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高層態度
這件事的全過程，第一時間便被擺上了長老會的桌。
「看看吧，現在外宗使者正在鬧呢，說我等違背盟約，以不當手段，截取九霄商會的利潤，要我等給出個說法。」
大長老說道。
諸位長老紛紛查看相關資料，看完之後，彼此沉默。
「這陳景，枉受宗門栽培，不顧大局。」一名長老丟下文書，重重哼道。
但依舊一片沉默。
沒人反對也沒人附和。
上次學宮第一的事情，大長老乘勢清洗了一下長老會，儘管過了一陣，內部依舊有些風聲鶴唳。
生怕一個表態錯誤，就被打成內鬼。
這也就罷了，大家不敢開口，還有個原因，便是上代宗主和這代宗主，內部派系的問題。
宗門裡兩個雷，全埋在這一個坑裡，自然得想清楚了再說話。
而方才說話的那位長老，就是一個親外+現任宗主的鐵桿擁護者，所以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此事……最好不要傷了和氣。」
每當這時。
萬物皆可均衡的均衡派，就會站出來打破僵局。
不傷和氣，自然是既不站，也不站，既不幫，也不幫，大家都各自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
「此乃老成持重之言。」
「老夫也以為如此甚好。」
「嗯……將陳真傳，與商會叫來，彼此好好談一下，動不動就要一個說法，我們哪有仗勢欺人，不過是比較注重民生。」
有了均衡派帶頭，剩下的長老頓時學會說話了，紛紛開始和稀泥。
有時候。
下面的人強硬起來，下逼上了，上面不一定就能拿出多大決心來。
而如果上面有某種決心，其實下面也用不著試探，人家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大長老看著這個樣子，閉上眼，心頭有些痛苦。
唉。
遇到日常小事還好，每逢大事，一個個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麼就是開始選隊站。
你們的智慧呢？
「慶瞑。」
大長老叫出一個名字。
長老會中，也就慶瞑為首的年輕一代長老，還算是有點用。
不是說他能力多強。
而是有心氣。
老一輩人已經喪失掉的心氣！
別人不敢做的事情，他敢去做，且能做到。
「大長老，我在。」
「你覺得該如何？」
「力保陳景！」
慶瞑一直在閉目養神，當大長老叫他名字後，立即睜眼應聲。
此時問及，毫不猶豫。
語氣堅決且中氣十足的聲音，蓋過了全場。
眾人紛紛看著他，眼神各異。
「為何？」
大長老略微浮現欣慰之色。
「哪有自家孩子做對了，還打孩子的？」慶瞑微笑道。
「這是做對嗎？這是闖禍了！」
最早出言，說陳景不顧大局的那個長老立即反駁道。
「敢問是闖什麼禍了？安寧府條款變更，歷時數年，循序漸進；每一個條款，有條有理，每一個環節，公正公開；何來使者所言的，不當手段，何來的無故侵吞，何來截取之說？」
慶瞑一字一頓，平淡質問。
他看向諸位長老。
目光平視。
「如果這還不叫做對，而是闖禍了，那麼，要孩子跪著把外人哄高興了，才叫顧全大局？」
這一番話下來。
無人能反駁。
慶瞑長老沒有放過，繼續窮追猛打。
他指著那個長老反駁，實際上好似對著所有人開炮。
且越開越爽。
實在是，陳景的手段太乾淨了，哪怕是為自己量身打造規則，但整個過程，從頭到尾，都無可指摘之處。
安寧會更是在整個下五府，得到了廣泛擁戴。
這叫做錯了？
並且。
陳景的打擊範圍很精確。
精準命中九霄商會個別的幾個主要出口靈植。
很迅猛的打擊，但也只是命中部分。
因為九霄商會的出口範圍太大了，就這幾個也叫針對？
明明是碰巧。
打斷小拇指這叫啥，這叫輕傷，你怎麼能告我謀害你性命，無稽之談！
更談不上什麼不當手段。
並且，陳景還主動出讓自己近乎獨占的培元稻女王配額，這麼有風度，顧大局的人，你怎麼好意思說人家手段下作的？
除了你九霄商會，怎麼別人沒人說官商勾結？
你給我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慶瞑長老用自己的語氣，將上述種種一一列出，將這份外宗譴責斥的一無是處。
「如此真傳，乃我青囊宗之幸，依我之見，當重重有賞！」
最後，他做出如此總結。
也不看別人，行禮之後，一屁股坐下，繼續閉目養神。
