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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群瓜皮

2024-11-06 16:50:52 作者: 迪巴拉爵士
  第23章 一群瓜皮

  蔣慶之還不知曉自己的一首詩在盧珊兒那裡贏得了大才的美譽,他此刻正在琢磨國祚的事兒。

  按照他原先的設想,進京後改變國祚的機會應當多不勝數。

  可當進了京城,蔣慶之卻發現大明的京城,並非自己所想像的那麼簡單。

  權貴圈對他一直在觀望,在崔元吐血後,更是敬而遠之。

  要改變國祚能有幾條路?

  蔣慶之仔細盤算。

  嘉靖帝那裡多是政事,此刻蔣慶之沒法干涉。

  只是這一條,就堵住了蔣慶之所有路子。

  他想了許久,大鼎依舊緩緩轉動。

  阿鼎,你倒是給個提示啊!

  蔣慶之腹誹。

  他突然想到了嚴嵩。

  說實話,要說嚴嵩和嚴世蕃父子貪婪沒錯。可換個人做首輔,比如說後來的徐階,名滿天下,大有前宋司馬光的聲望。

  先生不出,奈天下蒼生何!

  扳倒嚴嵩後,徐階就帶著這樣的名望上位。可後來呢?

  在徐階宦途蒸蒸日上的那些年,徐家的家產也跟著水漲船高,說徐半城都不足以形容徐家的富庶。

  那些錢和田地哪來的?

  不言而喻。

  和嚴嵩的家財一樣,來自於收取賄賂、投獻、兼併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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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夏言為首輔,把嚴嵩鎮壓的服服帖帖的,不敢冒頭。夏言被嚴嵩和陸炳、崔元等人合謀趕回家吃老米飯後,嚴嵩父子就此執掌大明朝政十餘年,直至被徐階扳倒。

  若說嚴嵩是個草包,蔣慶之覺得有些以偏概全,更是對嘉靖帝的故意貶低。

  但不可否認的是,嚴嵩執政期間,給大明埋下了不少隱患。這些隱患就如同是地雷,在此後的數十年間一直不斷被引爆……

  若是夏言不死呢?

  黑暗中,火星猛地一亮。

  蔣慶之吐出煙氣,微笑道:「救夏言能增加多少國祚?」

  大鼎無言。

  但蔣慶之知曉,若是夏言不死,就是對嚴嵩一黨的威懾。

  至少得一年吧?

  蔣慶之渾身發熱,乾咳一聲,外面孫重樓問道:「少爺,可是肺疾又犯了?」

  「你小子就不會盼著你家少爺點好?」蔣慶之沒好氣的推門出去。

  每當蔣慶之需要思考什麼重要事情時,門外必然是孫重樓把守。聞言孫重樓嘿嘿一笑,「少爺,我這不是想著少爺的肺疾趕緊好,也好娶個嬌娘子回家。」

  「滾蛋!」

  蔣慶之手指間夾著藥煙,令人叫來富城。

  「公子。」

  「老富。」蔣慶之吩咐道:「回頭伱去打聽一番夏言如何了。」

  「此事倒也簡單。」富城說道:「夏言被錦衣衛抓捕下獄,成了京城權貴的談資。回頭老奴和那些權貴家的管事喝頓酒,便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你辦事,我放心!」蔣慶之拍拍富城的肩膀。

  富城欲言又止。

  「別弄一副便秘的模樣,有話就說。」蔣慶之吸了一口藥煙。

  「公子,盧氏的小娘子……如何?」富城問完覺得這話有些越矩了,遮掩道:「老奴也想著,好歹家中多個女主人,老奴也能卸下些擔子。」

  「那少女……」蔣慶之想了想盧珊兒,「眼高於頂,有毛病!」

  「啊!」富城怒了,「盧氏這是欺負人呢!」

  這年頭有毛病的子女,在相親之前就得說清楚,否則就算是成親了,對方一旦發現,依舊能以此為由和離。

  如此,親家成了仇家。

  蔣慶之也不解釋。

  翌日,王氏尋個藉口進宮請見盧靖妃,說了相親之事。

  「珊兒看不上?」盧靖妃平靜問道。

  「娘娘,畢竟是要做一輩子的夫妻,那人雖說是新貴,可……才疏學淺,體弱多病,且膽小如……娘娘,珊兒被家中如珍似玉般的養了十餘年,若是嫁給此人,富貴是富貴了,可若是有朝一日那人宿疾發作……」


