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防禦法寶
日色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越近黃昏,殘陽就越是穠麗,將坐在赤霄上的劍客身影勾勒出更深刻的光影輪廓,地上只有一具屍體,空氣中卻瀰漫著一種暴風雨停歇過後的血腥氣——宿家費了大力氣來裝潢院子,樹上長年有叫聲悅耳的鳥兒所駐,這會卻都不約而同地噤了聲,氣氛一片死寂地凝固著。
陳月侷促地坐在她旁邊。
渡星河自己的心情倒是很好。
她一抬眸,與急匆匆趕至的姬無惑對上視線,詫道:「你怎麼親自來了。」
溫師姐跟她說了這不是多大的事,哪怕是姬無惑,派個人來把陳月接走就是,何勞姬少爺親至。
他頓住腳步,那張漂亮得驚人的臉龐跟著怔了怔,隨即坦誠道:
「因為想早點見到你。」
姬無惑沒刻意展開隔音結界,渡星河更沒施加屏障,二人又在宿府之中,宿家人隨便調動院中的留影陣,都能看到這一幕回放,驚然發現向來冷若冰霜的姬家少主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熱烈的感情表達得過猶不及,就會顯得油嘴滑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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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姬無惑是打從心底這麼想的,不是為了討好誰才這麼說,也從來沒對別人說過一樣的話。
「你的事假手他人,我不放心。」
面對渡星河,他從來是有話直說。
「這位就是被宿家所害的陳姑娘?我在外面備了馬車和人,定將陳姑娘和你弟弟安排妥當。」
他轉頭看向陳月,語調依然是尊重的,只多了一分客氣疏離。
在陳月眼中,渡星河自然仙風道骨,可這來接人的青年男子,更是完美符合下五區凡人對仙師的想像,不敢有半點違逆,先是對仙人姐姐謝了又謝,才惶恐地退至門外。
姬無惑也對渡星河道:「來的時候我和溫家的人協商好了,陳姑娘不會再有危險。」
「麻煩你了。」
渡星河說。
他辦事,她向來放心。
與陳家姐妹相遇,不過是萍水相逢,她已報借傘避雨之恩,了結二人因果,自不會再多去干擾別人的人生。
只不過……
「我還想再教訓一個人。」
「那要將陳姑娘強占作丫鬟的宿明游?沒問題,用不著你親自出手,」
姬無惑就這麼站在宿府里,與她安排宿家其中一人的生死:「他貪圖美色要殘害良家婦女,那便讓他再動不了這心思……留他一條命,更教他懊悔終生。」
渡星河報仇,很少留尾巴。
倒不是怕報復,只是殺了更乾脆,於是她報復總是雷厲風行,大開大合。
她才皺了皺眉,他就說:
「像他這樣的人,都不配死在你的劍下。」
姬無惑說得認真,言語中竟隱隱有著孩子氣的妒忌。
似是覺得,能被她的劍所傷,都是一種榮幸。
渡星河笑了:「那便聽你的,走吧。」
「去哪?」
「你不是備好了馬車嗎?我在皇都可沒有落腳的地方,當然是回你家了。」
於是,暗中觀察著留影陣的宿家人又發現,這位向來眼高於頂,終年只有一張冷臉的姬少主竟也有笑得那麼不值錢的一天。
……
今日,註定是皇都不平靜的一日。
先是玄帝親自撤下對渡星河的懸賞,改尊其為星河仙子。
接著是宿家遭人登門大開殺戒,對此奇恥大辱,宿家居然沒有公開追究,而是對此三緘其口,誰提了都顧左右而言他,支吾以對。可不難打聽出,這光明正大地來了又走的人,正是那位從宮裡出來,又客居在姬府的星河仙子。
宿家不僅面子裡子都丟盡,據說連旁系一個叫宿明游的跋扈子弟都沒有保住。
對此,宿家閉口不談,問了就否認。
不過,那喜歡尋花問柳的宿明游,確是沒再在公開社交場合上露過面,仿佛在一夕之間,在皇都中銷聲匿跡了。
這半年來,宿家一直跟姬家不對付,前者是不如後者,可在細微處偷偷的使壞噁心人的事不斷,姬家又向來注重體面,都維持著明面上的和平,起碼在玄帝那兒過得去,只得任由姓宿的作妖。
「偏偏,就來了這個星河仙子破局!」
「這星河仙子來頭可大了,她從九陽宗退宗下山後,就一直獨自修煉,又入過妙火門,修習得一身煉丹本領,劍丹雙道皆絕,丹道大會和仙盟大比的第一名都被她輕鬆奪得——據說玄帝發布那懸賞令,其實是求賢詔呢,據說極年輕就是金丹巔峰!」
「金丹巔峰?」
皇都第一酒樓中,連店小二都是結丹一層的修士,他上菜時笑了笑:「死在她手上的宿家極影,就是金丹巔峰。」
本來熱鬧的宴席霎時靜了一靜。
那穿白衣的女修正是極影,算是宿家培養出來的金牌打手,可非死士,在生死猶關的時候,怕是會直接舍主而去,燃燒精血逃跑求生。而能夠殺她的,想必是直接掐滅了她逃跑的希望。
能夠輕鬆誅殺金丹巔峰的,肯定不是同階修士。
「難不成……難不成,她竟然成功碎丹成嬰了?」有人顫聲。
即使在全民修仙之風大行的玄朝,元嬰亦不常見。
畢竟困難的事情不會因為加入的人變多而變得簡單,只能說,論結丹以下的修士數量,玄國的確傲視全大陸,再往上,就沒什麼優勢了。
放眼平雲大陸,元嬰一般也是老祖級別的。
這星河仙子呢?
