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如果，我說不呢？
萬江府。
修行者爬雲御劍，人來人往，宛如飛梭交織。
忽然之間。
白雲排開，猙獰黑龍從雲層中展露身形，將一眾修士盡收眼底。
不少修士正慢悠悠飛行，乍然見黑龍從身旁探頭，心頭震驚，險些從空中掉下來。
不過很快，一道渾厚的法力交織成藤蔓，將其托住。
陳景隨手將人放在地上，驚訝道：「今天還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怎麼人這麼多？」
身旁，鸞鳥鳴叫，隨後化作白色髮釵，落在應回音青絲中。
「只有學宮大考……嗯，飛仙閣也在其中。」
「飛仙閣？他們怎麼來學宮湊熱鬧了。」
陳景頓時來了興趣。
飛仙閣也是和問道學宮差不多的組織，不過問道學宮屬於青囊宗獨資，飛仙閣則由外宗修士扶持建成。
二者雖然職能相同，但彼此之間，頗有些競爭關係。
相比起問道學宮幾乎有教無類的方式，飛仙閣則是妥妥的精英貴族學院，裡頭之人，非富即貴。
「飛仙閣也有大考，嗯，四年一度，與上學宮同樣公開大考。」
「嚯？」
陳景笑了起來：「走吧，看熱鬧去。」
不過。
他剛飛遁不久，便有修士御劍而來，一個剎車停在了黑龍面前，打出一道手印，擴張為巨大的金剛牆。
「止步！」
御劍修士負手而立，淡淡道。
轟~~
黑龍一頭將金剛牆撞的稀碎，甚至沒有半點停頓。
余勢不減，在御劍修士驚愕的眼神中，猙獰的龍頭與之貼身接觸。
「啊！」
御劍修士大驚，法力湧現，異象展開。
卻好似什麼東西破碎，統統消散。
不好！
這是他眼前黑下去時，最後的念頭……
遠處。
一眾修士在雲間談笑風生。
「王兄這織雲之法，真叫一個玄妙非常，織雲如席，仰天問清風，何等快哉！」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更何況有李兄在此，雙「李」之名遍傳三州之地，這才是我輩楷模啊！」
王姓男子連連擺手。
一旁，正躺在雲間吃酒的李遇海打了個嗝：「我如何敢與李問道相比，李問道改良萬通房，替代傳送陣，而我，不過是弄出幾個靈植出來罷了。」
「豈是幾個靈植那麼簡單，三十七種三品、十二種四品靈植改良，學點排名與那李問道不相上下，如此實力，可謂實至名歸！
「好了好了，吃酒，吃夠了完成大考。」
李遇海帶著受用的笑容。
其他修士哪還不明白，不僅沒有停止，反而換著花樣的拍馬屁。
正在這時。
雲層一陣翻湧，將幾人掀的左右搖擺，險些摔下去。
回頭一看。
原來是頭黑龍路過。
「何人如此無禮！」當即有人大怒道。
「黑龍坐騎，應該是那個真傳陳景。」
「真傳又如何，我去會會他。」
當即。
一名修士御劍而去，直奔黑龍的行進路線。
其他人道：「這……方星不會有事吧，這位真傳似乎有點名頭。」
「助戰法和天地借法嘛，有所耳聞，盡修這外力，方星師兄浸淫玄印兩甲子，距離神藏半步之遙，一身劍法與金剛術出神入化，可以給那陳景些許教訓。」
另一人不以為意道。
隨即。
轟然一聲。
那位方星如破抹布一樣從空中掉下去。
雲毯上，眾人齊齊傻眼。
反應最快的是陳景。
他一把將這傢伙抓住。
「不是哥們，肉身停龍車？！」
隨即看到眾人。
「你們看到了啊，他主動擋在我面前的，我坐騎這麼快，他正正撞過來，我怎麼可能剎的住！」
「方星師兄！」
「快，快救人！」
眾人連忙施救。
好在修士生命力驚人，在各式靈丹妙藥幫助下，這位老哥勉強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陳景見人活了，問道：「你們認識？剛才攔我作甚？」
