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世子穩重點> 第251章 都知劉單

第251章 都知劉單

2024-10-16 23:18:26 作者: 賊眉鼠眼
  趙孝騫與劉單其實並不太熟,算是純粹的上下級關係,除了公事,私下來往少得可憐。

  畢竟劉單雖是皇城司的人,但冰井務卻是宦官當家,劉單就是宦官。

  外臣跟宦官私下來往甚密,說出去難免惹人非議。

  但屬下心理出現了問題,趙孝騫作為上司,還是要親自關心一下的,不聞不問的話說不過去,人家畢竟是在給他辦差的時候出了問題,這算公傷,必須代表組織慰問一下。

  劉單就住在冰井務里。

  冰井務位於延福宮內的東南角,非常偏僻的一處宮殿,早年屬於延福宮的一處舊址,後來英宗年間一把大火把延福宮燒了個七七八八,宮裡的許多建築有的沒錢修,有的索性荒廢。

  冰井務便選了一處荒廢的宮殿,作為他們的官署。

  冰井務最初的職能,是為宮裡的貴人采冰貯冰的,夏天那麼熱,官家和嬪妃們身子那麼嬌貴,所以冰井務早在冬天便將整塊的冰貯藏好,等到夏天便給宮裡的貴人們送去冰塊解暑降溫。

  只是後來皇城司的前身武德司設立,作為直屬皇帝的特務組織,它必須時刻處於皇帝的視線之內,皇帝日理萬姬的哪有空天天盯著皇城司。

  於是,冰井務便被劃拉進皇城司,成了皇帝監察百官和天下的眼線。

  從一個采冰貯冰的後勤雜務部門,搖身一變成為令人聞風喪膽的心狠手辣的莫得感情的特務,冰井務的轉行跨界之大,古今也算頭一號了。

  

  正所謂,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看看人家,下崗裁員後再創業,混得風生水起的。

  走進冰井務,趙孝騫頓時感覺骼膊上汗毛直豎,驚疑不定地四下打量,發現殿外的院子很整潔,院子裡種的花花草草開得也很鮮艷,

  陽光毫不偏心地照在院子裡,每一個角落看起來都非常明媚的樣子。

  可趙孝騫就是不知為何,身上莫名感到發冷,就像從五彩斑斕的彩色世界,

  一腳跨入了黑白照片,心情充滿了悲苦,消沉,痛楚———

  各種負面情緒襲上心頭,瞬間連人生都變得毫無希望了。

  趙孝騫停步,原地站立不動,隨即往後退了一步,恰好退出院子。

  欲的一下,心情頓時陽光開朗,人生處處鳥語花香。

  不信邪地往前一步跨進院子,的一下,心情絕望低落,悲苦交加。

  好神奇!

  趙孝騫於是玩了個不亦樂乎。

  往前跳一下,往後跳一下,哎,我又進來了,哎,我又出去了,來打我啊笨蛋·——

  身後的魏節和陳守靜靜地看著他,神情充滿了驚愣不解。

  「,郡公在家時也這樣?」魏節終於忍不住低聲問陳守。

  陳守臉頰微微一抽:「.———-不常這樣。""

