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袁之太難(第二更,求訂閱)
溫東方已經很久沒有過問過學生到底是哪個亞專科的了,他退休了許久,只負責在庫房裡工作,偶爾在所有的練功房都走走串串。
然後有時間的話,一群老得脖子進了土的老傢伙們,就一起討論一下,哪個孩子的天賦不錯,哪個孩子好像又沒來了,估計是畢業後去了什麼地方。
今年又多了幾個年輕人,他們的天賦怎樣。
他這個年紀了,怎麼可能會管你方子業是創傷外科的碩士,而且還是袁威宏的學生,他們是在哪個練功房裡看到的你。他只關注你天賦好不好,伱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好久不來,什麼時候就再也不來……
周子瑜,是手外科的另外一個帶組教授,也是李琦副教授的直系上級。
李琦則回:「老師,子業不是我們手外科的學生,是創傷外科,袁威宏的學生。」
李琦副教授今年三十八歲,他之前是七年制的學生,正好在溫東方教授六十三歲那一年讀博,雖然不是溫東方的博士研究生,但溫東方對李琦喜愛,做手術時經常帶在手邊。
李琦對他也是經常以師父和老師相稱。
「袁威宏?」
「創傷外科?袁威宏老師是哪一個,我去找他聊聊。」溫東方教授很無所謂地這般說。
仿佛是在說啊,不管袁威宏的老師是誰,他都有辦法把方子業轉來手外科。
但溫東方這話一說,李琦和楊文征的臉色都猛地一變。
方子業則是雙手緊張地用手掌貼著操作台面。
您確定要找我師爺下去聊聊?
沒這個必要吧。
李琦趕緊壓低聲回:「老師,子業的師爺是楚教授,袁威宏是楚教授的學生。」
意思是說,溫教授啊,楚教授在退休前就殉職,咱們還是別這麼聊天。
溫東方當時人有點懵逼,渾濁的目光往方子業的上下掃量了幾下。
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下,微微嘆了一口氣:「那,那算了吧。」
溫東方說完,就把手套一摘,打算往操作室外走。
「溫教授,那方子業他?」楊文征心想,溫教授,您要表個態啊,這麼優秀的學生,您也不打算就這麼錯過吧?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行解決,我只負責看優秀的學生,心情好,其他的不管。」溫東方的語氣瀟灑,微微伸手,就往操作室外走了去。
其實語氣里,瀟灑中還帶了一絲絲的落寞。
怎麼說呢,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最看重傳承,但凡方子業不是已故的老楚教授的徒子徒孫,他肯定都得找另外幾個老傢伙說道說道。
可與他一輩的老教授,就楚教授一個人,人生無常,如今在醫院裡的傳承人極為稀少。
如果再把這一脈的人都挖來挖去,那屬於讓人絕戶,沒這麼做人和做事的。
李琦副教授聞言,還是爭取了一下:「子業,你自己的想法是怎麼樣?」
「你應該可以明白,如果你願意來我們手外科讀博的話,只要你有這樣的意願,我有辦法可以說服你的老師,而且,你在我們科的發展前景,更加不錯。」
「溫教授對你,也是會偏愛有加。」
說實話,方子業這一刻,猶豫了,意動了。
但是,唯一一點讓他不敢動搖和答話的原因,就是自己的恩師袁威宏。
方子業微微拱手,說:「李教授,謝謝您的厚愛,也謝謝溫教授的抬愛,更謝謝征哥給我賞賜了這次的機會,不過您也知道,我現在是有老師的。」
「不管畢業的去向和選擇,肯定都是要和老師商量和知會一聲,方是正確的選擇。」
「李教授,能不能容我和老師商量一段時間?」
方子業不敢直接拒絕。
因為他怕被袁威宏罵,也不敢直接答應,同樣也是怕被袁威宏罵。
開玩笑,幾個月之前,方子業和袁威宏都在為讀博的事情發愁,如果自己的老師知道自己有留院的機會,而直接拒掉了,萬一他覺得自己是個煞筆怎麼辦?
