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大學的學術交流會命案,影響非常惡劣。
惡劣的不光是命案本身,還包括後續一系列問題。
外州不是普羅州,暗能力的運用,在外州不是公開化的,九成九的外州人不知道暗能力的概念,就連一些低端的暗能力愛好者團體,都不能確認暗能力是否存在,對於信仰科學的專家、教授和學子,他們在學術報告廳經歷的事情,等於在挑戰整個外州的認知。
好在事情得到了有效控制,於耀明只殺了一個嚴有軍,殺人的過程極快,大多數人沒看清楚,也給了官方做出合理解釋的機會。
最終,嚴有軍的死因被解釋成實驗事故,至於交流會上為什麼要做實驗,做了什麼性質的實驗,後續還有大把時間能把這事兒圓上。
眼下上邊決定抓緊時間調查兩個人,一個是於耀明,他到底通過什麼方式掌握了暗能力,在公開場合下殺死嚴有軍的原因是什麼?
另一個人是李七,是他及時逮捕了於耀明,避免事態進一步擴大,可他出現在學術報告廳的原因是什麼?
難道他早就看出有出事的苗頭,還是這裡有更多的隱情和陰謀?
李七對此給出了相當真誠的答案:「我是一個熱愛科學的人,抱著學習知識的態度,去越州大學觀看學術討論,恰好遇到了這樁案子。」
這番話里雖然忽略了一些內容,但李七說的都是實話,
可他說了實話,居然沒人相信,上頭下了緊急文件,要求立刻開展案件審理,重點加強對李七的調查。
文件批給了王局長,王局長很上心,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做好了工作方案,找申敬業去匯報。
「局長,我們的工作方案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直接動用審訊設備,力爭讓李七在今夜說出案件的整體情況,
第二階段,組織專案組成員,對李七開展專項調查,結合第一階段的審理結果,理清案件的整個脈絡,
第三階段,結合當事人於耀明及其他目擊者的供述,對細節問題進行分析比對,防止李七有所隱瞞,
按照工作進度,我們在三天之內能夠獲得初步調查結果,並形成調查報告。
1
申敬業看了看方案,放在了一邊,問道:「於耀明的口供拿到了麼?」
「拿到了。」王局長把筆錄交給了申敬業。
申敬業翻了翻,點點頭道:「就這樣吧。」
就這樣,是什麼意思?
王局長沒明白申敬業的意思,他認為申敬業應該認可了他的工作方案:「我現在就去通知審訊室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做好相關準備。」
申敬業看了看手錶:「都六點半了。」
王局長以為自己動作慢了,趕緊起身道:「我現在就去準備。」
申敬業搖搖頭道:「六點半了,該下班了,老王,回家吧。」
王局長愣在當場:「申局,文件里有要求,要咱們立刻開展審理———」
「方案放在我這,這事我來處理,你回去吧。」
王局長一臉霧水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申敬業讓他回家,他也不敢走,坐在電話旁邊,等待申敬業下一步的指示。
申敬業拿起電話,讓秘書叫了幾份外賣,他帶著吃的,去了李七辦公室。
李七坐在辦公桌後邊,笑道:「小申,來審我?」
「我還沒吃飯呢,」申敬業把酒菜放在了桌上,「陪我吃點唄。」
李伴峰在隨身居吃過飯了,申敬業一再邀請,李伴峰陪他喝了兩杯。
窯雞、牛肚、拌海蟄、酸菜魚,申敬業的菜,準備的挺硬。
李伴峰道:「我現在是重點調查對象,你給我這待遇是不是太好了?」
「這算什麼待遇,」申敬業搖搖頭道,「他們想調查你?憑什麼就調查你?
他們有這個資格嗎?」
李伴峰盯著申敬業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懷疑眼前的申敬業不是真的。
「小申,剛才這番話,是你說出來的?」
「是我說出來的,」申敬業給李伴峰了個雞腿,「你是不是覺得我這人糊裡糊塗,什麼都不明白?」
李伴峰搖頭道:「你什麼都明白,就是愛裝糊塗。」
「是,愛裝糊塗,有些事不裝不行,」申敬業喝了一口啤酒,「可不能什麼事都能糊塗,於耀明這事兒就不能糊塗,
你為什麼去了越州大學?為什麼參加學術交流會?這事兒重要麼?
今天這事,要不是你在現場就完蛋了,於耀明不知道要殺多少人,
如果於耀明殺個血流成河,轉身跑了,這個後果有誰承擔得起?
