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陽和離還沒多久,竟然就有人看上她了?
該不會這姓汪男的有什麼隱疾吧?
汪泉現在只覺得有點無措,這麼多人盯著他打量。
蘇玲雖然討厭唐朝陽,但是唐朝陽現在還住在蘇家,若她被眾人誤會與外男私相授受,這事也會影響到她跟姐姐。
所以她剛剛才開口替唐朝陽解釋了一句。
唐朝陽面對這幾位公子貴女的打量目光,倒淡然面對。
她又沒有做什麼丟臉之事,無須忐忑不安。
披著素錦織披風的郡主慢步走到唐朝陽面前,她停下腳步,嗤笑地問,「哪個汪家?」
京城好像沒有姓汪的大家族。
有一名公子認出了汪泉,汪泉因克妻傳說在京城書院還算有點名氣。
那名公子雙手在胸前作揖,身體微微前傾朝汪泉行了揖禮,「汪夫子。」
京城書院講究尊師重道,只要還在書院的學子,基本的禮之道還是要遵守的。
汪泉被這麼多人發現表白愛意,他還覺得有點丟臉,不過學生行揖禮後,他至少挽回了一點面子。
想想這事也沒什麼好丟臉的,他是真心要求娶唐朝陽。
這些公子貴女的家世都比汪泉好,汪泉也不敢擺臉色。
唐朝陽準備離開這裡,她打算重新換一個安靜的地方。
郡主南青青是董欣蕊的閨中密友,對唐朝陽自然也是不喜。
「唐小姐,見到本郡主,你怎麼沒有行禮?」南青青斜眼睨了準備離開的唐朝陽,「難道你忘了怎麼行禮嗎?」
這些人裡頭,也就南青青的郡主身份最高了。
唐朝陽淡笑,行雲流水地行禮。
這就是階級,高地位者若想計較你的禮節,低地位者也無法反駁。
南青青見她行了禮,勾唇一笑,也就沒有繼續為難她,而是笑著說道。
「我們幾個準備斗詩,人數太少了,唐小姐若有雅興,不如也留下來一起,如何?」
她這話看似詢問,可是卻帶了一點命令。
唐朝陽察覺到來者不善,只要聽說過她的人,都應該也聽說過...她不擅長詩琴棋畫這些雅致的事。
估摸著南青青為了替董欣蕊出頭。
唐朝陽收回要邁出去的腳。
敵人的好友,就是她的敵人。
唐朝陽笑了笑,決定留下來,「多謝郡主的邀請。」
她穿著一身絨毛錦繡披風,只是站在竹子下笑,明明素著顏,卻是紅唇嬌顏。
公子們忍不住看了幾眼又快速移開目光。
南青青見她應下了,笑容越發明艷,她轉頭又看向汪泉,「夫子,可否留下來當我們的裁判?」
汪泉頷首,「可。」
南青青笑意盈盈地看了四周,「大家今日不如以寺廟裡的『石』為題,既然是斗詩,自然還要有彩頭。」
她把發間的蝴蝶鎏金步搖取了下來,放進大丫鬟拿過來的托盤。
貴女們跟公子們紛紛添了彩頭,唐朝陽把頭上的五彩翡翠簪取下放在盤子。
南青青掃了唐朝陽一眼,她最先作了詩,「經風聽雨守山間,年載苔衣禦寒天,累世川流眾生踏,月下獨聽僧語禪。」
「好!郡主好文采!」
一位公子沉吟後說道,「山間臥老石,歷雨更蒼痕。歲月雕無跡,風霜鑿有紋。剛柔誰與論,萬仞立孤根。願守千秋固,終為大地魂。」
在場的幾位貴人,一個接著一個地念出了自己作的詩句。
汪泉點了頭,作為夫子,他對他們的文采還是很欣賞的。
最後就只剩下唐朝陽沒有反應了。
蘇玲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棄,她別過頭看向別的地方,不願意看到唐朝陽的臉。
真的是丟人現眼,不會作詩還答應留下來。
南青青笑盈盈地說道,」唐小姐不急,我們可以等你慢慢想。」
她轉頭跟另外一名貴女說著話,語氣中帶著幾分遺憾,「今日要是欣蕊在這裡,就更加熱鬧了,她一出場,本郡主都甘拜下風。」
那名貴女聽後附和地點了點頭,眼裡帶著幾分認同,「是啊,翡夫人文采斐然,她所作的詩在京中可是人人稱道,若她在場,這場斗詩更加精彩。」
幾位公子也跟著點頭,董欣蕊才華橫溢是有目共睹。
他們的目光落在還沒有作詩的唐朝陽身上,有鄙夷,有譏笑,有嘲諷,也有搖頭。
汪泉的表情露出一絲擔憂,也覺得有點丟臉,但他知道她並不擅長這種。
唐朝陽對眾人鄙夷的目光置若罔聞,莞爾笑道,「石上一抹綠,可真漂亮極了。」
眾人,「………..」這算是什麼詩?