能進到醫院裡後,亞專科之間是可以相互調動的,到時候袁威宏如果有辦法把自己從手外科調到他身邊去,但自己拒絕了,把這個敲門磚扔了,那袁威宏肯定生氣啊。
讀博只是拿學歷敲門磚的工具,留院同樣是一種路徑和選擇。
李琦也沒讓方子業就當時做選擇,只是說:「沒事,你考慮考慮,我也和威宏聯繫一下。」
李琦副教授的年紀比袁威宏大,資歷更老,所以可以直接以威宏相稱……
然後就是,楊文征繼續請方子業、洛聽竹以及蘭天羅三人去吃飯,選擇的還是之前的館子,雖說去的點晚了點。
可楊文征是那家館子的熟客老饕,座位還繼續留著。
這老闆是會做長期生意的,楊文征進門就說:「楊老闆,您親自打電話來了,無論如何也得給你留著啊,是吧,咱們都什麼交情了。」
一句話,把楊文征的情緒照顧得舒舒服服,但是其實,如今的雅座以及大堂,仍然滿滿當當,外面還有人排隊。
楊文征說:「謝謝老闆給面子……」
福省,廈市。
袁威宏剛好在周五這天,做完了一個小會場,一個小節的一個小匯報,勉勉強強地博得了同行以及上級們的掌聲,並未被特意為難後,心情還略有美滋滋地走下台。
學生揭翰,則是非常懂事地微微躬身,把袁威宏的電腦接過,提在手裡。
並說:「師父,那邊,手外科的周教授來了,說是特意過來看看您的。」
學術交流,要有東西,要做ppt,但是同樣的,真正的學術人,一般都願意自己帶電腦,以防自己講課的東西泄密或者被別人拷過去。
因袁威宏這樣的年輕人,拿出來講的東西,都是新的,都是未成文的數據,有一部分處理好後,甚至可以被直接挪用到文章里去的。
袁威宏這樣謹慎的性格,肯定不放心用優盤連接到別人的電腦上,直接帶了自己的電腦,直接投影。
「手外科的周教授?」袁威宏愣了愣。
「是的,我問過孫紹青師兄了,那就是手外科的周子瑜教授。現在就在倒數第二排,師父您之前坐著的位置。」揭翰點頭,把電腦包的拉鏈給拉上的同時,抬出了孫紹青師兄,幫忙自己確定了身份。
袁威宏是中南醫院的講者代表,可能教授們不會過來捧場,甚至同一個科室不同組的學生也不會過來捧場,但是揭翰、孫紹青這樣的本組學生,必然是要過來幫忙鼓下掌。
避免到時候整個會場冷場了,這算是湊場子。
袁威宏於是就與揭翰一起走向了周子瑜教授的方向,一看清楚對方正是周子瑜教授後,袁威宏微微躬身,雙手同時往前伸:「周教授!~」
周子瑜也伸出雙手:「威宏啊,我看你剛剛分享的病例,數據分析的質量還有每一個頁面的PPT質量,都很高啊。」
「都是嚴格按照國際病例分享的格式來做的,幾乎每一個頁面,都有文獻檢索的支持。威宏你學術做得不錯啊?」
周子瑜的臉略有點長,眉毛如刀,聲音比較沉悶,但不失風度。勉勵的話,也中肯在位,不是虛浮的隨便誇獎。
袁威宏與周子瑜的手微微鬆開後,便收斂著西服的擺,稍稍往裡靠坐:「周教授,主要是老師們教的好,我們也儘量學得有模有樣,避免在同行們面前丟臉啊。」
「在這樣的大場面,教授們的眼都很尖,見識廣博,發表觀點如果沒有文章支持的話,我怕被質問到說不出話來,只能提前多做些功夫了。」