你不光救了現場那些人,還把上邊那群人也給救了,現在他們反過來要調查你,他們臉怎麼那麼厚?」
李伴峰越發驚訝,他依然懷疑眼前的申敬業是別人冒充的,可在他身上又看不出任何異常。
申敬業放下啤酒罐道:「我這幾句心裡話,只跟你一個人說,我之前打過招呼,你這屋的監控都停了,出了這個門,我剛才說過的話,可都不認帳。」
這話才像申敬業說出來的。
李伴峰道:「於耀明那邊查清楚了沒?他的暗能力從哪來的,他為什麼要殺了嚴有軍?」
申敬業嘆道:「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是他口供,你先看看。」
李伴峰接過口供:「這個我能看麼?不怕我串供麼?」
「不怕!」申敬業搖搖頭,「給別人看了都是瞎耽誤功夫,給你看了或許還有些用處。」
李伴峰一邊翻看,申敬業一邊介紹:「按照於耀明的供述,他並不知道暗能力的概念,他不是修者,也不是暗能力愛好者,他的特殊能力,來自一些實驗。」
「什麼實驗?」口供記錄的有些零散,李伴峰不太好翻找。
申敬業道:「他說是模擬蟲洞周圍環境的實驗,他把自己放在模擬的極端環境之中,觀測自己的體徵數據,結果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進化,擁有了特殊能力,
因為他的特殊能力來自於科研,他把這類能力稱之為智慧之力,這一點,在他幾名學生的口供中也得到了驗證。」
李伴峰想起了方雨菲,她始終跟李伴峰強調,她的導師擁有超出認知的智慧和力量。
「他的學生都還好吧?」
「一個女學生精神不太正常,醫院那邊說是因為受了過度驚嚇,其他學生狀況還好。」
李伴峰繼續翻看著筆錄:「他的能力屬於哪個道門?又或是哪個職業?」
申敬業搖頭道:「哪個職業都不是,他身手挺靈活,但不具備漫步者的速度能力,他懂得不少搏擊技巧,但又不具備搏擊者駕馭武器的能力。」
李伴峰道:「他能用鋼筆殺人,這還不算駕馭武器的能力?」
「那件鋼筆的來源不太好解釋,我懷疑那是一件暗能量載體,通過測試,卻沒有體現出暗能量載體的特性,
可如果那真是一支普通的鋼筆,放在於耀明手裡,絕不可能輕易貫穿一個人的頭顱,他沒有那樣的能力。」
這鋼筆這麼特殊?
看來得找機會和那支鋼筆交流一下。
「於耀明殺死嚴有軍的動機是什麼?」
申敬業嘆道:「要不是親眼看到口供,我也不信,於耀明殺死嚴有軍的動機,是出於憤怒。」
「只是出於憤怒?」
「是的,審訊過程中,有評判者在場,也就是普羅州所說的德修,以於耀明的能力,不可能抵擋這位德修,他說的應該是真的,
於耀明長期受到嚴有軍的打壓,在學術界,有不少人知道這件事,參加交流會之前,於耀明就曾向學生們透漏過,他要在會場上,給嚴有軍嚴厲的懲治,甚至可能剝奪對方的生命。」
李伴峰放下口供道:「他要謀殺嚴有軍,事先告訴給了他的學生,然後選擇在學術交流會現場作案?」
申敬業點點頭道:「你是不是覺得他瘋了?」
從方雨菲當時的反應來看,於耀明說的應該是實話,方雨菲對嚴有軍的死並沒有感到驚訝。
至于于耀明是不是瘋了,要看在什麼環境下。
在普羅州,宣戰之後再殺人,也不算什麼新鮮事,但在外州,這個舉動確實有些瘋狂。
申敬業接著說道:「我們找了專業人員,對於耀明做了全面檢查,還對他的精神狀態做了評估,雖然沒有發現實質性的病變,但他的精神狀態極度偏執,
他自己也承認自己的精神狀況出現了變化,這種變化也是他的一些實驗導致的,他的學生也很偏執,可能都和他做過的實驗有關,
如果不是你把這個瘋子給抓住了,這個人今後的行為實在不堪設想。」
兩人又喝了幾杯,申敬業點了支煙道:「這兩天我的心一直懸著,而今出了這麼檔子事兒,我這心倒是放下了,
上頭一直跟我說調查黑市的事情,我就覺得這事兒來的不尋常,文化宮黑市多少年了?為什麼上頭突然重視起來了?