她才這麼年輕,難怪讓玄帝起了愛才招攬之心。
片刻,有人道:「星河仙子如今客居姬家,聽說她能入宮面聖也是託了姬貴妃的福,想必和姬家關係極好……」
「不僅如此,她還是溫漱玉的師妹。」
「皇都,怕是要變天了。」
星河仙子的事眾說紛紜,可唯一能確定的,那就是宿家的天是真的塌了。
那宿明游也想不到,自己只不過是欺辱了一介無權無勢更無財的凡人女子,竟能招得元嬰高手登門討公道。他被家人逼著自廢以給姬溫兩家和星河仙子一個交代後,仍是想不通。
姬家倒是笑爛了臉。
對手莫名其妙丟盡了臉面,還折損一員金丹巔峰。
要宿家何處說理去?
找陛下討公道?說一千道一萬,是宿明游先幹了不地道的事,何況渡星河前腳才和陛下相談甚歡,得了個客卿頭銜,宿家又沒死什麼要緊的人,到時候陛下為誰主持公道還不好說呢。
至於罵星河仙子殘暴……
她都劍修了。
別人聽見,只會覺得你跟一個剛突破,劍意合一不知往哪發泄的劍修計較啥?他們不就這樣?
宿家憋屈啊!
……
在這之前,姬無惑將渡星河迎回府中,便不去打擾她了:「你不嫌棄的話,一直在我府里住著就是,一切用度不夠的遣人來說,若是……」
他倏地頓住,那俊秀的臉龐露出一絲赧意。
這一絲赧意太不明顯,渡星河自不可能注意到,見他停頓,才笑著催促:「若是什麼?可是有事要拜託我去做?不要不好意思,你幫我這樣多,要殺誰都是你一句話的事。」
她說完,才看見他臉紅頰泛紅,一路紅到了耳根。
活像一隻煮透了的蝦。
渡星河看得稀奇。
姬無惑的修為是不如她,可操縱自身的體溫還是輕而易舉的事,何至於羞紅了臉?
有這等困惑,可見媚眼拋給劍修看,拋了也是白拋。
「若是你想找人雙修,也可考慮考慮我。」
姬無惑悶聲道。
和水靈根雙修好處極多,兩人性別又剛好對上。
也不怪玄帝亂點鴛鴦譜,在玄帝看來這是三贏的好事
渡星河:「……呃。」
「我只是這麼一說,星河不必往心裡去,」姬無惑輕輕地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恢復冷靜面容,還能朝她一笑:「只是想讓你知道,只要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永遠在。」
說罷,他便不給渡星河想出婉拒詞兒的機會,轉身退了出去。
他前腳剛走,扒著門框的數九情就小聲「哇塞」了一聲。
劍靈也跟著:「哇塞。」
「……你又哇塞什麼?」
渡星河瞥向一人一劍。
劍靈:「沒什麼,感嘆一下。」
數九情狂搓小手手:「姬家少主自薦枕席誒!送上門的水靈根!師父你怎麼把持得住的!」
渡星河坐下來,把劍收回鞘中,讓劍靈少說兩句。
在師門中,數九情是入世程度最深的,對姬無惑的身價地位也有更深切的認知,那是玄國皇都的高嶺之花,萬千修士不限男女的夢中道侶,誰也不得他青睞,偏偏他就只喜歡她師父。
更要命的是,她師父不為所動!
