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念持明(4)
挨了人生中第一頓打的林懷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拖著又累又疼的身子回到房間的,在床上躺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直到肚子餓的咕咕叫,他才勉強爬到床頭櫃邊打電話點餐。
又在床上休息了一會,他才起身去浴室洗澡,淋浴的時候感覺到那些被白龍女教鞭抽的地方還隱隱作痛。
「師姐下手也太狠了。」他小聲嘟嘧著看了看哪些受傷的地方,「這不是虐待未成年嗎?擱亞美利加都足夠抓進監獄了~"
話雖這麼說,他心裡卻沒有真怨恨白龍女,也許他早就習慣了母親對他的嚴格。相比母親精神類魔法攻擊,他覺得白龍女的教鞭物理攻擊,還算能接受。
然而他看著自己的身體,突然間發現身上,尤其是挨了最多教鞭的膝蓋上,
竟然一點傷痕也沒有。他心中大奇,立即翻轉左手,看向他的手背,白皙的肌膚上同樣沒有受傷的痕跡,很顯然剛才白龍女根本就沒有用教鞭打他,應該是用幻覺攻擊了他,並同時把疼感直接植入了他的大腦。
「還真是幻術?」他噴嘖稱奇,第一次有種上當了的幸運感受,「原來也是精神攻擊,怎麼當時我一點端倪都看不出來?」
他又檢查了一下膝蓋和其他地方,再三確認了這件事之後,那種碰到熱水會傷口會痛的感覺,竟一下就消失了。
「我這算是挨過揍還是沒有挨過?精神上挨過了,肉體上的疼痛也感知到了,但沒有受到實際的損傷?總之她可以打我,但沒有真打義,其實師姐也是很溫柔的吧?」
林懷恩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有沒有挨過打,居然上升成了一個哲學問題。他莫名其妙的看著玻璃里的自己笑了起來,他實在覺得自己來這裡來的實在太對了,
不僅遇到了一個慈祥可親又無所不知的大魔法師老師,還遇到了一個長得漂亮極了,外表冷漠,實際上內心還蠻溫柔的師姐。
他擦乾身體,穿了短袖襯衣,去樓下取餐,方宗逸正坐在客廳里拿PS5玩射擊遊戲,而餐點已經在餐桌上擺好了。
「方哥,吃過了嗎?」
「我早就吃過了。」方宗逸回答道,「你自己吃吧!」
林懷恩自己坐在了餐桌邊,落地窗外,陽光燦爛,綠色的草坪和一片金黃的臘腸樹林實在美極了,明媚的陽光讓人的心情都會變的愉悅。
這一頓午餐,他吃的比平時都要多。
下午屬於自由時間,林懷恩並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自己在別墅專門的禪修房裡,繼續虐待自己,又練了一下午「不動明王相」。
晚上則打開電腦,認認真真的學習一些基礎的佛教知識和醫學知識。一整天都沒有想過出去玩。有些奇怪,當自己可以出去玩的時候,他居然沒那麼想出去玩了。
可能對他而言,「玩」這件事還是得看人,地方無關緊要。
他又想起了徐睿儀,睡前打開了徐睿儀的朋友圈,她沒有更新。
於是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神清氣爽的又跟著白龍女去了大殿,學了「無上法相第二目降三世明王相」,這一目比昨天的更難,需要單腳站立,並且雙手於胸前相背,小指相勾,結「降三世明王」印。
這天上午他又是在疲勞和挨揍之間左右橫跳,快到中午的時候他獨腳站立的右腿打顫的已經很嚴重了,時不時左腿就會不受控制的幫忙支撐一下,此刻白龍女就會毫不留情的揮鞭。
看到白光閃光,他閉上眼晴,不停在大腦里念叨:「一切只是幻覺,一切只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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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經卻沒有一點用,疼還是一樣的疼,甚至比昨天更疼了一點。他汗如雨下,練功服都已經濕透了,眼角眉梢都被汗水浸濕了,辣的眼睛都酸疼了起來,
卻不能抬手去抹一下。
更嚴重的是右腿,顫抖的就像是快要斷裂的枝丫,在又挨了一鞭子之後,右腿終於支撐不住,先是像一根極細的針在肌肉里輕輕攪動,他只是眨了下眼,那力度陡然加大,小腿肌肉像是被鐵鉗給夾住了,瘋狂的扭曲、收縮,結成了硬塊。
林懷恩悶哼一聲,應聲到底,抱著右腿,整個人蜷縮成了蝦米。
「起來。」白龍女冷冷的說道:「站好,還有十一分鐘。」
林懷恩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咬緊了牙關,強忍著疼痛,雙手撐著地面,用左腿勉強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的右腿仍在抽搐,如同被千萬根針猛扎。
「不是這隻腿。」白龍女面無表情的俯瞰著他說道,「延誤一分鐘,補十分鐘,我現在給你記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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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恩抬手抹了把汗水,心想:昨天說師姐溫柔說的還是太早了,自己還是過於年幼無知,長這麼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惡魔啊!!!不會是因為脾氣不好,才找不到雙修對象吧?
