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未來作協副主席前來祝賀
最近幾天,不止有一個人和陳藝雪談過這部小說。聽說書店、街頭報刊亭里的人民文學,都因為它賣光了。印刷廠的工人三班倒趕著印製都沒用,只要書一被擺上貨架,就被排隊的讀者們搶購一空,就為了能讀到《高山下的花環》。
就在今天表演結束時,文工團團長還和她們幾個台柱子討論過,能不能將《高山》一文改編成舞台劇。
沒想到,這部洛陽紙貴的小說,作者竟是自己妹妹的男朋友。
陳藝雪深吸一口氣道,美眸中浮現肯定:「有人跟我介紹過他的書。既然大家這麼喜歡,那想必寫得很好。」
同樣是擁有公開發表作品的作者,彼此間亦有差距。
作品的影響力能達到這一層級,許躍新比團里那些自詡才子的文人強多了。
現在陳藝雪內心認可了,許躍新是個真正富有才華的男人。
陳巧巧看到男朋友作品的口碑已經傳播到姐姐這裡,感到很高興:「嗯,我手裡有一本人民文學。」
「一會拿給你。」
「嗯。」
陳藝雪看到陳巧巧提起男朋友時自豪的樣子,勾起紅唇微微笑了笑。
當晚,臥室窗台邊,陳藝雪坐在小書桌邊上,案頭放著一本繪有青山翠樹圖案的人民文學。
她面前,是一本厚厚的便箋紙,上邊落有端莊優美的字跡,看內容是用於演唱的歌詞。
便箋紙最末一行,一個個紅叉觸目驚心。這已經是陳藝雪否定掉的不知道第多少版歌詞了。
距離獻禮演出只剩兩個月不到,身為最高文工團主唱的陳藝雪歌詞還沒有著落。
近兩年來國家變化巨大,社會面貌日新月異。加之是建國30周年,因此上級要求本次獻禮演出必須有創新,節目務必體現新的時代風貌。
創新二字,談何容易。這幾天,團里又有幾位作詞人給她獻上新寫好的歌詞,可陳藝雪看完沒有一篇滿意的。
和先前被她否定掉的那些歌詞一樣,這些人的歌詞不是內容太老,尚停留在好幾年前的那股氛圍下,就是太軟,靡靡之音和獻禮的場合不相稱。
而對於自己殫精竭慮寫下的兩篇歌詞,陳藝雪也覺得很一般,達不到她心目中獻禮作品應有的水平。
陳藝雪想啊想,不斷琢磨著歌詞,焦慮也在不斷加深。
寫完歌詞還要譜曲、練習、編組對應的舞蹈……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真是令人頭疼……」
看著日曆上被劃掉的一天天,陳藝雪輕嘆一聲道,心情逐漸沉重。
這時,案頭上的人民文學映入眼帘,一個念頭浮現在陳藝雪腦海中。
要不,去找妹妹的男朋友,請他給自己寫歌詞?
