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兒莫憂,他不過莽夫而已,敢對陳乾下死手,說明他對神都的形勢一無所知!」
崔浩撫摸在梁靜肩頭,言語中滿是不屑。
李長卿進神都前,還有一絲顧慮,宣妃的兒子即便不在宮廷長大,估計不會差到哪去。
今日一見,大失所望,民間俗語,叫這種人二楞子!
「剛得了皇子身份,便目空一切,這樣只顧一時痛快,不計後果,在神都將寸步難行!」
梁靜許是被剛才李長卿的舉動嚇壞了,頗有憂慮,「崔郎有把握麼,他可是皇子!」
「像他這樣的皇子算個屁!」
崔浩想起那道聖旨,氣不打一處來,依仗著投胎成皇子,便能橫刀奪愛?
這次他李長卿踢到鋼板了!
據傳崔浩祖上也是世家,後來家道中落,既放不下祖上榮光,幼年又嘗盡疾苦。
他對權勢有強烈的渴望,又對權勢有與生俱來的敵意,是個矛盾體。
在鎮魔司,仗勢欺人的事沒少干,對仗勢欺人的權貴卻極為鄙視。
梁靜要嫁給李長卿是皇帝的旨意,並非是自願的,可皇帝他惹不起,將滿心的怨恨,都轉嫁到了李長卿身上。
他低眉看著滿心憂慮的梁靜,安撫一句,「靜兒放心,我早謀劃好了對策,這個婚約,他取消也得取消,不取消也得取消!」
「真的麼?崔郎?」
梁靜平靜了一些,含情脈脈看著情郎,眸中閃爍出崇拜的光芒。
崔浩的能力,她向來深信不疑,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當了百戶,還得了絕頂傳承。
一時情難自已,依偎在崔浩懷裡,臉上浮現一抹春色,瞬時潮紅起來。
「靜兒,我發誓,此生絕不讓你受一丁點的委屈,哪怕對方是皇子!」
崔浩信誓旦旦,幾乎指天立誓!
「今日他得罪了陳乾,我順水推舟,陳乾這個棒槌必窮追猛打,有勇武侯府施壓,加上我的謀劃,雙管齊下,這婚約退定了!」
梁靜眼中閃爍光芒。
「我已經央求爹爹,他會尋找門路,屆時皇上沒準網開一面!」
「哈哈,如此甚好,有了三路勢力,我看他這個小癟三皇子怎麼招架!」
崔浩喜上眉梢。
「還能怎麼招架,乖乖解除婚約唄!」
梁靜的擔憂煙消雲散,暢想著,李長卿解除婚約後,立馬讓崔浩提親,否則夜長夢多。
崔浩卻比她考慮得更加長遠。
「費了這麼大周章,只是讓他解除婚約?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崔郎還想怎樣?」
梁靜秋波流轉,滿眼都是他偉岸的形象,就算崔浩有再大再瘋狂的計劃,她都全力支持。
因為她知道,崔浩肯定能辦到。
「李長卿雖是皇子,卻沒有靠山,當副院首女婿的機會,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得絕了他這份念想!」
崔浩喉嚨尖笑幾聲。
「最好讓他徹底失去皇子應有的特權,就算是殺了他,也沒人敢追究什麼!」
「崔郎,你要殺了皇子?」
梁靜渾身激靈。
她對崔浩再信任,殺皇子可是大罪,稍有不慎,前途盡毀是小事,要掉腦袋的。
「能殺了他最好,哈哈,放心,即便我要殺他,也會有合情合理的理由,如果能借刀殺人再好不過!」
神都的權貴他太了解了,別看現在對李長卿回神都保持沉默,他若將李長卿殺了,各方勢力都會替他擺平。
因為神都需要平衡,不需要六皇子!
