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起源於五代時期的「武德司」,宋太宗在位時改名為「皇城司」,是大宋的一個很特殊的神秘機構。
它直屬於皇帝管轄,任何官員與府衙皆無權插手干預皇城司職事。
這個機構比較隱蔽,它的性質大致相當於明朝的錦衣衛,不過權力沒錦衣衛那麼誇張。
皇城司的職司主要是刺探,緝問和監察。
與錦衣衛不同的是,皇城司有緝問臣民的權力,但沒有審判權。
也就是說,發現臣子或百姓有不法之舉,皇城司可以不經當地官府,自行緝拿押解並審問,但審問之後,如何判決這個人,還是要經過刑部和大理寺定罪。
刑部和大理寺無法定罪的話,這個人仍是無罪的,該放還得放。
當然,被皇城司盯上的人,十有八九是跑不掉的,只是皇城司很少出手,除非涉及非常重大的案子,比如謀反篡逆,勾結外敵等等。
趙煦封趙孝騫為皇城司「勾當公事」,這是個官名。
是的,「勾當」最初是官名,後來歷經千年,不知為何演變成了貶義詞。
如同大宋的相權一樣,皇城司的權力也是分立的,它沒有一把手,卻有三名勾當公事一同統轄皇城司,三名勾當公事便是皇城司里最高級別的官員,三人互相配合,同時也互相制約。
大宋歷代官家大約是清楚皇城司是一頭猛虎,所以官家不會將統御這頭猛虎的權力集中在一個人身上,分權而立才是最穩妥的。
而且作為皇城司最高級別的官員,勾當公事的品級也不高,只有正七品,這或許也是出於官家對皇城司的提防之心。
一個掌握著監察,緝問,刺探等偌大權力的強權機構,正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官家必須將這頭猛虎關在籠子裡,否則權力強大到失控,會反噬猛虎的主人。
不得不說,大宋的歷任官家在對待權力的問題上,態度一直是清醒且謹慎的。
而今日,趙熙在經過謹慎思考後,終於決定動用皇城司了。
不僅如此,他還要將趙孝騫塞進皇城司。
宗親不可任實權官職,但皇城司是例外。
皇城司直屬皇帝統轄,它不參與朝政,更沒機會幹預朝政,它與文武百官是監察與被監察的對立關係,不必擔心皇城司結交官員。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趙煦舉步維艱,他需要一柄刺向舊黨勢力的刀。
皇城司無疑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刀,若是刀柄握在同姓宗親的手上,趙煦使起來想必更得心應手。
趙孝騫便是最合適的人選,或者說,他是趙熙能想到的宗親里唯一的人選。
不選他還能選誰?難道選那個體重三百斤的大胖子趙顥?
…………
楚王府。
回到王府的趙孝騫一臉疲憊,今日去瑤華宮卻沒見到親娘,趙孝騫的心情有些失落。
回到王府後趙孝騫告訴了趙顥,趙顥似乎早有所料,也不怎麼驚訝,表情很平靜。
或許對於馮氏這位曾經的髮妻,趙顥是真的沒有感情了。
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自己的腳知道,婚姻中所謂的磨合,不過是強逼自己對另一半的妥協和付出,當妥協到了自己無法忍受的地步,分開才是對各自最大的善意。
這個道理,沒經歷生活中的柴米油鹽的熱戀男女,大約是不會明白的,中年夫妻或許更有體會。
趙顥顯然不是習慣在婚姻中妥協的人,趙孝騫看得出來,和離後的趙顥很快樂,他的快樂趙孝騫真的想像不到。
關於馮氏的話題,父子倆聊得很少,話題一筆帶過。
但趙孝騫還是暗暗決定,定要找個正大光明的理由,大搖大擺地進瑤華宮,親眼看看自己這輩子的親娘。
父子倆沒話不會找話,不如找點休閒活動。
不知何時起,王府固定的休閒活動變成了觀賞下人清洗地毯。
趙孝騫作為這個活動的創造者和發起者,受到了王府主人和下人的熱烈追捧。
而趙顥,從最初的不屑,慢慢也變成了狂熱的觀賞愛好者。
這玩意兒是真有魔力,明明只是簡單的沖水,洗刷,再沖水,再洗刷,如此無聊的活動,趙顥居然仿佛被灌了心靈雞湯。
下人們沖洗的已不是地毯,而是趙顥的靈魂,他領悟了人生的恬淡寧靜,治癒升華,以及,道法自然。
此刻的王府中庭,下人們滿頭大汗忙活著,而中庭的石階上並排蹲著四個人,除了趙顥趙孝騫父子,還有趙雙征和蔡攸。
趙雙征和蔡攸這倆人不知何時打成了一片,上次馬場伏擊戰,兩人還是揍與被揍的關係,今日卻莫名有了交情,看兩人說話時的親密語氣,幾乎跟拜了把子似的。
趙家父子倆觀賞洗地毯的時候,趙雙征和蔡攸正好登門拜訪。
二人進了中庭,見父子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下人洗地毯,二人差點以為他們魔怔了。
這種既無聊又乏味的事,父子二人為何看得如此出神,簡直渾然於物外,難道洗地毯這種事暗藏著什麼了不得的驚天秘密?
二人沒行禮,估計行禮了父子倆也不會看他們一眼。
於是二人安靜地與父子倆蹲成一排,四人一言不發地看著下人們清洗地毯。
這一看就是小半個時辰,趙雙征和蔡攸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眼睛拔不出來了!
既上癮又上頭,原來洗地毯竟是如此神奇且富有魅力的活動。
最後,一面地毯洗完,下人將地毯攤開,曬在陽光下,父子倆才悠悠地舒出一口氣。
趙雙征和蔡攸卻意猶未盡:「繼續呀,再來一面地毯!」
戒不掉,根本戒不掉!
趙孝騫幽幽地嘆氣:「沒了。」
「啥沒了?」
「地毯沒了,這兩天,我王府里所有的地毯全洗光了。」趙孝騫幽怨地道。
趙雙征急了,正看得上癮,怎能容許地毯沒了。
「我家有,派人十萬火急去一趟我家,把髒了的地毯全搬來!」趙雙征立馬道。
趙孝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笑:「我家的下人,洗你家的地毯,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給工錢行嗎?」趙雙征抓耳撓腮,洗地毯的後勁很大。
趙孝騫沉下臉,嚴肅地道:「堂堂七尺昂藏丈夫,不思忠君報國,卻不求上進,蹲在我家看別人洗地毯,無不無聊!」
趙雙征和蔡攸無語地看著他。
這是你家,洗地毯是你弄出來的,不出意料的話,整個王府的地毯清洗過程你都看完了,現在卻說我們不求上進?
「我們不求上進,你呢?」蔡攸忍不住問道。
趙孝騫微微一笑:「我是宗親,宗親天生就應該不求上進。我倒是想上進一下,官家不答應呀。」
趙顥樂了:「俺也一樣。」
趙雙征也笑了:「俺也一樣!」
蔡攸:「…………」
話很欠抽,但神奇的是,令人無法反駁。
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四人平靜的心情,一名下人出現在中庭,一臉的喜意。
「稟殿下,稟世子,宮裡來了旨意,世子封官了!皇城司勾當公事,實權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