「我等正在雲間賞景作樂，你騎龍掀翻雲毯，撒了美酒，方星師兄本欲找你要個說法，你竟然將其撞至重傷！」一名女修士憤憤道。
「？」
不是，誰教你們這么喝酒的。
陳景覺得這幾人大抵有病，也不願糾纏：「此事是我陳某不對在先，來日賠酒賠罪。」
眾人看向李遇海。
李遇海拱手，正欲說話，忽然，一個聲音打斷。
「此事便交給我吧。」
「梁會主！」
眾人看去，那李遇海也沒說話，抱著方星便走，一眾人也隨之離開，留下被稱為梁會主的人。
梁會主身材平平，小鬍子兩撇，眼神精明，臉上掛著微微笑容。
「陳真傳，久仰大名。」
「你是誰？」
「在下萬江府九霄商會會主，梁左道。」
梁左道拱手，笑道：「不愧是本次問道學宮第一人，聞名不如見面，真傳可能賞臉一同走走？」
「不好意思，忙，先把方才的事情處理了吧。」
「方才之事，實則是梁某，有些不情之請。」梁左道指著李遇海等人離開的方向，道：「真傳可知道，方才那人之名？」
「……誰？」
他不知道。
「也是一位年輕俊彥，不過數年，便有雙李之名……」梁左道歷數了一番這位李遇海的成就，隨即搖頭：「不過可惜，如果沒有陳真傳，他或許是本次道宮大考第一。」
「哦？」
陳景抱著胳膊，道：「你怎麼好像很清楚，我就是第一？」
「單憑長生豆、培元稻女王、雪魄桑，還遠遠不夠，連那李遇海可能都比不過，但學宮檢測不全看道法創新，還有法力、神識，陳大人可能不知，梁某也領取了一顆法力樹，自領取至今簽到三十一日，未曾有歇。」
「原來如此，梁會主還是我客戶呢。」
「客戶？」
客戶一詞主要指流亡他鄉或以租佃為生的人家。
陳景又重新說了句『主顧』梁左道方才瞭然。
「正是，也因此，我知曉以真傳法力，已經是整個隋洲之最，不敢說前無古人，但上數千年，真傳也當得上千年來法力第一人。」
「……」
我原來這麼強？
陳景訝然。
區區五年，竟然法力神識，千年第一了，可還行。
「梁會主到底何事，還是不要兜圈子，直接說了吧。」
「哈哈哈，真傳快人快語，實不相瞞，梁某想讓真傳不參與本次大考，你若來，本次大考便毫無懸念了。」「繼續說，我在聽。」
「真傳如若放棄，我梁某有所補償。」
「比如？」
「本次學宮第一的獎勵，學點，九霄商會等額贈與真傳，無條件，哪怕是某些三聖地不許流通之物，亦能合理合法交予你手！」
梁左道一開口，就把陳景給狠狠打動了。
有錢人啊！
但他卻搖了搖頭。
「會主，你如果打聽過我陳某人，就應該知道，我陳某，財富自由。」
「……」
梁左道一直掛著的笑容都有點繃不住。
區區地方小財主，你算什麼有錢，你見沒見過真正的有錢是什麼樣子！
但他又很氣。
因為他調查推算過，非常明白，陳景近四年來低調發展，手頭上閒錢是真的多，說一句財富自由真沒毛病。
「陣法，五階。」梁左道低聲說道。
「嚯。」
陳景被這手筆小小震撼了一下。
目前為止，整個青囊宗最頂級的陣法就是六階，還都是斥巨資請外宗布置的。
本土的陣法進展十分感人，最高也才四階，個別五階。
可以說，修行技藝之中，最重要的就是陣法與煉器、其次是符道與織造，這四個決定了一個宗門的硬體上限。
而丹道、靈植，則是決定了一個宗門的下限。
其中陣法更是重中之重。
陣法不行，意味著什麼都不行。
例如煉丹，六品丹煉製需要六品級別的大陣進行輔助，因為六品丹藥涉及到的不再是藥材的結合，還涉及到了天地法則的融合。
有一枚名為「聖星辰」的六品丹藥，須取萬千星辰之力，怎麼取。
陣法取。
沒有陣法，主材都取不下來。
當然，也可以如上古仙道時代那樣，出入各種險峻之地，採集蘊含相關力量的天材地寶，湊個百八十年，湊齊一爐子主材。
但是時代變了。
上古時代的宗門綁一塊兒，不夠現在中原一個聖地單手打。
你花了一百年湊齊一爐六品丹材料，丹成吞服，修成一個強者。
人家大陣一開，改天換地，缺啥補啥，每年一爐子六品丹，批量生產強者。
