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迴了逍遙塢,沒去找馬五,也沒去找張秀玲,他回了自己的房間,把判官筆擺在床上,墊上枕頭,蓋上被子,柔聲細氣問道:「阿筆,這是懶修最高禮節,你再仔細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天上的?」
自從得知判官筆就是百花神,李伴峰感覺對普羅州有了新的認知。
「不都說過了?」判官筆在被子裡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
李伴峰繞到判官筆身前:「你說的那些太不好懂了,把自己一分為二,一半送到天上,一半留在地上,這到底是個什麼思路?」
「我就記得這些。」判官筆又翻了個身,繼續背對著李伴峰。
李伴峰生氣了:「要麼你告訴我怎麼一分為二,要麼你告訴我怎麼上天,否則今天你別想睡。」
「怎麼上天——-夢裡。」判官筆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要我?」李伴峰準備掀被子。
「我想起來了,就是夢裡!」判官筆的語氣非常嚴肅,他沒有欺騙李伴峰。
李伴峰仔細想了許久,問道:「你是用技法上的天?」
「嗯!夢裡分出去一半。」
「夢裡怎麼分出去一半?」李伴峰既不是夢修,也不是懶修,實在理解不了這其中的概念。
阿筆在床上打了個滾,似乎又恢復了一些記憶:「先想想天上的樣子。」
「好!」李伴峰的腦海里浮現了天空和雲層的畫面,「然後呢?」
「做夢。」
「做夢之後呢?」
「讓夢成真。」
「夢怎麼能成真的?」
「想不起來了!」判官筆鑽進被窩睡著了。
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遇到這種狀況,誰也別想為難判官筆。
雖說在概念說的不完整,但李伴峰從判官筆前後的言語之中能獲取不少信息把一部分力量留在天上的要領,是身臨其境。
從夢裡感知自己到了天上,那是一種近乎真實的感覺,這一點或許夢德能做到。
李伴峰把夢德從家裡帶了出來:「我想做一個飛到天上的夢。"
夢德一拍胸脯:「這個容易!」
她帶著李伴峰進入了夢境,踩著雲朵做成的階梯,一步一步登上了雲彩。
雲彩由氣體組成,多少有些固體的質感,和李伴峰幻想中的雲彩一模一樣。
問題就出在一模一樣上了。
李伴峰坐在雲上,看著夢德:「這個雲是假的吧?』
夢德微微低頭,有些不好意思:「老爺,這是夢。」
這一句話,把李伴峰拉回了現實,之前身臨其境的感覺消失殆盡。
判官筆能在夢境之中登上雲端,但這個方法居然不適合夢修。
因為夢修把夢境和現實區分的非常清楚,就像夢德,她知道這塊雲彩是她創造的,所以不可能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判官筆的方法不適合夢修,估計也不會適合李伴峰,他必須得找自己的方法什麼方法能實現身臨其境?
意行千山!
李伴峰坐在床上,腦海中構建著雲朵之上的畫面。
技法用的並不順暢,因為李伴峰沒有真正去過雲朵之上,按照意行千山的技法要領,沒去過的地方,想要構建出來,需要用假搬之技,
修為還在地皮的時候,李伴峰就很少使用意行千山之技,假搬之技要到雲上才能自如運用,李伴峰至今還對假搬的概念非常模糊。
洪瑩講過技法要領,技法要領在於臆想,正好藉此機會,好好打磨一下。
打磨了許久,李伴峰一次都沒成功,他也說不清是哪裡出了問題。
回到隨身居,娘子還在製作繩索,現在還缺一種材料,水蛇草。
水蛇草本事一類珍貴的藥材,這種藥材在外州找不到,在普羅州也十分罕見,李伴峰這次回綠水城,不光是為了百花門的事情,他還要調查一下水蛇草的行情。
李伴峰和娘子親昵一會,趕緊去問洪瑩:「意行千山裡的假搬之技,還有哪些要領?」
洪瑩道:「要領你不都知道了麼?我跟你說過好幾次了。
「勞駕你再說一次。」
「假搬要靠臆想,想的越真切,搬的就越真切,反覆多想幾次,不就練出來了麼?」
來自洪瑩的粗糙指點,讓李伴峰實在難以接受。
