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悟術
眾人費了不少力氣,才將二人拉開,
好在這裡是聚仙府,哪怕有不少水貨,可即便是這些水貨,天天聽人講述,
耳濡目染,也能知曉不少東西,更別說別人了。
當即有名老叟含了一口水,心中默念一句供奉修持已久的神名法咒,往一人面門上一噴,又有一名道人並指念咒,在另一人眉心一點,用的則是宮廷常見的咒禁之法,二人這才緩緩清醒。
看見對方模樣,臉上的傷痕,還有被撕壞的衣裳,都有些發愣。
眾人詢問他們才得知一原來是二人在背後對真人與真人家的狐仙口出不遜,冒犯了真人,這才被狐仙施了法術,小施懲戒。
這二人也是會點本領的。
其中一人從小就能時不時的見鬼,後來長大後,曾有一次喝醉了酒,和同桌的人打賭,去亂葬崗過夜,賭注僅僅只有十個錢,但他還真去了。
那天晚上真在亂葬崗遇見幾隻鬼,可他並沒有被那些鬼所害,反倒因此發覺鬼怪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漸漸敢與鬼打交道了。一來二去,不僅學會了如何讓自己隨時都能見鬼,如何不被鬼吐的氣所迷,更練就了一身和鬼打交道的本領。
另一個人則是與城外一隻妖怪結緣,但凡有事,都可以去請那妖怪幫忙,甚至得那妖怪傳授吐納之法,也不怕尋常小妖小鬼。
可這兩人僅僅只是面對那名真人家的狐狸,卻都毫無反抗之力。
這下之前所有質疑那名年輕道人是真真人還是假真人,魏水河邊的妖王究竟是不是被他所除的話全都消失不見了,只剩許多奚落與笑談:
「我說你們二人也真是夠蠢的,那位真人是真是假,我們分辨不出來,樊天師還能分辨不出來嗎?」
「你沒見樊天師都對他頗有客氣嗎?真是水貨,能與樊天師同住一個宅院?」
「就不說樊天師了,光是真人身邊那名護道之人,就憑今日露的那一手,我看都能刀斬妖魔鬼怪。」
「我也一眼看出那位真人不凡,尋常人走在樊天師的身邊,有幾個能如此淡然的?何況此前空鏡大師演示佛法,又有諸位高人展示本領,可我一直留意著那位真人的神情,人家一點也不驚訝,怕是早就看出我們的根底了。」
「真人便是神仙,對神仙出言不遜,這只是小施懲戒,沒有把你們打入六畜輪迴算好的了,你們就慶幸吧。」
「是啊是啊———」
只是這個時候,樊天師與真人早已不見了。
今日院中的奇人異士基本都展示過了本領,林覺自然沒有了多留的理由。
至於那兩個扭打起來的人,林覺確實有些愧疚,只好多多教育自家狐狸。至於是否冒犯到太子殿下,連樊天師都不在乎,他就更加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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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樊天師是假不在乎。
林覺則是真不在乎。
三人一狐走出聚仙府的官署,唯有狐狸戀戀不捨,一步三回頭,翹首以望,
像是要將目光越過聚仙府的院牆,繼續觀看裡面的熱鬧一樣。
狐狸也不明白,道士為什麼不看。
「你乾脆跳起來看算了!」旁邊的林覺無奈的對它說了一句。
「?
狐狸一愣,被他點醒了。
只是剛剛屈腿,準備跳起,就又被林覺一句話攔住了:
「你還真準備跳?」
:
狐狸又是一愣,停下動作,轉頭直盯著他,一時搞不懂了,他到底是要自己跳起來看還是不要自己跳起來看。
「你說說你,又不是三歲四歲的小孩子了,怎麼還這麼亂來?」
狐狸呆呆盯著他,仍舊不明白。
接著便是一通淳淳教導。
只是狐狸起初還認真聽了兩句,兩句之後,便全程低頭看路走路,連頭也不抬了。
林覺見狀也很無奈。
不過今天心情還是很好的本來正在遺憾沒有找到合自己心意的法術,結果下一瞬間就找到了。
不僅合自己心意,而且很合自己心意。
咒御之法本就是自己最常用來鬥法對敵的法術,只是咒御需要念咒,畢竟差了點意思,這名陶道長的御物之術看起來也不是原版的御物之術,不過卻不需要念咒,而以意念操控,正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且是自己最喜歡的一個枕頭。
就這一個收穫,不僅今日來這大院逛這半天,就是來這京城一趟,都值得了。
三人很快走回自己的宅院,又在湖邊分開。
林覺、羅公和扶搖回了自己的小院。
因為這裡挨著聚仙府的官署,扶搖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跳上院牆,又走上旁邊屋頂,站在屋頂上伸長脖子往下面看。
「唉···.—·
林覺搖著頭,對羅公說:「這小東西,真是越長大就越有自己的想法。」