  「擔心珊兒做了寡婦?」盧靖妃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好壞。

  王氏上前一步,輕聲道:「那人膽小,對殿下和娘娘……幫不到什麼啊!如此,何苦用珊兒去與他聯姻呢!」

  不得不說,王氏慈母之心令人動容。

  盧靖妃嘆息,「再接觸一番。」

  「娘娘!」王氏不解。

  盧靖妃說道:「此事必然會進了陛下的耳中。見一次面盧氏便說那人不合適,你讓陛下如何想?」

  道爺的表弟也是你盧氏能挑三揀四的?

  王氏恍然大悟,笑道:「還是娘娘睿智,換了我進宮,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燕在邊上腹誹: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

  ……

  「這麼說,盧氏想聯姻?」

  嘉靖帝淡淡道。

  「是。」陸炳說道。

  嘉靖帝沉默片刻,敲了一下玉磬,清脆的聲音中,道爺問道:「那女子如何?」

  「說是有才,不過眼光高。」陸炳不敢隱瞞。

  蔣慶之若是和盧氏聯姻,就會得罪太子……陸炳低頭,暗自揣度嘉靖帝對此事的態度。

  「去吧!」

  「是,臣告退。」

  陸炳告退,殿內又陷入了沉寂中。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嘉靖帝說:

  「慶之那娃,看似溫和,可朕知曉,論傲氣,盧氏那瓜女子和他差遠了!此事,必然不成!」

  因為二龍不相見的評判,嘉靖對兒子們頗為疏離。可他又是個重親情,甚至是渴望親情的帝王。一腔熱情沒地兒撒,蔣某人的出現,正好撞到了槍口上。

  論年紀,嘉靖做蔣慶之的父親綽綽有餘。論輩分,表兄和表弟。

  長兄如父啊!

  這不,嘉靖帝就不自覺的把自己代入到了蔣慶之長輩的身份上了。

  黃錦心中一怔,小心翼翼的道:「陛下,那盧靖妃那裡……」

  此事是盧靖妃的手筆,您總得給個態度吧?

  否則,後宮女人一哄而上,那位蔣公子怕是要吐血了。

  嘉靖帝淡淡的道:「朕當年進京的路上,曾見一群猴在山間爭鬥,鬥來鬥去,只是無聊罷了。」

  後宮女人在道爺眼中,也就是一群猴。

  黃錦不敢接茬了,「陛下,錦衣衛密報,蔣家周圍有不少人在盯梢。」

  「這也是一群猴。無事生非,無所事事。」嘉靖帝突然罵道:「一群瓜皮!」

  當年還在安陸時,嘉靖帝有個先生是陝西人。老先生脾氣火爆,但卻懾於王府規矩多,一肚子火氣有時候沒地兒發作,便用陝西話罵人。

  嘉靖帝就是在那個時候學會了陝西話,而且,大多是罵人的話。

  黃錦試探道:「奴就擔心有人在其中圖謀不軌。」

  「錦衣衛那邊怎麼說?」

  「錦衣衛說可派人護衛。」

  嘉靖帝默然良久,「朕在西苑形同坐監,慶之在蘇州苦了多年,就不必了。」

  「那……」

  「上次朕記得陸炳說,安排南下的那個什麼百戶穩重?」

  「是,不過是個女子。」

  「女子……」

  嘉靖帝再度垂眸。

  就在黃錦準備出去時,就聽嘉靖帝說道:「女子,好。」

  ……

  「什麼?」

  竇珈藍要瘋了。

  陸炳微笑道:「你此次南下很是穩健,陛下頗為讚許。這不,陛下令你去蔣家護衛蔣公子,便是重用。」

  竇珈藍第一次大膽盯著陸炳,「指揮使,那不是變成了護衛?」

  堂堂錦衣衛百戶,竟然做權貴的護衛,有這個先例嗎!