他能寫出《高山下的花環》那樣的作品,文采必定出眾,也許能為自己化解麻煩。
陳藝雪尋思道,感覺找到了新的出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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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飯時,陳藝雪向陳巧巧提出自己的訴求:「巧巧,你對象最近有沒有空啊?」
「要是有空,我想請求他幫我一個忙。」
請求?在陳巧巧印象里,姐姐很少用這種口吻說話。
她在學習、工作上就沒犯過愁,從來都是別人求她,沒見過她求別人。
「什麼事呀姐,你告訴我,要是在他解決範圍內,我帶你去問問他。」
陳巧巧懷著好奇道,迫切想知道謎底。
「是這樣,我是今年獻禮演出主唱,目前演唱的歌詞還沒有著落。無論是其他人寫的,還是自己寫的我都不滿意。」
「躍新他才華出眾,我想請他幫我寫歌詞。」
「寫歌詞?我下午放學帶你去找他,怎樣?」
原來如此,聽到姐姐的苦惱,陳巧巧覺得可以帶她去找許躍新。
「許躍新之前寫的是小說,歌詞他能行嗎?」
周至鳳在旁邊插嘴道,「可別耽擱時間又誤了事。」
「媽,幫我把碗洗了,我要跟巧巧說事兒。」
陳藝雪不想再聽母親喋喋不休,索性將她支開。
「還有我的碗。」
陳巧巧也把碗推到母親眼前。
周至鳳只好拿著碗走了,姐妹倆見狀繼續討論找許躍新的事。
……
「躍新,你的那部《高山》火了。準確說,是火得一發不可收拾。」
「讀者群體反響熱烈,許多男青年讀完後跑去參軍,強烈要求上前線保家衛國,不少女青年喊出了非軍人不嫁的口號。」
「文學界圍繞這部書掀起了討論,文化口一些領導的也很關注你的大作。」
「你對此有什麼打算?想不想在文學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下午時分,五道口附近的一家小酒館,陳健功手裡握著幾粒花生米,滿面紅光地向許躍新祝賀道。
陳健功是燕大中文系77屆學生,早年間曾在京西煤礦下屬的礦區工作,和許躍新一樣是下井的工人。
考上大學後,陳健功曾回礦區故地重遊,因此和許躍新結識。
初次見面時,許躍新和陳健功談得頗為投機。再加上雙方父親是學術上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兩人遂成為朋友。
陳健功早在70年代初就開始發表作品,和人民文學的編輯王潮垠等人是舊相識。前兩天,他從王潮垠口中得知自己朋友即是《高山下的花環》的作者,於是找到許躍新向他當面賀喜。
許躍新也抓起一把花生米,往嘴裡扔一顆,嚼碎咽了下去。
「既然能吃上這碗飯,肯定是想走得遠一些,把創作當成長期的事業。」
面對朋友,許躍新也不隱瞞自己心裡的打算,坦率說道,「對了,你說上頭在關注這部作品,具體是怎麼個關注法?」
陳健功在京城文藝界呆得時間長,認識的人多消息靈通,許躍新想從他嘴裡知道當前的狀況。
聽到許躍新打算走職業創作之路,陳健功樂開了懷:朋友找到人生道路,成為自己的同行,文學界也將增添一顆新星。
「《高山》是在潮垠手裡發出去的,他和我是老朋友。這兩天文化部門的一些領導找到他,徵詢他對本書的看法。不出意外,上頭會就此進行發聲。」
「當然,上頭的發聲渠道、途徑有很多,具體方式難以揣測。」
陳健功說到這,露出神秘微笑道,「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你本人肯定得參與進發聲過程。不能叫領導唱獨角戲。」
「至於發聲的內容,終歸是離不開創作風格這幾個字。」
「因為《高山》的文風,確實和目前流行的傷痕文學大不相同,具有風向標的意義。」
談到許躍新的作品風格時,陳健功的聲音中帶著激賞。他在今天拜訪許躍新之前,早把這部小說閱讀了十幾遍,每一遍都有新的體會。
作為專業人士,陳健功在經過反覆咀嚼後,認定《高山下的花環》具備劃時代的潛力。
如果文藝主管部門真如傳言所說,為此進行重磅發聲,那麼就會成為激發這一潛力的契機。
陳健功為許躍新得到上級重視感到欣喜,也很想知道上級一旦就此發話後,《高山下的花環》能給文藝界帶來怎樣的變化。
上面開始關注自己的作品了。
許躍新對這一消息並不感到意外。無論在當前還是後世,每當文藝界湧現出有影響力的作品時,主管部委、文聯和作協等機構都會投入關注。
特別是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這個節點上,一部出色的文藝作品,往往能引領社會思潮,改變大眾觀念。
《班主任》、以及進入80年代後的電影《廬山戀》……
而現在,位於上級部門視線焦點的是《高山下的花環》。
許躍新並沒有因為上級部門的關注感到不適應。相反,他清楚在任何一個時代,開創事業都離不開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
「老陳,我對參與發聲沒意見。就是發聲的形式,得徵求我的想法。」
陳健功比許躍新大十歲,許躍新自打認識以來一直是這麼稱呼他,「你要是能接觸到相關的領導,麻煩替我轉達下意思。」
「能遇見的話,我一定替你說。你的想法是……」
陳健功徵詢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