老廖那邊收到了些風聲,有個姓花的人,與你有些過節,他和外州好像有些聯絡,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和他有關。」
姓花的人?
花滿春?
黑市的事情和他有關?
李伴峰盯著申敬業看了片刻。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申敬業都不會輕易透漏出來,他向來不願參與職權範圍之外的事情。
今天他怎麼這麼反常?
申敬業接著說道:「而今出了這麼大亂子,黑市的事情倒是能暫時擱下了,
你聽我一句勸,這兩天最好先在局裡住著,要是實在住不習慣,回家住著也行,
但你可千萬別去黑市,樺樹隱修會的事情,渡船幫的事情,這段時間也最好別去調查。」
和李伴峰推斷的結果一樣,宋老師突然讓他去參加學術交流會,目的就是為了讓李伴峰躲過這場黑市調查行動,
這場行動很可能是一場陷阱,針對李伴峰的陷阱。
可花滿春有多大能量?能把手伸到外州,甚至伸到了暗星局的上層?
「小申,你跟我透露這麼多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李伴峰直接把話挑明,他想看看申敬業的反應。
申敬業把罐子裡啤酒一飲而盡,吃了口海蟄皮:「我做事,向來對得起良心。」
李伴峰抿了口酒:「有沒有對不起良心的時候?」
申敬業沉默片刻,點了支煙,又開了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半天不說話。
他看了看李七的辦公室,想找個機會把話題岔開。
他看到了書架上的一台發條唱機,問道:「這是個擺件兒?」
「不是擺件兒,」李伴峰搖搖頭道,「這是個唱機,我從普羅州帶來的,能放曲子。」
「真的假的?」申敬業不太相信,「放個曲子聽聽唄?」
李伴峰給唱機上了發條,把唱針放在了唱片上。
此此 ~
申敬業微微搖頭道:「這雜音大了一點。」
李伴峰道:「黑膠木的唱片,雜音算小的了。」
短暫的前奏過後,淒婉的歌聲響了起來。
「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兒愛,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
申敬業聽的很認真,手裡的煙,燒了一大半,卻沒顧得上抽。
「這歌叫什麼名字?」
「野草閒花逢春生。」」
「誰唱的?」
「普羅州的歌后,姜夢婷。」
其實這張唱片不是姜夢婷錄的,是娘子錄的,但李伴峰不能說出娘子的名字,只能推說在姜夢婷身上。
「真好聽,」申敬業仔細回想著曲子中的滋味兒,對李伴峰道,「能再放一遍麼?」
李伴峰點點頭,把唱針重新放在了起點。
歌聲再次響起時,申敬業手抖了一下。
菸灰掉在了褲子上,手裡的煙徹底燒光了,他重新點了一支。
借著樂曲的掩映,申敬業喃喃低語:「要說,說,對不起良心的事,也是有的,大頭的事情———-我對不起他。」
李七問道:「只有大頭一個麼?」
「還有,」申敬業深深吸了一口煙,「還有蜜餞兒,錐子、花甲————-之前的局長對不起他們,我也對不起他們,
可能是因為,一直都是這樣,我不想這樣,也這樣了,可就算一直都是這樣,我還是對不起他們。」
申敬業說的斷斷續續,香菸在指尖上不斷的顫抖。
「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
樂曲再次到了尾聲,申敬業熄滅了香菸,抓起夾克,起身道:「我回家了,
我媳婦兒,心眼小,我要是沒打招呼就不回家,她該難受了,我走了。」
走到門口,申敬業回過頭道:「這歌,真好聽。」
李伴峰點點頭:「改天咱們再多聽幾遍。」
申敬業今天確實不正常,但李伴峰確定他不是別人假扮的。
這就是真正的申敬業,他情緒反常應該和於耀明有關,審理於耀明的時候,
他就在現場。
於耀明有感染別人情緒的能力,在學術報告廳,有不少人的情緒都被他感染了,包括他的學生,也包括交流會的主辦者。