  陸炳臉上多了一抹冷意,「你的腰牌還在,怎地,想抗令?」

  若非此事是嘉靖帝的安排,陸炳此刻便能令人責罰竇珈藍。


  竇珈藍深吸一口氣,低頭,「領命。」

  她走到門外,突然回身,「指揮使,下官此後可要回錦衣衛點卯?」

  如果能回來,那就還有回歸錦衣衛的希望。

  陸炳看著手中的文書,平靜的道:「不必了。」

  ……

  竇珈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

  出了房間,就見外面站著十餘同僚。

  大多在笑。

  「一個女人也想在我錦衣衛飛黃騰達,痴心妄想。」

  「如今黃粱一夢結束了。」

  「做了那位蔣公子的護衛,此後大家相見該如何稱呼呢?讓老子想想,要不叫做……竇護衛?」

  「哈哈哈哈!」

  在男尊女卑的世界裡,女人太有出息也是錯。

  竇珈藍平靜的背著包袱走出錦衣衛。

  她並未回家。

  而是徑直去了鳴玉坊。

  巷子外,剛和孫重樓逛街回來的蔣慶之也看到了她。

  這妹紙,怎地像是來投奔我的?

  蔣慶之暗自一笑,覺得自己想多了。

  「那個病癆鬼來了。」

  巷子周圍蹲著些『閒漢』,有人暗自嘲諷。

  隨著時光流逝,蔣慶之的不少事兒也從蘇州府傳到了京城。

  贅婿之子,娘胎裡帶來的肺疾,能讀書,但據說是個書呆子……

  而且膽子小。

  原身的膽子是不大。

  所以不少人已經準備撤回自己的眼線。

  臨走前,大伙兒不介意吐槽一番,也算是為自己這陣子的辛苦蹲點解乏。

  孫重樓大怒,回身罵道:「狗賊,誰說的?給你孫爺爺站出來!」

  一個男子站起來,冷笑,「你是誰的爺爺?」

  他指著在場的人,「這裡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出身,有本事,你便再說一句。」

  這是狠話。

  一般人到了這個時候就會偃旗息鼓,息事寧人。

  這也說明男子不想為背後的主人惹禍之意。

  可孫重樓是誰?

  他指著男子,「你爺爺我說的便是你!」

  男子勃然大怒,罵道:「臥槽……」

  尼瑪二字還未出口。

  啪!

  孫重樓瞬間一巴掌把男子抽的幾乎離地起飛。

  就在此時。

  一抹刀光閃過。

  「小心!」

  有街坊喊道。

  完了!

  現場的眼線們或是幸災樂禍,或是嘆息,或是嘲笑……

  這位新貴。

  剛享受了幾天好日子。

  沒了!

  孫重樓剛抽完男子,距離蔣慶之有三步距離。

  可刀光眼瞅著就要臨身。

  蔣慶之卻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刺客。

  嘴裡叼著的藥煙甚至還抽空吸了一口,嘆道:「這是何苦來哉!」

  刺客獰笑著,「死!」

  嗆啷!

  嗆啷!

  拔刀聲入耳。

  刀光閃縮。

  兩把長刀同時從刺客身上掠過。

  一把斷手!

  一把斬首!

  長刀和右臂落地。

  人頭落地。

  一個穿著錦衣衛百戶官服的女子,背著包袱,持刀擋在蔣慶之身前。

  俏臉之上全是寒霜。

  而孫重樓在刺客身側,還保持著斬首刺客的姿態。

  現場二十餘人張開嘴。

  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仿佛是被凝固的雕塑。

  鴉雀無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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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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