「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渡星河說,把一個令牌放在桌上:「這是劍宮的入學令牌,我向陛下多求了一個,明日你就隨我入劍宮求道。」
玄朝歷代劍修大能都在劍宮之中悟道,所收弟子無一不是天縱奇才。
要論天縱奇才,渡星河當然能名列其中。
可是……
「師、師父,我嗎?」
五靈根廢柴數九情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嗎?」
天縱奇才,這完全是她的反義詞。
她只是一個剛好對法陣有點小悟性,投機取巧的底層修士罷了。
「對,你。」
渡星河淡淡道:「你雖然不是劍修,可劍宮的劍經閣也積累了多年玄國對法陣的研究,你帶著令牌就可以進去學習,材料也隨你取用。」
「……」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數九情當然知道劍經閣有多好,多少人擠破頭也不得進去一窺風景。
她何德何能?
師父把她說得這樣好,但她心裡跟明鏡似的,一切不過是因為她選對了師父,是沾了師父的光,師父又捨得重用她。
她原本都做好被留在姬府,乖乖修煉的心理準備了。
沒想到師父還真的去哪都帶上她!
「不想去?」
渡星河挑眉反問。
「想想想想想!」
數九情點頭如搗蒜。
而在入劍宮之前,渡星河亦進入了洞府中一趟,與滄衡子相見。
修士都耐得住寂寞,動輒閉關百年,滄衡子原本就打算在地宮中熬個兩年,追求在器修路上有所突破,如今進入星河宮,藉助它比外界更濃郁的靈氣來修煉,更是全身心投入到悟道中,沒想過主動聯繫渡星河。
今日她突然來訪,也是在星河宮中等了許久,陪六個崽崽玩了一會兒,才等到了滄衡子。
他看她一眼:「你來得正好。」「可是我的法器……?」
即使是渡星河,也不禁現了喜色。
玄武在夢中將自身一鱗賜她一事已隔許久,卻因其偉力太強,遲遲未得成功煉化,成了渡星河和滄衡子牽掛著的心病。
「之前是我的境界太低,才無法完全將其煉化,如今我有了突破,你的法寶也跟著煉好了。」
滄衡子直言道。
煉器師跟煉丹師就這點不好,他們雖然能夠煉出跨境界的法寶,可這境跨的也是有限的。
像玄武所賜下的一鱗,之前的他無論多麼仔細地控制靈火,也始終不得其法。
簡單點說,想要煉器成功,既需要煉器師等級,也需要修士自身等級跟上。
可若是選擇了煉器師一途,自身等級就會遠遠落後於他人。
若非得了星河宮這番機遇,滄衡子恐怕在百年之內,都無法將玄武一鱗煉成防禦法寶——可這防禦法寶又是為渡星河所煉製,因此可謂互相成就。
「法寶?」
渡星河驚訝。
要有孕育出器靈的,才能稱之為法寶。
滄衡子笑說:「當然了,若非法寶,我用得著這麼費時費力?你已碎丹成嬰,再不是之前的結丹修士,這回要收服一個法寶,該不是難事,不用想辦法鑽空子。」
渡星河隨他來到類器室中,只見在煉器室中,高懸著一面隱隱浮現著青黑色的盾。
盾似是由玉所制,清透潤澤。
它受鎖鏈所捆,盪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狀光紋,仿佛是一面會呼吸的盾。
「它跟之前的模樣大不相同了。」
這誰還能看得出來,它的原身是一片黑色的蛇鱗?
