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很不情願，但是眾人還是很快跟隨著王寶來到了養心殿。
養心殿內，面帶怒容的乾帝身邊坐著蕭淑妃。
看這樣子，明顯是剛才在他們來之前，蕭淑妃又添了一把火。
「陛下。」
黃章嘆了口氣，走上前帶著眾人行禮。
乾帝沒有答話，盯了他好一陣子。
現場的氣氛頓時陷入了沉寂。
杜明軒的心臟砰砰狂跳。
他很害怕黃章推脫責任，到時候自己和徐若海都跑不掉。
良久之後，乾帝才終於冷著臉，啪的一聲，把桌子上的信件摔在地上。
「黃章，這就是你的調查？三千畝瘟疫蔓延區域，確認無誤？」
「是，陛下。」
黃章沒有遲疑，只是點了點頭。
「是你查的確實如此，還是在包庇秦王！？」
蕭淑妃冷哼一聲，直接在旁邊添油加醋起來。
杜明軒嚇了一跳。
我的娘娘啊，您可別說了。
再說幾句，萬一黃章把徐若海收錢的事講出來，我可脫不了干係啊！
面對蕭淑妃的冷言冷語，黃章的暴脾氣上來了。
只是他並未直接回應蕭淑妃，而是開口對乾帝道：
「陛下，我只是將自己看到的東西送過來，若是您覺得有問題，可以再安排人過去。」
「若有一人查出不對，可以脫了微臣的烏紗帽再論罪。」
「你……！」
乾帝和蕭淑妃都一時語塞。
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麼黃章會這樣說。
可朝廷中除了他之外，誰聽說有天花後，都不會願意過去。
願意過去的，也不一定能做到像是黃章這樣不徇私枉法。
「不知道秦王有什麼本事，讓黃大人這般正直做派的官員，都能說調查的沒問題。」
蕭淑妃冷冷開口，臉上也寫滿了憤怒。
「娘娘，您的意思是說，我收錢了？」
黃章抬起頭，怒視蕭淑妃。
蕭淑妃感到心中一涼，但嘴上還是不饒人的道：
「本宮可沒這個意思，不過收沒收好處，有些人心裡知道！」
這話都敢說，還是對黃大人？
黃章身後眾官，此刻小心臟直接吊了起來！
「行了。」
乾帝早就察覺到不對勁，適時出言打斷了蕭淑妃。
有句話說得好，母憑子貴。
自從晉王當上了太子以後，蕭淑妃在朝中便日益囂張跋扈。
甚至連黃章這樣的帝國柱臣都不放在眼裡。
再讓她這麼說下去，今天遲早得有個急眼的。
「下去吧，這件事明日再說。」
「是。」
黃章點頭，拂袖離去。
至於他身後的這些官員們，紛紛鬆了口氣。
尤其是一直很忐忑的徐若海。
「走吧。」
杜明軒應該是最輕鬆的，他拍了拍徐若海的肩膀，示意他趕緊離開。
本來按照慣例，出去辦了事後，杜明軒是需要跟蕭淑妃上報一下自己情況的。
不過今天不太方便，黃章手上還有一個他們不大不小的把柄。
在乾帝如此氣憤的時候甩出來，那就是火上澆油了。
等過幾天事情逐漸穩定下來，自己再過來說，這樣也能安穩些。
本以為事情會這樣結束。
可第二日早朝時。
乾帝卻將事情擺在了明面上。
一如既往的上朝後，乾帝讓人將黃章的奏摺發下去給眾人傳閱。
「這怎麼可能？」
「太奇怪了。」
所有人都很快將目光匯聚在黃章身上。
一直都鐵面無私的黃章，難道是包庇了秦明嗎？
「各位，秦王圈地三千畝，前去調查的欽差都沒查出來任何問題，這可能嗎？」
讓事情發酵後，乾帝開口對群臣發問。
「說的對，秦王可能是用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隱瞞了真相！」
「黃大人也可能是被蒙蔽的。」
自從秦明走後，朝廷中就被安插了蕭淑妃的派系官員。
乾帝一開口，自然是很多支持的。
「陛下，難道瘟疫就不能是真的嗎？」
陳世茂走上前，他是第一個反對這套說辭的人。
「怎麼可能是真的？三千畝地，他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乾帝根本不將陳世茂的話放在眼裡。
眼看朝堂上眾人已經不斷討論，他最後將目光放在了輔政的晉王身上。
「秦岳，你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晉王很明顯受到了蕭淑妃的指示。
滿臉憤怒的站起身怒斥道：
「父皇，皇兄不守規矩，理應降下懲處。」
「但皇兄也不是有意為之，此舉可能是為了守衛邊關。」
眾人聽完這兩句，全都面露疑惑。
前半句算是比較正常的，可後面為何還要幫秦明說話？
「你的意思呢？」
乾帝微微點頭，似乎對晉王的「仁義」頗為滿意。
這時候百官才明白，原來晉王這一套說辭，不只是為了坑害秦明。
順便還要把名聲賺了。
果然，乾帝再度發問後，秦岳才終於開口道：
「兒臣建議革除秦王對三衛的指揮權，替換人手來掌管，這樣便可減小皇兄的壓力，讓他不用再拿這些手段出來。」
所有人都覺得，秦明是用三衛強行將這些地方接手的。
若是人手不足，後面這三千畝地，就控制不住了。
陳世茂皺眉走上前道：
「陛下，換人掌管三衛，屆時邊關必定會出現動盪，南方蠻族若是入侵，咱們該如何是好？」
「我大乾的軍隊，對付他們自然是輕而易舉。」
乾帝似乎很滿意秦岳的回答。
隨口就應付了陳世茂，繼續將目光看向兵部。
「下調令，讓蕭天策為總兵，楊廉為副總兵，接手南方邊關的朝廷軍隊。」
「是！」
蕭天策是蕭淑妃一脈的親戚。
本來是鎮守在湖西地區，這次被就近安排過去，明顯是要給秦明壓力。
這已經相當於是變相的削藩了。
也正應了當初秦明的猜測。
其實若是現在秦明在這裡，估計會嘲諷他們沒什麼新招數。
玩來玩去還是那麼點東西，簡直令人發笑。
陳世茂臉色陰沉下來，不過在聽到是蕭天策後，心中權衡片刻，就並未再接茬。
錢材在身後用手指捅了捅陳世茂，低聲道：
「你猜殿下多久能把他拿下。」
「不知道，反正他還不夠格，那個狐狸精手下能拿出來的人已經很少了。」
陳世茂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回應。
「嘿嘿。」
錢材笑了笑，雖然是削藩，但他卻很輕鬆。
一片看熱鬧的人群中，還有黃章和杜明軒幾人，此刻臉上帶著幾分異樣。
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知道的。
三衛拿不拿，秦王殿下根本就不在意，朝廷的重點錯了……！
可抬頭看向坐在龍椅上，剛愎自用的那道身影，他們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