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疑點
象限親自研發的異形分辨設備在顯示出探測結果的時候，也將探測結果共享給星際戰士們。
星際戰士們都覺得還是眼前這些三米高的人更像是人類，或者是屬於亞種。
雖然抱有懷疑，但包括考拉格在內的星際戰士們都覺得眼見不一定為實，如果人類的眼睛這麼好用，還研發儀器設備幹什麼。
但是考拉格為了不打草驚蛇，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警惕著一切，做好隨時拔出鏈鋸斧砍人的準備。
一行人在那些三米高的人的邀請下乘坐上一種外形類似蜻蜓的飛行載具，前往星球上的首府地區。
在途中，考拉格還是開口問那個代表：「你們的奴隸醜陋又髒臭，像你們這樣的人怎麼會選擇他們做奴隸？」
當地人代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臉上浮現出僵硬的笑容，語氣平緩的作答：「不，大人，他們不是奴隸，我帶在身邊的這個生物只是會順帶著做些奴隸才會做的事情。」
聞言，考拉格看向跪在機艙地板上的奴隸。
那被它的主人稱其並非奴隸的奴隸抬起頭，它不能說話，夾在兩片肥肉中間的細小眼睛眨動了一下，點了點頭，像是在確認自己主人說的話是正確的。
同時，它的眼睛裡還閃爍著淚光，表情因痛苦而略微扭曲。
考拉格心生同情，收回目光。
二十一連的連長回憶起一件事情。
一件他曾經在夜晚和戰後的安寧中幻想過的事情……
「會不會有這麼一天。」
「我被派去單獨執行任務，然後發現某個星球上隱藏著驚天大陰謀，然後我解決了這個陰謀，像馬戈那樣得到了基因之父賜予的奴役粉碎者榮耀紋章，最終當著軍團所有人的面，我脫掉盔甲並被基因之父親手用匕首刻上凱旋之繩呢？」
考拉格在心裡尋思著。
……
夜晚。
考拉格和那些三米高的人商談了一下午關於這個星球接受帝國管轄的具體事項。
但是考拉格僅僅只是和他們商量一下，算是緩兵之計。
而在吃過晚飯之後，考拉格正要去找白天見過的奴隸時，白天的奴隸卻主動來到他的房間門外。
「嗚嗚。」奴隸嗚咽著，將一封文件雙手奉上。
那是白天考拉格和當地人商量的條件，當地人答應了條件。
但考拉格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更好奇的是這顆星球到底有什麼情況，於是在將文件隨手放在書桌上後，他開口向奴隸詢問：「你們這些……這些人……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由於當地人說的話都是哥特語，所以考拉格並不用考慮翻譯問題。
奴隸聽懂了，但他沒有辦法說話。
考拉格也不是傻子，當然也不指望奴隸開口，他只是希望奴隸能夠把想說的話寫下來，於是就把文件和筆遞給奴隸。
但是奴隸搖了搖頭，意思是：我不會寫字。
考拉格皺眉：「安格隆殿下會容易就能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還沒有確認你的身份，你還不能去見他。」
奴隸使勁搖頭，然後伸出手拽著考拉格的手臂，將他往房屋外拖拽。
考拉格半信半疑的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一片寂靜之處。
這裡是樹林之中，飛蟲如五顏六色的燈火一般到處盤旋飛舞，這裡的生物顯然不正常，即便是考拉格這種出身重刑犯的吞世者也知道這裡的生物肯定被基因科技重塑過。
兩人站在原地等待。
很快灌木叢一陣聳動，接著一個身穿黑色衣服，同樣肥胖矮小，渾身散發著臭味的人走了出來。
他穿著破爛的制式軍服，手中拿著古老的半自動步槍，顯然是一個士兵。
「天使！」士兵立刻跪在考拉格的腳邊，親吻考拉格的鞋面。
考拉格後退一步，警惕的看著面前兩人，然後意識到這個突然竄出來的人是奴隸帶過來的，或是安排好的。