滄衡子自豪地介紹,要將其煉化用了多少種罕見的材料,他又在其中花費了多少的心力。
渡星河的目光亦被它所吸引,根本移不開視線,也聽不進滄衡子的話了。
就像第一次看見雪名和赤霄時,就覺得這該是她的劍。
這,也該是她的盾。
她走上前,才抬起手,原本平穩的水波立刻變得急促起來,光芒亦更盛,似是感應到她的呼召,受她吸引。
滄衡子立下的鎖鏈再捆不住它。
剎那之間,鎖鏈粉碎,玉盾飛向渡星河的手中,化作一面纏繞其手的青甲。這法寶份量不輕,渡星河下意識地運轉地真武化身訣,那淡藍的力量與它的綠意互相感應,不需要任何合同契約,更用不著滴血為盟,盾到她手的剎那,她就知道這法寶完全屬於她。
它不是一面笨拙的盾,平時只是一隻輕巧的青甲,嵌在她的手臂上,以靈力激活,才會展現出它的霸道真貌。
「法寶都會有自己的屬性跟能力,這點不是我決定的,跟孕育孩子一樣,能孕育出什麼樣的性格和才能,端看天定,也只有你才知道,你可以試一試……」
滄衡子說著,言語間儘是欣慰。
這是他突破境界之後,培育出來的第一個「孩子」。
對它的喜愛,不亞於雪名赤霄。
只是待他說完,便見渡星河笑著對他說:
「大師,你不是突破了?剛好陪我過兩招,試一試。」
滄衡子:「啊?」
他是突破了,不是變異了。
有沒有人管一管啊!
這裡有個元嬰劍修找金丹煉器師過兩招啊!
他真要報官了!
可不等他回答,一道風就將他刮到了洞府中的空曠練武場上,見到渡星河飽含喜悅地對他說:「大師請出招。」
「……我是可以出招,但你等下回擊的時候收著點勁兒,你也不想把它變成我的遺作吧,雖然它變成我的遺作之後會更加有價值,但是……」
滄衡子有點語無倫次
但他相信,任何一個同行面對元嬰劍修,只會比他更慌張。
在渡星河的催促之下,滄衡子才勉為其難地用劍劈了她一下……
無事發生。
渡星河:「你不是說這盾很有靈性嗎?」
「我的全力一擊也破不了你的護體罡氣啊……你不許用這種震驚的表情看向我,我只是一個正常的煉器師,比不過你們劍修皮糙肉厚很正常。」
滄衡子被她看得有點受傷,年過數百的人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這就像是在網遊里得了新的特效防禦裝備,可身邊的怪和玩家都等級過低,觸發不了防禦裝備的特效。
正當渡星河考慮退出去,再到宿家找人打一架時,身旁響起一把熟悉的清貴嗓音:「讓我來吧。」
「陛下,你來得正好,」滄衡子眼睛一亮:「你要是再不出現,我都快忘記星河宮裡還有這麼個人了。」
兩人在星河宮中各自閉關修煉,互不打擾,自是沒有相見的機會。
應蒼帝面上沒什麼表情,倒是摘了那經年戴著的白緞,一雙清冷的鳳眼定定地看住渡星河:「來,試一試你新得的法寶。」
他說完,滄衡子就連滾帶爬地抱著出來看熱鬧的六隻崽崽躲到最遠處去,順便加固了一下防禦結界。
滄衡子也想親眼見證自己的法寶威能。
可他也惜命。
萬一被這兩位誤傷,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那便多謝陛下了。」
渡星河笑著抱拳。
「不必客氣。」
應蒼帝斂眸,手中扇輕輕一展,一道極收斂的靈力就打到了渡星河的身上。
那扇風即將刮中渡星河時,她手上的青甲光芒大作,將靈力格擋的同時,反彈濺出一圈的光波,震盪八方!
青甲第一式,斷塵。
「受到攻擊會反傷。」渡星河稀奇地動了一下手臂,往青甲注入靈力,青甲的光便再次大亮,化作扇形,可作攻守兼備之勢。
她激活真武化身訣的狀態,往青甲再次注入靈力。
從滄衡子的角度,能夠見到一條纏繞著黑氣的蛇在她身後騰躍而起,當應蒼帝再次向她刮去靈力時,青甲不僅將其攻擊擋下,黑蛇還襲向他的方向。
「它會追擊敵人的來處。」
應蒼帝淡淡地將這黑蛇擋下,道:「再試一次,這一次,我會壓制修為,但不現於你面前。」
下一刻,他的身影果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雖然說壓制了修為,但渡星河即使全力釋出神識,甚至激活紫極慧瞳,也找不到他到底身處哪個方位——這代表在實戰中,她同樣會被這隱匿所騙過去,落入己在明敵在暗的尷尬情況。
下一刻,挾帶著真意的一擊再度襲來。
修仙不是武俠,身法和戰鬥技巧所能彌補的不多,當境界相差過大時,攻擊就不會落空,更像是一種「人被殺,就會死」的必然,沒有空子可鑽,渡星河只能硬生生吃下這一招。
然而,青甲再次盪出光芒。
將這一擊擋下的同時,樹下亦現出一道帶著人形輪廓的水影——
「原來它的厲害之處在此。」
同樣看明白了的滄衡子喃喃道。
這也是有著玄武氣息防禦法寶最強的一點,它能越級顯隱!