修仙也講究生產力的。
現如今，陣法就是替代一切硬性條件的萬能轉換器。
不僅僅煉丹，還有煉器、織造，等等百藝，有相應陣法與沒相應陣法，就是原始人和神仙之間的區別。
在仙道最發達的中原九州，原生態材料煉製的丹藥法器，都成奢侈品了，宣傳的時候說一句，我這大師出品，不含陣法添加劑，人家哦豁，純天然，講究。
青囊宗之所以丹道一絕，還是因為有神農鼎這個至寶，直接繞過了許多煉丹相關的硬性指標，保證年年都有高階丹藥出口賺外匯，否則都不配被外宗拿正眼瞧。
理解了陣法在當今時代的影響力。
就能明白陳景此時內心的驚詫了。
五品陣法，這賣的可不只是陣法，賣的是五階級別的生產力啊！
陳景更好奇了：「五階陣法，任選嗎？」
陣法品類也很重要。
綜合類是最垃圾的。
他目前手頭上的陣法都是綜合類的，看似什麼都行，實則沒有一個突出。
「真傳任選即可。」
「我要煉器方面的大陣也行？」
「行！」
對方一口答應。
陳景卻是沉默了，與應回音對視一眼。
啥玩意。
這事不簡單。
「不妨告訴真傳，李遇海，算是我萬江府九霄商會的人，我們已經談妥，等李遇海拿到第一，便入駐九霄商會，成為副會長並主導靈植事務，他拿這個第一，意義重大。」
「哦~」
懂了。
好傢夥。
我說你怎麼祖宗之法都不要了，陣法都敢賣。
原來咱也要拿祖宗之法換吶。
陳景可是知道，名人效應的作用有多大。
這可是道宮的第一次大考，也是道宮歷史上第一個第一名！
稍微宣傳選出，就能宣傳的李遇海千古第一出來。
大多數人，修為上去了，思考能力不見得就能上去，所以對凡俗有用的套路，對修士也一併好用。
在這種名頭，名人帶頭衝鋒之下，九霄商會毫無疑問會迎來一波騰飛。
陳景思緒一轉，忽然回過頭去，看著方才撞飛方星的地方。
若有所思。
「真傳果真不俗，才思敏捷。」梁左道突然笑了起來。
「我說哪來的傻逼，肉身往我龍車上撞，你搞的鬼吧……我猜猜，我現在要是不答應，那個方星，應該是活不過今天了？」
陳景微微眯眼，凝視著梁左道。
「唉。」
梁左道目光放遠，幽幽嘆道：「真傳吶，人都是愚笨不堪的，你應該懂。」
這句話，直接跳了許多。
但陳景知道什麼意思。
今天撞死方星的事情宣傳出去，自己名聲就完了，而宗門調查，肯定能查到有人對方星動了手腳，影響了他神智之類的。
可是。
正如對方所言：人都是愚笨不堪的。
哪怕拿出證據，但依舊有一部分人，眼中只有一件事。
——陳大真傳，撞死了一個普通修士。
因為這個世界一直是這樣的。
地主打死了下人，貴公子縱馬撞死了平民，修士殺了凡俗，真傳弟子欺壓普通弟子……
這個世界早就沒有公正了，或者說，公正從來沒有被正式實現過。
公正，只是力量相當的人之間的默契，不是弱者向強者嚷嚷的資本。
在這種環境下，許多人只會從立場來看真相，從拳頭來拿拳頭範圍內的公正。
至於證據？
梁左道大聲嚷嚷我乾的，人家也會覺得他是被逼的。
「梁會主對這個第一，志在必得啊……」
陳景感嘆道。
軟的有五階陣法。
硬的有身敗名裂。
左手蘿蔔，右手大棒。
且方星之死，肯定不止讓他身敗名裂那麼簡單，一定能操作成他成績無效。
長老會上多半有內鬼……
「我躲過了老頭的零幀起手，卻沒想到，碰瓷還能追我到這裡來。」
他不禁失笑。
媽的。
操蛋。
深吸口氣。
陳景收斂了表情。
「如果，我說不呢？」
（這個月搬家之類的各種事，一直很忙，近來忙完了會加更，明天起從保底兩更四千字，到保底三更六千字，月票每20張加一更，現在171月票，算170，均訂漲20加一更。希望成績能提升點吧，最後，感謝各位支持，感謝錯字糾錯，有意見歡迎加群找碼字工對線……PS：本段不收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