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6章 1358.上古之血
希里是個未經教育的魔源術士。
這種事並沒有引起貝連加爾和藍恩的驚訝。
因為這實在不能算是什麼秘密。
從蘿拉·朵倫身上流傳下來，流入人類族群之中的上古之血，只要是顯性性狀，那就是魔源。這已經是學術定論一樣的說法了。
是的，知道希里身上流淌著上古之血的人並不少。
畢竟她的祖母，【辛特拉的雌獅】卡蘭瑟，當初在國際事務上強硬而聲名卓著。
當年她的母親，也是在大庭廣眾的宴會之上，精神受刺激暴發出了失控的魔源力量。
如果不是當時傑洛特受卡蘭瑟邀請，就在現場，憑他的見識、經驗和反應力平息了帕薇塔的失控。
指不定王宮都要被希里的母親，帕薇塔無意識的力量給拆了。
當時那宴會上的人要是都死了，史凱利傑群島跟辛特拉直接就能開戰了。整個世界的局勢也將不可逆轉的滑向另一條軌道。
因為當時那場宴會，一共有兩對情侶公布戀情。
一對是已經寫成歌謠傳唱四方的，帕薇塔公主和受詛咒的刺蝟王子。
另一對，就是卡蘭瑟和史凱利傑群島布蘭王的弟弟，伊斯特·圖爾塞克。
母女兩人在同一場宴會中找到了愛人。
帕薇塔那次宴會上的失控爆發，是上古之血歷史記錄上最近的一次爆發。
但說實在的.其實並沒有引發多大反響和注意。
因為魔源術士失控起來基本都是這個場面。
上古之血，在如今的人們眼中，甚至是在那些高端的術士研究者眼中，也不過是一條可以通過血脈傳遞的特殊【魔源】而已。
但是在傑洛特捏著眉頭嘆息的時候，藍恩卻和貝連加爾不約而同的沉默著、隱秘的對視了一下。
雙方的眼中都不言而喻的發出了暗示。
尋常人，甚至是高端的術士研究者都只覺得上古之血只是特殊一點的【魔源】血脈。
但是他們兩個曾經見過親眼見過！
那已然是成年後的希里！闖進了他們休息的小酒館裡！
在那會兒，貝連加爾甚至都還沒見過年幼的小女孩，對方卻已經輕車熟路的在老獵魔人面前蹭吃蹭喝了。
上古之血並不是簡單的、區區一條『魔源血脈』。
那似乎牽扯著超越時空的偉大力量！
但是因為藍恩和貝連加爾都自認對時空的認識十分淺薄，因此現在也並不想將那時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再者說，現在的希里就已經夠搶手了，讓更多人知道她身上這身血脈的力量、吸引更多不懷好意的窺視，只是在害她。
至少在目前為止，圖謀、調查希里的這股未知勢力，還有北境幾個王國的情報部門。
似乎只是對這小女孩頭上『辛特拉王室法定繼承人』的身份有所關注而已。
並沒有太在意，或者說真的意識到上古之血是什麼樣的力量。
這是件好事。
「所以說。」藍恩在跟貝連加爾無聲的對視一眼後，極其順暢的岔開了話題，甚至讓傑洛特沒有感覺到一絲痕跡。
「希里要跟著葉奈法來仙尼德島？接著辦理入學？」
「很好。」藍恩點了點頭，「我會給瑪格麗塔打個招呼，希里的入學信息到時候你可以直接交給她，她會把一份偽造掩蓋過的身份放到學院的檔案庫里。」
「艾瑞圖薩裡面也要這麼謹慎？」傑洛特皺起眉頭，有點擔憂起來。
「艾瑞圖薩雖然封閉，但也只是封閉式的學院，是學院，傑洛特。」
藍恩無所謂的攤攤手。
「學生在畢業之前有個『間諜』的兼職、實習，這不很正常嗎？」
「也正因為學院並不限制，什麼人都可以過來對學徒們遞出入職申請，所以女術士們的畢業待遇才會有現在這麼高。」
「大家都想打聽術士們的消息，那就乾脆大家敞開了一起玩。」
「女術士的待遇近幾十年確實比男術士高。」貝連加爾也砸吧著嘴評價道。
「蒂沙雅女士和瑪格麗塔女士管理有方，班·阿德學院那邊，科德溫的情報部門只能到學院門口逮被退學的學渣，當魔法密探。」
「從被清退到領工資，無縫銜接，呵呵。」
「這群連畢業都畢不了的男術士學徒，現在正拉著整個男術士群體的名聲往下墜呢。間諜能有什麼好名聲？」
貝連加爾搖著頭，表情跟說笑話似的。
「更何況還是蹩腳的間諜。」
「都是以前的事了。」藍恩卻在這個笑話中擺了擺手，不以為意。「以前班·阿德學院裡學風不正，是因為院長身體不好，精力不夠進行管理，所以從上到下都放鬆。現在可不會了。」
