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是梁靜?」
梁子義聲音低沉,如悶雷翻滾。
聽到梁靜這個名字,他渾身都在震顫,怒意中混雜著極為複雜的情感。
他來亂魂山脈,正是太子一黨授意。
李長卿得神龍之志,太子李原、二皇子李塵皆視他為大敵。
二人先後派人入亂魂山脈截殺。
太子一黨安排應天書院副院首曹淳,鼓動梁子義復仇,並告知李長卿的路線。
梁子義得曹淳建議,來到亂魂山脈,聯絡上聖火宗宗主鄭思炎。
亂魂山有許多門派,明面是修行宗門,或者魔宗,實則是暗盟下屬。
聖火宗便是其一。
暗盟極為神秘,亂魂山大部分宗門,都在它的威壓下,靠每年大量的上貢生存。
但凡有反抗,滿門皆被屠戮。
近年也在往外擴張,與須彌山周邊國度中的勢力合作,幹些髒活,甚至滲透權利中心,以獲取更多的利益。
大周的某些權貴,亦是合作者。
「是令千金!」
冷鳶看著梁子,半帶戲謔,「梁大人,是我親耳聽到的,錯不了!」
梁子義兩目圓睜,臉色鐵青,「她竟在仙客居當了歌姬?」
雖說將梁靜趕出家門,畢竟是梁家之後,在牛鬼蛇神匯集的亂魂仙城當歌姬?
這事傳到神都,梁家的顏面都丟盡了,更將被破鼓亂人捶了!
「梁大人,令千金雖墮入紅塵,卻不忘家門之仇,買通幾個殺手,要刺殺李長卿!」
冷鳶如實相告,「至於結果如何,我未敢靠得太近,不得而知!」
「暗殺李長卿?」
梁子義臉色又變,「她如何會是李長卿的對手,當真愚蠢!」
在神都,那麼大的局都讓李長卿破了,梁靜不知死。
而且這不是神都,是亂魂山,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更不是李長卿的對手,他出神江湖,替神王宗南征北戰過,經驗何其豐富。
他隨即扭頭,瞪著冷鳶,厲聲呵斥,「既知是我女兒,你冷眼旁觀?」
冷鳶掃了他一眼,臉上並無歉意。
「梁大人,我們的協議是殺人不是救人,我夠告訴你令千金的消息,已是額外的!」
「你……」
梁子義怒氣翻湧,殺意隨即狂泄出來。
若沒有梁靜的消息,她就算死在外面,權當不知,既知曉了她的處境,哪能眼睜睜看著親生女兒死去。
尤其是死在李長卿手裡。
「梁大人不必動怒,奪命三煞都死了,冷鳶貿然相救,自己也得搭進去!」
鄭思炎寬慰一句,「令千金若遭不測,更得殺了李長卿,這才是正事!」
梁子義心中不悅,他先找的是鄭思炎,鄭本意讓聖火宗出手,應該不會有意外。
誰知鄭思炎卻聯絡了奪命三煞,不出意外地死在李長卿手裡,純屬脫褲子放屁。
現在將梁靜卷了進去,他豈能不憤怒。
「既知李長卿就在亂魂城,還等什麼,他孤身進來,聖火宗還殺不了他麼?」
「梁大人稍安勿躁!」
鄭思炎虛以為蛇,按著他坐在椅子上,「派奪命三煞,是探探他的底,您都說了,李長卿心思極深,總不能冒然出擊吧!」
梁子義壓下怒火。
他是僱主不假,聖火宗才是地頭蛇,就算花了錢,也不能惹惱了鄭思炎。
「冷鳶已經探出離長卿的底細了,他獨自一人來了亂魂山,沒帶一兵一卒!」
梁子義說道,「鄭宗主,接下來,你打算怎麼殺他?」
鄭思炎拍拍他肩膀,「梁大人且放心,人我肯定會幫你殺了,畢竟他是皇子,需安排的周密些才是,莫惹來麻煩!」
「就算知道聖火宗所殺又如何,暗盟統御亂魂山,勢力頗大,大周還能為了六皇子,派兵征伐?」梁子義不滿他推諉。
