你行不行?」
「我好歹受過SDU的特訓,倒是你,一個古惑仔的槍法為什麼會這麼好?」
兩人談不上有默契,但眼下來不及多想。
在二人齊刷刷踏上三樓樓梯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二人背靠背,迅速朝兩個不同的方向舉起了槍口。
砰——
一聲槍響響起。
蘇漢澤面對的這個方向空無一人,他趕緊回過頭來,卻發現芽子已經把守在走廊右側的一個槍手擊斃。
「只剩下一個了!」
蘇漢澤絲毫沒有懈怠,他的眼睛如同鷹隼一般,還在四處搜羅。
同時對身邊的芽子說道:「芽子警官,你能告訴我,為什麼今天你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嗎?
你是不是在跟蹤我?!」
「沒錯,這是我工作的內容!」
二人依舊保持背對背的方式,高舉槍口,往相反方向搜尋。
很快,蘇漢澤加快腳步,朝三樓東邊盡頭的那個房間趕去。
他剛才已經聽到了這個房間傳來微弱的動靜,顯然最後一隻,就藏在這間尾房裡!
芽子見狀,也當即調轉身形,快速跟上了蘇漢澤。
蘇漢澤死死的用槍口指著尾房的房門,不忘對芽子交代一聲。
「芽子警官,我現在拜託你一件事情,一會千萬不要胡亂開槍,把人交給我,我一定要個活口!
作為回報,我會全力配合你的調查!」
說著蘇漢澤側頭睇了芽子一眼,目露凶光。
芽子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當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幹嘛,是不是我不答應,你就要連我一起打死?」
哐當!
蘇漢澤沒有回應,他一腳踹開了房門,通過聽身辨位,第一時間向這間屋子的角落射出了一發子彈。
子彈不偏不倚,正打中架著槍,瞄準門口的阿亨右手上。
隨著一聲痛呼,阿亨手中的槍枝落地。
方才發生的一切太快,以至於阿亨只看到蘇漢澤如同鬼魅,電光火石之間,還不等自己反應過來,便挨了一發槍枝。
蘇漢澤沒有給阿亨更多反應的機會,他把步槍的保險關閉,倒轉槍身,舉起槍把,劈頭蓋臉就朝被擊倒的阿亨打去。
此時的阿亨本就被槍打穿了手掌,失去了反抗能力,那裡還架得住蘇漢澤這樣劈頭蓋臉的打?
鋼鐵和血肉之軀碰撞聲,伴隨著阿亨的慘叫,在這處荒廢的樓層里,交織出一副慘無人道的景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