九房姑娘好像也是旅修,這事兒倒不妨問問她。
李伴峰進了九房,紅蓮上下翻飛,貌似正在和九姑娘打架。
李伴峰先把紅蓮勸住,再向九姑娘請教假搬之技。
九姑娘問李伴峰:「你為什麼要學假搬,把真搬練好了,還不夠用麼?」
「不夠用,」李伴峰說了實話,「我想切實體驗一次身在雲朵之上的感覺。」
「體驗這個做什麼?你去綠水城,不是為了找水蛇草麼?」九姑娘還是不大明白。
這姑娘樣樣都好,就是問的太多。
紅蓮在旁道:「假搬之技,我多少了解一些,這裡邊最難的一環,是有些東西不好臆想。」
李伴峰點點頭:「就這個臆想,實在太難了。」
紅蓮道:「你只要答應給我換個房間,我可以交給你一些訣竅。"
「這個好說,馬上給你換房,」李伴峰把紅蓮抱到了八房,「這回你滿意了吧?」
紅蓮還算滿意,她把訣竅教給了李伴峰:「你沒上過雲彩,至少見過雲彩,
雲彩的形狀千奇百怪,你得知道自己要上哪塊兒雲彩,
找個晴朗的晚上,給自己挑一塊好雲彩,把這塊雲彩仔仔細細看個幾遍,看得清清楚楚,再用假搬之技把這塊雲彩搬下來,必然事半功倍。」
「我看的這麼仔細,還算假搬之技麼?」
「怎麼不算?你又沒上過雲彩,光是看過,就能搬過來,這不就是假搬之技?」
聽起來挺簡單的。
李伴峰推開窗子仔細看了片刻,黃昏時分,天色晴朗,就一塊雲彩。
這塊雲彩長得很平常,也很沉悶,李伴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變化。
沒變化也好,至少能讓李伴峰留下固定的印象。
李伴峰閉上眼晴,設想雲朵之上的雲霧,把注意力集中在一處,感受著技法帶來的變化。
馬五正在自己的房間讀《玉香記》,他愛看書,尤其是張秀玲和沈容青的書,看到高潮處,他正想去張秀玲的房間,就故事情節進行一下探討,忽見一名清潔工慌裡慌張跑了過來:「五爺,起火了!」
「哪起火了?」
「七爺的屋子起火了。」
馬五衝到走廊一看,李七的房門正往外冒煙。
老七不在家,屋子怎麼著火了?
馬五問清潔工:「帶鑰匙了麼?」
「今天打掃過房間了,鑰匙交給張管事了。」
現在也顧不上去找張管事,馬五正要端門,李七打開房門走了出來,身上的夾克燒了一大半,領子上還有火苗在燃燒。
「老七,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怎麼還起火了?」
李七就著領口的火苗,點了支煙,然後把火吹滅:「我剛回來,累了,躺床上抽菸,結果把被子燒著了。"
被子燒了,床單和枕頭也都燒了,這倒不打緊,人沒事兒就行。
馬五趕緊讓人給李伴峰另收拾一間房,李七不願意搬家,只換了床單和被子。
站在窗邊,他看了看窗外的雲彩,那片沉悶的雲彩還在空中。
剛才用意行千山的時候,想的就是這塊雲彩,眼前出現的明明是雲和霧,為什麼最終出現的是煙和火?
李伴峰當時專心致志使用技法,都沒發現被子燒著了,要不是判官筆醒了,
喊了李七一聲,還不一定被燒成什麼樣子。
馬五把何家慶來逍遙塢時的狀況說了一遍:「這小子不簡單,馮姑娘埋在屋子裡的情絲被他偷了不少,他的修為應該不在地皮了。」
「他早就不在地皮了。」對何家慶的修為,李伴峰並不感到驚訝,真正讓李伴峰費解的是何家慶的目的。
兩人正在說事兒,張秀玲進了屋子,二話不說,跪在地上要給兩人磕頭。
「怎麼回事?」李七皺起了眉頭。
馬五趕緊把張秀玲扶了起來:「你可千萬別這樣,老七煩這個!」
「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們的恩情。」第一才女,此刻有些詞窮。
馬五道:「不知道怎麼報答,就先寫個借據,我不是跟你說笑,我們兄弟就這個規矩,
老七剛回來,我去給他弄點吃的,你們先在這慢慢聊。"
屋子裡就剩張秀玲和李七兩個人,張秀玲把事情的經過仔細說了一遍,在這事兒發生之前,張秀玲和何家慶沒有太多來往,更談不上什麼恩怨,時至今日,
張秀玲也想不清楚,她到底哪裡得罪了何家慶。
李伴峰把事情脈絡順一遍,唯一能說通的原因就一個,何家慶想擴大何家的勢力。
可他為什麼不選別人,偏偏選中了百花門?
