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辭職,不幹了!」
「我正要去寶兒家,你去嗎?」
墨汀風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聽見寶兒,她下意識收住腳。
「我提醒你,你可以不做白袍,但是作為疑犯仍舊要軟禁在司塵府,直到白袍案告破且證實你與此案無關。」
他走到她身旁湊近了些,「當然,你也可以讓孤滄月來大鬧司塵府,且看看我這次會不會讓他全身而退。」
聽見孤滄月,宋微塵心裡某個地方隱隱疼了一下,「你到底想怎麼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鼻子一酸,眼裡起了水氣。
殊不知墨汀風內心早已把自己剜了千百遍,為了讓她留在身邊,他竟如此下作,這根本不是他,他只覺得自己低劣卑微且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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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對你負責,微微,我希望對你負責。」
他彆扭半日,違心演了半日,終於說出真心話。
宋微塵搖搖頭,「我真的看不懂你,有時候覺得你特別恨我,就好像上輩子我欠了你什麼,總是處處為難我。有時候又覺得你對我很好,可是那種好讓我害怕,我……」
她認真盯著他的眼睛,「司塵大人,我不是阮綿綿,不是你那些狐妹子,而且我有男朋友,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我?我希望我們之間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
心底最後那點餘燼徹底熄滅,他認真地看了她一會兒,似乎是要把她烙在心底,時隔千年,結局仍未改變,她終究與他無緣。
「抱歉,是我強人所難,以後……我儘量克制些。」
他撿起地上的白袍拍了拍,遞給宋微塵,「回去吧。」
宋微塵沒有接,「你不是要去寶兒家?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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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當即出發,宋微塵細心的備了點心帶上,青山村從司塵府後山去並不遠,完全可以步行前往。
這是宋微塵第二次踏入這片林子,她邊走邊看著周圍的景致,想著上一次在這裡不慎摔傷幾乎丟了性命,竟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墨汀風也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像個瘋子一樣到處找她,若那時沒有找到,或者找到時她已經……眼中立現慌亂,他下意識想去拉她的手,卻在即將碰觸到時又緊著收回,前塵往事終是煙雲,無論是桑濮還是宋微塵,現在的她,都與他無關。
自顧往前走著的宋微塵突然發覺他杵在原地不動了,轉頭尋他,卻見他神情痛苦,臉色發白。
「不舒服?是不是內傷又發作了?」她只當他頻繁嘔血是有疾難愈。
迴避著她關心的眼神搖搖頭,生怕自己又逾舉,逕自往前而去。宋微塵哪知他內心揪扯,只覺這人情緒反覆喜怒無常,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對了,為什麼你突然要去寶兒家,是不是有什麼新情況?」
「魂燈里的頭髮很可能是秀娘的,這委實不合理,必須去探探虛實。」
魂燈里的頭髮怎麼可能是秀娘?宋微塵愣在原地,難道秀娘背後有個隱藏大佬暗戀她多時,求而不得所以在她死後還想著復活她好續前緣?我一定是有毒的網文看多了……宋微塵搖搖頭清走胡思亂想,緊趕幾步去追已經走遠的墨汀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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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終於來看我啦,寶兒可想可想你了!」寶兒蹦跳著過來抱著宋微塵不撒手——因為司塵府的關係,她在家裡的地位有了明顯提升,終於不再住柴房,而是有了自己的一間廂房。
宋微塵的心情也因為見到她而變得明媚起來,抱抱她又捏捏她的小臉蛋,「你太瘦了要多吃點兒。」說著把帶來的點心食盒打開,小丫頭眼都直了,她抓了一把遞給宋微塵,又拿了一些給墨汀風,這才自己小心翼翼地吃起來。
「寶兒,我們還給你帶了一個驚喜,你先閉上眼。」寶兒依言閉眼,宋微塵小心地把畫像展平放在桌上,「看看這是誰?」
寶兒睜眼一怔,她輕輕撫摸著畫像,大顆的淚落下來。「姐姐,你怎麼會有我娘親的畫像?」
毫無意外,那頭髮的主人確實是寶兒的生母秀娘。
與墨汀風對視一眼,宋微塵把寶兒抱在了懷裡,幫她擦著眼淚,「是司塵大人他們幫你畫的,你一個小丫頭半夜往山里跑總是不安全,以後想你娘了可以對著畫像說說話,別再半夜跑到山裡去了知道嗎?」
寶兒點點頭,緊緊抱著宋微塵靠在了她懷裡。因為這個動作,她才注意到寶兒的頭頂有一簇集中的白髮,本來很顯眼,但因為紮起來蓋住了,所以此時才看見。
「咦,你這裡怎麼會有白頭髮,我印象里以前沒有啊?」
「哦,阿奶也很奇怪」,寶兒摸著自己的頭頂,「回家那天阿奶給我洗澡還沒有呢,第二天睡醒就有了。」
「怎麼會呢……」宋微塵滿臉疑惑,「那夜可有發生什麼?」
寶兒看著宋微塵認真想了想,搖搖頭。
墨汀風下意識覺得不對,「寶兒,讓我看看你的頭頂可以嗎?」寶兒乖巧地點點頭,將頭湊向墨汀風,只見他手掌暗自施術,輕輕掃過寶兒的頭頂,隱約捕捉到一絲黑紫色的如蛛絲般細的詭氣,一閃即逝。
他神情嚴峻,口中卻是寬慰的語氣,「沒事,不必擔心,過陣子自然就好了。」
宋微塵已然覺察到他表情不對勁,於是捏了捏寶兒的臉蛋,替她捋了捋頭髮,「你好好養身體,姐姐和司塵大人先回去,下次來看你時給你帶栗子糕好不好?」寶兒嘴裡答應著,胳膊卻一直抱著宋微塵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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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寶兒家出來行至僻靜處,宋微塵輕輕拽了拽墨汀風衣袖,「寶兒突然出現的白頭髮有問題對不對,你發現什麼了?」
「她百會穴有一絲殘留的詭氣。恐怕……那日念娘散魄時留下了什麼,那東西借寶兒身體出了結界之後才伺機逃走,之所以寶兒有一縷白髮,是被那東西暫時寄附失了氣血的緣故。」
「那東西會再回去傷害寶兒嗎?」
「它應該只是想借寶兒脫身,不必太擔心,不過以防萬一,我會差人保護她。」
墨汀風神色凝重,究竟是什麼東西可以不觸發縛魄結界的警戒,能跟著寶兒順利出了地牢?
……難道跟著寶兒逃出來的東西不是亂魄殘餘?有沒有可能這才是主魂燈里最重要的東西。他暗忖,如此說來,那秀娘的頭髮難道也只是個引魂物?可這一切明顯有悖陰山詭宗的還魂法,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