「他們不是人類！」士兵低聲「咆哮」，「那些三米多高的怪胎，他們不是人類，他們甚至不是從人類改造過來的，他們是異形！他們不是帝皇的子民！不是！他們才是你們這些天使必須清除的敗類！」
士兵這一番話說的考拉格感到莫名其妙。
對方的用詞很奇怪。
天使。
考拉格能意識到這是在稱呼自己這種星際戰士。
但是帝國帝皇和異形這三個詞是常見詞，卻也只是在帝國疆域之中常見，單純從說話用詞方面判斷，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異形的士兵倒像是被帝國統治了很多年的人。
甚至他們說的話還是高哥特語，很標準。
考拉格回憶起來，自己只有在泰拉上才聽過這麼標準的哥特語。
一個還沒有被帝國發現的星系，一群完全不可能在之前見過帝國人的人，他們是怎麼學會這些用詞以及帝國常用語言的？
考拉格越發疑惑。
「我們……」士兵深吸一口氣，逐漸從激動變得冷靜，然後解釋，「像我們這樣的人。」
說到這，士兵指了一下身旁帶著考拉格來到這裡的奴隸。
「我們這樣的人都是人類，我們幾千年前還不是這樣子，那時候我們和正常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然後某一天，那些生物們來了，他們把我們的世界占領，改造這個世界上的一切，包括我們。」
「他們掌握著驚人的改造技術，他們可以讓自己在外形上無限趨近於人，並且擁有憑藉肉體和坦克角力的力量。」
「傳說中是這麼說的……我們的壽命只有三十多年，所以我無法確定這口口相傳的傳說里究竟有哪些是真的。」
「那些傢伙圈養了我的同胞們，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逃離，然後像我這樣在荒漠裡組織起反抗軍，拿起武器向那些把我們當家畜飼養和改造的異形開槍！」
「……」
考拉格豎起手指，打斷士兵的敘述，然後問：「一種傳說，嗯……可是這不能解釋你們為何知曉帝國和帝皇的存在，並且使用帝國常用語言。」
「因為一個預言。」士兵回答，但回答的含糊其辭，莫名其妙，「我們的領袖做了個夢，夢中有個男人讓他奮起反抗。男人對他說，帶著你周圍的同胞反抗，我將為你打開通往自由的道路。」
「堅持下去，直到未來某一天，我的使者如同天使一般降臨，拯救你們。」
「那些異形，它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自己改造的和人類一樣，因為我會用我的……某種力量去干擾他們，讓我的使者能夠發現他們根本就不是人類。」
「然後……然後……對了……領袖讓我說，哥特語是男人教的，夢裡的人教的，然後異形和帝國這些詞都是他聽過的……」
「就這些……我想想……對不起……我們被改造過，我們的大腦變得越來越小，我記不住很多事情……對不起……」士兵說的話太過模糊，什麼領袖，反抗……雖然考拉格聽得懂這些詞的意思，也能意識到是星球上有一股反抗軍勢力，但士兵表達的信息並不足以讓他知曉反抗軍如何建立，為何反抗。
以及像飼養家畜一樣飼養它們，這話語的意思究竟是比喻還是事實。
還有那個領袖，那個領袖在哪，有什麼能耐，是不是他派人來到這裡說這些的。
「你說話的方式……聽起來像是預言家的說話方式。」考拉格皺眉道。
擁有預言能力的人說話就是和這士兵一樣。
拋出大量可能只有士兵聽得懂的詞，然後不做解釋，只說他們會有什麼影響。
然後又因為迫切想要讓談話對象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知曉只有預言家自己知道的事情，所以說話特別急切，散亂。
就像是打遊戲時，已經知曉攻略的人簡單直接的跳過對話，跳過劇情，跳過一切不必要的事情，直截了當的開入正題……
最終導致，預言家所說的話里一半是別人聽得懂的，另一半聽不懂。
「你讓我想起來一個叫瓦瑞斯的混蛋。」考拉格說，「他的預言病發作的時候就會像你這樣說話。」
士兵先是面露絕望之色，然後又想開口繼續解釋。
而考拉格沒有聽解釋，因為他的耳邊迴蕩起聲音。
「把這個人帶到旗艦上來。」
那是白騎士之主的靈能低語。