李伴峰問張秀玲:「你想把百花門搶回來麼?」
張秀玲搖了搖頭:「不想。」
「是真不想,還是拉不下面子?」
「七爺,我跟你說的是真心話,就衝著幫門裡這群軟骨頭,我也不想再當門主了。」
判官筆輕聲說了一句:「百花園是好的。」
這園子對判官筆很重要。
李伴峰又問張秀玲:「你想不想把百花園搶回來?」
張秀玲苦笑一聲:「幫門都沒了,把園子搶回來還有什麼用?」
「搶回來之後,在園子裡安心寫書,整個普羅州,也沒有比百花園更美的宅邸了吧?」
張秀玲真捨不得百花園,可她不敢面對何家慶,想了片刻,她決定把話題岔開。
「差點忘了,第十二卷《玉香記》寫好了,還沒拿給你看。」張秀玲把《玉香記》的手稿交給了李伴峰。
李伴峰一邊看,一邊做出了點評:「環境描寫太多,反倒有些做作了,這兩人久別重逢,哪有心思布置房間,肯定要先做正經事。」
張秀玲不服氣,爭了一句:「這臥房也不是臨時布置的,女主角一直把房間打理的很好。」
「平時打理的好,重逢的時候也好,橫豎沒變化,你還寫這個做什麼,這一章的故事不就是要寫重逢麼?」
張秀玲點點頭:「這話確實有道理,是我寫得矯情了。」
馬五站在門口,驚訝的看著李伴峰。
他確實聽過一段傳聞,說是李伴峰指導過張秀玲寫書。
可馬五一直不相信,普羅州有幾個人有資格指導張秀玲?
老七還真是在指導張秀玲,他說的不是那些扯淡的空話,他是實實在在從文筆和架構上指導張秀玲。
「秀玲姐,你是不是害怕我們老七,所以他說什麼你都聽?」馬五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張秀玲笑道:「七爺都說在理上,他的話我自然要聽。」
「這我是不信的,」馬五連連搖頭,「要說拳頭上的道理,老七講的很明白,要說筆桿里的道理,普羅州還有人比你講得更清楚?」
張秀玲搖搖頭:「不純粹的東西,無論用多華麗的文筆去掩飾,都掩飾不住那份矯情,從七爺身上,我能學到真正的純粹。」
李伴峰把第十二卷《玉香記》逐字逐句看了一遍。
寫到最新一章的時候,張秀玲已經搬出了百花園,住進了外宅,故事的整體水平下降了不少。
李伴峰權衡再三,提出了建議:「百花門不要就不要了,你去找何家慶,把百花園要回來。」
張秀玲低著頭,紅著臉,小聲說道:「我不敢。"
「我借你個膽子,何家慶手下幾家生意被關防廳查封了,明天你去把這幾家生意收了,讓何家慶拿百花園來換,他要是覺得換虧了,你當場告訴他,關防廳還可以再封了他幾家生意,然後再和他交換。」
張秀玲不太敢相信。
她知道李七和關防廳來往密切,也知道李七在外州身份不低,可關防廳是什麼樣的存在?所有普羅州人都有一個共識,整個普羅州受關防廳的支配,哪有普羅州人反過來隨意支配關防廳的道理。
李七倒是沒覺得這事兒有什麼特殊:「子輝這人比較仗義,這點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第二天,張秀玲還想跟李七商量一下接管生意的事情,結果剛到李七門口,
發現房門周圍,縈繞著一片煙霧。
「五爺,不好了,七爺的屋子又著火了。』
「又火———」馬五還沒睡醒,昏昏沉沉到了李七門口,見李七拿著手巾,正在擦自己臉上的黑灰。
「這,又是在床上抽菸?」
「嗯!」李伴峰也給不出合理的解釋,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想的是雲霧,搬來的總是煙霧。
這事兒倒也不著急,每天練一次就好。
張秀玲跟李伴峰確認了一些信息後,立刻接管了被查封的生意,並且把消息轉達給了何家慶。
何家慶可不想把百花園讓出去,但這事兒和張秀玲說沒用,何家慶知道這是李七的手段。
去找李七也沒用,如果不把百花園還回去,他被查封的生意,在李七這就要不回來。
能不能繞過李七?
