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至,阿慧在這裡先給諸位聽眾朋友拜個早年,同時也提醒各位聽眾朋友,在出門旅行和走親訪友的途中,要儘量避開德頌崖相信大家已經從報紙上看到了相關消息,德頌崖近期的局勢非常緊張,
僅昨天一天,據傳有兩百多人在爭鬥中喪生———"
羅正南微微點頭,還是阿慧的聲音聽著得勁兒。
李伴峰感覺德頌崖的這場惡戰來的蹊蹺,讓羅正南派人調查一下狀況,
羅正南怕手下人辦事不牢靠,他親自來了。
到了德源村的村口,羅正南看見一群人圍在村口,他以為又要打仗了,
且想著找個合適的位置看看戰局。
結果剛找到了合適的位置,羅正南發現這不是打仗,七八個人正在打一個孩子,四五歲大的孩子。
這孩子犯了什麼錯?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就打他一個?
你一巴掌,他一腳,他們不下死手,就在這折磨孩子,孩子滿臉是血,
哭都哭不出來了,眼瞅要沒氣兒了。
一邊打,他們還一邊笑:
『無德無恥的賊種,可知今日有此下場?」
「賊種莫要裝死,站起來,今日且教你做個有德之人。」
「你爹你娘無德無良,今日你能受我們一番教導,也是你造化!」
早年間黑道上有句話一一德修沒爹又沒娘,名傳萬里賽茅房,德修在道上的名聲,比茅房還有味兒。
可人家德修不在乎,人家說了,黑道都是無德之人,他們毀德修,證明德修戳中了他們痛處!
從做了德修那天起,這個道門裡就沒有要臉的,就看眼前這事兒,這就不是人能做出來的。
羅正南看不得這個,他在江相幫當藥王堂堂主的時候,都不充許手下人拐孩子,眼下這場面讓他怎麼忍?
可現在要是和這些德修動手,七爺交代的事情怎麼辦?
兩難之際,忽見一名金髮碧眼的男子,走進了人群之中,上前把孩子抱了起來。
羅正南看了看這男子,他認得,這是綠水城無界醫院的崔醫生,
他來這做什麼?
崔提克抱著孩子,默默掃視著眾人。
一群德修有點怕,眼前這個洋人突然出現在人群當中,幾乎沒出什麼動靜,這證明他修為不低。
一個三十上下的男子,壯著膽子喊了一聲:「他父母都是無德之人,註定他是無德之種,你來這管什麼閒事?」
這男子一說話,立刻給眾人壯了膽,其他人圍了上來,在崔提克耳邊說個沒完。
「德乃立身之本,不分老幼!」
『無德者當受嚴懲,方能端正行為,我們這是為他好!」
「你一個外鄉人,憑什麼干預我們村內事?你把那賊种放下,莫以為我們德頌崖好欺負!」
羅正南替崔提克捏把汗,崔提克一旦在爭執之中落了下風,就可能被這群德修壓制到無法還手。
崔提克沒有爭執,他一句話沒說,抱著孩子走了。
這群德修可不想放走崔提克,他們知道這洋人修為高,不好對付,眼下圍攻的形勢正好,逼得這洋人連話都說不出來,在言語之中再加點技法,沒準就能把這洋人給放倒!
他們已經準備好了技法,可現在這洋人轉身走了,沒給他們機會。
他還把那小賊種給帶走了,這得追呀!