「一分鐘。」
他感覺自己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可他絕不能讓白龍女看笑話,他死死的咬住嘴唇,將右腿放了下去,左腿抬了起來,疼痛就像是銳利的手術刀,一下又一下,狠狠的在他的神經上拉鋸。
「姿勢不對。」
白龍女又是幾鞭抽了過來,可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他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仿佛鮮血和骨頭都被抽走了,他不過是一團肉,勉強被捆縛垂吊在刑具上的一團快要死掉的肉。
「你可以選擇放棄。」
「我不。」林懷恩打著擺子說,他發出來的聲音也像是快要死去的昆蟲翁動著脆弱的翅膀,在空氣中掙扎著亂顫。
白龍女表情驚訝了一下,燮著眉頭說:「放棄也沒什麼嚴重的後果,不過是換個人帶你而已,比如昨天那個四師兄。」
「不......」林懷恩從喉嚨里擠出了一絲聲音。
「為什麼?」
「因為我媽媽告訴過我,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堅持到底..::.:」林懷恩的冷汗密密麻麻的從額頭、從身上冒了出來,有些滴在了地板上,有些浸濕了練功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落在地板上的汗水,凝聚成了一團鋪開的水漬,他垂眸,就能看見倒映在清澈汗水中自己的臉龐,他臉龐慘白,額角布滿了青筋,
結印的手也扭曲到發白,就像是快要死掉了一樣,他盯著自己在水漬中的雙眸,
咬牙切齒的說,「我從小到大,沒有任何一件事半途而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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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白龍女的聲音就像是某種信號,隨之而來的是「痛、痛、痛」的雜亂信號,
瞬間塞滿了他的大腦,把他的腦子也攪成了漿糊,幾乎快要岩機了。可他還是保持著一點點意志力,不停的和這些密密麻麻的痛感作戰,他就謹守著那點微不足道的信念,沒讓自己再次倒下去。
時間過的慢極了,每一秒都像是經歷了無數輪迴,好似永無休止。世界進入了一種麻木的狀態,他感覺自己真變成了一具僵直的屍體,仿似大英博物館裡的木乃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白龍女終於開口說道:「時間到。」
林懷恩害怕自己出現了幻聽,他不停的眨著被淚水刺痛的雙眼,勉強用乾澀的喉嚨發出聲音,「時間到了嗎?」
「到了。」」
他一下就癱坐在地上,隨即自然而然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睜著眼睛盯著那又高又遠的屋頂壁畫,渾身肌肉酸疼到一動都不能動,那感覺就像是一口氣跑了兩萬米。
白龍女低頭垂著眼帘俯視著他,淡淡的說道:「能堅持下去,出乎我的意料。」
「我可不是因為想師姐帶我..::.我就是單純的不習慣放棄。」他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白龍女再次說道:「很好。」並且還點了點頭,接著她頭也不回的向著大門走去,「起來,跟不上我就只能把你關在大殿裡。」
林懷恩苦笑,心想果然昨天就是個天大的誤會,溫柔這個詞彙就和白龍女絕緣,就連鄒老師都偶爾還會笑一下,白龍女真就是鐵面無情。把自己關到明天可不是什麼不可想像的事情。
他強撐著翻身,在冰涼的石板上爬了幾米,然後勉強起身,一瘸一拐的跟上白龍女的步伐。
等乘坐電梯上了樓,阿難塔正翹著二郎腿和一個禿頭但是長著鬍子的小矮子,並肩坐在電梯對面的長椅上。小矮子比他還要矮不少,最多只有一米四高,
戴著個瞎子阿炳的同款墨鏡,在高大健壯的阿難塔身旁就像個玩偶。
等白龍女像鬼魂一樣飄了過去,阿難塔立即站了起來,向緩緩移動的林懷恩伸出了手等候他的擊掌,「乾的漂亮,空蟬師弟。」
「問都還沒問,就漂亮個屁。」小矮子跳了起來,站在長椅上用嘶啞又有些尖利的嗓音罵道。
阿難塔回頭看了眼小矮子說道:「三師兄,他的腦電波很平靜,如果被師姐折磨,還被當垃圾一樣甩了,不可能這麼平靜!"
小矮子看向萎靡不振的林懷恩,不服氣的問:「丑小子,你真能挺過師姐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