何家慶在千悅樓擺酒,請廖子輝吃飯。
廖子輝如約而至,言談之間不差禮數。
而且廖子輝非常照顧這位年輕人,剛一開席,他就把飯錢給付了。
何家慶很尷尬:「廖總使,我請您吃飯,哪能讓您破費?」
「一頓飯談不上破費,我也就大致給了個價錢,一會你讓後廚好好算算,多退少補。」
何家慶如果真收了廖子輝的飯錢,就別指望廖子輝辦任何事情。
可如果千悅樓不收這飯錢,廖子輝也不肯吃這頓飯。
事情弄到這一步,何家慶索性直接發問了:「李七一句話,就能封了何家的生意,這不合適吧?」
廖子輝搖頭道:「何公子,這話從何說起?封了你家生意,是因為你們生意做的不規矩,和李局長有什麼關係?
李局長為普羅州的和平事業做出過巨大貢獻,就關防廳而言,任何對李局長無端的指責和污衊,都是不能接受的。」
何家慶眉頭微皺:「這就是平衡人的實力,對麼?」
廖子輝微微點頭:「你既然知道李七是平衡人,也應該知道平衡人的職責和使命,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事甚至說都不能說。」
橫豎知道廖子輝不肯辦事兒,何家慶也不再遮遮掩掩:「連說都不能說?李七的身份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是不是用了平衡印?」
廖子輝還真就認真回答了何家慶的問題:「歷代平衡人,都用過平衡印,可唯獨李七沒用過,
平衡印這東西,得不償失,可能李七以後也不會用。」
何家慶點點頭:「難怪你們總說他是最好的平衡人,可如果我是平衡人,我或許能做的比他更好。」
「或許?」廖子輝搖頭,「這可不能或許,萬一你做不好,我該怎麼辦?跪地磕頭,再把李七求回來?
漂亮話誰都會說,但漂亮的事情,李七已經做成好幾件了,這些事還都是大事,
說起大事,我聽說有些人在暗中研究如何操控界線,這事兒你知道麼?」
何家慶搖搖頭:「這事兒和我無關。」
「知道和你無關,」廖子輝笑道,「現在整個普羅州都知道這事兒和你無關,他們都知道何家大少爺,在全力以赴重整家業,你這步棋走的是真漂亮,
我覺得這個狀態挺好,你還要繼續保持,普羅州的界線一直由各地關防廳負責管控,我相信關防廳這方面的工作很到位,在任何情況下,我們都不希望看到有人在界線上胡亂插手。」
兩人碰了碰酒杯,正事都說完了,接下來能聊的只剩下一些家長里短的瑣屑,雙方非常愉快的吃了頓飯,第二天,何家慶把百花園還給了張秀玲。
段樹群覺得不妥:「百花園是百花門的門面,咱們把百花園還了,百花門怕是不好打理。」
「還打理什麼?」何家慶翻看著百花門的帳本和名冊,「百花門名氣這麼響亮,沒有像樣的生意,也沒有像樣的人手,
他們的生意交給你打理,湊合能用的先留下,實在不能用的,直接作價賣了,至於人手,留幾個中用的,剩下的全都送走。"
段樹群又問:「百花門在城東有山地,不算小,該留該賣,得你拿主意。」
何家慶還真不知道這塊地的事兒,段樹群在地圖上畫了幾筆,何家慶看過之後連連點頭:「有這塊地,還算沒空手回去,找人手去,在這修個山莊,要比芙蓉齋還大!」
段樹群手快,立刻召集工人開工,在普羅州,只要僱到好工修,工程進展的特別快,施工不到一星期,山莊已經有了雛形。
何家慶親自到工地指揮工程,工修們見老闆來了,都分外賣力,一個工頭衝著一名工人喊道:「那個誰!把圖紙拿過來,給當家的看看!」
何家慶對工頭的態度有些不滿,那位工人有名有姓,看著年歲比工頭大了不少,你沒記住也就罷了,你叫人家「那個誰」是幾個意思?
那工人抱著一疊圖紙,往何家慶的方向走了過來,距離何家慶還有不到十米,工人不走了,他站在原地,朝著何家慶看了一眼,身影隨即消失不見。
工頭嚇壞了:「慶爺,剛才那工人在咱這幹了好幾天了,看著挺老實的一個人,我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
何家慶半天說不出話,能在他眼前輕鬆脫身的人,實在太罕見了,剛才那人臨走的一刻,何家慶連身影都沒看出來。
這人能是誰?