可要是沒人領頭,他們還不太敢追,誰都不想當出頭鳥。
眼看洋人走遠了,一個老太太壯看膽子,用了一招厚德載物崔提克被一股蠻力壓了個翹超,摔在了地上。
他護住了懷裡的男孩,爬起身子,繼續往前走。
看崔提克並無大礙,這群德修沒敢追擊,可有了剛才那一下,他們覺得占了便宜,心裡都平衡了不少,臉上都帶著驕傲的神色。
剛才出手的老太太,拍拍手掌道:「無德無恥的洋人,敢來這裡撒野,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斤兩?」
一名年輕女子問道:「這洋鬼子什麼來歷?該不會是德善村請來的救兵吧?」
旁邊一個老頭子吹著鬍子道:「敢!這是咱們德頌崖自家的內事,德善村敢叫外人過來摻和,他們這是忘了自家的血脈和祖宗!」
一名五十歲上下的女子,另闢蹊徑,說了一個別人沒想到的角度:「我跟你說呀,你們覺不覺得這個小賊種長得不像咱們德頌崖的人,他深眼窩高鼻樑,會不會是這個洋人留下來的種?」
旁邊一名老姬點點頭道:「我看像,他娘活著的時候長得像個妖精,這樣的人,你就別指望她能守住婦道!」
「我看她家爺們也是廢人一個,那種無德無恥的婦人,他哪管得住!」
「說的沒錯,這賊種就是那無恥婦人和那洋人的野種!要不然這洋人怎麼會把他帶走?」
「這野種還把外人帶進了德頌崖,這野種該千刀萬剮!」
這些的話聽著很荒唐,這孩子自幼在德頌崖長大,轉眼之間就成了洋人的種。
可羅正南知道,這個狀況在德頌崖十分常見,他們看起來像是胡說八道,過不了半天,就能把謊言坐實,這孩子以後除非能自證清白,否則他就是崔提克的私生子。
「呸!」老太太了一口唾沫,「剛才就該一棍子打死那野種,呸!」
她又唻了一口,這口力氣大了點,嘧出來的唾沫,落地都帶聲音。
這聲音也太清脆了。
「姐姐,」另一個老太太低頭看了看,「你這牙怎麼出來了?」
老太太往嘴裡一舔,可不是麼,後槽牙被她吐出去了:「哎喲,我這怎麼回事——.」
她說話越來越含混,嘴裡像被什麼東西給嗆住了,等咳嗽了兩聲,這老太太吐出來一團黏糊糊的血肉。
這血肉從哪來的?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昨天打仗傷著了?」
「呼呀,呀呀————」老太太一個勁說話,可沒人能聽懂他說了什麼。
老太太的腮幫子活動了幾下,感覺嘴裡少了點東西。
她張著嘴看著眾人,一名男子喊道:「她舌頭沒了!"
老太太舌頭沒了,剛才吐在地上的一團爛肉就是她的舌頭,可她一點都不覺得疼。
一群人都嚇壞了,嘴上很關切的問著,可沒人敢輕易靠前。
一個老漢覺得情況不對,拄著拐杖要走。
走了沒兩步,他右手突然發軟,皮膚先是發粘,而後開裂,一團一團膿血,從裂口裡流了出來,整個胳膊從肩膀脫落,連著拐棍一塊掉在了地上。
一群德修嚇傻了,不知出了什麼狀況,一個年輕女子小聲說道:「是不是遭報應了「瞎說!」旁邊一女子喊道,「咱們懲治那野種,有什麼錯,憑什麼報應咱們?」
話是這麼說,這女的腿直抖,剛才她踢了孩子好幾腳,現在覺得腿麻了。
麻了,就證明快了。
女子又哆嗦了兩下,右邊的小腿從膝蓋上掉了下來,變成了肉泥。
一名男子嚇得直哭,兩隻手全從肩膀頭上掉了下來。
這七八個德修,沒一個倖免,有斷手的,有斷腳的,也有手腳都沒了的。
羅正南也有些害怕。
這種狀況不知道是外傷還是疫病,今天的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羅正南趕緊離開了德源村。
德誠山,是德頌崖這塊地界上最高的山,崔提克選擇了一座山洞。
這座山洞通風不錯,洞裡有一口泉眼,崔提克檢查過,水可以直接飲用。
他把孩子放在山洞裡,給他塗了傷藥,又開了盒牛肉罐頭,連肉帶湯餵給了孩子。
崔提克的藥很管用,孩子吃了點東西,很快恢復了生氣,一瘤一拐,能勉強走路。
「你叫什麼名字?」
孩子低著頭,不言語。
「你不會說話?」崔提克檢查了一下孩子的喉嚨和聲帶,好像沒有損傷「我叫湯信德。」孩子抬起頭,聲音還挺響亮,他是想證明自己會說話。
「怎麼你的名字里也有個德字?我問了好幾個人,他們的名字里都帶個德字。」
孩子盯著崔提克看了一會,搖了搖頭,這麼複雜的問題,他沒法回答。
崔提克又問:「你幾歲了?」
「就快六歲了。」
崔提克點點頭:「你的名字,我讀起來有些吃力,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我今後叫你小德,可以麼?」
孩子點點頭。
「你的爸爸媽媽在什麼地方?」
「死了。」
「什麼原因?」
「他們說,我爸媽是沒有德的人,他們做了沒有德的事,他們在年輕的時候,自己結的婚,這是沒有德的,他們認識潘爺爺,這也是沒有德的,他們不跟子村子打仗,這是沒有德的,我們村子的人,也都是沒有德的———."
