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抵達島嶼
前往海岸邊的途中，韓當望著身後浩浩蕩蕩的兩千多人，心裡不禁有些發虛。
雖然這些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可他手下僅有五十守衛。
儘管縣裡也派了一些衙役兵卒幫忙，但也不到五十人，而且素質與他手下的護衛相差甚遠。
如今的韓當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將，未曾有過管理如此眾多人員的經驗，面對這種情況，心裡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田坎的前期工作做的十分到位，而且韓當發下的每人五斤炒麵很好的安撫住了這群人的情緒。
這群流民許久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飽」的感覺。
有些人甚至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吃到飽飯，而且還是這麼美味的炒麵。不少人一邊吃著，一邊淚流不止。
若不是早先在東牟縣調養了一段時間身體，而且又有韓當安排人相勸提醒，只怕有些人差點被撐死。
所有人都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極為配合的聽從著韓當的命令，生怕被拋棄。
一路過來出奇的順利，除了因為其中些許老弱婦孺的存在，導致趕路的速度慢了些外，並未出現任何意外。
將所有人分批次安排送上船後，韓當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後一定要讓主公儘快擴軍，起碼得有個三百人，否則這壓力實在太大了。
率領著五艘海船，韓當小心翼翼的朝著長興島進發。
而那些衙役兵卒則是押著一車車銅錢返回東牟縣，一個個樂得牙不見眼。
這麼多的銅錢，韓當跟他們說了，其中有他們的辛苦錢，縣長一定會不吝賞賜。
……
海船上，許六子一家五口正在房中休息。
海船內部設置了眾多房間，每個房間都能容納數人。
許六子一家因為人口較多，所以單獨被分配了一個房間。
靠著牆角的許六子，閉目感受著輕微搖晃的船體和耳畔的海浪聲，心中的不安久久難以平息。
他並非東牟縣人，而是來自臨近的觀陽。
儘管離海邊也不算太遠，但他此前這輩子都沒出過村，更別提見過大海了。初次來到海上難免心生惶恐。
像他這樣的並非少數，即使韓當這幾日安排護衛輪流安撫，也沒起到太好的效果。
看著躺在床上休息的老母親和妻子，以及在一旁打鬧的兩個孩子，許六子心中一片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將會去向何方，會遭遇什麼。
他已經許久沒有靜下心來思考了。
以前，由於每天都在餓死的邊緣苦苦掙扎，他從未想過未來，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只想吃口飯來緩解肚子如火燒般的疼痛。
所有的精力都耗費在溫飽線上，疲於奔命，只為能夠活下去。
為了一口吃的，他帶著家人跟著人群從觀陽一路流落到東牟，繼而來到了這船上。
船上管事的人對他們的態度很好，而且飯食管飽。
儘管護衛們不斷叮囑，說他們身體虛弱，不要吃得太多，否則身體受不了。
但第一次有機會吃飽的他看到炒麵後，那濃郁的香氣還是讓他將一切都拋諸腦後。
他仿佛餓狼一樣，一個勁的把炒麵往嘴裡塞，絲毫不顧自己的肚量。
在感到噎著時，兩口水灌下去差點沒把肚子撐破，難受的要命。
好在護衛給了他一顆藥丸，這才稍稍緩解了疼痛。
此後他雖然再不敢吃的如此過分，但每次依然把肚子吃的鼓鼓的。
這麼兩天過後，他才緩過勁來，開始考慮自己的處境。
管事的人越是好，他心中反而越沒底，生怕這一切背後是巨大的陷阱。
但想想自己一家只剩下窮命幾條，又有什麼是人家能夠看上的呢？
想不通的他這幾日都沒怎麼上床休息，大多數時間就這麼坐在牆角，感受著冰冷的牆壁帶來的些許依靠，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吭吭！」
輕微的震動聲忽然響起，許六子想起了此前護衛說的話，連忙將老母親和妻子喊了起來。
「快起來，我們估計到地方了。」
許六子一邊檢查了下藏在鞋底和後腰的些許炒麵，一邊將袖中留存的幾個柑橘藏進懷裡。