何家慶第一個想到的是笑千手。
剛才兩個人離得那麼近,何家慶完全沒有防備,如果笑千手直接出手,何家慶可能已經沒命了,他也可能成了笑千手的一隻手套。
可笑千手為什麼沒出手?
何家慶還在揣度笑千手的心思,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吆喝叫賣:
「洋胰子,雪花膏,洋火洋蠟洋鐵鍬————·"
何家慶長出一口氣,難怪笑千手跑了,原來是貨郎來了。
貨郎這次怎麼進了綠水城了?
以前,貨郎到日子會去綠水灣,但很少進城,他一般都在城外的村子附近出沒。
何家慶趕緊跑到貨郎近前,衝著貨郎抱拳道:「前輩,多謝了。」
「謝我做什麼?」貨郎擺擺手道,「我就是個賣雜貨的,你想買什麼就明說何家慶買了不少東西,幾乎把推車裡的雜貨都買光了,他就想賺貨郎一個高興。
貨郎確實挺高興,他往工地四周看了看:「這麼多房子,你這是想建什麼?」
何家慶如實回答:「我想建一座山莊,比芙蓉齋還大。」
「好,有志氣,」貨郎指著前邊一處工地,問道:「地基挖了這麼深,這是要建樓房吧?」
何家慶點頭道:「是,建樓房,六層的高樓。「
「六層!這在普羅州可不算矮了!」貨郎拾了一下貨車,「等這樓建好了,你在樓下貼個告示,上了樓的人,別總盯著地皮看,一旦看眼暈了,可能會掉下來,
就算看著不暈,也別自己往地皮上跳,跳個一次兩次或許沒事兒,再有下次,必然會摔死在這,你記下了麼?」
何家慶連連點頭,他能聽明白貨郎的意思,這是來自貨郎的警告。
貨郎讓他別總是對地皮下手,否則有可能沒命。
貨郎推車走遠了,何家慶長出了一口氣。
笑千手在短期內肯定不敢再來,自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但貨郎的警告也必然要聽,他下一個目標原本看中了三英門,現在必須收手了。
但沈進忠不知道何家慶收手了,他此刻正在逍遙塢,為秦田九的事情,找李七道漱。
李伴峰對沈進忠這副嘴臉非常厭惡:「小胖丟了一個多月,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之前一直派人在找,自從出了上次那件事,我也特別放心不下小胖-—"·
普羅州三大幫門,被何家慶滅了兩個,沈進忠哪能不害怕,他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解釋,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得罪了李七。
李伴峰給沈進忠安排了一個任務:「你去幫我找些藥材,把藥材找齊了,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他寫了一張清單,上邊有幾十種珍貴的草藥,水蛇草就在其中。
沈進忠看過清單,趕緊叫手下人去搜羅,他前腳剛走一會,貨郎推著車子,
從窗戶直接進來了。
李伴峰坐在床邊,看了看貨郎,又看了看推車,他看中了車上一隻雞毛撣子,對貨郎道:「這個我要了。」
「什麼就你要了?你當我找你賣貨來了?」
「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你還沒在我這賣過?」
貨郎把雞毛撣子從車上抽了下來,看著李伴峰道:「你剛才是不是說想要這個?」
李伴峰淡然一笑:「我家裡有好幾個雞毛撣子,我就想隨便看看。」
貨郎把雞毛撣子塞進了李伴峰手裡:「這東西我送你了,我現在問你事情,
你要實話實說!」
李伴峰十分真誠的說道:「我跟你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貨郎問:「你是不是練了雲門之術?」
「什麼是雲門之術?」
「就是打開了雲彩當中的門,讓自己走到雲彩上邊,還能雲彩里存東西」
李伴峰想了想,覺得貨郎的描述倒也差不太多:「我現在還沒想過要走到雲彩上,存東西更是做不到,
我目前想做的,是用意行千山之技,把雲彩搬下來,我還在學習,目前還沒練成,等練成了咱們再研究。"
「不要再練了。」貨郎不住的搖頭。
「為什麼?」李伴峰感覺這幾天進步很大。
「你還問為什麼?」貨郎怒道,「這附近有一塊雲彩是我家的,我在上邊蓋了房子,房子裡住著我的相好,
你每天都要跑到雲彩上去,在我房子周圍放把火,放完火你就跑了,你說這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