孩子東一句,西一句,說的零零碎碎,崔提克聽的稀里糊塗:「算了,
你還是說一點我能聽明白的事情,你們的村子叫德源村?」
「不是!」
「那你們的村子叫什麼?」
「德善村。」
「你們的村長叫什麼名字?有多高的修為?」
孩子一臉茫然。
「德頌崖一共有多少村子?又有多少村子聽從德源村的指揮。」
孩子一直不作聲。
「你不知道?」
孩子搖搖頭。
崔提克皺眉道:「你什麼都不知道,對我可就沒有太多用處了。」
孩子還是聽不懂,他低著頭,身子不斷發抖。
崔提克看著破破爛爛的單衣,問道:「你為什麼發抖,是嚇得還是凍得?
2
孩子不作聲。
「你在這裡待著,我要出去做個遊戲,不准跟著我。」崔提克起身離開了山洞。
他走在半山坡上,拿出了幾粒種子埋在了洞口附近。
走出幾十米,他又埋了幾粒種子。
接著往山下走,又走出幾十米,崔提克拿出種子,先回頭看了一眼。
小德站在山洞口,用罐頭盒裝了水,澆在了種子上。
崔提克趕緊制止了孩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跟你做遊戲。」
崔提克嘆口氣道:「你的心理素質還真的強大,你的父母剛剛死去,你也差點死去,你還有心思做遊戲?」
孩子低著頭,手裡著罐頭盒,嘴唇緊緊抿著。
崔提克帶他回了山洞,又開了兩盒罐頭:「你留在山洞裡,不要出去,
餓了就吃這個,
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能想起一些事情,對我有價值的事情,
另外,不要再給外邊的種子澆水,否則他們會很快長大。」
孩子問了一句:「你不想讓他們長大?」
「我只是不想讓他們長得太快。」
這孩子還是受了刺激,居然還有膽量問這麼多問題。
崔提克走了,孩子抱著罐頭,在山洞裡默默張望著洞口。
德源村,村長宋德梅坐在院子裡。
前不久,她剛剛殺了貨郎指定的地頭神。
而今形勢大好,手下幾個村民卻突然受傷了。
他們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潰爛,但所有人的傷勢都不致命。
「你們說的洋人,是從哪裡來的?」宋德梅問道。
斷了一條腿的老漢說道:「我們不知道他從哪來,我們什麼都沒說,他就沖我動手了!」
「他怎麼動的手?」
老漢看向了身邊的斷了胳膊的女子,女子看了看爛了雙手的男子·
一群人面面相,最後全都看向掉了舌頭的老太太,
老太太鳴呀一通,什麼都說不清楚。
沒人知道那洋人到底怎麼動的手,準確來說,那洋人就沒動過手。
宋德梅看著眾人,平靜之中略帶憤怒:「又有外人要打咱們德頌崖的主意,咱們決不能答應。」
院子裡眾人齊聲附和:「堅決不答應!」
一名男子跑進院子道:「村長,找見那洋人了,他在周圍幾座村子裡來回走,買米、買面、買油,看樣子是想在這過日子,他現在還在陳老六家的裁縫鋪里買衣裳。」
「我去會會他,看看到底是誰指使他來的。」宋德梅出了院子,一群人在身後跟著。
裁縫鋪里,崔提克挑了一套新衣裳,給了陳老六一百桓國鈔。
陳老六笑道:「這套衣服連工帶料九十八塊,我就掙了一個吆喝,真沒掙您錢。」
崔提克不是太懂陳老六的意思,以為這是索要小費:「那兩塊錢不用找了。」
