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仙人跳,老父親
兩個男子揮舞著短刀,撒腿就跑。
「抓住他們!」朱希忠喝道,自己卻不動。
大明的武勛啊!
都特麼墮落了。
蔣慶之心中嘆息,卻也紋絲不動。
幾個護衛出現在樓梯口,獰笑著。
「這不是我的護衛嗎?」朱希忠愕然。
一個男子破窗跳了下去。
「哎喲!」
下面有人歡喜喊道:「拿住了,臥槽,這廝抹脖子了。」
下面是兵馬司的人。
幕僚來了,氣急敗壞的道:「是誰在構陷國公。國公無恙……」
幾個國公府的護衛撲倒了男子,蔣慶之擺擺手,「國公慢慢玩,我不勝酒力,回了。」
等蔣慶之一走,朱希忠令人拿下五娘,一起問話。
「和奴無關啊!」五娘喊冤。
朱希忠和她相識多年,一看就知曉五娘是真的無辜。但老紈絝卻冷冷的道:「一併拷打問話!」
然後,他問護衛,「你等為何早有準備?」
護衛說道:「就在國公上樓之後,長威伯的那個隨從找到了咱們,說有人意欲構陷國公,讓咱們守在樓梯口。」
「嗯?」朱希忠想到了孫重樓。
「小人想著,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沒想到……」
「就一句話便說動了你等?」老紈絝雖然對蔣慶之感激零涕,卻對護衛被別人輕易說動很不滿。
「國公。」護衛苦笑,「伯爺的隨從說,那個女子提及了一句話……」
「哪句話?」
「奴是有兄弟的。」
「什麼意思?」朱希忠越發糊塗了。
這時裡面訊問兩個女人的幕僚出來,面色鐵青,跪下請罪,「國公,我失職了。」
「說。」朱希忠越發糊塗了。
「這女人先前說自己是有兄弟的,便是隱喻。」幕僚苦笑,「那幾個女人,包括五娘都聽到了這句話……」
「若是有兄弟,怎會進這等地方?」老紈絝見識過各種女人,瞬間就反應過來了,「等老子發現這女人死在身邊,百口莫辯時,一個男人跳出來,說自己的妹子是被我用強……好一個奴是有兄弟的。」
那女人被拖了出來,跪在邊上,「奴的妹妹有絕症,奴需要錢……」
她看著眾人,看到的都是冷漠,絕望喊道:「他還先給了奴五貫錢!」
「這是證據。」幕僚冷笑。
「這個女人的契約!」朱希忠想到了這個致命的問題,他盯著五娘,「找出來。」
契約找到了,仔細查看了一番後,又叫來一個熟悉契約的中人來驗證。
「假的。」中人篤定的道:「若不是假的,小人甘願受罰。」
「奴是良家女子。」那個女人此刻徹底絕望了,「他們說只要奴配合,就請了名醫救治奴的妹妹。國公饒命。」
這家青樓的姑娘品質高,是權貴們常來的地方,朱希忠自己也是常客,而背後那人顯然早就埋好這顆釘子,隨時都能對朱希忠,或是對某位貴人下手。
朱希忠覺得脊背發寒,「逼迫良家女子,事後更是殺人滅口……再當場威脅,老子豈有不言聽計從的道理?若非慶之,老子危矣!」
這時那個男子也開口了,「小人是被脅迫的。」
「那人是誰?」
「那人叫做黑老三。」
「住在何處?」
「在……」
「抓人!」
朱希忠坐鎮青樓,指揮若定,自覺有祖輩之風。
沒多久,幕僚回來了,滿頭大汗,沮喪的道:「那黑老三跑了。」
「難怪慶之不聞不問。」
朱希忠捂額,「我這個老弟在南邊殺倭寇,五軍都督府那邊不以為然,喝酒時還有武勛質疑,說這是陛下為表弟弄假。特娘的,你覺著是真是假?」
幕僚搖頭。「若是假的,我願挖了這雙眼睛去。」
「這才十五歲,就能如此。」
朱希忠苦笑,「和慶之相比,我這三十多年,都特娘的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
當日下午,蔣慶之就接到消息,成國公府的護衛,當街毒打嚴嵩的護衛。
「打的好慘。」稟告的僕役一臉幸災樂禍。
「這貨倒是有趣。」蔣慶之叼著藥煙,「多多。」
「喵!」多多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爬上了蔣慶之的肩頭。
「走,逛街去。」
身後,竇珈藍問富城,「成國公為何這般大膽?」
那畢竟是嚴嵩嚴首輔,陛下的忠犬,伱朱希忠打狗難道不看主人面?
