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狠手
許躍新的話直擊要害,賈金花聽到後想了想才給出應答。
「你問學校去」
「他們把你爸檔案轉過來,我就接收了。」
賈金花黑著臉道,埋下頭繼續織毛衣。
「既然你那麼聽學校話,好,現在學校開了調檔函,你馬上把我爸檔案調走。」
許躍新把蓋著鮮紅印章的文函往桌上一拍,理直氣壯道。
這小伙子不好對付。
賈金花滿身的橫肉顫了一下,把織到一半的毛衣摔在桌上,瞪大三角眼露出凶神惡煞的本來面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你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想明白了再回來!」
作為掌握街道工廠檔案室的人,賈金花立下過規矩。
想調檔案,先拿出兩大包麥乳精,任何人都別想破壞這條規矩。
像眼前這個叫許躍新的,家裡是高校老師收入穩定,得翻倍拿四包才行。
許躍新沉下臉,本來淡漠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國家重視科研工作者,出台政策給他們恢復工作,補發工資,你卻在這對著幹。」
「國家政策就是壞在了你們這種人手裡!」
許躍新手指賈金花,怒目而視義正言辭道。
「你別給我說那些彎彎繞,也別給我扣帽子!」
賈金花自知理虧,被指出後為掩蓋心虛,暴跳如雷道,「檔案室歸我管,我說不行,那就是不行!」
「你就是說破大天,我也不會讓你把檔案拿走!」
許躍新輕蔑地笑了。
「就憑你?你算哪根蔥。」
許躍新冷冷道,「有國家政策在,我拿走檔案是天經地義的事。」
「別以為你這隻蛀蟲還能猖狂多久。」
說完,許躍新猛地一拍桌子,墨水瓶和保溫杯都被震得跳了起來。
賈金花被氣瘋了。
她自從掌管檔案室以來,一直只有辦事的人求她,哪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
「你說誰是蛀蟲!」
賈金花嚎叫一聲,順手抄起桌上的墨水瓶,朝許躍新砸來。
許躍新眼疾手快,稍一偏過頭躲過墨水瓶,反手拿起水杯,狠狠擲向賈金花。
保溫杯無比精準地砸在在賈金花腦門上,上邊立刻腫起一個青紫色的大包。
賈金花疼得渾身發抖,蹲在地上發出哀嚎:「殺人啦,不得了啦,有人要殺我啊!」
院子裡,正在幹活的大媽們聽到巨大的動靜,趕緊放下活往檔案室跑來,把小小的屋子堵得水泄不通,把地上暖瓶都給擠倒了。
「金花,你咋了?」
「怎麼打起來了?」
好幾個婦女跑上前攙扶起賈金花,神色恐慌道。
賈金花扶著額頭,臉色無比地痛苦扭曲,怨恨地指著許躍新:「他拿水杯砸我腦袋。」
圍觀的眾大媽一時炸了窩。
「哎呀呀,看他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居然還動手打人。」
「快叫富貴過來!」
「你去叫廠長。」
「廠長在街道開會。」
「那去街道找他,就說廠里有外人來咱們廠動手!」
大媽們七嘴八舌地作出安排,分派任務去找賈金花的兒子和廠長。剩下的人中有幾個跟賈金花關係好,堵住檔案室不讓許躍新走。
許躍新本就沒打算走。
他今天是來解決父親檔案問題的,在拿到檔案前他不會離開這兒。
烏鴉一般聒噪的人群中,許躍新雙手負於身後,高大的身材筆直挺立,神色無比冷峻。
沒多久,大雜院裡傳來一道帶著醉意的聲音:「誰……是誰把我媽打了?」
眾大媽朝聲音的來源看去,自動讓開一條通路。
只見一名醉漢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衝到神色痛苦的賈金花跟前,不敢相信地看著她母親頭上的大包。
在馬富貴記憶里,他母親和人發生衝突就沒輸過,撒潑打滾動手打人樣樣在行,是誰叫她吃了這麼大虧。
「媽,是誰把你打成了這樣!」
馬富貴面帶驚恐道,環顧室內一圈。
剛才通知他的人話說得不清不楚,只說賈金花被人打了,沒說是誰動的手。
在場大媽中有幾個跟賈金花結下過梁子,他不好確定這回發生衝突的人是誰。
「是那個男的。」
賈金花指著許躍新道,表情憤憤道。
嘶……
馬富貴看到許躍新高大健壯的身材,默默倒抽一口涼氣,酒都被嚇醒了。
馬富貴剛才就覺得這個看起來眼生的小伙子很不好惹,怎麼偏偏是他……
「敢打我媽是吧?」
馬富貴硬著頭皮,看著許躍新道,走向倒地的熱水瓶。
許躍新依舊無動於衷,死死盯住馬富貴的一舉一動。
就在他撿起熱水瓶衝過來時,許躍新一個箭步上前,抓住熱水瓶毫不費力氣地奪了過來,暴扣在馬富貴頭頂上。
「我的媽呀!」
馬富貴本想拿熱水瓶砸許躍新,還沒來得及走出兩步,腦袋就挨了狠狠的一下,在熱水瓶膽的爆裂聲中被砸暈倒在地上。
賈金花見兒子倒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撲上前把他抱起來:「富貴!」
「你醒醒啊!」
「怎麼回事,是誰在打架!」
這時,外頭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一位身穿皮夾克,瘦削幹練的中年男人走進了檔案室。
賈金花立即跌跌撞撞地迎上去,指著許躍新一個勁哭哭啼啼:「廠長,你看看這個流氓,把我,還有我兒子給打了。」
「你得替我們做主呀!」
馬富貴被哭聲吵得慢慢甦醒過來,看到關廠長後虛弱地念叨:「領導,那人用熱水瓶砸我……我腦袋。」
關廠長看一眼賈金花腦門上的大包,還有馬富貴頭頂的血跡,眉毛皺了起來。
倆人傷得不輕。
賈金花經常利用職權刁難人,自己提醒過好幾次。她兒子馬富貴更不用說,是這一帶聞名的酒鬼。
娘倆今天算是遇見硬茬了。
「你是什麼人,來廠里做什麼?為什麼會打起來。」
關廠長面色鐵青,查看完娘倆的情況後,轉而打量著許躍新道。
關廠長能看得出,眼前的小伙子絕非等閒之輩。
滬海牌手錶、三接頭皮鞋、的確良襯衫,神采奕奕目光逼人。
而且不知怎麼的,自己總覺得看著他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關廠長覺得應該審慎處理此事,避免事態升級難以收場。
「廠長,他剛才……」
就在關廠長打量許躍新時,賈金花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轉著,現在她又要搬出早已編造好的說辭進行搶白。
許躍新淡淡看向關廠長,打斷了賈金花。
「我叫許躍新,來這給我爸許強調動檔案。」
「至於為什麼打起來,你不妨問問賈金花和他兒子。」
許躍新兩手一攤道,「讓他們告訴你,這地上的墨水瓶子,是怎麼來的,又是誰先拿起暖壺要砸人。」
「在動手砸人前,賈金花又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以前我爸來辦檔案時,她又是怎樣的嘴臉。」
許躍新以前在網絡上見識了不少小作文,總結過破解之道。
他發現,只要是刻意模糊一筆帶過的地方,必定是寫小作文的人理虧,針對這些模糊處進行質問准沒錯。
一針見血的質問,比洋洋灑灑說明經過更加有力。
今天屬實是把理論給應用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