陳老六擺擺手:「說好的價錢,哪能多要您的,我為交您這個朋友,只希望您以後能常來。」
崔提克點頭道:「我一定常來。」
「有您這句話,我這趟生意沒白做,您等著,我給您找錢去,一分不少您的。」
夥計給崔提克湖茶遞煙,還把崔提克選中的衣服疊好裝盒,崔提克很是意外,沒想到德頌崖做生意還挺真誠。
可就這兩塊錢,崔提克等了好幾分鐘,掌柜的愣是沒找出來,
「真的不用找了,我先走了。」崔提克剛走到門口,看到村長宋德梅帶著一群人來到裁縫鋪門前。
崔提克這回明白了陳老六的意思,他回頭問了一句:「你剛才拖延時間,就是為了等他們?」
陳老六抽出一百元鈔票,扔在了崔提克身上,義正言辭道:「你以為我想做你生意?我就是怕你這洋鬼子跑了!」
崔提克撿起了一百元鈔票,問陳老六:「你把話說的這麼義正言辭,就是為了向這位村長證明你的忠誠麼?」
陳老六挺胸抬頭,面不改色。
宋德梅問崔提克:「外鄉人,是你傷了我們村民麼?」
「是的。」崔提克沒有否認。
「你說說這裡的緣由,你憑什麼傷了他們?」
「他們在毆打一個兒童,以多欺少,倚強凌弱,行無德之舉,給德頌崖抹了黑,給天下德修丟了臉。」
為了背下來這段話,崔提克下了不小的功夫,他有備而來,他在破壞德修的話術邏輯,以此干擾德修的技法壓制。
斷了腿的老漢從緣由上找理:「我們是為了懲戒無德之人。」
崔提克道:「你們毆打一個五歲孩子。」
斷了胳膊的女子換了一招,從孩子身上找理:「無德之人,縱使年幼,
也貽害無窮。」
崔提克道:「你們一群人,毆打一個手無寸鐵的孩子。」
失去雙手的男子開始往高深處找理:「以有德之心,行有德之事,就算手段上有些不妥.」
崔提克打斷了男子:「幾個成年人,聯手毆打一個孩子,一點羞恥心都沒有,你們臉都不要了,還說什麼道德?」
這幾句爭執看似平淡無奇,對崔提克而言,每一句都生死攸關。
這是德修的慣用使倆,德修技,見德思齊,這個技法層次不高,但威力強大,對方哪怕只有一句話,讓崔提克在心理上處在道德劣勢,都會對崔提克的戰力造成極大限制,從而導致戰力上大打折扣。
崔提克化解了他們的道德壓制,可宋德梅沒那麼好對付,她話鋒一轉,
說道:「懲戒德頌崖的無德之人,是我德頌崖的內事,他們縱使有錯,也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崔提克搖頭道:「我不是外人,我是有德之人,德頌崖是有德之人的故鄉,我也是德頌崖的一份子。」
「你憑什麼說自己是有德之人?」
「我有證據。」崔提克拉開了衣襟,上面紋著四個大字:有德之人。
宋德梅一時無語,她看了看一群傷者,問道:「你傷人的手段,讓我想起一個人,綠水城的綠水弓,和你是什麼關係?」
崔提克實話實說:「他是我的道門祖師。」
話音落地,圍觀者迅速後退,原本負責看護傷者的村民,全都躲出去老遠。
裁縫鋪老闆陳老六嚇傻了,他剛才收了崔提克的錢,雖說還回去了,但那張鈔票他碰過了。
宋德梅露出一絲冷笑:「是綠水弓讓你來的?他想要德頌崖的地界?」
崔提克搖頭道:「這和我道門祖師無關,是我的道德和良知讓我來到這裡,阻止這場本不該出現的戰爭,
德源村的村長,為了你自己的野心,已經多少無辜的人在戰爭中喪生?