申敬業受到感染,跟李伴峰說了些他平時不可能明說的話。
但他理智還在,遇到關鍵話題時,會想辦法繞開。
可等聽了娘子的歌,他的情緒再一次被放大,以至於情緒有些失控。
小申呀,你這個人,到底該怎麼說呢—————
李伴峰摸了摸放映機,放映機和屋子裡的監控設備們打了聲招呼。
申敬業確實下了命令,關掉了李伴峰辦公室里的監控設備,但難說這些設備什麼時候會被再次打開。
而今就算他們被打開了,也不會讓監控者發現任何異常,李伴峰把放映機留在辦公室站崗,自己回了隨身居,和娘子探討於耀明的課件。
普羅州,花仙莊。
莊主花滿春正在聽袁春萍轉達外州的消息:「情況有變,李七暫時還活著,
但短期內無法離開外州。」
花滿春點點頭道:「絆住他就夠了。」
他看向另一名女子,問道:「有何家慶的消息麼?」
這名女子叫連翠,是花仙莊的人,在花滿春面前,自然要比袁春萍恭敬的多:「主子,我們還沒查到他的下落。」
「還沒查到?」花滿春看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嚇得連翠站都站不穩。
「奴婢立刻加派人手去查———·
「把你的人手都派去,」花滿春捏了捏連翠的臉蛋兒,「我等你到明天,明天走這個時候,我必須要聽到何家慶的消息。」
連翠運氣還真不錯,到了第二天黃昏,真就查到了何家慶的下落:「主子,
何家慶剛剛到了楚腰纖的地界。」
「好啊!」花滿春心情大好,對袁春萍道,「勞煩你通知浦子裡的朋友,今晚是花某報仇的日子,若是記得花某對浦子的功勞,也記得花某對諸位的情誼,
還請諸位給花某添些幫襯。」
袁春萍道:「莊主放心,浦子裡兩位前輩就在附近。」
花滿春回身對連翠道:「你帶人守住莊子,若是出了差池,可別怪我無情。」
連翠連連點頭,剛出了廳堂,一張蛛網正撞在了臉上。
主子的大廳里居然生了蛛絲?
難怪之前那群婢子被殺了,連個蜘蛛都打掃不乾淨,她們做事也太不成樣子。
連翠揉搓幾下,趕緊召集人手,加緊在莊子裡布防。
達博伊恩斯感知著蛛絲的震顫,對馮帶苦道:「馮女士,花滿春帶人去了楚腰纖的地界,和何家慶之間有一場惡戰,消息非常可靠。」
馮帶苦點點頭,把一支珠花遞給了達博伊恩斯,這是一件靈物,也是事先雙方商定好的酬勞。
達博伊恩斯收下了珠花:「馮女士,我與李七和馬五都有過節,還請你遵守約定,不要把我的行蹤泄露給他們。
馮帶苦道:「一天之內,我不會把你的行蹤泄露給任何人,過了今天,我們形同陌路,
如果你的消息有假,我不會放過你,就算消息是真的,我給了你酬勞,咱們也兩不相欠,
如果日後李公子和五郎想要殺你,我絕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達博伊恩斯點點頭,迅速消失在了叢林深處。
馮帶苦把消息轉告給了馬五,馬五拿出簡易電話,以羅正南為中樞,打給了李伴峰。
「老七,花滿春去了楚腰纖的地界,要開戰。」
放映機和一群攝像頭紛紛打了招呼,李伴峰從暗星局裡走了出來,去了花湖公園。
新地一座宅邸內,楚腰纖正給何家慶沏茶:「何大哥,今日來找小妹,不知有何差遣。」
何家慶笑道:「姐姐哪的話,我今天是專程來看望姐姐的,順便有件事情想和姐姐商量。」
「莫說商量,大哥有事兒只管吩咐,小妹聽著就是。」
何家慶嘆道:「姐姐,你若是這麼客氣,我可就沒法開口了,我這段日子看中了一塊地,那塊地在爐火旺的地界上,姐姐若是和爐火旺相熟,能不能把我牽個線,當面和他談談。」
「大哥找對人了,」楚腰纖笑道,「爐火旺和我的確相熟,當初他和桃雪紅起了些衝突,還是我從中調解,讓桃雪紅饒了他一回,說到這件事,他還欠了我不小的人情,
何大哥,你若是想在他的地界上開荒,只管動手就是,他要是敢找你麻煩,
我當面扇他耳刮子,
若是想從他手裡直接要走一塊地,我且和大哥一起找他,只要地塊不是太大,爐火旺肯定能答應。」
何家慶搖頭道:「我肯定不會憑白要他的地界,該給的本錢,一個子都不會少。」