考拉格抬手打斷眼前士兵的解釋：「跟我來。」
……
片刻後。
堅毅決心號。
凱旋大廳。
安格隆和秦夏站在舷窗旁註視著下方的蔚藍星球。
當考拉格帶著那個看起來很像是異形或者亞人類的人進入凱旋大廳的時候，大廳內總共只有四個人，所以整座大廳顯得異常空曠。
「父親。」考拉格行禮。
安格隆點了點頭，接著走到考拉格帶來的士兵面前。
「高大的人！」士兵驚呼，「我的領袖提到過您這樣的人！我……請讓我好好組織一下語言，把領袖告訴給我的話再說一遍……」
安格隆微笑著搖頭，然後蹲下來，抓住對方的手臂。
士兵的話語被咽回去，臉上的表情變得鬆懈，淡然，舒適。
那正是被安格隆吸收了情緒和感知心靈的表現。
無需任何解釋。
無需交談。
安格隆以這個士兵的視角觀察到了星球上的一切。
原本可能引發的誤會，誤解，需要流血和犧牲去說明的一些事情，可能需要時間才能破解的欺騙……在安格隆面前全部變成毫無意義的虛無，他的能力仿佛在他和真相之間劃出一條直線。
如同一把利劍貫穿軀體直抵要害一般，貫穿了誤解，欺騙，隱瞞……
但這個時候，安格隆會感受到的不是撥雲見日的暢快，而是感同身受的折磨和痛苦。
「同胞們，我知道那些雜種是什麼，它們是異形！」
「在我們看不到的遠處，一個屬於我們這些人……屬於我們人類的國度正在崛起，我們會得到拯救，因為我聽到了那個帝國的皇帝的許諾！」
安格隆聽到耳中傳來虛弱的演講聲，聲音虛弱，但說話的人盡力想要說的清楚且激昂一些。
安格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於環形高牆之內的牧場裡。
他低下頭，看到的是逐漸腐爛的雙腿，散發著惡臭的身軀……以及，在雙眼與生俱來的高度近視之中，連病症在身體上留下的表現都看不清楚的模糊。
安格隆抬起頭，看向演講的人。
他發現那就是星球上所有看起來如同異形的人類們的領袖，一個反抗軍的統帥。
精神會彼此連結，情緒會感染每一個人。
安格隆以士兵的視角體會著，但卻也能夠以那領袖的視角看到一切。
他感知到那個被尊為領袖的人竟然知曉人類帝國和帝皇的存在。
一個夢境向那領袖揭示了這一切。
在夢境中，領袖看到了一個俊美的，符合古代傳說人類形象的人類，那就是帝皇。
「我知道你們承受著苦難，我知道你們的基因被玷污，但你們需要堅持和抗爭。」
「如果你們需要精神支柱，就把我當成神明吧，就把我未來會派去的戰士當做天使吧，雖然我不是神明，但只要這能給你們提供精神依靠就行。」
「那些異形，他們對人類高貴的外表進行拙劣的模仿，但我不會讓它們得逞。」
「它們將會發現自己的生物技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的顱骨與人類顱骨相等，他們會發現無論自己如何改造，自己的基因始終與人類天差地別，因為這是我帶給他們的警告。」
「記住，無論你們如何醜陋，你們仍然是人類，是群星之間最堅韌和充滿智慧的物種。」
「那些異形，無論它們顯得如何完美，精緻，它們都是一種名為『象形』的低劣生物，是銀河生物史上令人作嘔的一筆。」
夢境中的帝皇如此向那個演講者說。
但是安格隆的感受里，帝皇什麼都沒說，他只是投射出靈能，然後讓對方感受到他說了這些而已。
安格隆真沒想到帝皇竟然會知道這麼遙遠的地方的事情，並且還將靈能投射過來，影響這裡的某個人……
但是至今為止，安格隆仍然沒有感受到事情的全貌。
他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看到很多人生活在牧場之中，不知道那個演講者為什麼會被帝皇找上，也不知道這顆星球的具體情況到底是什麼。
但隨著一個人過去的感受和情緒與另一個人相連，然後越來越多產生羈絆和聯繫的人在過往的情緒和感受同樣連接在一起之後，安格隆感知到這些情緒和蘊含著記憶的感受組成了風暴。
他位於風暴的正中心，仿佛被強行灌輸一般知道了宏觀上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