如果你還算是德修門了下的修者,如果你心裡還有最後一點良知,請你聽從我的勸告,立刻結束這場戰爭,不要再讓其他人為你的野心陪葬。」
宋德梅搖搖頭道:「我不想打仗,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德頌崖,我問心無愧,只要德頌崖能留在有德之人手中,這場仗可以不打!」
「我相信你這句問心無愧,我相信會有真正的有德之人成為德頌崖的首領,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留在德頌崖,直到這場戰爭徹底結束。」
崔提克推起了身邊的小車,車子上放著他剛買的食物和日常用度。
他不相信德修的任何一句承諾,他也不想冒險和這群德修爭執,但這是貨郎交給他的任務,他必須自行分辨哪些人該殺,哪些人該留,力爭用最少的殺戮來解決問題。
他推著車子,一路走到半山,腳下突然多了一道溝壑,車子掉進溝里,
翻倒在了地上。
斷徑開路,這附近有旅修。
宋德梅的手下不止德修,崔提克通過感知來判斷,附近至少有三十名修者把他包圍了。
這群人該不該殺?這事兒還需要分辨麼?
按照崔提克自己制定的規則,應該不需要了。
天黑了,宋德梅坐在院子裡,神色十分凝重。
她派去的人一個都沒回來,估計已經死在那洋人手上了。
想掌控德頌崖,就必須除掉那洋人,可這洋人不那麼好對付。
夜裡,崔提克回到了山洞,小車被砸壞了,車上的東西也損毀了大半,
他也受了傷。
孩子在山洞裡默默坐著,他很困,強打著精神沒睡著。
崔提克坐在孩子對面,一邊給自己包紮傷口,一邊問道:「你有沒有想起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孩子搖搖頭,他不懂崔提克話,
崔提克神情有些無奈:「你最好快點想,我的耐心很有限,我在這裡的處境很危險,我不想在你這裡浪費太多時間———"
話沒說完,男孩雙手捧著罐頭盒,遞給了崔提克。
盒子裡裝著些泥土,泥土上插著一朵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崔提克接過罐頭盒看了看:「很好看的花,你可以給它澆水。」
孩子很高興,崔提克把罐頭盒子放在一邊,在背包里數了數剩下的罐頭:「我們的食物不多了,再過兩天就沒有罐頭吃了。」
孩子把兩盒罐頭拿給了崔提克,這是崔提克臨走時打開的罐頭。
「你沒吃?」
「等你回來。」
「你等我回來?」崔提克愣了很久,這話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孩子點點頭,肚子咕咕的響,他很餓。
崔提克看著罐頭,在身上摸出來一個小布袋:「我帶回來一點麵粉,還有點發酵劑,應該可以烤些麵包,你吃過麵包麼?」
孩子搖搖頭。
「沒吃過最好,沒吃過就不會太挑剔,」崔提克又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給你買的。」
孩子打開盒子,裡邊是一套棉衣。
崔提克拿了水,一邊和面,一邊說道:「我給自己定了個規則,主動襲擊我的人,必須要死,沒有主動襲擊我的人,可以根據情況暫時活下來,有時候我會忘了規則,你要時常提醒我。」
孩子還是不太懂崔提克的話,他穿上了棉衣,系錯了扣子,看著不對稱的衣襟,也不知道錯在了哪裡。
錯了就錯了吧。
他站在崔提克面前,得意的展示著自己的新衣服。
崔提克放下了手裡的麵團,幫孩子重新系了扣子,點點頭道:「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