「你看著吧，不用等幾年時間，班·阿德的學生素質就能追上艾瑞圖薩了。」
傑洛特抬起頭來，滿臉驚訝：「亨·格底米蒂斯身體不好？沒聽過啊！這可是大消息！」
亨·格底米蒂斯的法術造詣，還有他的年紀，綜合起來讓這位人類之中最年長的術士。
其實相當於整個術士群體中的一個核武器。
雖然他平時沒什麼動靜，也不做什麼事。
但他只要還好好的存在，那麼術士群體相對於世俗社會，就仍然能保持一定的居高臨下地位。
蒂沙雅比他還年輕一截，但是就已經對現如今的術士們有了斷層式的俯視。
他自己又有多恐怖，沒人知道，也沒人想知道。
不過以當代術士們普遍自滿的認知來看，在他們的想像中構築出來的亨·格底米蒂斯，一定跟現實中的老人不是一個級別。
他心臟有問題的消息，類比到藍恩的故鄉世界，大概相當於『某個大國核武器保養不當』。
還是唯一的核武器。
但是，當這位老人家心臟真的不好時，這消息肯定是要嚴密封鎖的。
可當他身體好了起來，這原本該嚴格保密的消息也就變成了可以隨便說的笑談了。
甚至於，『當做笑談』的態度，本身也是一種能被人解讀的信號。
「你還認識亨·格底米蒂斯？」
傑洛特愕然的看著年輕的獵魔人。
他可還記得，當初在布洛克萊昂大森林外，自己還跟他傳授經驗，說『活得長就得多認識點人』。
現在認識人都認識到這個級別了嗎？！
「一般。」藍恩客氣又自矜的擺擺手，「老人家人不錯，心臟有點問題，讓我整個換了一個新的。」
另外兩個獵魔人心裡清楚這小子在炫耀，但是沒轍。
亨·格底米蒂斯，誰認識他誰都得炫耀啊！
「葉奈法帶著希里，她們什麼時候到苟斯·威倫？」藍恩隨意的問著。「開會當天走傳送門？還是提前幾天到了先住下？」
「我不清楚。」傑洛特抱著酒杯搖頭，「自從知道有人在查希里，我們就沒有太多交流了。」
「魔法可能被竊聽，信使就是活生生的線索.我們兩個僅有的那些信，裡面都是暗語和回憶。」
「所以我才在這兒守著。指不定她們明天就到了。」
「那你待的時間也有點太長了。」藍恩皺著眉提醒傑洛特。「你能把自己藏好，多半要歸功於獵魔人居無定所的生活狀態。」
「但是你已經在苟斯·威倫停留太長時間了。」
「現在，你還能說是因為這裡有老朋友在，所以多留幾天敘敘舊。可是接著待下去.」
藍恩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相信傑洛特已經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接著待下去，那些盯著傑洛特的人就會知道，他們的目標應該就要來到這座城市了。
傑洛特自己也皺起眉頭，顯得心煩意亂。
被人暗中調查，沒有這種經歷的人想像不出這種壓力。
海明威，活生生的一個美國標杆式硬漢，被暗中調查搞得神經衰弱，最後吞槍自殺。
心理壓力能帶來的傷害，一點不比肉體壓力差。
「但我不能.不能離這裡太遠。」他糾結的說著。「她們需要保護。」
「沒讓你走遠。」藍恩伸手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好，貝連加爾要去我的城堡幫忙干點事情伱知道是什麼事。你也可以過去幫忙。」
說到一半，藍恩盯著傑洛特的眼睛，眼神中傳遞出不言而喻的暗示。
傑洛特在這暗示下立刻就想起來了，他曾經跟著藍恩跑過一趟餘燼騎士團的駐地，高丘堡。
那是藍恩抽掉騎士團自己補給自己資金鍊運轉的時候。
而也就在那時，他知道了那些騎士們對於【青草試煉】的追求。
高丘堡確實離苟斯·威倫不算遠，只是位置偏僻。而且身為餘燼騎士團的駐地，基本等同於藍恩的城堡。
安全、封閉.很合適。
於是傑洛特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泰莫利亞黑麥酒，點點頭。
——
「我們可別犯錯。」
在龐塔爾河谷的哈吉要塞中，瑞達尼亞國王維茲米爾說著。
他的手撐著額頭，按住太陽穴。
「我們承擔不起再次犯錯的後果。」
而在這個房間裡，跟維茲米爾王坐在一桌上的其他人，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