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到宋若安,吳嬤嬤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讚嘆:「小姐真的越來越像夫人了,不僅是舉止氣度,就連模樣也是越來越相似。」
「小姐的這招借力打力,若是她泉下有知,此刻也會心安了。」
原來宋若安淪落到這般田地,不是偶然,而是宋熹之的刻意為之。
賞花宴上的將計就計,就已經把宋若安和賀雲策弄得猝不及防。
可之後宋熹之又是收了岐黃神醫身上的銀子,分發給下人去收買人心,引得侯府下人對宋若安心生怨懟。
緊接著她便勸說安定侯趁早帶著賀雲策去登門謝罪,把賀雲策成功支開後,宋若安的噩夢才徹底來臨。
最後,在宋若安最脆弱的時候,她再吩咐阿蓮在宋若安耳邊挑撥幾句。
身痛不如心痛,恐怕現在宋若安在心底都開始怨恨賀雲策了,而賀雲策還被蒙在鼓裡。
殺人誅心,她就是要讓宋若安的真面目,一點點的暴露在賀雲策的面前,把賀雲策前世引以為傲的一切,全都撕開。
昔日的神仙眷侶在如今卻成了一對怨偶,付出真心卻被人踐踏在腳底,這樣的感觸,前世自己受夠了,這一世便也要讓賀雲策來受了。
宋熹之想著,心情又是不免愉悅上了幾分,她沐浴更衣之後,便手腳並用上了床榻。
她側著身子躺在被窩裡,單手撐著腦袋,盯著賀景硯那張深邃的五官,又用指尖細細描繪。
兩個人離得極近,女子吐氣如蘭的芬芳直直的撲在了賀景硯的臉上。
多日的同床共枕,早讓他的身體修煉出無與倫比的定力,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反應那麼大,遭人笑話。
賀景硯想著,暗自有些得意。
卻感受著女子指尖緩緩滑動,落在了他飽滿的嘴唇處,繼而她的聲音響起:「你與他長得卻一點都不一樣,我甚至看不出一點他的影子。」
賀景硯聽見這話,感受著溫熱的指腹在自己的臉上若即若離的遊走,她的聲音輕輕的,就像是在訴說著遺憾。
這一回有了定力,賀景硯的身體沒有緊繃,可他大腦的弦卻在瞬間緊繃了起來。
誰?
他是誰的……影子?
從前她對自己不加掩飾的愛和索取,全都是因為另一個人?
簡直是荒唐至極!
賀景硯的身體緩緩僵硬了起來。
卻又感受著女子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胸膛,繼續道:
「林妙心那邊我不會治療,若是賀老夫人和安定侯因此對我心有不滿,那我們的日子能過就過,不能過就拉倒!」
「你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誰知道你醒來後,是否會與他一樣薄情寡義?若真是如此,我可不會像宋若安那樣,死纏爛打的要待在侯府里。」
宋熹之想到前世的一切,對賀景硯也連帶著有些不放心,語氣也有些不好。
女子的話不同於往日的甜言蜜語,倒是讓賀景硯心頭沉沉,內心翻滾著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
難怪她近日興致全無,原來是因為這個。
他向來是一個保守的男子,自幼守身如玉,不近女色,可她此刻卻想玩弄過他的身體後,將他這所謂的「影子」捨棄,然後與他一拍兩散?
這未免想得太過輕鬆了。
賀景硯心底冷嘲,腦海中卻不斷重複著昔日這位新婚妻子,在床榻之上對自己的動作。
如此用心地方照拂,等他醒來,定是要投桃報李,把她往日的「照料」全部還回去,到時候再說一拍兩散的事情。
他努力沉下自己的思緒,似乎在竭力控制著什麼,可他脖頸處浮出的青筋和紊亂的呼吸,早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等賀景硯徹底平復了波濤洶湧的內心,意識再次回籠時,耳畔只能聽見女子平靜的呼吸聲。
她規規矩矩的躺在他的身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賀景硯好看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他用盡渾身的力氣,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肢體。
……
第二日,宋熹之是被一道無比沉重的東西壓醒的。
那沉甸甸的東西,幾乎是強制性的壓在她的胸口,將她壓得徹底喘不過來氣。
等宋熹之掙扎著睜開眼眸,看見的卻是賀景硯強健的手臂,緊緊的貼著她的的胸脯。
大手又向小腹處伸展,最後死死箍住了她的腰肢。
那副模樣,就像一條沉沉的鎖鏈,要把她徹底鎖在床榻上似的。
驟然瞧見這樣的畫面,宋熹之大腦空空思緒有些凌亂,卻還是費勁的將壓在自己身上的手,用力的搬了開。
等她頭髮凌亂的坐在床榻上,回過神來,才狐疑的望向了賀景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其實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她早晨偶爾醒來的時候,會發現賀景硯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
從前她以為是她自己睡相不好,自己抱過去當枕頭的。
可今日……怎麼想怎麼都有些古怪。
哪裡有枕頭都箍住她的腰了?
她捏住了賀景硯的脈搏,仔細的感受了一下,卻也沒有發現什麼變化。
宋熹之心裡記掛著這件事情,等她洗漱完畢,便叫了三七進來。
她單刀直入的開口詢問:「你家主子最近白日如何,可能察覺出什麼動靜?」
三七撓了撓頭,覺得宋熹之問的很突然:「沒能察覺出什麼動靜……」
他回憶著賀景硯這陣子的情況,甚至臉上還多了幾分擔憂:
「不僅沒動靜,奴才總覺得主子白日的狀態,比從前更加不好了,就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呼吸都沒有改變,那副模樣……」
三七說到這裡,聲音就戛然而止。
他不敢繼續往下面說了,因為他覺得自家主子比從前更像是一個活死人了。
從前他白天換衣裳、餵藥的時候,還能察覺主子呼吸的變動,能感受著他眼珠偶爾轉動,或是手指微微動了動。
可現在他換衣裳、餵藥,不僅反應少了很多,甚至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疲倦,就像是陷入了一動不動的休眠。
原本他一個活死人,整日在床榻上躺著,又沒有活動,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的疲憊。
聽到這裡,宋熹之臉上的笑容也瞬間凝固了起來。
前世賀景硯最終還是死了,所以這一世,她率先就把了他的脈搏,查探他的病情,也隔三差五為他針灸。
按理來說,他的脈搏不是垂死之相,前世不該死的,而今世的針灸定是能加快他醒來的速度。
可為何現實與她預料的不相符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