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
尷尬得一批！
李燕想轉身不是，不轉身也不是……
因為臉上有一坨鳥屎啊！
「咳……」
僵持幾許，李燕乾咳了一聲，只能背對著柳如煙，輕聲地說道。「如煙，已經有不少日子沒見了吧？」
「回殿下，的確有些時日了。」
柳如煙恭敬地回應了一聲，卻滿心疑惑那李燕為何不轉過身來。
她順勢上前幾步，結果李燕在一個『恰巧』的轉身下，錯開兩人的對視機會，繼續背對著她。
這讓柳如煙有一點兒無語……
然而。
剛剛轉身的李燕，感覺臉上的那一坨鳥屎仿佛有著千斤重，壓得他的自尊心搖搖欲墜。
他當即又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能更平穩一些：「聽說……你乃自願與那楊八郎訂了婚約？」
「的確如此。」
柳如煙的神色微微一動，輕聲細語地點頭。
「為何？」
李燕的臉色陰沉了幾分，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一些，「你應該很清楚，我對你的心意……」
果然！
六皇子真對自己有意思！
當初若非六皇子輸給了楊大郎，估計早已瘋狂地追求自己了。
不過。
越是這樣，越得將事情說明白才行，否則楊八郎得受牽連了……
柳如煙頓時定了定神，目光落於李燕的身上：「民女明白殿下深情，但民女福薄，無緣消受。」
李燕感覺到柳如煙的注視，心中慌亂更甚，腳步往旁邊挪了挪。
但是。
當聽到柳如煙的話，他差一點就失控地轉身。
下一秒。
他的臉色鐵青，咬著牙說道：「只要你應允，我定去求父皇成全，楊家上下都將無人能夠反對！」
「不！」
「此事與楊八郎，以及楊家無關，反而與民女自身有關。」
柳如煙微微蹙眉，語氣格外的堅定。
「楊家出了十位忠烈之士，如今處在風口浪尖。」
「民女身為太史公之女，若逃避，必遭人詬病，說父親枉為史官！」
「而改嫁給楊八郎是為了太史府聲譽，也是民女自己的抉擇！」
「何況民女也不願被律法逼迫，嫁給另外一個不喜之人！」
李燕聽著這些話，只覺心中怒火中燒。
聲譽！
律法！
僅僅因為這兩個東西，就能放棄自己的未來？？？
他猛地轉身，也顧不得臉上那被髮絲遮住的鳥屎，怒視著柳如煙。
「你寧願選擇那楊家遺孤，也不願接受我的心意？」
「我對你的真心，在你眼中就如此一文不值？」
「那楊家如今式微，有何值得你託付？」
「我能給你無盡的榮華富貴，能保你一世安穩無憂！」
「可你卻為了那些所謂的聲譽、律法，而放棄自己的一生，寧願當一隻被囚禁的金絲雀？？？」
他雙手緊握成拳，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青筋暴起。「難道，非要讓我改變國法才可以嗎？？？」
震驚！
四周陷入了一片錯愕中，所有人更是一陣鴉雀無聲。
他們都被李燕的話給嚇傻了。
尤其是最後那一句話特別的嚇人，因為改變國法只有皇帝登基的時候才有權利更替，或者展開太廟祭祖，並且由皇帝點頭，才能修改。
而六皇子因情緒激動而失控，說出了那種話，那無異於是造反，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啊……
柳如煙也被李燕那突然爆發的情緒給震驚到了。
但很快。
她微微後退一步，抬眸看向李燕：「殿下方才的氣話，太史府上下將當作未曾聽見。」
「你！！！」
李燕聞言，怒不可遏地剛想爆發，可一陣微風吹過，他額頭上的髮絲被輕輕吹起，那股若有若無的異味也隱隱飄散了開來。
以至於。
他滿心的怒火一下子被鳥屎味掐斷，心更是猛然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頓時急忙抬手，捂住了額頭，裝作不經意地整理頭髮。