「人不也是這樣嗎?」
「倒也是。」林覺笑了笑,也知道這個道理,並不因此憂愁,只是又問羅公,「聚仙府就這些人嗎?」
「當然不是。」
羅僧依然將斗笠掛在海棠樹上,長刀也擱在石桌之上:
「聚仙府有幾千人,今日才有多少?沒有本事的就不提了,光說有真本事的奇人異士與名道高僧,在京城的,也最多只來了一小半,還有很多有真本事的人都在外面。」
恩林覺點了點頭,想起那位雲禪法師,今日就沒有見到他,問樊天師,也說他目前不在京城。
今日聚仙府官署中的人,要麼本就住在官署大院中,要麼是特地為了那位太子趕來,或是攀附太子,或是為了展示法術以獲得賞錢。
定然有些身懷真本事的人不願意做這等事,也定然有些身懷真本事的人,來這聚仙府不是為了名利的。
「羅公知道得多嗎?」
「不算多。畢竟我在長寧縣也就只做了兩年縣尉,既不是天天往聚仙府跑,
那些人也不是每年都會回京,有的幾年都不回來,我也沒見過。」
羅僧說著停頓了一下:
「不過據我所知,有好幾個本領不錯的人,都不在京城,有江湖傳聞,是往北方去了,也有的往西南方向去了。」
「原來如此。」
林覺與他聊了幾句,便回了房。
狐狸似乎知曉他要做什麼,化作一道白影,一下子就輕巧的從房頂上跳了回來,趕在他關門之前,進了房間。
林覺點燃守夜燈,取出古書。
狐狸就趴在旁邊,安靜的守著。
其實它也不知道人在看什麼,甚至都不知自己為何要在這裡守著,只是自小便如此自小道人看書的時候自己就趴在旁邊,時間一長就養成了習慣,它就知道了,道人看書的時候自己就是要趴在旁邊的。
林覺直接翻到最新一頁。
開花散葉,幻術戲術也。
古有仙人行走人間,為展示仙法,以一粒種子催芽生長,頃刻之間,成藤成樹,開花掛果,分與世人吃。因事跡流傳廣泛,後人常仿照此事,以幻戲之術令枯木開花結果,或令種子發芽成藤,時常表演於街頭,因而得名,開花散葉。
初學者只可遮眼,若要幻術真實,需下許多苦工,修至高深,施展此術,觸碰聞嗅皆可,以假亂真。
「開花散葉———」
其實林覺當時並沒有接觸這門法術。
哪怕梅花凋零之時,花瓣瓣瓣飄落,又被風吹得四下飛散,也沒有落到他的身上。
只是他也學過幻夢寄夢之法,夢中便要造景,也接觸過幻戲之法,更學過好幾門,這其中雖有差異,大多道理是通的。
當時他親眼見到黃袍僧人施法,自然看出其中巧妙,也隱隱窺破到了法術的原理。
如此一來,便激發了古書的反應。
不過林覺暫時對它沒有興趣。
若有今後成真得道,壽命悠長,倒是可以慢慢研習各門法術。
如今沒有學的法術、沒有做的事情已經堆起來了,還是再緩一緩。
林覺又翻了一頁。
E
血御,以血御物。
借鑑御物之法與符術改來的術法,修習起來比御物之法簡單,雖以意念御物,靈活莫測,然而施術之前,須得以精血在器物上畫下符咒,不僅於自身有虧,也需時間,懼怕大雨。
此法擅長鬥法,卻有破綻,若沒有護道人,便需苦修別的高深的護體或藏身之法。
修習此法對修習真正的御物術也有助益,若是於此一道造詣精深又天資卓越,也許可憑此法自行領悟真正的御物之法。
「血御——」
果不其然,不是原版的御物術。
林覺一看就知道,這篇法術不僅與那篇「咒御」乃是同一個作者寫的,甚至很可能是同時寫的。
為此他特地翻到前面幾頁,找出了「咒御」之法,互相對比,介紹果然十分相似。
林覺皺眉思索著。
這兩門法術都脫胎於御物之法,又都做了簡化,各有各的特性。
如此看來,咒御是為正兒八經的修道之人準備的,只需附著一份法力,便可以咒御物。而血御則像是為江湖中的奇人異士而準備的,他們往往沒有修習過正統的靈法,只有簡單的養氣法,或者養氣法也只有一半,因此需得耗費精血,憑藉精血中的靈力來御物,又因精血與自己本有關聯,因此可以用意念來御物。
血御用意念控制,更為靈活,缺點在於要耗費精血,還要先畫血符,也懼怕大雨。
咒御用咒語控制,施展起來對自身沒有損傷,法力也不怕下雨,缺點則在於咒語難練,控制起來也沒那麼靈活隨心所欲。
二者各有優勢與缺點,幾乎互補。
「若是於此一道造詣精深又天資卓越,也許可憑此法自行領悟真正的御物之法·—·.
林覺喃喃念著。
這才是他的圖謀!
若是只有咒御,以自己如今的造詣,要想憑它自行領悟出真正的御物之法,
恐怕還有些困難。可若是這兩門加在一起,還有這本術法書,那他便覺得幾乎只是時間問題了。
真正的御物術.——
在林覺看來,這完全是可以比擬真正的撒豆成兵的法術,恐怕不僅具備咒御和血御的優點,御物的力量也要更強一些。
若是悟出真正的御物之法,自己便算又多一門和花開頃刻同一級別的法術了如此一來,今日收穫才算大。
於是捧書苦讀,廢寢忘食。
哪怕深夜,也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