楚腰纖低下頭道:「哥哥想怎麼都行,小妹都聽你的。」
說話間,楚腰纖坐的近了些。
何家慶一愜,稍微後撤了一小步。
楚腰纖紅著臉,拉住了何家慶的手:「哥哥,是小妹唐突了麼?」
何家慶把手抽了回來:「謝姐姐一片厚意,咱們還是先把之前的事情定下吧「好啊,定下吧。」楚腰纖直接摟住了何家慶。
說實話,她都覺得自己有些失態。
何家慶年輕有為,楚腰纖對他有些愛慕,確實在情理之中。
可做事情得分清楚身份,楚腰纖是一地之神,而且在地頭神之中頗有名聲,
就算心裡有想法,也不該不顧體面,做的這麼直接。
何家慶意識到狀況不對,趕緊出了宅子,到了院子裡一看,花滿春搖著羽扇,正在院子當中賞花。
楚腰纖跟著走了出來,剛才之所以失態,是因為中了花滿春的技法,對何家慶動了春心。
而今看到了花滿春,楚腰纖心裡發慌,可有何家慶在場,她還是咬著牙問了一句:「花莊主,你來我家裡做什麼?」
花滿春笑道:「你家我不能來麼?」
楚腰纖道:「不請自來,還對我用技法,這好像不合禮數。」
花滿春道:「且問問你這位何大哥,他來我莊子上的時候,我有沒有請過他?」
何家慶沉著臉,看著花滿春道:「前輩,當初的事情,何某已經說清楚了。」
「說清楚了,事情就過去了?」花滿春搖搖頭,「何公子,你把花某的肚量看的太大了,你以為這口氣我真就咽的下去?」
「那依花莊主的意思,這梁子該如何才能化解?」何家慶神情鎮定,目光游移之間,正在花滿春身上尋覓下手的機會。
花滿春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羽扇:「看你年紀還小,也確實不能和你計較太深,你跪地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從這塊地界上滾出去,永遠別再回來,這事就算過去了。」
何家慶道:「我的事兒過去了,那楚姑娘呢?」
花滿春看看楚腰纖,搖頭道:「她就沒這麼便宜了,我要把她收進莊子,好好管教幾年。」
楚腰纖要和花滿春拼命,沒想到何家慶撩開了衣服下擺。
花滿春一驚,這是要做什麼?何家慶真要下跪?
「前輩,我先向您賠禮了!」何家慶真做出了要下跪的姿勢。
花滿春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看著何家慶。
何家慶沒打算真跪,在他衣襟下擺藏著兩件法寶,只要花滿春稍微分神,何家慶就能搶到先手,一擊致命。
可這兩件法寶一直沒動作,因為何家慶沒有下達出手的命令。
此刻何家慶突然有了另一個念頭。
花滿春戒心太重,直接出手,似乎不太穩妥。
楚腰纖中了技法,能不能幫忙兩說,甚至還可能拖了後腿。
先跪了,跪下再說,跪下之後,花滿春的疑心自然會消除,屆時出手偷襲,
勝算要大得多。
何家慶膝蓋緩緩下墜,直至貼住了地面,何家慶真就給花滿春跪下了。
花滿春點頭笑道:「孺子可教,跪的還算端正,你再讓我聽聽你磕頭的聲音,聲音越大,證明你越有誠意。」
磕頭就不必了,何家慶圖已經做好了偷襲的準備,他觸碰法寶,下達了出手的命令,可法寶沒動。
他低頭一看,兩件法寶隨著衣裳的下擺貼在了地上。
他想起身,又發現自己站不起來。
花滿春嘆道:「要不說你是個賊,出手就不乾淨,在我面前想來黑的?卻不看看你牙長齊了沒有?」
一名老翁拄著拐杖走進了院子。
「念修任安田。」何家慶認得這人,一念郡的地頭神。
一名老姬跟在老翁身後,也走了出來。
「膠修孫沛英。」這個人,何家慶也認得,黏團溝子的地頭神。
剛才何家慶暫緩了突襲的計劃,選擇先給花滿春下跪,是中了念修任安田的技法。
跪下之後,再想突襲也晚了,他又中了膠修孫沛英的技法。
花滿春一揮摺扇,一股邪火,從何家慶心頭湧起,朝著五臟六腑燒灼。
「何公子,你以為下個跪就算完了?」花滿春冷笑道,「從你進了花仙莊那天,你這條命就算沒了。」
PS:三個正地地頭神,何家慶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