會議寂靜下來。
對他們來說，這一番演講很精彩，但是，沒有解決問題。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肆意輸出，誰都可以，然而真正的問題，卻是腌臢、醜陋、俗不可耐的。
那位被噴了半天的長老冷笑一聲。
「好好好，便讓外宗走好了。」
他也不爭辯什麼。
我說不過你，但是。人家真要不幹了，你不還得求著人家回來？
站在道德制高點輸出有個鳥用，人家站在經濟和武力的制高點！
人家不輕易輸出，輸出起來了誰擋得住？
會議到此為止。
大長老裁決，讓慶瞑長老全權負責此事。
……
七日之後。
這一番對話的留影，被送到了陳景桌上。
當然，不是他已經拉攏長老會成員了，而是慶瞑長老親自把這段留影帶回來給陳景看的。
「慶長老仗義執言，弟子感恩不盡！」
陳景看過之後，拱手說道。
這般堅決的維護，無論如何，得承這個人情，也算是，宗門給他的一個態度。
他的試探，自然瞞不過這群人精。
人家只是怕事，不是看不明白事。
當然了。
別急著感動！
陳景接受過義務教育，可知道歷史上某些談判，在談判桌上，噴的人啞口無言，但不平等條約該簽也得簽。
所以這番好話，就當好話聽聽便是，切莫擅自期待。
「唉，是宗門積弱，連累了真傳！」
慶瞑長老苦笑。
「長老言重了！」
陳景立即起身，說到：「宗門之令，絕無推辭，此番弟子損害宗門大局，理應受罰。」
「不可不可，何錯之有，受什麼罰，誰敢對你說亂七八糟的，我找他麻煩，讓真傳受了委屈，雲霆師叔神遊歸來，還不喚雷劈我！」
慶瞑長老也跟著站了起來。
一頓客套，表面氣氛融洽起來。
兩人再次坐好。
慶瞑長老繼續道：「外宗使者那邊應付過去了，敲打敲打他們也好，我們青囊宗需要他們沒錯，但也不能任其予取予求，真傳可能不知道，現在青囊宗上下腐壞極快，觸目驚心，若是真的一個人都站不出來，未來也沒什麼看頭了。」
「宗門也不容易。」陳景點頭。
「經過長老會審計，安寧府近來發展確實不錯，會調高一些配額進來。」
這就是切實的安撫了。
光說好話有什麼用，那不是畫大餅麼。
「長老英明，宗主英明！」
陳景的語氣一下子真誠了起來。
滑頭……
慶瞑長老心頭失笑，隨後道：「青囊洞天之事，可能在近些年了，真傳可早做準備。」
「明白。」
這是早就說好的。
但陳景猜測，應該還有一層潛意思：你搞事情的節奏緩一緩，別太激烈。
否則把你扔去下副本。
你也不想副本一待就是不知道多久吧？
「關於配額調整之事，我也確實考慮不妥之處，這是最新的草案。」
陳景見對面好處和威脅都拿出來了，也得拿出自己的態度。
便把草案拿出來。
接過這份新草案，慶瞑長老也露出了鬆一口氣的笑容。
原本規則內容的基本沒變。
但是，新增了一個資質指標，即「高端設備」。
也就是外宗商會的優勢，也被納入資質標準裡頭了，這回至少表面上看，是很公平的。
他也能從裡面看出陳景的態度。
該干他丫的還得干，但我儘量不留把柄。
那就行了。
「好好好。」
慶瞑長老連連點頭：「考慮周全了許多，如此我也不打擾真傳修行了，諸事繁忙，得早些回去復命！」
「長老慢走！」
陳景起身相送，直到門外，看著長老駕雲離去。
……
回到府衙。
應回音正趴在桌案上休息，他走過去，撩起她的長髮，在那精巧的瓊鼻上掃過。
小鼻子微微抽動，隨後睜開眼睛，寶石般的眼瞳倒著他的身影。
「你回來了？」
「嗯。」
「怎樣，宗門準備怎麼處置。」
「與我之前所料差不多，和稀泥嘛。」
陳景拉過椅子，坐在旁邊，伸展了一下筋骨。
別看這位慶瞑長老，口口聲聲堅決支持他陳某人，話說的好聽極了。
但不要看人家說了什麼，而是做了什麼。
這次大抵就是兩邊都安撫一下，安撫的力度也不怎麼大，說和稀泥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
態度不堅決，就是沒態度。
越是這種時候，任何一點點的示弱與退縮，都會被無限放大。
陳景對長老會與宗門高層的信心，進一步丟失。
他從慶瞑長老身上看到了能力，並以此觀察到長老會高層的狀態。
這位能出頭的慶長老，能把一件破事，也看似漂亮的辦好，但有些縫補匠的意思。
雖說，這也很難很難得了。
可如今這血戰將臨的局面，再好的縫補匠也不頂事。
陳景希望看到的。
是壯士斷腕的勇氣，和孤注一擲的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