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奇蹟般的平衡
魔鬼真的是一個底線深不見底的種族。
沒事的時候，拉斐給蕾娜留下的印象一直是優雅而陰險的存在，還帶著濃濃的惡趣味。
但當魔鬼真的有求於她時，拉斐可以毫無心理壓力地果斷裝起兒子、孫子甚至重孫子。
他真的以諾文的名義進行了一次起誓。
蕾娜在嘗試著向諾文祈禱，得到了一個「可以信任」的答案後，暫且相信了拉斐的說法。
不過她只答應了對方，接下來會想辦法找到那個躲在幕後的魔鬼。
她沒有完全承諾會親手幹掉那個魔鬼，將他的屍體轉交給拉斐。
這是建立合作的底線。
拉斐別無選擇，只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
原因很簡單。
別看他先前還在嘴上給蕾娜施加各種壓力，強調什麼「其他與自己簽訂契約的凡人也會得知消息，想辦法找到那個魔鬼」。
實際上，拉斐自己清楚得很。
如果蕾娜和她的同伴們做不到，其他人——更沒戲！
這隻魔鬼可是明擺著與雷亞克王國首富盧恩·蒙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想找到他，肯定要先過蒙格這一關。
對方可不是什麼隨便就能解決的普通人！
一個小有財產的商人未必強勢，因為他會擔驚受怕，害怕自己被匪徒攔路搶劫，害怕被貴族們以聚會為理由變相索取錢財和禮物，甚至害怕被眼紅的同行僱傭潛行者殺手暗殺。
但當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尤其是盧恩·蒙格這種程度的時候，財富本身就成為了一種極其恐怖的力量。
蕾娜光是想想就能猜到。
盧恩·蒙格僅僅是一筆「見面禮」，就能闊綽地給培特他們送來1000枚金幣的巨款；
他要想僱傭些強大的戰士、法師保護自己，豈不是更加輕鬆？
雇潛行者去刺殺他？
且不說有沒有潛行者願意接這種「拿命換錢」的委託，就算真的有殺手願意接，人家扭過頭直接背叛僱主，把信息交給盧恩·蒙格，搞不好能反手拿到雙倍的酬金；
而且。
對於普通人來說珍貴的「起死回生」神跡，在闊綽的貴族和大商人眼裡，還真沒有那麼的珍稀。
雖然他們也只有一次生命，但他們可以讓自己的這條命「很難死」。
他們會想辦法準備各種各樣經過神術和魔法賜福加持的神奇物品和道具。
有的是能讓他們在受到重大傷害前，自動被激發生效的保護屏障，隨機傳送，短暫庇護；
有的是會在受到嚴重傷害時，直接讓這次攻擊以替身草人之類的物品代替承擔；
還有的乾脆會在受到足以致命的傷勢時，立刻進行強大的治癒恢復，在短短數秒內恢復到最健康的身體狀態。
它們往往會以首飾、捲軸、小物件之類的樣子存在，還有的更是乾脆直接嵌入進身體裡，與本人融為一體。
看起來弱不禁風，只要一記割喉就能將其幹掉；
實際上呢？
割吧，一割一個不吱聲。
十幾個潛行者同時暴起進行圍攻，說不定連對方最外層的保命手段都攻破不了；
矛與盾的發展總是在螺旋上升，凡人最大的智慧就是他們懂得利用自己的智慧，雖然人類在體質上跟其他種族完全沒法比，但是他們會用各種各樣的輔助手段來拉平甚至趕超與其他種族、與魔物間的差距。
……
蕾娜將她與拉斐交流的內容轉告給了同伴們。
「簡直見鬼了！」
「糟糕！」
培特和蓋爾兩個幾乎同時扶著額頭低低罵了一聲，動作如出一轍。
他倆想到了同樣的問題。
「本以為王都里有潛藏的邪神信仰者已經很棘手了；」
「他們跟新興的莊園貴族扯上了關係，麻煩加倍；」
「再加上國王陛下打算順勢建立的行動軍團，利益糾葛不清，事情更是複雜的不得了！」
「現在又特麼告訴我們，王都里還有個躲在暗中偷偷攫取著新鮮靈魂的魔鬼？他跟盧恩·蒙格有關係？！」
「而且那魔鬼很可能已經在王都藏了60多年？還一直沒被發現？！」
「他又是打算來做什麼的！」
時間推算起來很簡單。
「蒙格特調果汁」里有著魔鬼降下的力量，而這玩意是盧恩·蒙格白手起家賺到的第一桶金，據今已經有60多年，那個時候別說培特他們了，連他們的父母都還沒出生呢！
越來越多的勢力，不同立場、不同身份、不同訴求的人們被捲入其中，讓事件變得愈發複雜。
培特的臉色紅的都快冒蒸汽了，哪怕他已經被蓋爾幫忙施加了【清晰術】輔助他進行思考和分析，面對如此複雜的局面，還是頭疼地根本想不出來該從何處下手。
他們抵達王都的那一刻就已經身處漩渦之中，王宮覲見更是將他們徹底捲入了旋渦中心，他們只是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點而已。
「諾文在上啊，我真是……考古克！」
培特還是沒忍住，爆了句矮人粗口。
他無奈地吐槽道：
「不是說王都斯塔羅什是最普蘭蒂斯大陸最安全的地方嗎？」
「不是說這裡有輝光之神的庇護？有傳奇大法師？有諸神賜福嗎？」
「怎麼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考古克！」
米蘭達的臉色也很震驚。
因為這幾天的經歷簡直顛覆了她過去20多年對王都的所有印象。
這座奇蹟般的巨大城市，確實堪稱奇蹟。
各方勢力混雜其中，其中任何一件事爆發出來都很可能會釀成大禍，但它們偏偏都完美地在暗中運轉著；
整個城市正以一種微妙的狀態維持著詭異的平衡。
互相制約，互相警惕，互相懷疑；
最終演變出的結果就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誰也不敢率先發難；
反倒形成了奇蹟般的安定。
但若是一不小心觸動了其中的任何一個環節……
很可能會立刻打破平衡，引發連鎖反應，導致所有隱於暗處的危機統統爆發。
培特他們不知道國王陛下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總之，肯瑞丁正試圖建立的行動軍團，搞不好就是打破王都斯塔羅什平衡的關鍵一擊！
而他們幾個則將成為這關鍵一擊里最關鍵的一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