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半晌，會議室里才再次傳來聲音。
「馮博士，真有你說旳這麼嚴重嗎？」
「真有！」
張揚語氣堅定，神色里沒有一絲猶豫。
「我知道大家一時難以相信，但是我可以以我的學術地位擔保！」
「而且，等再過幾年大家就會對B肝病毒有更深的了解，到時候如果覺得莪危言聳聽，我可以承擔一切後果。」
會議室再次沉默了，這一次連空氣似乎都凝固。
在場眾人都是國內頂級的傳染病專家或者一線醫生，
若是其他人說這句話可能會有人質疑，但眼前的馮榮可是全球頂級的傳染病學專家，而且……
學術地位擔保、
承擔一切後果！
這在學術界已經是最高規格的保證了！
會議室里漸漸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大約兩分鐘後，頭髮花白的老者輕咳一聲，目光看向張揚：
「馮博士，我們是相信你的。」
「不過目前我們手裡連檢測B肝病毒的方法都沒有，傳染病防治，首先第一步是要了解現在的傳染情況對吧……」
「我有！」
張揚緩緩拿出了放在衣服最裡層的那二十多頁「血清學檢測法」資料。
話音落下，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張揚感到場景漸漸變得模糊。
他原本以為模擬會就此結束，可沒想眼前突然一黑，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所學校的操場邊上。
在他前方，空蕩的操場上排滿了好幾列學生，站在隊伍最前方的同學都挽起了袖子。
他趕緊低頭一看，只見眼前桌上的記錄表上抬頭寫著：粵省揭市棉湖鎮四鄉小學學生B肝篩查記錄表。
B肝篩查！
看到這裡，張揚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看來有了「血清檢測法」，國家已經開始對B肝感染情況摸底篩查！
只要摸底情況出來，想必很快就能得到更多重視！
操場上抽血的醫生們效率很高，張揚也快速的記錄著每一個抽血的同學名字，眼看排著的長隊快速減少，
就在這時，一個小男孩端著一杯茶水走了過來。
「醫生，您辛苦了，請您喝茶。」
張揚微微一愣，但還是接了過來。
看著眼前長相清秀、眼眉處長著一顆小痣的小男孩，他忍不住問道：
「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讀幾年級了？你抽血了嗎？」
「我叫劉文君，今年讀五年級，十二歲了！抽血啦！」
「好的，劉文君小朋友，謝謝你的茶！」
話音落下，畫面再次變得模糊。
等張揚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轉變為了上帝視角。
場景很快來到了之前的會議室里，只是相比於第一次，會議室里僅僅只有馮榮和白髮老者。
這時他才通過模擬器知道白髮老者的真實身份——華夏傳染病之父，候建國。
看著眼前厚厚的一沓篩查名單，侯建國面色凝重：
「馮博士，篩查的結果出來了！」
「根據我們在粵省、徽省和浙省三個地區十二個學校的篩查，各地確實都出現了明顯的B肝病毒感染情況！」
「目前三地的學生感染率都超過了3%，你說的沒錯，如果接下來我們不進行防控，這個感染率在未來幾年內有極大的可能超過10%！」
「也就是說，十年過後，我們國內可能會有超過1億人感染B肝病毒！」
馮榮微微點頭。
就這時，侯建國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嘆了口氣：
「不過，目前這件事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傳染病防控小組的能力範圍。」
「就像你之前說的，要想殺滅B肝病毒，不僅需要大量宣傳，而且最主要的，是需要給基層醫生配置專業的『高壓滅菌鍋』。」
「目前國家重心全都放在了經濟建設上，衛生部的經費也非常緊張，想要拿出一筆購買『高壓滅菌鍋』的資金恐怕無能為力！」
「這事難辦啊！」
馮榮也重重地嘆了一聲，張揚卻看的有些心酸。
遙想四十年後，當華夏大地再次被一場史無前例的傳染病席捲時，短短几天時間，國內無數企業便自發開始大量生產各種醫療物資。
口罩、呼吸機、消毒液，各種醫療物資井噴式的爆發，其中比亞迪更是短短三個月便成為全球最大的口罩生產工廠，日產能達到一億隻。
而現在。
僅僅是幾千台「高壓消毒滅菌鍋」就難住了整個衛生系統！
這樣的事情要是放在40年後，哪怕一萬台都分分鐘搞定！
這就是時代的悲劇！
張揚接著看下去，就這時，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推開會議室大門，走了進來。
通過模擬器的信息，他已經知道這個人的身份信息，他就是馮榮博士信里的振邦兄，喬振邦！
剛進門，他來不及寒暄，快速走到了會議桌前。
「馮榮老弟、侯教授，我聽說你們B肝篩查的結果出來了，結果怎麼樣？」
「真像馮榮老弟說的那樣嚴重嗎？」
馮榮沒有說話，一旁的侯建國拿起了最終的統計結果遞給了喬振邦。
短短几分鐘後，喬振邦臉色變得陰沉，皺著眉頭道：
「真不敢相信現在感染率就達到了3%，而且這些可都是十幾歲的學生啊！」
「可是，現在衛生部預算早就超支了，根本不可能再拿出資金專門防控B肝病毒，真是要人命了！」
「哎！」
振邦兄重重地嘆了一聲，會議室里馮榮和侯建國都面色鐵青，兩人對視一眼，眼神里滿是無奈。
「罷了！」
半晌後，振邦兄再次嘆息一聲：
「事關重大，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能放棄！」
「這樣吧，正好今天老人來到了深市，我豁出老命即便犯錯誤也要想辦法親自向他匯報這件事，爭取申請一筆專項資金，專門用於B肝病毒防治。」
張揚聽得越發心酸，他已經隱隱猜到了振邦兄口中的老人是誰。
馮榮的眼神亮了起來，侯建國眼眸也閃過一絲希冀。
喬振邦快步離開，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眼看天色暗下來，振邦兄終於再次返回會議室。
這次回來，他手裡多了一封書信，皺起的眉頭也完全化開了。
「馮榮老弟，侯教授，有結果了！」
「來，馮榮老弟，你來讀！」
張揚目不轉睛地看著馮榮手裡的信箋，只見馮榮神色微微一怔，隨即開口說道：
「經濟建設要搞，但人民群眾的生命更重要！我們搞經濟建設不就是為了讓人民群眾過上好日子嗎？」
「只要有科學依據，無論多麼困難，砸鍋賣鐵我們也要全力支持病毒防治！」
聲音傳來，張揚深吸一口氣。
他忽然想起四十年後在那場疫情里經常聽到的一句話：
生命至上，人民至上！
即便是困難的八十年代初，祖國對人民的承諾也從未變過！
……
PS：厚著臉皮要幾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