宿主察覺不到的攻擊,由它來發現。
被水波震盪顯隱出來的應蒼帝身影並不明晰,只有一道淡淡的水影,可對劍修來說,這點痕跡足以讓她追擊到天涯海角亦不罷休。
想明白了這一點,渡星河驚喜道:「好用!」
太適合她這有仇當場就想報,絕對不放過對方家中一雞一鵝,螞蟻窩都想澆點熱水下去的性格了!
「我來陪你試試它的極限。」
不等渡星河請求他,應蒼帝就主動提出陪練。
「能得陛下賜教,我卻之不恭。」
渡星河驚喜道。
見心上人笑得開心,這段日子自閉修煉的應蒼帝才感到一絲得意——
他是不會說甜言蜜意,也不懂得如何追求女子,可他不照樣能把渡星河哄得高興?那姬家小子入世程度深,能在人際關係上給她莫多助力,他承認這點他是做不到,他光是離開星河宮,在玄國露面,就會引起玄帝的忌憚,為渡星河引來許多現階段不必要的麻煩,可他選擇隱忍,不代表他什麼都做不到。
呵,把房子借給她住?
呵,要跟她雙修,要自薦枕席?
可笑。
想到姬家小子對渡星河大獻殷勤,而自己只能在暗處看著,應蒼帝不禁大為光火,而他在數千年來,都不曾有過這麼大的情緒波瀾,這股陌生的情緒衝擊著他向來平穩的經脈,竟然連呼息都急促了一瞬……
「嘶!」
一記攻擊沒控制好修為上限,落到渡星河身上,穿透了玄武青甲的防護,將她的手臂刮出碗大的傷,血泊泊落下。
「太血腥了,小孩子不能看這個。」
滄衡子瞪大雙眼,兩隻手臂一伸,把六個崽崽十二隻眼睛全捂上:「陛下你來真的啊!」
當那抹腥紅灼過應蒼帝的眼,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因為妒火中燒而對力量失去控制。
他的本意當然不是傷害渡星河。
只是靈力心隨意動。
他的靈力聽他的心意,比他的先一步失控。
應蒼帝卸去所有靈力,怔怔地站在原地,他本就話少,臉上更欠奉表情變化,由於境界太高,時常予人運籌帷幄,無所不能的錯覺。這一刻,他孤零零地站在那,滄衡子竟然從他的身上品出了倉惶無措的味道。
強如半步飛升,也會有因為失手傷了心上人而不知所措的時候嗎?
那看來他給嫂子當舔狗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
「對不……」
應蒼帝正要道歉,回應他的卻是兩聲比鋼鐵還要直的哈哈大笑。
「哈哈,痛快,再來幾招。」
渡星河往傷處隨意一抹止血散——她不會治病救人,那甚至不是正經的止血散,而是她隨手把回血丹用靈力震得粉碎,往傷處上一抹了事:「我之前就覺得陛下你太收著勁兒了,可以再用力點,最好像陳前輩那樣,讓我體會到生死關頭的危機感,才能激活出我的全力啊!」
滄衡子:「……」
世界上真有這麼欠打的人嗎?
還是說,這是劍修的獨一份?
「你說的那位陳前輩,把你往死里打?」應蒼帝卻注意到她話里的不妥之處。
他似是隨便一問,她也隨便答了:「對啊,因為我們都急著為巫族復仇,提升自己的實力嘛。」
覷了一下應蒼帝的臉色,滄衡子為那位陳前輩掐一把汗。
渡星河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兒,因此也沒把那只是在幻象中把她往死里打的事告知陛下。
「是麼?我記住了。」
應蒼帝瞳眸微深,周圍展開一道防護結界,免得兩人交手使得星河宮崩潰:「你想體驗瀕死之感,不必再去尋求他人幫助,來找我好了。」
他會控制好力量,滿足她的要求。
讓她,不必再去找其他人。
見陛下如此傾囊相授,渡星河更是兩眼放光,劍盾同時現出:
「好!那就麻煩陛下陪我練上一練。」
「請陛下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