「周教授過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其實電話或者信息一聲就可以的。」袁威宏滿臉陪笑,他雖然是碩士生導師,但是面臨教授這樣的正高,仍需謹慎謙虛。
因為自己的學術底蘊和專業底蘊,與教授差距至少有一個層次之高。
雖然說中南醫院的手外科不如創傷外科那麼牛掰,實力這麼雄厚,但畢竟是教授,自己又不是鄧勇,不敢大意。
「是這樣的,威宏,我這次來啊,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周子瑜就把李琦給他匯報的一些話說清楚了,然後繼續說:「威宏啊,咱們做老師的,還是不要眼界太過於狹隘,你說子業啊,的確是有意向我們手外科方向靠攏。」
「也付出了很多的時間和努力,如今已經做足前期準備,在斷尾動脈續接方面,都有不錯的造詣,稍加培養和提攜,就可以直接上手我們手外科的一部分斷指再植術的操作。」
「這是很難得的,我覺得吧,既然子業有這樣的意願,咱們要不,還是尊敬孩子們的意思,我可以去和鄧教授好好談一談的。」
「子業今年才二十七歲,就已經可以把老鼠的微動脈續接做到百分之九十以上,這背後的付出和辛酸,應該不用我多言。」
「當然,我肯定尊重你的意思!~」周子瑜仍然客氣和風度,並沒有直接強壓於人。
說實話,周子瑜這麼講後,袁威宏當場懵逼,旁邊,聽到周子瑜說了什麼的揭翰則如同是紅樓夢裡面的空空道人,大腦空空,神識空空。
這一刻好想把聲音掛在牛逼上。
但不敢講話。
袁威宏的眼珠子靈泛地轉動了好幾圈,才說:「周教授,您所說的事情,我的確沒聽說過,子業也沒給我提過這樣的想法。」
「不過,前面兩天,我們科室里的人倒是給我匯報了一下,子業的確是最近進步不小,還是在科室里做手法復位,而且還能辨識難復性的肩關節脫位。」
「揭翰,你師兄有給你表達過想要去手外科讀博的意思麼?」
揭翰當然擺頭:「沒有,師父。」
然後對著周子瑜教授笑。
但周子瑜自然知道,袁威宏和揭翰這一唱一和,就是給他看的。
「威宏,這種意思,肯定不好明說是吧,那你說如果不想往手外科發展,子業何必把縫合術,練到如此深度呢?這沒有必要的,對吧?」
「當然,我就是這麼個意思,威宏你可以考慮考慮,現在子業在我們手外科的胚具,已經如同璞玉,稍加修飾,就可以成為一個優秀的手外科醫生。」
「你也不著急回復我,可以和鄧勇主任好好商量一下。」周子瑜笑著拍了拍袁威宏的肩膀。
然後,周子瑜把話題移開,主要是問了一下,袁威宏有沒有機會進千青傑青這樣的機會,目光高遠,並勉勵了幾句。
周子瑜離開後,袁威宏當時心情稍稍有點炸毛。
但也不敢直接與方子業對話。
周子瑜的一句話是明白的,如果方子業沒有向手外科發展的意思,肯定不需要把縫合術練到這麼高深的地步啊。
斷尾續接,整個創傷外科,除了鄧勇教授這樣的教授級別,還有謝晉元副教授,誰在縫合術上有這個本領啊?
