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是，用趙如煙替代趙紅藥嫁給八皇子？」
華妃明知故問。
「嗯，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夏皇重新坐回椅子，端起茶杯飲下一口道。
華妃見狀，也趕忙重新揉捏起來。
「可是八皇子畢竟殺了趙傑，趙泰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啊！嫡女庶女都是趙家的女兒，八皇子的安危還是很難保證。」
明明內心巴不得秦笑馬上去死，可此刻華妃反而站在了夏皇的角度，裝作發自內心擔心秦笑的模樣。
夏皇聞言，臉上顯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欣慰。
相較於秦守的出格，華妃這個當母妃的，總算還是比較明事理的。
縱使不能把秦笑當成親生兒子，起碼此刻表現出了長輩該有的，對於晚輩的擔憂。
「不必擔心，趙家的情況我很清楚。嫡女趙紅藥和庶女趙如煙不能相提並論，只是......」
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夏皇突然沒了聲音。
半晌兒之後，唯有長長的嘆息。
「唉！」
華妃沒有繼續接話，她非常清楚，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說話。
趙家的事情對於夏皇來說，並不是什麼秘密。
京師之內但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互相之間也沒有什麼能瞞得住的，更何況是手眼通天的夏皇。
但夏皇也很清楚，他的這樁賜婚，失敗了。
如今非但沒有達到自己一開始想要達到的目標，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本想著讓秦笑通過聯姻成功抱上趙家的大腿，利用鎮國公的名號，以及趙家在軍中的身份地位，給秦笑提供庇護。
如此一來，也好保證在自己百年之後，能平安度日。
結果現在，一樁喜事變成了喪事。
原本指望著能給秦笑這個傻兒子提供庇護的趙家，和秦笑反目成仇。
不說不死不休，也好不到哪去，屬實讓他頭大。
「罷了，暫且如此吧。」
最終夏皇還是放下了茶杯，緩緩閉上了雙目。
華妃依舊如同一隻溫順的小綿羊，站在夏皇的背後，輕輕的幫他按壓著穴位，放鬆著精神。
只是嘴角的那抹嗤笑，卻怎麼都壓不住。
翌日。
上書房。
「老八，身體恢復的如何了？」
夏皇看著比自己還要高上半個頭的秦笑，關心的問道。
秦笑原本也沒什麼大礙，現在看起來比牛犢還要壯實，便如實道。
「啟稟父皇，兒臣沒事。」
說話之間抬起頭，秦笑看到的是欲言又止的夏皇。
他下意識的認為，可能是昨天自己遇刺，夏皇不忍心放姜凝雪來看自己，現在後悔了。
所以便主動開口道：「兒臣多謝父皇成全！」
殊不知，夏皇欲言又止的，根本不是這件事。
聽他這麼說，夏皇不免愣了一下，嘴裡的話更難說出口了。
「咳咳......，老八，你謝朕什麼？」
秦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多半是猜錯了。
可話已出口，也只能繼續說下去了。
「多謝父皇體諒兒臣，成全兒臣和皇嫂。」
夏皇一聽，這還得了。
自己只是允許姜凝雪去看看秦笑的傷勢，可不代表別的啊！
於是立即焦急的解釋道：「休要胡說！朕是見她擔心，所以於心不忍。你二人的事情，朕絕對不會同意的！今日不會，以後更加不會！」
他生怕自己這個傻兒子誤會了，再干出來什麼更出格的事情。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要是秦笑再做出點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就算他是皇上，也沒轍了。
「嘿嘿嘿......，父皇，兒臣懂，兒臣都懂！」
秦笑直接耍起了無賴。
已經到嘴邊的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從昨天見到姜凝雪，到今日被召見到上書房之前，他都沒讓任何人把她帶走，這會兒姜凝雪還在碧仁院裡呢。
「你懂個屁！意圖染指皇嫂，當眾誅殺天策營統領。你！你！你叫朕說你什麼好？」
夏皇氣的吹鬍子瞪眼睛，恨不得上去給秦笑個大耳瓜子。
可是一見他這般憨憨的笑，最後又只能化為了無聲的嘆息。
「父皇，其實我不傻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秦笑一本正經的看著夏皇道。
這已經是他不止一次跟夏皇攤牌了，只可惜。
夏皇相信不了一點。
「你不傻了？你乾的這些，像是普通人能幹出來的事情嗎？啊？」
夏皇瞬間再次暴走，整個人已經在破防的邊緣了。
秦笑也是一臉的無語。
怎麼自己說實話的時候，別人就這麼難相信呢？
「你！你！你比那傻子還傻！」
最後夏皇硬是指著秦笑的鼻子罵道。
秦笑本來還想著繼續反駁，可是看著氣頭上的夏皇，乾脆兩手一攤，放棄了。
至於被指著鼻子罵傻子，也只能忍了。
沒辦法，對面這年過半百的老頭不只是皇上，還是他的便宜老子。
罵兩句就罵兩句吧，就算是打也得受著啊！
再說了，他也不是真傻，這老頭明顯是為了自己好。
見秦笑也不反駁，只是低著頭，逆來順受的模樣。
夏皇也平靜了下來，轉而變成了一臉的無奈。
「其實朕是想說......」
夏皇本來決定心一橫，直接把自己的決定告訴秦笑。
可是話都到嘴邊了，最後還是重新咽回了肚子裡。
「說什麼？」
秦笑也同樣好奇，自己剛剛就猜夏皇召見自己是姜凝雪的事情。
結果居然猜錯了，現在不免更想知道了。
不知為何，夏皇看著秦笑近在咫尺的臉，恍惚之間似乎看到了他已故母妃的影子，頓時覺得更加不忍心，只能隨意找了個其他的藉口。
「朕想說徐平救你有功，朕決定封其為驍騎將軍，官拜三品，賜黃金萬兩。你意下如何？」
「好啊！兒臣替徐平多謝父皇！」
秦笑不疑有他，救了自己的兒子，加官進爵非常合理。
而且徐平現在也算是自己過命的兄弟了，有錢有官的，不要白不要，自己就先替他答應了。
「嗯，沒別的事了，你去吧。」
夏皇擺了擺手道。
「是，兒臣告退。」
秦笑轉身退出了上書房，卻沒有注意到，夏皇的目光始終在跟隨著他。
那目光極其複雜，有擔憂，有失望，有後悔，亦有濃濃的愧疚。
直到他消失在了連廊的盡頭，方才收回目光，喃喃自語道。
「唉，老八。要是你不傻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