  「那麼郡公現在是—"」

  陳守沉默半響,嘆道:「興許是某種古老而神秘的驅邪儀式---這地方確實有點邪門,走進去渾身發冷,很有必要搞個驅邪儀式。」

  魏節恍然,瞭然:「沒錯,確實有必要。」

  跳來跳去的趙孝騫獨自玩了很久,終於滿足了。

  以後沒事把仇人弄到這裡來,不打他也不罵他,就讓他站在院子裡。

  站不到一天,估摸仇人就絕望得想自殺了,多省事。

  整了整衣冠,趙孝騫恢復了手握大權的莊穆模樣,沉聲道:「走,進去看看劉單。」

  跨進院子,仰頭看了看天空,趙孝騫微微呼出一口氣。

  冰井務的邪門,大約是被歷年積贊的冤魂所系,人世間的陰暗從牆角溢出來,就連陽光也要退避三舍。

  劉單居住的屋子是殿外搭建的一座矮房,屋子裡的擺設卻意外地非常簡陋,

  一桌一椅一榻,西北角一隻破舊斑駁的木箱,僅此而已。

  趙孝騫走進屋子,感覺比外面更陰冷,沉悶壓抑的氣氛令人很不舒服。

  劉單躺在床榻上,額頭敷著一塊白巾,有氣無力地呼吸。

  「病了?」趙孝騫意外地道。


  劉單聽到聲音,睜眼扭頭,見趙孝騫站在屋子裡笑吟吟地看著他,劉單猛地一激靈,急忙起身行禮。

  「哎呀,奴婢這破爛寒酸之地,郡公如此尊貴的人物怎可踏足,污了郡公的雙足,奴婢之大罪也。」

  趙孝騫的笑意越來越深,這貨一如既往地會說話,不愧是宮裡的人,上崗培訓得很紮實。

  「聽說劉都知身體不適,我過來看看你,劉都知可是咱皇城司的頂樑柱,一定要保重啊,往後還有很多事要倚重你呢。」趙孝騫語重心長地道。

  劉單感動得眼眶泛紅,也不知是真感動還是做戲,但此刻的表情卻十分真摯。

  「有勞郡公掛念,奴婢縱死無憾,這幾日委實有些勞累,奴婢暫歇幾日,保管不耽誤咱皇城司的正事。」

  趙孝騫擺手:「皇城司最大的正事,就是劉都知的身體,你安心養歇,回頭我讓王府給你送些大補之物,保證你吃過後生龍活虎,能原地翻十八個跟頭,然後一個筋斗雲不知所蹤—"

  劉單茫然地眨眼,搞不懂為何他要原地翻跟頭,還要駕筋斗雲—

  大人物的思路真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啊。

  嘆了口氣,劉單愁容滿面道:「這幾日奴婢讓郡公失望了,不是奴婢吹噓,

  以往任何人進了冰井務,奴婢稍稍用些手段,他們便痛不欲生地招供,想要他們招什麼,他們就招什麼,招完還想招———."

  「這次奴婢算是陰溝裡翻船了,拿獲的那五名賊人,不知是何路數,嘴比貞潔烈女的褲腰帶還緊,冰井務的刑具全在他們身上招呼過了,他們被折騰得只剩了一口氣,卻還是不肯招。」

  「老實說,奴婢多少年沒見過這般鐵打的漢子了——·

  趙孝騫並不意外,含笑道:「一點別的辦法都沒有?」

  劉單搖頭,隨即正色道:「郡公,奴婢大膽提個建議,您還是莫指望這五名賊人招供了。」

  「奴婢這些年經手的人犯不少,誰怕死,誰要費點手段,奴婢一眼就知曉,

  唯獨這五人,奴婢可以確定,他們一定不會招的。」

  「為何如此確定?」

  劉單緩緩道:「因為他們的眼神,郡公或許沒見過那樣的眼神,跟死人一般無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空洞,麻木,生亦何歡,視死如歸——"

  趙孝騫忍不住贊道:「.——你真有文化。"

  「總之,這五個活口其實跟死了一樣,繼續審下去沒有任何意義,當然,郡公若堅持還要繼續審,奴婢也會竭盡全力。」

  趙孝騫笑道:「審不下去就不必審了,我主打就一個聽勸,今日主要是來看你,咱不聊公事。」

  劉單頓時又感動了,眼眶含淚道:「郡公垂憐,奴婢實在是————"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文化,形容詞就不必說了。」趙孝騫果斷制止。

  一個刑訊的高手,東廠廠公的形象,不陰不陽手拈蘭花指實則殺人如麻才是他正常的人設,瞎賣弄啥文采,跟你專業對口嗎。

  嘴上安慰劉單,但趙孝騫心中卻有些失望。

  看來這五人身上確實得不到什麼了,也就是說,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現在唯一的線索,是曾經的軍器監監丞劉姚,但願皇城司能拿到活人,不然所有的線索全斷,這樁案子可就真成懸案了。

  那場針對他本人的峽谷伏擊,那些因他連累而枉死的龍衛營將土,那個隱藏在暗處如毒蛇一般伺機齧人的敵人···

  如果線索全斷,一切都無從查起了。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