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0章 1352.趕集偶遇
藍恩這次出來一如既往，他想找貝連加爾這位老朋友聊聊天，順道補充一下自己身上消耗的小玩意兒。
比如飛刀、鉤環、掛鎖之類的消耗品。
這些東西在關鍵時候，以藍恩現在的戰鬥力已經用不太上。
但是但凡出遠門旅行過的人都該知道，這些小玩意兒真用起來能省很多事。更何況藍恩的『旅行』往往危險程度還非同一般。
能通過多做準備來減少麻煩，當然沒理由不去做。
另外，這一身甲冑也得找貝連加爾保養一下。【史矛革】的材料好是一方面，仔細養護也很重要。
藍恩朝著城市邊緣，就在近幾年因為瓦雷利亞鋼生意而興起的大工坊區域走去。
大部分時間踩在泥地上，小部分時間才有機會走上石磚路面。
藍恩先是經過了市政廳，這棟官方建築的頭頂上，那金雞剪影樣式的風向標隨著海風轉著圈。
接著是腥氣逼人，卻又是苟斯·威倫特色的魚市。
這裡的屋蓬上有許多海鷗，都是等著吃漁民將海魚開膛破肚後不要的內臟的。
它們『嘎嘎』亂叫的噪音讓人心煩意亂，可看魚販子們和往來人群討價還價、爭吵咒罵一如往常的表情來看，這聲音已經完全被人習慣了。
而在魚市街道上，裝作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的許多野貓們，則同時把海鷗和魚類內臟都視為目標。
走過魚市，本來該繼續斜著朝城牆根走，經過這座城市跟魚市同樣出名的集市廣場，到達大工坊的區域。
但是藍恩卻在路過集市廣場之後，又往後退了幾步，朝著人頭涌動、無比擁擠的集市廣場裡抻頭看了看。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
藍恩在兜帽的陰影之下疑惑的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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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曼妥思將已經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調整過的日期表投射出來。
確實，今天是趕集的日子。
原本城市裡應該齊名的兩座市場，今天集市廣場的風頭卻壓倒性的強於魚市。
每個月的月初和月中有兩場集會，但是藍恩一般都會因為在外奔波而錯過，他本人也沒什麼東西是需要跑集市去自己買的。
所以雖然在苟斯·威倫已經有兩年多了，他還真沒在趕集的時候進去看過。
這次也不例外。
讓藍恩頓住腳步又回撤兩下的，主要是因為在集市的嘈雜聲音里，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但這裡實在是太亂了，搞得以他獵魔人的超凡感官，都覺得剛才是不是幻聽了。
「貝連加爾！」藍恩抻著頭朝裡面大喊著，「貝連加爾？」
沒人回應，因為藍恩的聲音也被嘈雜的音浪混淆了。
但是幸好，憑藉超人的身高和觀察力，藍恩已經看見了那個令人熟悉的、跟原始人有幾分相像的大長臉了。
——
苟斯·威倫的集市在今天，擁擠吵鬧的樣子甚至比諾維格瑞的碼頭廣場都要更勝好幾籌。
與之相比，藍恩剛才經過的魚市都像是在做晨禱的神殿一樣安靜。
不僅是吵鬧，還擁擠得像是沙丁魚群。
光是站在外面看著，都會讓人喪失『往裡擠進去』的勇氣。
好在，藍恩並不在乎這個。
甚至於，年輕人兜帽之下的嘴角還勾起了饒有興致的微笑。
偶爾趕個集，還是讓他感覺挺有趣的。
尤其是在經歷了亞楠夢境，這個實在鬼氣陰森的旅途之後。
藍恩甚至都想著，要不要拉著瑪利亞和艾德琳過來感受下什麼叫『人氣兒』了。
商販在大吼，顧客則吼的更凶，迷路的孩子哭個不停。牛羊也在集市里活動，還有雞鴨鵝，都等著被賣出，或者現場屠宰。各種牲畜的聲音擠成一團。
廣場角落裡傳來長笛、小提琴和魯特琴的合奏，顯然是有吟遊詩人和樂師，想借著這個人流量賺一筆。
但惱人的是，一個賣號角的，他明明不是樂師，那也不是用來演奏的樂器小號，他卻還是吹個不停。
藍恩被這可怕的『GG聲』刺激的面露難色，縮了縮脖子往遠處靠。這根本不算是音樂。
要是戰鬥狀態，他倒不在乎噪音干擾什麼的。但是他現在心情放鬆，對環境、音樂的要求自然就上來了。
年輕的獵魔人倒不會被洶湧的人群給推擠，他反倒更怕自己擠到別人，因此走路的時候顯得小心翼翼。
不過憑藉敏捷的身手，他還是在半路上掏錢買了個油炸餅。
那是個粗魯陰沉的半精靈的攤位，說是油炸餅，但其實讓藍恩看起來更像是雞蛋灌餅，只不過往餅皮里灌的是樹莓醬這種甜口的餡料。