「冷鳶已經知會了仙客居老闆,讓她查查李長卿,確定沒有後援,再動手不遲!」
鄭思炎很謹慎,他不信一個皇子,敢孤身闖亂魂山,必是有後招。
「鄭宗主,前兩日,勇武侯陳長河藉口巡查軍務,離開神都了,我猜他是為陳乾之死!」
梁子義提醒他一句,「陳乾怎麼死的,你是暗盟的人,應該知道,勇武侯在大周什麼地位你也知道。」
「不將李長卿儘快殺了,等他二人聯起手來調查,你聖火宗作為暗門第一道防線,恐怕到時候不好交代!」
鄭思炎臉色微微變了。
李長卿調查陳乾死因,他早接到了暗盟的指示,決不能讓他得逞,而且李長平方面,也告知暗盟,殺了李長卿。
梁子義前來,正中下懷,既能多收點錢,還能都一股力量幫助他。
到時候神都知道李長卿被殺,李長平還能栽贓給大皇子,一石二鳥。
「梁大人放心,我會儘快安排!」
鄭思炎挑眉看著他,「您是否親手殺他?」
「那是自然!」
梁子義狠厲道,「不親手殺了他,難解我心頭之恨!」
……
亂魂仙城,仙人指路客棧。
李長卿白天呆在屋中不出,修煉功法。
九陽金身訣雖被他突破了大成境,但圓滿還是遇到了瓶頸。
最為關鍵之處,便是這門自創的功法,未經歲月沉澱,精妙之處還需不斷進行推演。
天罡神盾融入了骨血,如何將它的力量,真正發揮出來,達到法器的效果,更需找到一個讓天罡神盾,與造化仙體完全融合的辦法。
另外,從五個皇子的五行法器,推演出的反五行法,集合五行之術的奧秘,器魂被他吞噬進來,也需慢慢煉化。
到黃昏之時,他便從客棧出來,去仙客居喝上幾杯。
崔浩仍舊半死不活,躺在仙客居門口,形同一個乞丐,看到李長卿,雖然憤恨,但恨意一閃而過,隨後被無奈填充。
他沒有殺李長卿的勇氣。
也會看到梁靜路過,丟些吃食,或者銀錢給崔浩,隨後羞辱他幾句。
崔浩眼中落寞,忍著屈辱,將梁靜的饋贈收起,梁靜才泄憤了一般,走進仙客居。
「李公子來了,您請坐!」
離鳳如每當這時,便放下手中的事,親自來作陪,閒談幾句。
李長卿自然知道,他既不近女色,便在陪酒期間,套他話,「公子獨自來亂魂山查案,這番勇氣,當真令我佩服。」
「離老闆過獎了,我雖獨自前來,仙客居往來的人,可敢動我分毫?」
李長卿笑言。
離鳳如給他斟了杯酒,「李公子來查案,卻日日來我仙客居飲酒,日子倒是愜意!」
李長卿深看她一眼,「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要查案,也要快活!」
「說不定哪日,兇手自己送上門了!」
離鳳如笑道花枝亂顫,波濤洶湧,「李公子真有意思,兇手會自動送上門來?」
李長卿沒有言語,他在等。
這一日,他終於等來了。
仙人指路客棧,臨近晌午時分,李長卿出來吃午餐,發現,整個客棧都空了。
他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能住在這的,都是一些往來的修士,不乏各宗門的強者,能將他們全都疏散出去,恐怕是動用了不少人脈。
並且布下了天羅地網。
剛想到此處,樓中多了一些人影,其中一個女子站在樓上,「六皇子,我們又見了!」
李長卿抬頭,並不認識女子,「你是亂魂谷被我傷的那人吧?」
來者確實是冷鳶。
「六皇子就是聰明,可惜今日,需帶著你這份聰明下地獄!」
冷鳶聳肩,表示十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