韓元曉教授組的彭隆副教授和董耀輝教授組的陳芳副教授都沒有。
這就奇了怪了。
袁威宏不敢大意,他對方子業後續的規劃,最近一段時間在廈市,與鄧勇教授已經做了交流和探索。
這才剛好鋪墊完,怎麼就突然地來了這麼一桿子,直接插進了袁威宏的心窩子裡,而且還是一個教授親自出面與袁威宏商量。
袁威宏找到了鄧勇教授的時候,鄧勇教授是一個分會場下午第二場次的大會主席,壓根沒空理會袁威宏。
直到下午的五點半,結束後,袁威宏才等著接鄧勇教授從台上走下。
並與鄧勇教授講了周子瑜教授的事情。
還說:「鄧教授,我的確是不知道這件事,也不特別清楚方子業的意思,但我覺得,周子瑜教授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鄧勇教授則說:「我剛剛擔任主持的這段時間裡,我接到了來自三個人的信息。」
「一個是聽竹,聽竹說啊,今天方子業被楊文征借用去手外科的練功房裡,做了一台斷尾動脈續接手術,效果非常不錯,楊文征直接把科室里的副教授還有手外科的溫東方教授,都叫進了練功房裡面。」
「縫合後的效果很好。」
「第二個則是手外科倪主任的信息,希望我能夠考慮,把方子業放去手外科。」
「第三個信息,來自我的恩師李老教授,你也知道啦,我師父比溫老教授的年紀更小一點點,大概有個四五歲的年紀。」
「他們工作的時候,手外科和創傷外科都還沒徹底分家。我老師的意思是,如果子業有這樣的意願,咱們就不要阻礙他。」
「年輕人不容易,方子業的成長,很多老教授都看在眼裡,還混了個步步高的外號。」
「每一條信息,我都還沒來得及處理。」鄧勇說完,撓了撓頭,覺得略有點心累。
因為不管是手外科的行政主任倪耀平教授,還是自己的恩師李老教授,還是溫東方老教授,鄧勇都不敢輕易地回反駁和拒絕。
袁威宏當場人傻了,背往後稍稍一聳:「這件事怎麼連溫老教授和李老教授也知道了,也還出來當說客?」
一個周子瑜教授,手外科的正高,就讓他有點手足無措,此刻牽涉進來了兩個骨科元老級別人物。
袁威宏的頭皮都隱隱發麻了。
怎麼好端端出來開個會,感覺自己的心窩子會被人挖一刀,就這麼被挖走啊?
「現在科室里的大部分人都不在,我們創傷外科的副高以上都來了廈市,手外科最多只留了一個副高。」
「楊文征要確定方子業的縫合水平,除了打擾老教授們,還能有什麼辦法?」鄧勇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件事,你直接和子業聯繫一下,不要避嫌了,就索性直接問他自己什麼想法吧。」
「我們醫院的手外科,如今青年一輩,的確稍微有一點點的青黃不接,我之前也聽說,如今的李琦,都已經升副高很久了,還在臨床一線。」
「沒有主治可以頂起來,如果方子業真的願意去手外科,我們做一個好事,也無不可。」鄧勇教授分析頗為全面。
年會五點半,就結束了當日的所有會議流程。
袁威宏離開會場的時候,十分失魂落魄,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參與到了一個小會場,作為發言人的開心。
猶豫再三,袁威宏就讓揭翰先回酒店裡去,並且把電腦也給帶上。他啊,則是要稍微平復一下心情,袁威宏打算去海邊走一走。
然而,就在袁威宏坐上計程車的時候,他的手機上,響起了一條信息,來自方子業。
方子業第一句話,就是問袁威宏是不是已經結束了會議。
然後估計信息是預先寫好的,非常客觀地匯報了今天發生的事情經過後。
才又問:「師父,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選,就怕選錯了。浪費機會。」
「我自己的意思其實是,我還是跟著師父您,繼續讀博然後留院工作,但現在手外科有一個不錯的機會,我也怕錯過了之後,以後就沒機會與老師您一起共事並幫忙。」
「但如果可以大概率留院的話,可能臨床不在同一個地方,我們還可以在一個課題組裡……」
聽取大家的意見,把章節稍微改小一點,方便大家閱讀。但是太短的話,其實寫不順手什麼內容。
小魚的碼字速度不快,只能說盡力保質保量,像上架當日那樣的四萬字,那肯定是沒有的,人寫死了都沒有,儘量維持在至少六千到一萬左右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