蘇玲都想捂住唐朝陽的嘴巴了,不會作詩就不會,亂念這麼一句,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南青青噗呲的掩唇嬌笑,「唐小姐可真好笑。」
幾位貴女掩唇譏笑。
而公子們面上克制著不顯露出輕蔑的表情,但心裡頭也覺得唐朝陽可真是.....俗。
這種女子只適合好好在後院等著男人疼愛,不適合出門交際。
難怪翡相不要她了。
唐朝陽勾唇淡笑,她伸出食指比了一個地方,「你們看那邊,石上一抹綠,可真漂亮極了,難道我說錯了嗎?」
他們只是覺得唐朝陽瘋了,不過還是下意識的順著她指的方向看。
石上一抹綠?
蛇???
一條小綠蛇盤旋在石頭上,兩隻紅色的小眼睛盯著他們,長長的舌頭伸出來,又伸進去。
它的身體在輕輕蠕動。
貴女們瞥見它,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紛紛捂嘴,想尖叫。
南青青的手微微一顫,眼裡滿是驚恐,後退了幾步。
她最怕軟綿綿的這種東西。
公子們有一兩個有點武功底子的膽子比較大。
他們輕聲道,「大家放輕腳步,慢慢離開這裡,這是竹葉青,不算劇毒。」
但也是有毒,若是被咬到脖子容易死亡。
他們來後山沒有讓護衛跟過來,身邊的下人基本手無之力。
丫鬟們護著貴主們準備離開。
汪泉靠近唐朝陽,他一邊觀察石頭上面蠕動的竹葉青,一邊輕聲道,「唐小姐,我們也離開這裡。」
蛇類一般入了冬就會去冬眠,這條竹葉青沒想到竟然醒著。
唐朝陽客氣頷首,「你先走。」
她走向南青青身邊的丫鬟,從丫鬟拿的托盤裡取走自己的五彩翡翠簪。
南青青,「………」大家都害怕地要離開了,這女人竟然還惦記髮簪。
唐朝陽將髮簪插入發間,她給南青青露出一抹笑容,慢條斯理地作了兩句詩,「翠石幽幽臥青蛇,冷光點點掠塵沙。」
她直接朝有竹葉青的方向走,經過了那塊小蛇盤旋的大石頭,她偏過頭看了竹葉青一眼,「倒是可愛,嬤嬤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吳嬤嬤別看現在鎮定的樣子,其實心裡緊張地護著自家小姐,免得被竹葉青咬到了,她心口不一地應道,「對,可愛。」
唐朝陽見吳嬤嬤心口不一的反應,悶聲笑了幾聲。
那條竹葉青被笑聲驚動,直起了半個蛇身體,它朝唐朝陽伸出舌頭。
蛇在唐朝陽腦袋裡的用處就是藥酒或者可拿來作一些毒藥。
其實唐朝陽並不愛濫用能致命的毒藥,她始終記得自己是一名大夫。
她基本上都是為了自保才做一兩樣致命毒藥而已。
竹葉青並沒有攻擊唐朝陽。
南青青他們怔愣地看著唐朝陽經過小蛇盤旋的石頭,淡然離開的背影。
她竟然不怕蛇?
南青青緊繃著臉離開,她明明是想讓唐朝陽在眾人面前丟臉。
這場隨興而起的斗詩,竟然是有頭無尾。
汪泉目光露出一絲痴迷地看著那抹倩影,他本來要跟過去,不過目光觸及竹葉青的時候,腳步瞬間邁不出去。