濃郁的樹莓甜味和油脂混合在一起，讓藍恩心情又好了起來。
那號聲也消失了，估計吹號的該是被人捅死了。
藍恩撇著嘴，心裡吐槽著。
等到兩口吃完了『樹莓醬灌餅』，腳下躲開一隻竄過去的野貓，面前又讓過去一頭體臭濃郁、毛髮打綹的駱駝。
藍恩終於走到了自己這位朋友的身邊。
貝連加爾正跟一個在集市里開鐵匠鋪的矮人唾沫橫飛的吵著什麼。
那矮人滿臉不耐煩，手上叮叮噹噹敲著鋼板，一有空就拿著鐵酒壺往嘴裡灌兩口，然後歪頭罵罵咧咧的吐口痰。
「我勸過你多少次了？過去工坊區好好埋頭幹活兒不就完了？你就非得跟布徹大師搞得不痛快是吧？」
「是那老鬼找俺不痛快！俺不掙這份錢還不行嗎？囉里吧嗦的。」
「不掙這份錢？」貝連加爾為了讓自己的聲音不至於被嘈雜的集市給壓住，喊話的時候脖子上都爆青筋了。「你說的容易！」
「你當我在乎你這點爛手藝？老子是他媽的鐵匠宗師！」
「關鍵是現在這檔口兒！你一個矮人氣呼呼的走了！你讓別的矮人、半精靈工匠怎麼看？還不是覺得你受了人類工匠的委屈？」
「那俺自己過去跟他們說清楚！」矮人鐵匠把酒壺往桌子上一拍，梗著脖子喊，「這是俺的私人矛盾，跟別的事不沾邊！」
「說清楚？伱？」貝連加爾冷笑著，「你說了別人就信了？別人只會信，是我把你的嘴給捂上了！」
「泰莫利亞監獄裡有的是被冤枉的，他們怎麼不給自己說清楚？還不是說了也沒人信！」
貝連加爾的氣勢壓過了矮人一頭，雖然不知道這氣勢是因為他現在嗓門大，還是因為他鐵匠宗師的身份。
但是已經走過來的藍恩，還是伸手拍了拍這位宗師的肩膀。
貝連加爾不耐煩的轉過頭來，腦袋狐疑的上下打量著跟自己打招呼的兜帽斗篷人。
「你好，先生。有什麼事嗎？」
這位在泰莫利亞，乃至是整個北境、尼弗迦德都因為瓦雷利亞鋼而頗有名氣的鐵匠宗師，此時有點苦惱的不耐煩地說著。
「攀關係就免了，你要穿著這身魔法斗篷去嚇嚇小混混還行，我這兒也沒什麼優惠能打，要買貨就直接去工坊區旁邊的瓦雷利亞商會辦事處去問。」
如同公事公辦一樣的說完之後，貝連加爾就準備扭過頭去，繼續跟倔脾氣的矮人鐵匠糾纏了。
藍恩歪了歪頭。
憑藉自己的身高在人群之上左右看了看。
如今這個集市廣場人潮洶湧，但是除了高頭大馬，還有駱駝之類的高大牲口之外，確實也有好幾個跟他一樣。
披著兜帽斗篷，乍看起來得有兩米四五的人影在走動著。
看來憑藉知名度和能混淆觀察的功能性，魔法斗篷已經鋪開的攤子不小了。
但是再仔細看看，那幾個藍恩之外的高大人影，在洶湧的人潮之中，看似雄壯的身體卻被擠得東倒西歪、隨波逐流。
跟藍恩這種別人擠過來巋然不動的架勢還是差別不小的。
只不過現在人擠人，大家基本都看不見兩三步之外的情景，才沒有人看出差別罷了。
藍恩嗤笑一聲，手臂從斗篷下伸出來，按在了貝連加爾的肩頭。
老獵魔人還在心煩，又是哪個不死心的想找自己攀關係。
但是隨後，他看見了自己肩上那按著的手掌，還有包裹著手掌的手甲。
而且不光是他看見了，那個剛喝了一口的矮人鐵匠，當即就瞪大了眼把喝進嘴裡還沒咽的酒給噴出去了！
那甲冑.！
貝連加爾瞪了矮人鐵匠一眼，隨即不跟他再絮叨了，轉身就推搡著藍恩往混亂的人群里走。
以現在這個擁擠程度，從攤位前頭多走一步就會被埋進人潮里。
兩人立刻脫離了矮人的視線。
「你回來了？什麼時候？不說一聲呢？」
貝連加爾一邊擠著一邊說。集市上人多聲音雜，混亂之中反而能夠安心談話。
「我剛回來！」藍恩低頭說著，但是在熱鬧的背景音下，也得喊著說。「正要去找你，這不碰上了嗎。你在這兒幹啥呢？」
貝連加爾痛苦的捏著眉頭，閉著眼喊。
「有個矮人工匠不幹了，辭職了。」
「他很有技術？」藍恩好奇的問。
「技術？他有個屁！就是效率高了點，別的沒啥。」貝連加爾冷哼一聲，「關鍵也不在技術，在身份！」
「現在這時候，我才剛安撫好兩邊的人。他這一走，精靈、半精靈、矮人、半身人又都緊張起來了。他們私底下傳，我之前安撫人心是為了暗地裡好下手！我去他媽的！」
非人種族的工匠在害怕。
並且以他們目前的處境、社會上的氛圍來看，他們也完全有理由害怕。
而人一旦害怕起來，智商再高也停擺了，什麼蠢事都可能在恐懼中干出來，就像是個不穩定的火藥桶。
「也不是啥大事，我今天就能把他給帶回去。」
貝連加爾擺手搖頭，一副不值得多說的口吻。
「確實，這不是什麼大事。」
反倒是藍恩，現在一副並不在意貝連加爾嘴裡麻煩事的樣子。
他跟貝連加爾在一起走著，兜帽下的臉卻皺起眉頭，看向了一個在人潮中搭建起來的簡易演講台。
「關鍵是現在連苟斯·威倫也都是這種人了？」
「什麼？」
貝連加爾不解的下意識問了一聲，隨後才順著藍恩的視線轉頭看。
在那一堆木桶所堆成的簡易演講台上，正爬上去一個腦袋剃光、身材臃腫、穿著麻布袍子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