「借刀殺人,借誰的刀?」
梁靜是千金小姐,不懂這些,崔浩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深諳此道。
「眼前不就現成的麼?」
崔浩指了指陳乾,「看來,我得跟這位小侯爺喝頓酒了!」
……
李長卿隨同李敢來到宗正府,按照常規的程序進行血脈驗證,卻是大周六皇子無疑。
其實走個過場而已。
林破樊用玉佩驗證過,幾乎就可以板上釘釘是皇室血脈。
確認了身份,李長卿的名字,便入了李氏皇族的族譜,只是母親那一列,卻是空的。
李長卿沒多說什麼,心中憋著一口氣。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族譜中連母親的名字都未提及,他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一切完成,李長卿被宗正府的小吏,帶著去賞賜他的府邸。
「哎,這樣一個皇子,尋回來,與不尋回來有什麼區別,多了張吃閒飯的嘴而已!」
其中一位副宗正李放,看著李長卿離去的背影頻頻搖頭。
「副宗正大人,何出此言?」
李敢多問了一句。
他們這些小官,不該知道的事不打聽,是非圈子的關係,得知道一些,遇事有個應對。
「他是皇家血脈,可惜是個凡體!」
李放冷哼。
「凡體?不會吧,大人,六殿下可是神通境中階修為,於劍道天賦極強!」
李敢曾稟報了城門口,李長卿只用一招便壓得陳乾無法還手。
「他曾是某個聖地的聖子,肯定服用了大量天材地寶,才能有今日的境界!」
李放坐下來,抿口茶。
「一個修士的體質決定他的修行上限,就算有劍道天賦,神通境就是他的極限了,這一生能突破神遊境便是奇蹟!」
「想神遊入聖,絕無可能,若想達到皇上這種大帝境修為,更是痴人說夢!」
這個世界,唯有成為聖人,才能掌握一定的話語權,聖人之下,形同螻蟻。
李長卿前面的幾個哥哥,皆有頂級體質,假以時日,入聖是肯定的。
至於誰能抵達當今皇上的境界,現在判定為時過早。
可李長卿的前路,一眼便看到了頭。
「過些日子,登樓會,六皇子恐怕難了!」
李敢嘆了口氣。
城門口事後,他覺得李長卿雖魯莽,跟陳乾硬剛的作風,卻是條漢子。
甚至以為他敢這麼做,必定有過人之處,現在一想,原來空有其表。
「李敢,你做事向來謹慎,登樓會你可不要參與其中!」
李放提醒他一句。
「李長卿雖然是個凡體,畢竟是皇子,卷進不必要的是非里,小心被追究,到時候,我可是保不住你的!」
「多些副宗正大人,下官謹記!」
李敢深深地作揖。
宗正府里的官員,不管遠近,都是皇室李家血脈的子嗣,親戚連著親戚。
更有許多人明里暗裡,支持不同皇子,或者依附權勢更大的皇親國戚。
對於皇族的任何盛會,這些皇族少不了在宗正府打聽,或者走關係。
若不小心替這人辦事,得罪了那人,可不是開玩笑的,沒準走大街上,人就消失了。
二人對李長卿剛回神都就被針對,不由得替他遺憾,流落二十年被找到,是幸運。
可皇子的身份對他來說是不幸!
且不說得罪了陳乾將寸步難行,過些日子的登樓會,能將他直接打入塵埃。
他們卻都不知,李長卿重鑄的是造化凡體。
以宗正府那套檢測手段,他們也甄別不出這等絕世體質。
小吏帶著李長卿剛出宗正府,迎面走來以為翩翩公子,「這是六弟吧?」
李長卿抬眼,「你是……」
小吏跪地,「下官參見五殿下!」
「起來吧,一會我親自派人,送六弟回他府上,這沒你事了!」
李末吩咐一句,眼睛卻看著李長卿。
「是,五殿下!」
小吏起身,又返回了宗正府。
李長卿沒說話,也看著李末,二人對視著沉默了幾秒鐘,好似各自在試探。
「六弟啊,我是你五哥!」
李末眼眶紅了,「聽說我六弟找到了,為兄高興得幾日幾夜睡不著,這二十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說著就要掉眼淚。
「多謝兄長掛念!」
李長卿不愛演戲,冷淡地回應了一句。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李末臉上窘迫,熱臉貼了冷屁股,這個六弟一點人情世故不懂,怎麼活到二十歲的。
這個時候,應該跟他一樣,假惺惺地煽情一番,不至於現在這麼尷尬!
「咳,我們是親兄弟,知道六弟流落江湖怎能不痛心疾首!」
李末把眼眶的淚水秒吸回去,「說什麼五哥也要給你接風!」
「兄長,不必……」
李長卿話說一半,李末熱絡地攬住他,「神都最好的酒樓,為兄安排好了,咱走!」
就這樣,被李末硬拉著去了攬月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