富城陰笑道:「公子出手為他解困,他這是給公子送什麼,上次公子說的什麼狀?……投名狀。」
隨後嘉靖帝呵斥,但也僅僅是呵斥,讓人知曉,成國公依舊是嘉靖帝信重的臣子。
嚴嵩吃了啞巴虧,回到家中和嚴世蕃說了,嚴世蕃卻大笑。
「我兒笑什麼?」嚴嵩問道。
嚴世蕃喘息道:「陸炳手下行事不周,可見此人志大才疏。如此,方能為咱們所用。」
「可這一切,怕是瞞不過陛下。」嚴嵩憂心忡忡。
「爹,陛下需要臣子之間鬧起來。」嚴世蕃嘆道,「爹,咱們貪的那些錢財和字畫,你以為陛下不知?」
嚴嵩悚然一驚,嚴世蕃打開摺扇,自信的道:「只要咱們把朝政理的合乎陛下的心思,爹,就算是咱們貪腐又如何?就算是咱們和陸炳聯手,陛下又能如何?」
「這是……要挾。」嚴嵩有些擔心。
「爹莫忘了,君臣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什麼忠心耿耿,不外乎給的報酬足夠。陛下聰明,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只要咱們不謀反……」
嚴世蕃目光睥睨,「這世間,便是我家的。」
……
第二日,蔣慶之悠悠醒來。
「喵!」
多多就趴在他的胸口那裡,伸出爪子拍打了他一下。
蔣慶之睜開眼睛,腦海中無思無慮。
前世他曾失眠很長一段時間,嘗試過各種方法都沒用。後來無師自通,在睡不著的時候幻想……
幻想擁有了各種自己渴望而未曾實現,或是求而不得的東西。
也就是做白日夢。
想一想的,腦子裡就空了。
這便是他能在第一次『修煉』時就能入靜的緣故。後來他去看心理醫生,坦然告知,醫生後怕不已,說也有人想一想的,就走火入魔了,從此深陷其中。
「少爺!」
孫重樓喊的驚天動地。
「起床!」
起床,操練。
「公子聞雞起舞,從未中斷。」富城感慨道:「京城勛戚再尋不到第二個了。」
蔣慶之練的滿頭大汗,把長刀丟給孫重樓,接過侍女遞來的布巾擦拭。
早飯是雞湯餛飩,外加一個鍋盔。
剛準備開動,裕王和景王兩兄弟來了。
「你們這是約好的?」蔣慶之問。
「我出宮才遇到老四。」朱載坖有些幽怨。
「我昨日就和母妃報備了。」朱載圳坐下後,「表叔,可有我的碗筷?」
「你倒是臉皮厚。」蔣慶之示意僕役添加碗筷飯食,「我這個表叔不差這個,不過,大清早就來,是想作甚?」
「來人!」景王喊道。
門外,內侍進來,手中竟然提著臘肉。
朱載圳接過肉條。
行禮。
蔣慶之眯著眼,「想拜師?」
「是。」朱載圳恭謹的道。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表叔哪有師徒關係緊密?
好你個老四……朱載坖如坐針氈,後悔自己沒想到這一招。
蔣慶之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個餛飩,淡淡的道:「誰給你出的主意?」
「我自己心甘情願。」朱載圳誠懇的道。
「小猴兒。」蔣慶之搖頭,朱載坖大喜。
「表叔可是擔心父皇猜忌嗎?」朱載圳說出這話,可見是真的急眼了。
「我擔心個屁!」蔣慶之喝了一口用老母雞熬製的湯,舒坦的嘆息一聲,「我且問你,你可請示過陛下?」
自從二龍不相見的評語後,嘉靖帝很少見自己的兒子。時日長了,兩個皇子也習慣了萬事自己做主……當然,大事例外。
朱載圳一怔,旋即拜下。
「若非表叔,我險些犯下大錯。」
蔣慶之坦然受了他這一禮。
朱載圳隨即告辭。
朱載坖看著蔣慶之,苦笑道:「我卻錯了。」
「那是爹。」蔣慶之用筷子指指他,「去吧!」
兩個皇子一前一後跑了。
蔣慶之嘆道:「表兄這個皇帝做的,真是沒滋沒味。這是何苦來著。」
……
「陛下,景王求見,裕王求見。」
昨晚修道,直至凌晨才睡的嘉靖帝惱火的道:「讓他們滾。」
黃錦低聲道:「陛下,二位皇子……痛哭流涕。」
「嗯!」道爺一怔,起床氣發作,擺手拒絕了外衣,就這麼下床,疾步而去,「去看看。」
走到寢宮門內,聽到兩個兒子在外面哭,嘉靖帝隔著一道門罵道,「朕還沒死,何事哭哭啼啼?!」
景王說道,「父皇,這些年我行事從不請示父皇,漸漸竟忘記了父皇……孩兒,不孝至極,該死!」
裕王哀泣,「有事當稟告父親而行,孩兒卻覺著……既然父皇不見孩兒,那何必稟告。卻忘了父皇也是人父,孩兒就算不能當面,也能隔門探問……孩兒不孝,請父皇責罰。」
裕王是真心悲痛,哭的聲淚俱下。
而景王想到嘉靖帝對自己的好,忍不住把那一點功利心也忘了,拍著門嚎哭。
二人哭了一陣子,才想起嘉靖帝最不喜鬧騰,心想老父大概正在忍著怒火,就準備請罪告退。
剛抬頭。
就見門內走出一人。
正是嘉靖帝。
晨光中,只穿著內衣的老父親板著臉。
「吃了嗎?」
二人搖頭。
「那些猴……那些女人就是擺設。」嘉靖帝嘟囔著,擺擺手,「擺飯,多些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