「殿下，您可是身體不適？」柳如煙黛眉微蹙，意圖上前。
「沒事！」
李燕當場閃開，繼而轉身朝著外面疾步而去，「我先離開了！」
那速度！
那動作！
簡直迅速得很……
當柳如煙一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只有空氣中殘留著一股淡淡的……
「嗯？」
柳如煙微微發怔，「鳥屎味？」
……
坐上馬車。
李燕第一時間將額頭上的鳥屎擦去，內心五味雜陳。
他既為柳如煙的拒絕而憤怒難過，又因自己在她面前出醜而懊惱。
但很快。
他的腦海里不斷浮現著柳如煙的面容，以及她那些決絕的話……
他越想越氣，猛地將桌上的茶杯一掃而落，清脆的撞擊聲在馬車內盪開，卻無法平息內心的怒火。
「名譽……律法……」
「既然它們是束縛你的牢籠，那我若在你成婚之前……」
「改變國法呢？？？」
「國法一改，你的那些束縛就不復存在了，對嗎？？？」
這一刻。
李燕的呼吸逐漸粗重，臉上的表情愈發的猙獰，而內心深處的那一顆瘋狂的種子，正在……
野蠻生長著！
……
「呼！」
柳如煙在李燕走後，行走在返回書房的路上，微微地長舒了一口氣。
事情算是結束了，希望六皇子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暗暗又嘆息了一聲。
柳如煙跨入書房，卻見那沒心沒肺的楊無敵，居然將腿翹上桌案，身體後仰於太師椅上。
睡沒睡姿也就算了，結果哈喇子都沒形象地流了出來！
她的小臉一黑，上前拍了拍楊無敵的臉頰，沒好氣地說道：「醒醒！」
「啊？」
楊無敵迷迷濛蒙地睜開了眼睛，搓了搓眼角，「娘子，你回來了啊？」
「哼！」
「我已經幫你處理完畢了。」
柳如煙輕描淡寫地將事情稍微講述了一遍，才一副惡狠狠的模樣警告著楊無敵。「六皇子應該不會再找你麻煩了，但你也別倒出地去亂嚼舌根！」
楊無敵頓時大喜。
因為事情差不多成了，接下來的問題，直接交給時間便可。
畢竟。
李燕若想造反，那需要一點時間才行……
想至此。
楊無敵美滋滋地望著柳如煙，一下子抱住了她那纖細的柳腰。
「娘子你放心，我的嘴巴可比鮑魚殼子夾得還要緊，絕不會說出一個字的！」
「另外我想感謝娘子幫了楊家那麼大的一個忙，所以給你準備了一份謝禮！」
「謝禮？你有那個好心？」柳如煙在他懷中掙扎了幾下，便一臉警惕了起來。
楊無敵噘著嘴，委屈不已：「娘子你的話已經玷污了我對你的心意，我要生氣了！」
自己玷污他的心意？
這個渾蛋什麼時候跟自己正兒八經過？
哪一次不是戲弄自己？？？
柳如煙一下子被氣得咪咪疼，剛想破口大罵，結果……
楊無敵猛然打斷了她的『施法』，瓮聲瓮氣地說道：「我本來是想把《數學》送給你的。」
「嗯？？？」
柳如煙一聽，原本滿腔的怒火一瞬間不見了，「你真的願意給我，而不是像上一次說說而已？」
「本來我是願意的，但現在……」
楊無敵一臉怯懦的回答，結果迎上了柳如煙逐漸『兇狠』的目光，急忙改口。「也可以給你，但你必須喊我一聲『相公』。」
柳如煙的臉色頓時一寒。
渾蛋！
將自己當什麼了？
但轉念一想，氣歸氣，好像也……
不虧？
她頓時一臉威脅地再一次確認：「喊了之後……真給？」
「給！」楊無敵點頭如搗蒜。
「相公！」
「誒，大聲一點，不然沒聽見！」
「相公！！」
「嗯……喊的溫柔一點，否則我以為你凶我！」
「相公～相公～」
……
隨著最後一遍出口，楊無敵頓感渾身酥麻。
但柳如煙卻已是霞飛雙頰，羞得想要掘地三尺鑽進去了：「我……我都按照你說的喊了，馬上給我《數學》古籍！」
楊無敵：「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