而他的妻子和孩子也都一樣在藏著口糧。
無數次在餓死的邊緣徘徊，令他們已經將這一行為變成了本能。
很快，果然如他猜測的一般，船艙緊閉的大門被從外打開。
一名全副武裝的護衛衝著他們道：「甲字一百六十五號到一百六十九號。」
「都在！」
許六子連忙和家人站成一排，等待護衛的核對。
護衛在檢查完後，點了點頭：「跟我來吧。」
隨後便引領著五人朝著甲板上走去。
當來到甲板的那一刻，久違的陽光直令許六子有些睜不開眼。
待適應之後，只見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港口海岸。
「恭喜來到長興島！」
聽到護衛的話語，許六子心中的某樣東西總算落地了。
一行眾人按照編號，分成十隊，各自整齊地站列在海岸上。
看著自己隊伍前方同樣全副武裝的護衛，以及站在高台之上那名衣著華貴、器宇不凡的青年，許六子不禁後退了兩步，與家人靠的更加緊密了些。
他知道，這青年可能日後就是他們的主人，自己的命運將完全取決於對方。
「吾乃無終田承壽，是你們的家主，日後你們便是我的私戶。」
「我會分給你們每人二十畝良田耕種，田畝收穫我只要三成。」
「我開辦了諸多的工廠，你們也可在其中勞作換取報酬。」
「婦女可以養蠶織布、兒童可以識字讀書。」
「你們所需的住房、衣物、糧食我都已準備好。」
「在我這裡，只要你們不偷懶，便可衣食無憂。」
「我會帶領你們過上你們想要的生活！」
因為招收的多是青徐地區的流民，所以田澤用了不甚熟練的青徐周邊的語種，儘可能言簡意賅的將這些說清。
雖然田澤的語氣稍顯彆扭，而且青徐周邊的方言種類、不盡相同，但許六子半猜半聽也基本明白了大概，不禁兩眼放光。
這種大人物沒必要欺騙他們這些黔首，對方許諾的這些對於只想吃上一口飽飯的他們而言，簡直猶如夢幻一般。
「謝家主！家主仁慈！」無數人高呼道。
對於成為私戶他們並沒有什麼牴觸情緒，這在當下再正常不過。他們之中的好些人此前就是私戶，只不過是被家主趕了出來而已。很多人想成為私戶還沒有機會呢。
不少人的眼中滿是淚水。
流民之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宛若浮萍一般無依無靠，身份低賤至極，隨時會消散於這世間。
現在在田澤這裡，他們又能再度擁有自己的家園和土地，儘管這土地不屬於他們，僅有耕種的權力，但也已經足夠。
他們日後有依靠了！
高台上田澤那挺拔的身姿深深烙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從這一刻起，他們的一切便已屬于田澤。
這個時代苦慣了的百姓就是如此淳樸。
只要你能夠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便會對你感恩戴德、忠誠不二。
接下來，在被集中清洗了身體鬚髮和消毒後，許六子拿到了自己的身份牌，跟著同隊的兩百餘人在護衛的引導下來到了甲村。
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良田和整齊排列的房屋，所有人都驚呆了，繼而發出沖天的歡呼聲。
為了安置即將陸續到來的流民，田澤不惜將積攢的靈氣揮霍一空，在各村又都多「開墾」出了五千畝良田，良田總數已達到七萬畝，這才勉強滿足所需。
許六子跪倒在標註著自己身份牌編號的田地之上，不斷撫摸著這片肥沃的土地，眼中再度出現了那失去已久的光芒。
按照村長的話說，雖然這片土地的所屬權不歸他們，但他們卻有著使用權。除了不能買賣外，沒有什麼區別。
經歷過自家田地被巧取豪奪走的許六子並不在意這一點。
若是沒有苛捐雜稅，但凡不到餓死的地步，他都不會將自己的土地賣給任何人。
在參觀完田地後，他們一家人都住進了屬於自己的新房子，換上了新的衣服。
村長還給他們送來了很多物資，其中包括一戶五人合計整整百石的安家糧。
許六子只覺得自己被無盡的幸福包裹著，仿佛置身天堂一般。
心中對于田澤的忠誠和歸屬感迅速攀升。
正在各村調研走訪的田澤感受著源源不斷出現的靈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他上午講話之時便動用望氣術掃視了一遍，這批流民中並無作惡多端之輩，有數十人資質尚可，頗為適合作為兵卒。
在這些人歸心的過程中，龍紋玉佩內的靈氣數量便再度暴漲到了兩百餘縷。
這波不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